第59章
第59章
蕭世恒愣住了。他沒想到林清蟬是這個邏輯。
“我不是…我沒有…”蕭世恒想要解釋, 卻被林清蟬一句話又噎了回去。
“我都看見了!襄河畫舫!你懷裏有個女人!”
蕭世恒有些驚訝的看着她,眼中神色變換了幾番,終于緩緩開口問道:“你…為何會去那裏?”
“我…去散步不行嗎?”林清蟬雖然有些心虛, 但是已經漸漸恢複了底氣,理直氣壯的用音量壓住了心虛的感覺。
其實她真的越想越氣, 作為一名美少女, 就算她有着三十多歲的心智, 卻也對“初吻”有過美好的幻想。
結果萬萬沒想到,這個初吻居然來的如此猝不及防, 而且一點也沒有想象中的溫柔綿長!
林清蟬她直直的對上蕭世恒略帶質疑的眼神,毫不畏懼。
“想去哪裏, 以後告訴我, 我帶你去。”蕭世恒壓下心底的情緒,盡量緩和着語氣道, “你一個人出去,我終歸是不太放心。”
“呵, 不放心?”林清蟬突然覺得好笑,“是因為我現在是個女人嗎?”
蕭世恒有些無奈:“清蟬…”
“所以殿下,那你又是為什麽去畫舫呢?”林清蟬看着他, 恢複了略微理智的語氣。
這是一個絕佳的機會。知道真相的機會。
蕭世恒望着林清蟬,他隐隐覺得, 這個問題并不是表面上那般直接,他總覺得林清蟬似乎知道些什麽,但是為什麽會知道,又出于什麽目的, 他卻無法确定。
蕭世恒終于垂下眼眸, 微嘆道:“清蟬, 有些事情,我以後會告訴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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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林清蟬突然覺得有些心寒,原來一起經歷過那麽多,卻仍然抵不過一個女人的身份。
若自己還是沈青,是不是就可以與他比肩而立,與他一起面對所有的困難呢?
而現在,她卻只能做他溫室中的那朵嬌花了。
“天色不早了,殿下還是早些回去休息吧。”林清蟬垂眸推開房門,側身讓到一邊。
蕭世恒有些不放心的看了看林清蟬,對方眼中卻是沒有絲毫緩和的餘地。他只得無奈的走出房間,“砰”的一聲,房門在他身後重重的摔上。
林清蟬的後背抵在門上,胸口因為氣悶而不停的起伏。
房門再次響起敲門聲,蕭世恒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剛剛忘了告訴你,林伯安最近暗示了父皇幾次,想要快些定下日子,父皇今日已經決定,年後為你我大婚。”
他頓了下,見門後的林清蟬沒什麽動靜,心裏也摸不準這個消息到底有沒有讓她開心起來。他猶豫了下,只得低聲道:“我走了,你也早點休息。”
蕭世恒的腳步終于漸漸遠去。林清蟬突然覺得渾身脫力,整個身體順着門向下滑坐在地上。
這種感覺,真的很不好。
她真心覺得,自己這個大婚,也許來的太容易了,自己也沒有真正認真的考慮清楚便被動的接受,而現在,面對他的隐瞞,她再次産生了“逃婚”的想法。
天下那麽大,何必委屈自己可憐兮兮的盤踞在一個可能三宮六院七十二妃的男人身邊?何苦呢?這個世界那麽大,自己還沒有好好走一走玩一玩,還沒好好體驗一番,就這麽成為金絲雀,實在不是自己所願。
林清蟬的這個想法越來越濃烈,以至于在天蒙蒙亮起來的時候,她便做下了決定。
後來的幾天,蕭世恒偶爾會回來的早一些,甚至會陪她一起吃飯,若是回不來,也會告知管家轉告林清蟬,讓她不要等自己了。但是回府後便會去看看她,随意聊幾句才回自己的庭院休息。
俨然已經是新婚夫妻的相處模式,不對,是分居的新婚夫妻相處模式。
然而林清蟬并沒有領情,在某個蕭世恒不回來吃晚飯的晚上,她再次帶着千面,扮作那日在畫舫上見到的一名侍女,來到了畫舫之上。
這一次,她倒不是很在意蕭世恒是不是來尋歡的了,她想知道蕭世恒經常來見的是什麽人,她心中總有種隐隐的感覺,覺得這對自己來說很重要。
畢竟,林清蟬是個直覺很準的人,那可是被系統調校過的。
畫舫之中,來來往往的侍女不少,林清蟬低着頭匆匆而過,誰也不會注意到她。她一間間的房間摸過去,按照自己的直覺,最後站在了一間雅間的門前。
僞裝成這名侍女,并沒有做太大的調整,林清蟬只是用千面做了臉上的易容,以及聲音的調整。
雅間的門推開,林清蟬端着酒壺果盤款款而入,她垂着眼眸将物件一件件在茶幾上放好之後,才十分自然的擡頭掃了一眼房中的客人,作勢準備退出去。
然而下一秒,她卻愣住了。
雅間中,還坐着一身男裝的柳綿綿。
柳綿綿的身旁坐着裴駿,對面則坐着裴鐘山,蕭世恒卻并不在其間。
裴駿的目光掃過來,林清蟬急忙低頭退了出去。她拉好房門,便趁人不備溜到畫舫外面,悄無聲息的趴俯在了這間雅間的房頂。
雅間中的幾人說話聲不大,林清蟬靜心聽去,多少分辨出來了些許。
柳綿綿有些不解的問道:“若要議事,為何不在王府中商議?卻要來這畫舫之上?”
