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傷口
晚自習的鈴聲已經響了幾分鐘，邵寒越和傅今栩從教室後面進去時教室裏還有些吵鬧。
“才回來？去哪了？”季元洲一邊嗑瓜子一邊問剛坐下的邵寒越。
“吃完飯回來遇見彭天和那幾個小弟了。”
“啊？”季元洲，“沒事吧？”
“你看我像有事？”
季元洲笑：“我問的是那群人，你沒又把人腿打折吧？”
邵寒越架起書，在桌上趴下了：“沒，最近不惹事。”
季元洲點點頭：“那就好就好。”
“好什麽呀？”勵陽榮從旁邊過來後就聽到個尾聲，“诶寒越，我剛聽簡禾說你們倆晚上一起吃飯的。”
邵寒越閉了眼，沒理人。
勵陽榮見次也不堅持，轉頭騷擾傅今栩：“栩栩，你們剛是不是一塊去吃飯啊？過分了啊，都不叫上我？所以到底為啥單獨去吃飯啊，你們倆有什麽不可告人的事對吧？”
眼見勵陽榮越說越興奮，傅今栩趕忙回頭給了他一個“閉嘴”的眼神，“沒什麽，只是他媽把他的飯錢放我這了。”
“我去……真的假的？”勵陽榮和季元洲相視一眼，震驚道，“那你現在不就是他的錢袋了嗎。”
傅今栩：“嗯……我寫作業了。”
“诶诶別呀，作業有什麽好寫的，跟我說說嘛，他媽怎麽跟你說的。”
“沒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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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可不信啊……對了他媽放你這多少錢。那個，能不能給我一點用用，我最近好窮啊——”
傅今栩：“？”
“給我安靜。”正打算好好睡一會的邵寒越擡頭瞪了勵陽榮一眼。
勵陽榮及時剎了車，而本來有些吵的晚自習也瞬間寂靜下來。
邵寒越這話本是跟勵陽榮一個人說的，結果倒是震懾班裏其他同學。
“好嘛好嘛，我不問了行不行。”勵陽榮可憐兮兮往季元洲身上靠，“洲洲你看到沒，他得瑟了。有錢袋了不起，有幹妹妹了不起！”
傅今栩：“……”
今天的作業有點多，傅今栩快速地寫完三篇閱讀後，口袋裏的手機震動了一下。
嘉英明面上是不允許帶手機的，所以傅今栩平時從少把手機拿出來。只是有必要的時候跟她媽田淑華聯系用……哦，現在還多了邵寒越他媽媽。
拿出手機一看，是邵寒越他媽發來的消息。
【栩栩，今天家裏的阿姨熬了雞湯，我已經送你家去了哦，晚上記得喝。】
傅今栩沒有在晚自習弄手機的習慣，于是她把手機放進包裏，側眸看了邵寒越一眼。
這人呼吸平穩，顯然已經睡過去了。
睡着的邵寒越看着有點乖，皮膚白白的，細膩得一點毛孔都沒有。簡禾說，邵寒越脾氣如果不那麽差一定有更多的女生撲上去。
傅今栩非常同意這個觀點，因為這個人長得确實招人。
不過今晚見識到他揍人的模樣，覺得招人的同時也覺得吓人。他或許并沒有比十三中那群人厲害到哪裏去，但是他夠狠，一腳、一拳，每一下都沒把人當人，也似乎完全不怕有什麽後果。
那些人做不到他這麽絕，所以也只有挨打的份。
傅今栩的目光從他的臉上移到了他的手上，他的手臂枕着腦袋，手掌搭在桌邊。
之前沒注意，現在一看才發現他拳峰處有紅腫，小拇指那還有一塊劃傷，血還沒凍住，隐約有些濕意。
其實，他一開始是以為紅毛要對她動手，所以才踹了人家。
