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8章 章
第 58 章
他刻意把最後那幾個字讀的很重,像是生怕路羽聽不到。
實際上路羽聽到了,并且在聽到的一瞬間,臉跟煮熟的蝦一樣,紅了個徹底。
“不說話,是默認?”
路羽垂着頭,有點窩囊地坐回床邊,縮着肩膀,垂死掙紮着:“當時情勢所迫,我逼不得已才......”
齊青淮背靠枕頭,很有耐心:“嗯,那你說說,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情勢。”
路羽一時語塞。
齊青淮看着她局促不安的模樣,伸手拉住路羽的手。
路羽像是觸電般,身子一抖。
齊青淮見她沒躲,笑了下,但很快那笑意就淡下去,他用大拇指摩挲着路羽的手背,裝作漫不經心地問:“你是出于愧疚嗎?”
“啊?”這個問題問的路羽稍稍怔愣。
齊青淮想了想,最後還是說:“算了。”
這段關系能維持多久?
一個星期?還是一個月?
即便路羽出于愧疚,出于彌補答應在一起幾天,他也認了。
因為名正言順待在她身邊的誘惑,對齊青淮而言太大了,大到這個想法甚至只是剛生出,他心裏就不受控制地雀躍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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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希望能留住路羽,哪怕只有兩天。
這是個實在卑劣的想法。
但愛之下,誰人不卑劣?
“不是出于愧疚,不是的。”路羽低頭看着他們二人相交的手。
“不、不是?”齊青淮沒想到會等來這個回答,他微微出神:“那會是什麽?”
路羽回握住他的手指,一字一句說的真切又肯定:“是喜歡。”
表白對路羽而言大概是這輩子頭一次也是最後一次,她害羞又害怕地将這句話說完,滿心期待着齊青淮的反應,但對方卻一直不開口。
于是她只能把視線,從兩人的手轉移到齊青淮的臉。
此刻他薄唇微張,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正前方,整個人像呆了一樣。
路羽伸手在他眼前揮了揮,有點不滿地嘀咕着:“這是什麽反應。”
直到她開口,慌遭雷擊的齊青淮才回過神,他用雙手捧起路羽的手,急切地開口:“你剛剛說什麽,你再說一遍,我沒聽清。”
路羽別過臉,“才不說呢,我已經說了,是你沒聽到。”
聞言,齊青淮很開心地笑着,并将她的手擡起靠近唇邊,很輕地親了一下,親完又說:“謝謝你,路羽。”
“謝?這有什麽好謝?”齊青淮溫熱的鼻息鋪灑在手背,叫路羽心裏發癢,她猶豫着要不要把手抽回。
就在這時。
病房的門被推開,張書翠拎着兩個袋子回來,“我買了豆漿和包子,你們兩個人要不要吃點?”
她反手關好門,發現路羽瞬間站起跟立正似的,而齊青淮則是一個勁兒地咳嗽,張書翠不由得擔心道:“好好的怎麽咳嗽了,難道是感冒了?”
“沒有,沒有,我就是——”齊青淮想不到借口,只能看向窗外,說着:“今天的天氣真好。”
張書翠順着他的視線看過去,不明白這麽普通的天有什麽好看,她把袋子放到床邊的櫃子上,催促道:“快趁熱吃吧。”
路羽紅着臉說了謝謝,與此同時她也意識到張書翠的到來代表探視時間結束,就忙不疊地說:“我改天再來。”
她走的太急,導致房門關上的時候發出了很大的聲響,引得路人都側目。
“诶诶,在這兒吃完再走也不遲啊。”張書翠話還沒說完,路羽就跑了沒影,她覺得有點奇怪:“路老師不是莽撞的性子啊,怎麽今天變成這樣了。”
齊青淮依舊在笑,“你随她吧。”
“別說她,就連你今天也怪怪的。”
齊青淮平時雖然也笑,但都是克制淺淡的,從沒有像今天這樣明目張膽,張書翠想不通,便不再糾結,說:“快吃吧。”
第二天路羽再來的時候,看到齊青淮一個人下床,吓得門都沒關就跑過去扶,“你怎麽下床了,趕緊躺回去。”
“我恢複的差不多,能——”他說到一半突然打住。
路羽對他投以關心的眼神。
齊青淮想了一會兒,說:“能不能扶着我?”
