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章
第 25 章
(二十五)
這個飯局本來也不是王曾亮的主場,他完全就是過來跑場子的,根本沒打算久待。
今天這種席最麻煩的就是敬酒環節,在座大多數都是一個個能幹酒的北方人,甚至還有一個蒙古人三個東北人,都是完全不把喝酒當回事的瘋狂地區來的好漢,跟這些人喝是要買意外險的,真是看到牆角邊堆了那一堆白酒盒子胃都要發顫。
為了防止一會兒被應自群那個傻逼拉去灌酒,在應自群幾個人還在客客氣氣發表開桌致辭的時候,王曾亮就已經開始往嘴裏塞些能抗事兒的糕點涼菜了。
應自群應該是知道了什麽,把他安排在了鄒黎旁邊,虛頭巴腦的致辭結束後還專門繞到他旁邊耳語:“一會兒你幫鄒總頂頂啊?他太不會說話了,你幫他敬酒的時候圓個兩句場面話也好。”
鄒黎正在發言:“祝開工順利,我們團隊會好好負責這一次工程,争取保質保量完工,感謝大家支持。”over。
其他跟他不太熟的投資商大概是沒見過這麽精簡的東道主發言,全桌安靜了好幾秒,才出現了一個識相的領掌員:“……鄒總說得好!好啊!好!”
應自群對着王曾亮露出一個“果然如此”的表情,拍拍他,王曾亮搖頭起身,也跟他耳語:“不行,今天不是我的場子,不能喧賓奪主,你們繼續,我出去會個金主。”說着他指了指在門口邊邊上藏着站着的李圓。
說罷就從一邊低調地繞出門去了。鄒黎發完言坐下,操着禮貌的假笑應付其他人的搭讪,在不經意間朝門口瞥去一眼。
李圓看到王曾亮真出來了,可高興極了,喜形于色:“亮哥!”
可能是今天的李圓看着不太像個gay,他語氣也好了一點:“李老板叫我出來什麽事?”
剛剛李圓給他發了條短信,說有事找他,很急。他才出來。
李圓把他拉到一邊人少的地方,在他面前轉了個圈:“怎麽樣?”
“?”什麽怎麽樣?
他又轉了一圈,一臉期待。
王曾亮懂了:“……你能不能不要像個小姑娘一樣?”
“帥不帥?今天我可是好好收拾了一番,專門找了個小有名氣的化妝師給我做的妝造。”李圓得瑟地捋捋衣服領子,扒扒頭發,差個尾巴就能孔雀開屏,“花了小一萬呢。”
“你走紅毯去了?”這化了個啥就一萬?不就換了套衣服?王曾亮完全一個直男,不懂這種抹脂塗粉的小零的世界,“有事沒,沒事我走人了?”
“哎哎,今兒又不是你主場你急什麽,都沒想到你今天也來,別說我今兒還真跟人走了個小紅毯,走的時候我就在想我今天這帥帥的模樣你瞧不上了有點可惜,打算晚點去找你讓你看看呢。”李圓自戀地說。
路過并聽到一部分并有點好奇斜着眼看過來的服務員:“……”
“看什麽看,上菜去!”
服務員慌不疊地跑了。
“……”王曾亮掉頭就走,“回見。”
李圓忙拉住他:“有事有事,有事有事。”
王曾亮拖着重物走了幾步之後,沒好氣地站住:“說,什麽事?”
李圓腆着張臉:“哥哥……”
嘔。
李圓吃驚:“我今天這麽帥你也能吐?”
可能這就是奇葩吧,如果不是親眼所見,王曾亮是萬萬不信就這小子竟然能把幾個規模不小的餐廳經營得風生水起的。
“我說,你到底想幹嘛!我忙呢!”王曾亮扯開他的手,是真有點無奈,他跟鄒黎在一起的時候從來沒有這麽被動過,也知道這家夥就是在故意玩他調戲他,但是偏偏分寸又不上不下剛剛好地卡在他的發火邊緣上,搞得他也不能“小題大做”,“我警告你啊,我老婆在裏面呢,你給我正經點。”
李圓當然知道他老婆在裏面,一聽也有點萎了,嘟哝:“幹嘛兇啊,又沒強\\奸你。”眼看着王曾亮表情要變了,他連忙說,“我就是叫你出來問問餐廳的事,你不是說你要幫我鋪地板,你騙人啊,我昨天去看了,就一個學徒在鋪,你人都沒在!”
當然沒在。他說那個話根本就是為了糊弄。
那麽幾塊破磚。
“你要敢糊弄我你就死定了!”李圓抓住他袖子兇道,“我就要你親自幫我貼,你親口說的不許反悔,我就要你親自親自親自!”