傅今栩抿了抿唇，往講臺桌上的班主任那看了一眼。班主任低着腦袋，不知道在講臺桌上看什麽東西。
傅今栩收回目光，學着邵寒越的樣子把書往前面一立，俯下身叫他，“邵寒越。”
沒醒。
傅今栩伸出手撮了撮：“喂，邵寒越，邵寒越？”
“嗯？”有了點反應，可是他眼睛沒睜開，只是敷衍地應了一聲。聲音有點朦胧，沉沉的，意外得有磁性。
傅今栩愣了一下，往後撤了一點：“你流血了。”
“……”
“邵寒越，你手指流血了。”
“啧……”邵寒越睡意朦胧間被吵着心裏煩躁得緊，聽着聲音這麽近，他下意識便伸手去推人，“別吵了。”
“唔——”
“再吵把你丢出去。”邵寒越皺着眉頭恐吓，可下一秒，突然覺得哪裏不對勁，他緩緩睜眼，略感迷茫。
什麽東西？
夏夜的教室有點悶熱，頭頂上的風扇緩慢地搖擺着。
邵寒越眯了眯眸，感覺到掌心接觸着什麽軟綿綿的東西，那東西稍微一動，掌心所有的神經就似全部被牽扯了似得，又麻又癢，一時間整只手都有點僵了。
“……你幹什麽。”他問。
指縫中露出的眼睛黑漆漆的：“你幹什麽？”
邵寒越頓了兩秒，猝然收了手：“你靠這麽近做什麽。”
傅今栩心裏冤屈，這人二話不說就伸手蓋住她的臉往外推，怎麽還怪起她了。
“我沒靠你很近……”她比劃了下，認真道，“再說，你手這麽長，就算我坐在角落裏也能被你弄到。”
微紅的嘴唇張張合合，看着就很軟，剛才就是這玩意在他手裏動了。
邵寒越握拳，想驅走掌心還殘留着的詭異感覺。
傅今栩看着他一臉沉重的模樣，想着這人起床氣真大。
于是她也不多說什麽了，從包裏拿出一個創可貼，“我就是要跟你說你手流血了，應該是剛才打……剛才活動的時候劃到的。”
傅今栩見他沒接，三兩下撕開，往他手指上壓：“貼上吧，晚上的事謝謝你了。”
手指上有刺痛傳來，邵寒越低眸看着那花裏胡哨的創可貼，神色怪異：“謝什麽。”
“就那個紅毛……”
“那是因為他們欠揍，沒你的事。”
“哦。”
邵寒越看了她一眼，又趴下去了。
“诶，你還睡？”
“因為你，我剛才沒睡好。”
“可今天的作業你得寫了。”傅今栩想起唐茵的囑托，硬着頭皮道，“要不然我告訴你媽了啊，這樣的話你的錢就再也沒有回來的時候。”
邵寒越給她說笑了：“你在威脅我？”
“……我在勸你。”
邵寒越又笑了，聲音低低的，似是忍俊不禁。
傅今栩給他笑得臉都紅了：“我是認真的，有什麽好笑的……你媽很關心你的成績，而且一再讓我幫你，她都是為了你好。”
邵寒越微微收斂，而笑意減淡後，那雙眸子又顯得有些冷了：“小跟班，你挺有膽。”
“我沒膽，我只是實話實說。”
“實話實說……但你又懂多少。”
後半句邵寒越說得很輕，更像是自言自語。傅今栩不知道他的深意，只道：“我懂得是不多，不過高中範圍內的題目你問我，我大部分可以給你解決。”
說完怕邵寒越不信似得，補充道：“真的，這點我還算有點自信，我可以幫你。”
邵寒越定定地看着傅今栩，突然有些出神。
幫你。
這話倒是說得很認真。
邵寒越在寫作業！
簡禾下課後從隔壁組過來時，喊得全教室的人都聽見了。
“我操，今天他發燒了嗎！”簡禾拉了把椅子坐在勵陽榮邊上，“燒得轉性了？”
勵陽榮搖了搖食指，“裝裝樣子而已，邊上有人看着呢，為了錢得忍辱負重。”
簡禾：“什麽意思？”
勵陽榮湊到她邊上把邵寒越和傅今栩的關系給她理了一遍，簡禾聽完默默瞪眼：“這也行？”