裴駿道:“衡王府中雖然方便,但是王府中也有各種暗樁勢力,反倒是最不安全的地方。”
“此處畫舫在襄河上一路行進,我們的雅間不易被竊聽,這就安全了許多。”
裴鐘山似乎輕輕的“嗯”了一聲,沒有再多說什麽。
林清蟬卻嗤之以鼻,心想:“我不就是正在竊聽嗎?”
柳綿綿微微頓了頓,又問道:“既然如此,那裴老先生究竟所為何事呢?”
裴鐘山依然沒有應話,說話的還是裴駿:“綿綿姑娘,你可曾聽過說過,汲月樓?”
“汲月樓?”柳綿綿有些茫然,‘從未聽說。’
裴駿微微笑了笑:“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你的兄長柳長風,便是我們汲月樓的要員之一了。”
這句話說完,不禁柳綿綿一愣,連帶着房頂上的林清蟬也是一驚。
師父原來是汲月樓的人?!
現在看來,裴駿和裴鐘山也是汲月樓的人?
原來自己身邊這麽多汲月樓的人?!
林清蟬正想着,一聲蒼老的聲音突然在她身側響起。
“原來林姑娘的易容之術,已經高超如斯啊。”
林清蟬吓了一跳,身形一抖腳下一滑,整個人便往下墜去。
“哎哎~”她迅速調整重心,很快便抓住一處,腳下也借勢一點,身形往上一提,倒是又重新站在了畫舫的頂部。
等她穩住身形,看清面前的來人之時,又是倒抽了一口冷氣,原來面前站着的居然是裴鐘山。
“林姑娘,來得早不如來得巧,若有心加入,不如進來說話。”裴鐘山眯着眼微笑,擡手做了個請的姿勢。
林清蟬看着對方,他的目光溫和,渾身也沒有半點殺氣,依然是那位讓人敬重的老者。
林清蟬知道現在跑也沒什麽意義,于是有些尴尬的抱拳一禮:“如此,多謝裴老先生。”
多說多錯,還是先去看看情況再說。
當裴老先生帶着林清蟬回到雅間的時候,柳綿綿目露疑惑,裴駿倒是很平淡,仿佛并不意外。
林清蟬取下臉上的“千面”,露出原本的模樣,柳綿綿驚得直接站起身來,走到林清蟬的面前。
“你怎麽會…?”柳綿綿咽下了後半句話。
林清蟬露出一個無奈的笑意:“是啊,你想問我怎麽會在這裏假扮侍女,還趴在上面偷聽是吧?”
她嘿嘿笑了笑,擡手故作輕松的捏了捏柳綿綿的小臉:“因為我悶的慌嘛!你出來玩都不叫我!”
柳綿綿面色一紅,咬着唇撇了一眼裴駿,低頭道:“我又不是出來玩,是…”
“好啦,我剛剛都聽見了。”林清蟬拉着柳綿綿重新坐下,大大咧咧的看着裴駿,“汲月樓嘛。”
裴駿微微笑了笑,沒有說話,重新坐下的裴鐘山倒是開了口:“那林姑娘可知,汲月樓是哪裏?”
林清蟬微笑:“願聞其詳。”
開玩笑,知道也不能說啊。
裴鐘山深深的看了林清蟬一眼:“汲月樓,便是此處。”
“啊?!”林清蟬倒是沒想到能有這樣的回答,柳綿綿也同時睜大了眼睛。
裴鐘山撚須微笑:“或者說,汲月樓,在很多處。”
“此畫舫,便是我汲月樓在京城的聯絡之地,今日帶柳姑娘前來,本也是為了完成之前早就該完成的事情。”
“而林姑娘你,倒是比我計劃的要早來了一些。”
林清蟬聽得一頭霧水,急忙擡手截住裴鐘山的話:“您…您老人家說明白些,我聽着有點暈。”
見林清蟬确實服了軟,裴鐘山不由哈哈大笑,有時候逗逗小孩子确實也挺有意思。
“柳長風也乃我樓中之人,我們汲月樓,無意去争天下,卻願為天下輔佐明君,我們沒有嚴格的規矩。進一步則為樓中之衆,退一步,則為自由之身。”
“我們只問心,我們只憂天下,為了百姓安穩,為了天下太平,我們願隐身暗處,步步為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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