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第42章
以前的發情期在臨時标記的作用下, 秦淮第二天就會恢複正常。但這次和以往不同,這次發情期持續了三天,而在這三天的時間裏, 秦淮神志清醒, 記憶清晰到每一個細節都刻在腦袋裏。
但即使如此,秦淮在第四天醒來的時候,看見滿卧室滿片狼籍, 也避免不了驚詫。
淩亂的衣物從卧室門口一路丢在床邊, 白色長襪一只丢在門後面的角落, 另一只不見蹤跡。屋子的香橙味已經淡了不少, 檀香味卻霸道地占着每個角落。
秦淮靠在床頭, 穿着一件白色襯衫。襯衫版型寬松,最頂端兩顆扣子還未系,露出一道瘦削而綴着紅痕的鎖骨。她的身型單薄,膚色蒼白,發呆時有種說不下來的易碎感。
墨綠色被套遮着秦淮小腹,她低着頭,眼神沉思片刻,那雙幹淨的手腕從被罩上緩緩下滑, 伸到了枕頭底下, 然後她眼神一滞,快速将手收回,耳垂還是避無可避地泛了紅色。
這三天的尺度到底有多大?
她為什麽要教沈織那些?
秦淮一向處事不驚的臉上難得出現裂痕, 脊背從床頭快速下滑,将整個身體都蒙在了床罩下。
想死。
就在秦淮猶豫是将自己悶死還是撞死的時候, 客廳傳來一陣腳步聲,她立即恢複了躺屍樣, 試圖用這種裝睡的辦法逃離社死現場。
她放緩了呼吸,眼皮松懈下來,露出半截臉在空氣中,等着外面的alpha推門。
“吱嘎”一聲,卧室門開了。
秦淮閉上眼睛,聽着alpha輕快的步調,努力模仿着電視劇裏的那些屍體。
“還沒醒呀?”alpha走在床邊,“都已經好幾天沒吃東西,剛才還迷迷糊糊說餓了。”
秦淮死死攥着手裏的棉被,耳垂熱的快要煮熟了,一顆心狠狠提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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空氣仿佛安靜了十幾秒。
秦淮閉着眼睛不知道情況,以為沈織已經走了,松了口氣。然而下一秒,陌生的氣息忽然落在她的眉心,alpha聲音委屈又可憐,“怎麽還睡呀?”
語氣像是被主人冷落的小狗,完全沒有一點alpha的架子。
秦淮面上又熱了幾分,根根分明的睫毛像被沈織的呼吸打動,在空氣中顫了顫。
alpha屈起食指,指腹勾着她的眼睫滑動,動作輕柔似羽毛,“姐姐,快醒醒,別睡了,我想和你聊天。”
被窩裏的omega繼續裝死。
“姐姐,你好漂亮,怎麽哪裏都好看呀。”
“眉毛好看,鼻子好看,嘴巴也還看。”
“姐姐,愛你。”
沒有人能拒絕這麽真誠的告白,秦淮也不例外。被窩柔軟舒服,她的心跳好像空了一拍,“砰砰”聲在沉悶的環境中異常清楚。
秦淮覺得再不醒來,一會兒指不定沈織會冒出來什麽酸話。
可現在忽然睜開眼睛,有那麽一丁點可怕。
于是秦淮用盡了畢生演技,裝作剛睡醒的樣子,一只手從被窩裏拿出來,揉了揉眼睛,聲音低啞問道:“幾點了?”
“下午三點鐘。”
秦淮很重地呼了一聲氣,模仿電視劇中那些剛睡醒的omega神志不清的樣子,“嗯,你誰呀?”
“你女朋友。”
“......”
秦淮就沒有見過這麽蹬鼻子上臉的人,睜大眼睛,一只手覆在眼前那張笑意盈盈的臉上,把人往遠推,“我沒對象。離我遠點。”
這是還在生她的氣。
沈織應着那道力,腦袋往後撤遠了點,趴在床邊和秦淮商量,小心翼翼地問:“我們不都那個了嗎?”
alpha說話時,下巴害羞地往後縮,一雙清澈透底的眸子時不時看兩眼躺在床上的omega,那副青澀的樣子像極了熱戀時期親密完的小情侶。
如果秦淮不是當事人,差點就要信了她。
從這三天的經驗來看,眼前的alpha表面上越是裝乖,越是賣慘,但往往實際上憋了一肚子壞水。
那水還是黑色的。
秦淮這次不上當了,脆弱的眼皮顫了顫,認真回答她:“我知道有些酒吧都有那種服務。有錢的omega在發情期找一個beta或者alpha幫忙,醒來之後,大路朝天各走一邊,誰都不認識誰。”
那種酒吧就是江城很少有人知道的黑酒吧,專門為有錢omega開放,在那裏不管alpha長得多好看,身材多好,都得被套上鏈子拴在臺子上,等着omega認領。
秦淮聽說這件事的時候簡直大為震驚。
她以為說完這些,以為alpha一定會露出委屈的表情,卻沒有想到,沈織眼睛忽然睜圓,一幅躍躍欲試的模樣說,“原來姐姐喜歡這樣呀。那我們下次試試。”
秦淮:你那麽期待做什麽?