“就是這樣，啧，管他呢，我現在都自身難保了。”勵陽榮在簡禾面前攤手，“借我點錢。”
簡禾想都不想就拒絕了：“不要。”
“喂，是兄弟嗎。”
“兄你媽，昨兒碰到你爸，他還特地交代我別幫你，還有啊，你小叔也說了，得讓你吃吃苦。”
“靠，我小叔都給你下命令了？得，那沒戲了，你丫聽小叔的話聽的跟寵物狗似得。”
簡禾一巴掌打在他後腦勺：“走開啊你。”
簡禾和勵陽榮是從小一塊長大的，兩人已經熟得不能再熟了，打打鬧鬧互相扯皮等事情大家也都習慣了。
“诶，真不借啊。”勵陽榮不太死心的問了句。
簡禾哼了哼：“你不是說了沒戲了嗎。”
“這……那這樣，我那好東西跟你換，你就別聽我小叔的話了。”
“什麽？”
“最新種子。”勵陽榮四周看了看，壓低了聲音，“日漫，你喜歡的兄弟情。”
簡禾這點腐女愛好勵陽榮還是很懂的，每回專門找來的“兄弟情”也就是為了讨好她。
果然，簡禾來點興趣：“我看看。”
傅今栩英語報紙解決了，側眸看了眼邵寒越，這家夥正在完形填空上逗留，并且以三秒一個的速度填寫。
敷衍得令人發指。
傅今栩皺了皺眉：“你認真點啊，別——”
“啊！”
話沒說話，傅今栩被後面的人吓了一跳。她怔怔地回頭，只見簡禾正拿着本書揍人，下手還頗狠：“勵陽榮我日你媽，日你媽你知道嗎！”
“哎喲別打別打，疼疼疼，我開錯了，不是這個不是這個！”
“滾！”
簡禾面紅耳赤地走了，傅今栩看着被打了一頓還悶笑的勵陽榮，一頭霧水：“你怎麽她了。”
勵陽榮：“沒怎麽啊，就是不小心給她看了個視頻。”
“什麽。”
“你也要看？”
傅今栩看看氣呼呼的簡禾，又看看勵陽榮一臉神秘，有點好奇。
季元洲也湊了過來：“什麽啊。”
勵陽榮見兩人這麽好奇，玩心一起，賤嗖嗖地道：“來，都過來點，我給你們欣賞一下，诶寒越，來看看嘛，你別裝了寫什麽作業。”
邵寒越被他拉着肩膀，本來是不耐煩地往後靠，結果看到傅今栩一臉好奇的樣子，也就疑惑地轉頭看了一眼。
勵陽榮這種不正經的玩意能拿出什麽東西，邵寒越瞥了一眼，看清是兩個纏繞在一起的身體後，打了個哈欠，伸手蓋住了傅今栩的臉往後推。
傅今栩：“喂……”
一雙眼睛再次從他的指縫中露出來，邵寒越好笑地看着她，但話卻是跟後面的人說得：“勵陽榮，關掉。”
“好嘞。”勵陽榮趕忙把手機收進抽屜，一擡頭，看見被“封印”的傅今栩，“咋了啊……啊幹妹妹，你不會沒看到吧！”
傅今栩把邵寒越的手拉開，內心一陣卧槽。
怎麽可能沒看到，不過這群青春期荷爾蒙過剩的男生就是喜歡看到女生吓呆，順便再尖叫兩聲的樣子吧？
“看到了啊。”傅今栩聲音裝的比邵寒越還冷靜。
勵陽榮：“哦～看到什麽啦。”
傅今栩眨了眨眼，心裏一亂便道：“很黑？”
邵寒越難得一愣。
勵陽榮瞪眼：“啊？這你都知道，打碼了啊。”
傅今栩瞪圓了眼：“……我是說皮膚！”
“噗——哈哈哈哈哈哈哈！”
後面傳來勵陽榮和季元洲的爆笑聲，傅今栩強裝淡定地轉了回去，再淡定地拿起筆開始寫下一份作業。
邵寒越從後面那倆神經病那收回目光後，想數落傅今栩兩句，但側眸間卻看到身邊的小同桌原本白皙的耳朵紅得要滴血。
他抿了抿唇，要說的話突然全咽了回去。
作者有話要說： 跟班：沒什麽大不了的，真的，哪個青春期的沒看過（吓呆）
大佬：差點我就信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