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第19章
這家私立醫院是江城治療omega腺體問題效果最好的醫院,雖然費用昂貴但仍舊有不少人慕名而來。
沈織一路扯着秦淮的手腕直到上了電梯确定人不會跑了才松開,“學姐,這家醫院的周悅教授還不錯,你先湊活着看。”
秦淮眉頭皺成一截就沒有松開過,她一只手扶着剛才被alpha拽着的手腕,站在電梯角落懶得搭理。
這家私立醫院即使在全國都能得上名次,尤其是裏面的周悅教授更是一號難求,每到她去門診接收病人的這一天,門口總會排起長長的隊伍。
她的號難求并不是因為經濟或人際原因,而是因為她做事清白公正,但凡挂號排隊的,哪怕是乞丐也會救治。
秦淮在選擇專業時就聽說過周悅的名號,也試過挂號但每次剛打開醫院軟件,號碼那一欄就變成黑乎乎的顏色,時間長了,她也就放棄了。
可眼下聽沈織這麽一說,就好像周悅教授的號好挂到只需要有手就能挂上。
秦淮揉着手腕,面部表情有那麽幾秒鐘的空白問:“你是不是挂錯人了?”
沈織:“這家醫院就一個周悅教授,不可能同名同姓。”
秦淮哦了一聲轉回視線,語氣輕輕淺淺,帶有那麽些敷衍的意味。
沈織:“……”
叮一聲。
電梯門緩緩拉開。
私立醫院比起公立醫院環境不帶差的,從科室門口走進去,沒有住人的病房門都緊緊阖着,唯有那麽一兩個開着門的,還都是安安靜靜的。
醫生辦公室的大門在病房的對面,需要刷卡才能進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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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織停在門口透過窗戶瞅了眼裏面。
秦淮站在alpha身後半米的距離,看着沈織從口袋裏掏出手機,“我到了。”
安靜的病房氛圍被打破,只剩下沈織略帶嚴謹的聲線。她把手機放在耳邊甚至都不用自我介紹,直接開門見山說明了來意。
以為沈織開玩笑的秦淮這才終于正視了這件事。
等到alpha挂完電話,秦淮找到自己的聲線問:“你來真的呀?”
沈織收起手機回頭瞅了眼,“難不成騙你的。”
話落,叮一聲,門被人從裏面打開了。
秦淮和沈織聽見聲音齊刷刷地看過去。
站在裏面的女人穿着白衣黑褲外面罩了件白大褂,整個打扮專業意味十足,甚至有種刻板的感覺,但那張臉并不是,一雙杏眼微彎,五官輪廓柔和,看向門口的沈織時眼神很親切,給人的第一印象是那種很溫柔的omega。
這張臉和秦淮印象中的那張臉重合在一起,短短融合成兩個字,秦淮不由得伸手抓住身旁人的小臂才不至于讓自己失态。
是周悅。
江城最權威的專家,一位憑借自己實力拼出來的omega。
秦淮說不出自己現在什麽心情,只覺得腦袋一片空白話到嘴邊不知道說什麽才好。
周悅兩只手插進口袋裏,四十多歲的人臉上帶着淺淺的細紋,這些并不成為她的累贅反而是另一種柔軟的盔甲。
她的目光在沈織身上流轉片刻,然後自然而然地轉向了沈織身後的人身上,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秦淮對沈織說:“不介紹介紹這位可愛的omega嗎?”
隔着衛衣柔軟的布料,沈織只覺得被小臂被一股力量壓地死死地,她側眸身旁的omega露出了除了發情期以外更加鮮活的表情,雖然臉上看不出什麽,但眼神很亮帶着驚訝。
她很享受秦淮下意識依賴她的時候。
于是alpha伸出另一只手從小臂上拉過秦淮的手腕,被收緊的衣袖得到松弛,然後沈織循循善誘地把秦淮的手放在自己手心,像牽着小朋友那樣牽着做介紹,“媽,這是秦淮,我的朋友。”
說完後視線又轉回秦淮身上,手指捏了一下omega的掌心示意對方回神,“秦淮,這是我媽媽,周悅。”
秦淮耳邊只回響“媽媽”“周悅”這兩個字,準備伸出右手可掌心被束縛,只能下意識地伸出左手,“周悅老師,您好,我是秦淮。”
稱呼周悅為老師并不是因為客氣,而是因為在秦淮的意識中周悅帶給她的震撼遠遠大于她的所有老師。
在前二十多年前,抑制劑價格昂貴,一些omega因為經濟原因沒有辦法購入,只能承受發情期帶來的痛苦。
周悅就是在這個時候帶着她的團隊潛心研究,做出了國內第一批平價抑制劑讓無數omega平安度過發情期,至此周悅這個名字幾乎無人不曉。
周悅眼明心細一眼就看見自家女兒故意抓着人家omega的手,态度坦蕩而自得,她的眉毛很輕地往上挑了下。
周悅也不拆穿配合着秦淮伸出手,“你好,我可以叫你淮淮嗎?”
