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月光

第28章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第28章 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可以試試

江妩一時間沒有回複。

林郁的好意江妩心領了, 她現在只是不願意相信江阮會這麽任性，好好的一個大公司說甩手不管就甩手不管了。

這可是江阮好幾年的心血。

序溱和江阮的緋聞在網上發酵得沸沸揚揚，公司也受到了不小得影響。江妩看得頭疼, 忍不住給蘇荷打去電話，“媽媽，現在怎麽辦？”

蘇荷忍住了沒來得及向江阮飙出去的髒話, 忍着火氣，“你問我？”

她怎麽知道怎麽辦。

“找你爸爸。”蘇荷扔下這麽一句話後，怒氣沖沖地挂了江妩的電話。蘇女士明顯已經處在爆發的邊緣，江江妩不是小傻子, 這個時候就沒再去自讨沒趣, 以免被怒火殃及。

她只能再次撥通爸爸的電話, 只是還沒來得及開口，父親就和藹可親地交代起來：“妩妩，公司你先幫你姐姐打理着，等她回來了，你再把公司還給她，可以嗎？”

“可是，我不會……”她張了張嘴想說話，父親卻好像有要事要去忙，匆匆地叮囑了兩句就消失。

江妩松怔地拿着手機, 不死心地給江阮打了好幾通電話。直到柔美的女音反複提醒她對方已經關機, 不會接通以後, 江妩終于認清現實——

她姐這個戀愛腦确實把序溱看得比公司更重要。

這沒什麽，可現在的問題是, 她也确實不會打理公司上上下下各種大大小小的事情。

“江總監。”葉虞淩急匆匆地推開門進來, “這兩份文字你趕緊簽個字, 不能再耽擱了。”她把一份文件地遞到江妩手邊，沒歇氣，又說：“十分鐘後有個高管會議，江總不在了，江總監您記得去。”

“開完會議後，我馬上陪同你一起去見大客戶，聊聊其他項目的事情。司機我已經讓他在公司樓下等着了……”葉虞淩絮絮叨叨說了一大堆，江妩聽得暈乎乎的，手指緊張得無意識地拽了起來。

葉虞淩看着備忘錄把事情敘述了一遍後，見江妩愣着不動，不禁提醒她，“江總監，先簽字。”

“啊，好。”江妩的思緒被拉回來，纖纖玉指拾起桌面上的鋼筆，很快地在雪白的紙頁上寫下自己的名字。

葉虞淩傾身收起了文件，臨走時沒忘提醒她，“江總監記得準備一下，稍後我在會議室等你。”

忽然之間仿佛多了很多事情，這些陌生的、讓她尤為不熟悉的工作一下子壓在她的肩膀上，沉甸甸的，讓她喘不過氣來。

江妩大概知道江阮平日很忙，但今天親身經歷之後，她越發清晰認識到：忙碌而碩大的工作量依舊超乎了她的想象。

悠揚的手機鈴聲又緩緩想了起來，江妩幻想着姐姐良心發現打電話過來詢問狀況，急切地拿起手機。可等到她看清屏幕上方的備注後，失望的情緒止不住的湧現出來，“……喂？”

“現在情緒平定些了？”林郁低低的嗓音響起來。不知為何，在此刻像無頭蒼蠅一般不知所措的時候，江妩聽着林郁不疾不徐的聲音，心裏陌生地生出一種安全感。

好像只要有林郁在，就算是天塌下來了，那也不過小事一樁。

林郁有一種魔力，總是讓人不自覺地去依賴她，信任她。只要跟林郁在一起，仿佛世間所有的煩惱都可以被輕松解決。

“好多了。”江妩說，随後又搖頭否認，“沒有。”

“事情一下子壓過來太多，我不知道該怎麽辦。”她并沒有想要和林郁傾訴的想法，可使聽到她耐心柔和的聲音，江妩就控制不住地把此刻的委屈說了出來，“現在我要去開會，然後還要去見客戶，去做很多很多的事情。”

“那些我以前從來沒有處理過的事情。”江妩擡手支着腦袋，心底有些崩潰。

“不要急，一件事情一件事情來。”林郁的聲音依舊溫柔，她耐心地引導着，“先把你眼下最為緊迫的事情告訴我，我教你如何去解決。”

女人清冷的嗓音很好聽，在茫然不知所措的這一刻，如汩汩山泉流經荒漠。

江妩胸口洋溢着澎湃的情緒，心尖抑制不住地有些發燙。

她安靜聽着林郁的教導努力記下來，然後在如此緊迫的時間裏順着林郁的話照做。不得不說，林郁的方法很有用，在找到主心骨一般之後，江妩情緒平靜下來，再去處理這些麻煩事，已經有了六七分的把握。