她咬着牙,一幅忍無可忍的語氣,“你昨晚玩地還不夠刺激嗎?”
沈織抿着唇笑了兩聲,趴在秦淮耳邊小聲說:“都是姐姐慣的。”
秦淮算是體會到了什麽叫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她平躺在床上,雙眼生無可戀地盯着天花板,“給我拿點吃的。”
“我剛才問過我媽了。她說發情期結束的omega最好還是吃的稍微清淡一點,我買了你最喜歡吃的魚在煮。”沈織說完後,停頓了幾秒鐘,語氣難得正經:“我把你這次發情期所有情況都告訴我媽了,她讓你休息好了之後找她檢查一下。”
這次發情期和以往都不一樣,情況有些特殊。
沈織在秦淮發情期的第一天,趁着她休息的空隙,專門打電話問了一下她媽媽。
秦淮也正在想這件事,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卧室門開了一條很小的縫隙,一股鮮嫩的魚香味從客廳流進來。
沈織也嗅到了,直接往廚房邊沖邊喊,“我的魚。”
秦淮看着alpha急匆匆的背影,眼睛彎了彎,嘴角揚起淺淺的笑。
她重新從床上坐起來,準備去客廳吃飯。三天沒有進食的痛苦大概就是肚子早餓地沒有知覺了。她有喝水,不過那水都是沈織喂的。
秦淮嘴角笑意淺淺,心情還不錯地拉開被子,一只腳從床上拿起準備踩向地面時,擱在床頭的手機忽然響了。
她掃了眼,在看清來電人姓名後剛才的好心情驟然消失。
那人不是別人,而是她的父親——秦止境。
一個平均每年給她打兩次電話的父親。其中一次是清明節提醒秦淮祭拜母親,另一個是顧清的忌日。
大概這次就是清明節祭拜母親了。秦淮維持着半坐在床側的姿勢,一條腿垂在地面,另一條腿放在床上,眼睛冷清地盯着地板,向電話那頭的人打招呼,“爸。”
“馬上清明節了,你清明節前一天晚上回家,第二天我們一起去看你媽媽。”
照例是公事公辦的聲音,好像電話那頭的人根本不是自己女兒,更像是吩咐下屬一樣。
秦淮早就習慣了,很輕地眨了下眼睛,掩飾心底的厭煩,“我知道了。”
電話一般進行到這就應該挂斷了。但這次沒有,那頭秦止境忽然把話題扯到秦淮身上,“我聽你周悅說你身體出了問題,怎麽了?”
“沒事。”秦淮眉頭擰起,她一向不喜歡這個父親參與她的私事,“想做個檢查而已。”
那頭還在說些什麽,語言書面到像是從書上照着讀。
秦淮想挂斷電話,但理智提醒她不可以。這幾年她和秦止境的關系仿佛處在一條懸空的線上,兩人各占一頭維持着這種表象。這種表象的好處大概就是每年在那兩個時間遇見了不尴尬。
秦淮垂眸盯着地面,腳丫打發時間似地在空氣中晃蕩。
“咚”一聲,卧室的門板被人敲了兩下。
秦淮擡起眼睛看過去,alpha閑适地倚在門框上,一頭長發随意挽起,嘴角笑容帶着些不懷好意。
兩個人對視了兩三秒。
就在alpha準備去廚房時,秦淮忽然壓了一下垂在半空中的腳背。
omega皮膚很薄,青色血管在腳背及其脆弱。她的踝骨精致,腳踝清瘦而有力。往上是勻稱筆直的小腿,在雪白的膚色下,一點點的紅印都很明顯。在這個只有alpha和omega的房間裏,顯得尤其暧昧。
沈織懂了,放輕腳步走到秦淮身邊,半蹲下身體,一只手握住了那截纖細勾人的腳踝。
alpha的掌心很熱,指腹從腳背緩緩摩擦。
一種奇怪但又舒服的感覺從腳心一直傳遞在小腿,酥酥麻麻的感覺使秦淮頭皮發麻,本能地将腳抽回。
但沒抽動。
下一秒,剛才還裝可憐的alpha一只手從秦淮身側探入枕頭下,摸出了那只白色長襪。
那天晚上的記憶湧上腦袋。
昏暗的環境下,惡趣味的alpha只給她套了雙小腿肚長度的襪子,讓她跪坐在床上。
她的眉頭難耐地擰起,嘴唇半張着,在身後alpha趴在耳邊喊了她的小名時,沒忍住哼了一聲。
然後,白色襪子濕答答的。
秦淮面色一熱,沒有拿手機的手撐在床上,找到重心點後,重新将腳抽回。
alpha并不給她機會,電話那頭男人用嚴肅的聲音教育自己的女兒。沈織掀起眼皮,強硬地把那只襪子重新套回她的腳上。
白色長襪卡在小腿肚時,顏色深淺不一,被布料包裹的皮膚帶着勾人的幹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