直到握手的瞬間秦淮才察覺出來不對勁,轉過頭發現自己的手居然被alpha捏在手裏。
她蹙起眉頭不動聲色地抽出自己的手,對周悅說:“可以的。”
“我有看過你的論文,寫的很漂亮。”周悅毫不吝啬地誇贊道,語氣滿是欣賞。
聽到周悅居然有看過自己的論文,秦淮略微有些驚訝,“沒有,寫的很差勁。”
秦淮态度謙遜,不驕不躁的樣子很招人喜歡。周悅有定期訂閱雜志的習慣,閑來無事就喜歡翻看解悶,說給秦淮的話倒也不是敷衍。
她很早就聽說自己的女兒心裏有人了,現在見到這個小omega本人更是越發喜愛,正準備說話時就被毫無眼力勁的沈織打斷。
alpha眉目微聳,薄薄的眼皮向上掀起,眼神略帶着一點不耐煩,“別站這說了,有什麽話進去說。”
“這孩子。”周悅說完後一只手拍到沈織的肩膀上,力氣不大但看得出來很寵溺。
omega腺體治療科室一共有三位醫生,她們全部都是omega,一位今天在門診,一位今天在手術,諾大的辦公室看着空蕩蕩的。
周悅辦公桌在靠近空調的角落,桌面雜亂,擺滿了亂七八糟的病歷夾,電腦已經熄屏,黑色的滑椅因為長時間久坐而微微凹陷。
她拉開椅子後食指順便按了下鍵盤,屏幕亮起,上面是一張四個人的合影。她換回工作狀态又變回了那個嚴謹的醫生,“淮淮,沈織沒有描述清楚你的病情,你能簡單說下嗎?”
醫生辦公桌前都會擺放一個凳子,方面和病人進行溝通。秦淮坐下後聽到周悅話,嘴唇微抿,表情有些猶豫。
作為周悅來說這些她都理解,因此視線上移挪到沈織身上下了命令,“好久每喝奶茶了,你買幾杯拎上來,”
沈織垂眸看了眼秦淮,omega并沒有露出那種類似于需要她留下的信號,她簡單回複了句好的,然後轉身離開。
沈織走後貼心地阖上門,然後是腳步聲越來越輕的聲音,大門嗒一聲合上。
周悅将眼神聚在秦淮身上說:“現在我是醫生,你是病人,我會保護好你的隐私,你有什麽問題就說出來吧。”
支走沈織并不是因為病情的隐私而是有些事情牽扯着對方,因此不得不這麽做。
冰冷的辦公室內,秦淮輕輕眨了下眼睛,纖長的睫毛抖動一瞬,眼神平靜無波瀾,“周醫生,那接下來我就開始說了。”
周悅做了個手勢,示意眼前的omega說下去。
厚實的牆壁加深了阻隔,稀少的病人減少了生活氣。談話的過程中,秦淮的聲音很清晰,如同安靜的夜晚突然發出一陣輕響,冷靜而自持。
期間周悅會打斷她問幾個問題,然後會示意讓她繼續說下去,再聽到發情期失憶症時,周悅的表情僵硬一直到結束都沒有緩過來。
“周醫生,大概就是這些。”因為長時間說話,秦淮的聲音褪了幾分冷清平添了幾分低啞。
而周悅卻像沒有聽到結束語一般,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秦淮的五官看,神色坦然而直視。
“周醫生。”秦淮再次叫了下周悅的名字。
周悅像忽然回過神,眼裏的嘲弄轉瞬即逝,對秦淮說了句抱歉後,解釋道:“你長得很像我一位和我一起研究過抑制劑的同事,不過她已經去世了。”
“那真的很可惜。”秦淮對敢于對抗自然的人有一種天然的濾鏡,語氣難得有些委婉。
“如果她還在世的話,全國聞名的一定會是她的名字。”周悅毫不避韋地承認了自己的不足,繼而轉變話題換回了工作問:“淮淮,你剛才想問什麽?”
“我想知道目前為止,發情期失憶症是不是全國僅有我這一例?”秦淮問。
訪問過很多醫院,得到大部分的回複都是這病雖然罕見但達不到稀有的程度,可秦淮翻遍所有的資料都沒有找到這個病,前面沒有治療先例,後面無法進行參照,這個病康複的可能性也會降低很多。
秦淮不讨厭發情期,因為這是身體的正常生理問題,但她讨厭發情期沒有理智的自己,那種緊繃的弦忽然松開的感覺讓她很沒有安全感,令人捉摸不透。
她在問這話時完全是下意識的反應,出于本能,出于肌肉記憶,完全不過腦子,但問完後她又隐隐抱有一絲期待。
這種感覺就像癌症病人還有兩年的生命,但仍舊願意抱着僥幸心理一樣。
在等待回答的那幾秒鐘,秦淮的肌肉緊緊繃在一起,緊張的感覺像是一道弓。
“不是。”周悅終于開了口,語氣深沉令人捉摸不透,“我曾經見過一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