林郁是一位很厲害的軍師，無論江妩遇到什麽棘手的事情，她總能三言兩語說替江妩說出解決的辦法。

今天很忙碌，忙碌到江妩都來不及吃飯。她餓着肚子連軸轉了近十來個小時，直到氣血不足頭暈眼花，才意識到高樓之下夜幕降臨，星光璀璨。

今晚的夜景很美，江妩停下處理郵件的動作，一時間看得有些出神。

但好像都沒有林郁耐心溫柔的聲音更讓人心動。

緩緩的，像清風拂面，吹起少女一絲不為人知的悸動情愫。

“江總監。”葉虞淩再次推開門進來彙報工作。等到結束後，她神神秘秘地揚起一抹笑容說：“我剛剛聽她們說，林總好像過來了。”

江妩心髒一緊，下意識問：“她們怎麽知道？”

“林總的車，很好認的。而且她又沒像那些大明星一樣，從頭到腳的把自己僞裝起來，我們都在新聞上見過林總，所以一般情況下是不可能認錯的。”

葉虞淩暧昧地笑了笑，故意打趣說：“林總她不會是來找江總監你的吧？”

正說着，電腦屏幕上方彈出來林郁的消息：“下來，我在地下車庫等你。”

強勢又霸道的語氣和林郁往日的作風如出一轍，江妩抿抿嘴唇，心虛地叉掉了對話框，沒好氣地盯着葉虞淩，“你忙完了？”

葉虞淩美豔的小臉頓時垮下來，“沒有。”

她識趣地不再提起林郁，說完工作的事就離開了。江妩在辦公椅上坐了會兒，最後拿起手機，起身進入專用電梯朝地下車庫走去。

于情于理，這個時候她都不該無視林郁，把她晾在一邊，江妩這般安慰着自己。

一抵達負三樓，江妩就看見林郁的身影。對方站在黑色的車旁，手裏提着一個正方形的保溫袋。目光觸及到江妩，女人立刻擡腳，大步走了過來。

那一瞬間，江妩的心情緊張到了極致。

直到林郁很快停在她面前，沒有多餘的廢話，直截了當又輕車熟路地将她的手牽起，“跟我來吃飯。”

她不知道是從哪知道的江妩還沒吃飯的消息，言語和行為都頗為強勢，沒給江妩任何拒絕的機會。

江妩垂眸盯着林郁無賴牽住自己的手，心一慌，就要甩開，但被林郁察覺，更加用力地握住。女人深邃的臉龐似笑非笑地看過來，明明是很輕松随意的一句話，不知為何聽起來就暧昧得要命，“繼續在這裏浪費時間的話，萬一被你的員工撞見了。”

“你打算怎麽跟她們解釋我們兩個的關系？”

江妩不禁停頓住動作，忍不住反駁她，“你要是放開我，我就不需要跟她們解釋了。”

“你以為不牽手就沒事了嗎？”林郁大感意外，“這麽晚了，你在百忙之中特意抽時間來見我難道不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嗎。”

分明就是她引起的，可林郁反問江妩時，理直氣壯，看不出一點的心虛和愧疚。

江妩咬了咬牙，想繼續反駁，但會想到對方今天對自己的巨大幫助，最終深呼吸了一口氣，把滿腔的話憋回了肚子。

跟林郁講道理是講不過的。

既然如此，還不如順從她的意思趕緊離開這個見鬼的地方。

江妩小臉緊繃着，腳步慢慢加快，林郁眼底含着笑注視她，明明是責問的話，可說出來的口吻卻異常溫柔，“即使工作很忙，又怎麽能一口飯都不吃？”

“沒有足夠的能量攝入，身體累垮了都不知道。”林郁輕輕嘆了一口氣，“如此的話，後面一段時間就只能我親自給你送飯過來盯着你——”

“不要。”江妩條件反射回絕。

意識到自己的反應過于應激後，江妩心虛地低下腦袋，“今天是個意外。”她急切地說：“後面不會了。”

“信任已經失去了，江妩。”林郁笑着說，輕輕松松一句話成功把江妩的情緒弄得緊張起來。林郁揚起嘴唇，最後暴露她的目的，“在這件事情上，不容商量。”