“好了,知道了,走……”王曾亮突然停住,他看到了那個從走廊走出來的人——鄒黎。
鄒黎也看到了他們這邊,視線在他胳膊的方向停了兩秒,
王曾亮順着他的視線看下去,才發現李圓正拉着他手腕,連忙反應過來甩掉李圓往前走了兩步,卻看到鄒黎回過頭徑直走了,去了洗手間的方向。
“……”
“你說你老婆會吃醋嗎?”李圓幸災樂禍地火上澆油。
吃醋當然是不可能的,鄒黎沒有這個功能。
前兩年剛在一起的時候王曾亮也好奇過這個問題,為了試探鄒黎他還做過一些現在看來無比愚蠢的事,比方說在ktv喝酒和陪/酒女自拍照片發給他,說這個妹子胸真大可惜他不是異性戀,不然今晚下不來床;再比如說跟鄒黎講他老家的親戚給他介紹了哪些哪些美女,他不得不去相親,相了以後都後悔自己不是異性戀,不然哪裏來的這麽多曲曲折折;還有就是看電視劇的時候,看到某個他順眼的奶油小生時大呼小叫,自言自語地告訴鄒黎在遇到他之前他喜歡的都是這種奶油款,還有……
還有很多蠢到沒眼看的發言,屬于但凡是個非鄒黎以外的正常人聽了他的話都能擡手給他一個大比鬥,讓他撒尿照照自己的智障級別。
幸虧鄒黎根本沒有吃醋功能,無論他的發言多麽過激,幹過多少腦殘的事,鄒黎都是完全不在意。他狂由他狂,明月照大江。
回過神的王曾亮曾經為此感到無比慶幸,不然他早被甩了一萬遍。
然而現在回顧起來這些事,卻又是另一番滋味。
“我們有緣分相聚于此,是非常不容易……”
王曾亮拿着杯子放在嘴邊假抿,心不在焉地看向門口。應自群不知什麽時候悄悄坐過來跟他說:“鄒總接電話去了,得有一會兒。”
王曾亮吓了一跳,回過頭。
應自群有些不好意思地笑,拿着酒杯跟他小碰一下:“之前不好意思哈小王,不知道你跟鄒總是……我的過。”說着他幹了一小杯白的。
那邊有人看到了起哄:“哎呀,應總怎麽自己先喝上了,那位是……”
“王曾亮,王總,很優秀的年輕人,和鄒總一樣是做室內裝修的。”應自群笑着介紹,“我都打算找他幫我幹活呢,非常優秀實在又仗義的一位青年才俊,大家一會兒互相了解一下哈……”他一開腔,場子自動場面化。
很快,沒幾分鐘,各種敬酒活動就安排上了。
今天本來就不是王曾亮的場子,他就是來湊數的,而且除了工人那兩桌,剩下這兩桌人可以說沒一個是窮鬼,全是有廠有樓的實業大佬,各個都比他有錢到不知道哪裏去,還有兩個是連應自群都要點頭哈腰的存在,自然不可能纡尊降貴來敬他的酒。
這個世道,就是有錢是大王。
人家不敬他他還是得去敬人家,現在趁着還輪不上他這種雜魚上場,多吃點東西,應自群不可能白叫他過來一場,少不得等會兒幫人頂酒。
正想着身旁坐下一個人,鄒黎回來了。不知道接了個什麽電話,看起來表情不太好,坐下後就拎着小酒壺往杯子裏倒酒。
王曾亮想問他,又不想問,不過還是把他端杯子的手按了下去:“先吃兩口菜,不然有你好受的。”
鄒黎看了他一眼,意外地沒跟他作對,放了杯子拿筷子吃菜。
“對了,你今天吃藥了沒?”他突然想起來,吃了藥不能喝酒。
鄒黎說沒。
“你就說你吃了。”他偏過頭小聲跟鄒黎說,“我一會兒跟你一起去敬酒,幫你喝,你就別喝了,喝茶。”
“不用……”
王曾亮端過他的杯子:“聽我的。”
鄒黎那個脆弱神經加一杯倒的水平,真要被這些內蒙東北來的酒罐子灌一通,回去了不知道還要給他找多少麻煩。還不如讓他自己喝,他的酒品怎麽也不至于太差。
兩人正笑聲說着話,忽然門口一陣熱鬧喧嘩,擡頭一看,竟然是西裝革履的李圓帶着兩個中年男人來他們這“串門”了:“大家不要站起來,坐,坐,這麽多大佬跟我起立我真是太惶恐了,平身平身。”
“你小子……哈哈哈哈哈哈。”
“這二位是……”李圓跟過來迎接他們幾個的大佬悄聲介紹他帶來的兩個中年人,不知又神神秘秘說了什麽,突然那些人又笑作一團,他也笑得很開,和在王曾亮面前那小氣巴拉gay裏gay氣的小娘炮樣子完全不同,此時完全就是一個很标準的酒場老手,“哎哎哎,開個玩笑開個玩笑,各位大佬千萬別當真啊,說笑的,我今天給你們安排的酒,說貴不貴,說便宜可也不便宜啊,萬一把我這個小店喝垮了,我可心痛得很。”
這個時候的他,完全又不像個gay。王曾亮感到挺新鮮,這家夥竟然還有幾副面孔?
正想着,旁邊鄒黎忽然問:“應自群呢?”
王曾亮回頭看了一眼,果然位置上沒人了。
鄒黎提起酒壺起身:“走。”另一只手端了個茶杯。
“你也是不客氣。”王曾亮跟着起來,“起碼跟你的酒替說兩句好聽的?我可不是你拉來的,我是應自群叫來的,按道理講……”承應自群的情過來,就應該幫應自群替酒才對。
鄒黎說:“你的愛慕者為了你免單了整個包間的酒,你不得多喝點才能對得起人家一番好意?”
說着端着酒杯走到門口,在李圓吃了一大鯨的神情下,給同樣一臉見鬼的王曾亮滿了一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