江妩說不出來此刻的心情，很複雜，各種情緒交織。

“其實是因為我很想你。”林郁忽然轉變話題，直白又熱烈，像滾燙的溫度，灼燒得江妩心髒顫動：“我想見你。”

“每一天，每一刻，每一秒鐘，難以忍耐。”

深情的話，溫柔的嗓音，單出就已經是殺器，組合起來之後，江妩更是無力招架。

她怔怔擡起臉旁，望着林郁在模糊光線下深邃淩厲的臉龐，張了張嘴，想說話，一時間又語塞詞窮，只剩下茫然呆滞的小臉望着林郁。

她始終覺得，自己并不值得林郁這麽喜歡。

自己并沒有什麽出彩的個人能力，也沒有什麽特別的閃光點，自己也不過只是芸芸衆生裏，那個普通且渺小的一個存在。

這個時刻，江妩依稀想起了江阮曾經的話：于大部分人而言，喜歡是沒有理由的。

即便她卑賤如草芥，渺小如蜉蝣，普通如一滴雨，一縷風，一絲陽光，轉瞬即逝，在愛她的人眼裏，她也似太陽灼目，清風怡人，細雨溫潤。

喜歡就是這麽蠻橫不講道理。

江妩心神震撼着，嘴唇張開又合上，合上又張開，面對林郁如此直球的話語和行為，茫然得像個沒有任何防護力的稚童。

在林郁一遍又一遍的直白裏，江妩漸漸确信，對方是認真的。

不是張熠初那種玩玩就扔了，而是确确定定的，要和自己走下去。

所以林郁精心培養着江妩，不厭其煩一遍又一遍地教學着，看着江妩逐漸成長，從蹒跚學步到獨自可以撐起一片天地。

她用心良苦，只因為‘喜歡’二字。

輕飄飄的，又有着沉甸甸的情感重量。

“林郁，我……”江妩感覺自己的嗓音幹巴巴的。她想說話，林郁卻打斷了她，“先吃飯。”

今天的菜色不像是林郁親手準備的。江妩想了想，林郁的工作也很忙，一整天還要抽出時間來引導幫助自己解決問題，所以估計是那次有過一面之緣的阿姨做的。

味道很不錯。

大概是餓極了，江妩連吃了好幾口，林郁替她盛上一碗湯，表情捉摸不透，“別人做的你就愛吃，我做的你就只嘗兩口。”

江妩咀嚼的動作停下，嘴角心虛地扯起一個弧度，“那天不是很餓……”

所以她今天确實是被餓到了，所以胃口才會比平時要多上許多。林郁沉靜的眼注視她，沒說話，眼中的心疼卻幾乎要溢出來。

“你現在能聯系上你姐姐麽。”

江妩搖搖頭，“電話打不通，消息也不回。”她苦笑着說：“現在我也只能從網上得知她的行蹤。”

不……或許問序溱比直接聯系江阮要有效得多。

江妩暗暗錘了一下腦袋，她怎麽就沒想起這回事？立刻放下了手中的勺子，江妩迅速撥通了序溱的電話，被接起後，是江阮懶洋洋的聲音飄出來，“幹嘛。”

“幹嘛？”江妩表情嚴肅着，“你還好意思問我幹嘛？白天你為什麽要挂斷我的電話？還關機聯系不上。”

“你找你嫂子就只是想說這個？”江阮揚了揚眉稍，“那拜拜。”

“喂，等等——”

傾聽着戛然而止的靜音，江妩不禁深呼吸一口氣，才沒讓自己的表情過于難看。

林郁提醒她，“做好你姐姐短期內不會回來的心理準備吧。”女人從容不迫地說：“據我所知，序溱下一部電影的檔期時間很長，要在那邊待上至少一年。”

至少一年……江妩沉默，一年的時間，孩子都能呱呱落地了。

用了很長的時間接受江阮現在要當個甩手掌櫃的事實，江妩形容不出自己此刻複雜的情緒。她分明只是過來暫短的幫忙，怎麽最後就被迫接下這個燙手山芋了？

江妩陷入自己的世界裏，林郁收拾好餐盤，“你不用擔心，在這期間，我會一直陪着你。”

“遇到任何問題，你都可以找我。”

女人一而再再而三地重複着這幾句話，好像生怕自己跟她見外似的。江妩擡起眼皮怔怔地注視林郁，此刻忽然不知道從哪裏來的一股勇氣開口，“我們在一起吧。”

在林郁詫異轉過來的眼眸注視下，江妩聽見自己心跳聲很快，但意識卻無比清醒地說：“我的意思是，或許我們可以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