“能啊。”路羽支撐着他的左臂,“你現在慢慢走,試試看能不能走穩。”
但齊青淮沒動。
路羽不解:“你怎麽不走?”
齊青淮垂眸,看着她托舉他的動作,咳嗽一聲:“這是宮裏扶娘娘走路用的法子,病人不适用。”
路羽有點尴尬,連忙把手抽回,解釋道:“我沒扶過病人,不知道怎麽做。”
“這樣啊,”齊青淮若有所思,“那我教你。”
說完,他就伸手攬着路羽的肩膀,把她人往自己懷裏帶了幾分。
路羽只覺得肩膀上落下點重量,然後就聽到他低沉的聲線從頭頂傳來:“你再用兩只手環着我的腰。”
她嘗試着環好,不确定地問:“這樣?”
現在兩個人的姿勢與其說是攙扶,不如說擁抱更加合适。
路羽緊貼着齊青淮,感受到他病號服下勁瘦的腰身和溫度,有點不好意思,“你沒逗我玩吧?”
齊青淮說的煞有介事:“怎麽會,我不是那種人,我只是想練練走路。”
路羽被他正兒八經的語氣給騙過去,妥協道:“那好吧,我扶着你。”
齊青淮開始以非常緩慢的速度移動着。
一開始走的兩步還好,但是走着走着,路羽就發現他幾乎整個人都黏了過來。
饒是路羽再遲鈍也知道情況不對了,她咬着下嘴唇,松開手,嬌嗔道:“你在逗我玩!”
“現在才發現?”齊青淮看她有後退的跡象,笑着用兩只手把路羽摟緊,用着撒嬌般的口吻:“不行,不放。”
路羽用手抵着他的胸膛,還是想從他的懷裏撤出去。
但齊青淮卻突然痛苦地“嘶”了一聲。
路羽吓得趕緊松手,問:“是不是我按到你傷口了,對不起對不起,我太用力了。”
她慌亂地擡頭去看,卻只望進一雙飽含笑意的黑眸。
“你欺負人。”路羽的心跳的飛快,白皙的皮膚也因為羞赧浮上一層粉霞。
“錯了,錯了,我錯了,”齊青淮知道分寸,他空出一只手摸上路羽的腦袋,像是給小貓順毛那樣輕撫着她的後腦勺,很溫柔地說:“噠噠不生氣。”
“你們在幹什麽?”時文拎着稿紙站在門口,看着抱在一起的兩個人。
齊青淮連忙松手,路羽後退好幾步,他則走到窗戶邊四處亂看。
路羽一時間又是尴尬又是不好意思,她幹巴地笑了兩聲,說:“齊青淮想下地走路,我扶他的。”
“扶人要做到那種地步嗎?”時文有點不相信,剛剛他們兩人都抱的快成連體人了。
路羽想不到合适的理由。
齊青淮替她解圍:“路羽力氣小,所以才......”
“原來是這樣,”時文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他把放着稿紙的袋子朝齊青淮舉舉,“咱們今天得定稿了。”
設計比賽的稿子已經到了最後一步,今天齊青淮看完要是沒有問題,時文就打算交上去。
齊青淮答應他說:“好。”
路羽知道這個比賽對齊青淮很重要,所以她就說:“你們忙,我出去透會兒氣。”
“行,你去吧,”時文想到什麽,又說:“回來幫我帶杯咖啡。”
路羽沒直接答應,而是看向齊青淮:“你有想要的東西嗎?”
齊青淮搖頭以後,路羽才離開。
時文把手裏的袋子放下,走到齊青淮跟前,回憶着路羽剛才的動作,環抱住他的腰。
齊青淮一時不察被他得逞,反應過來當即就冷着臉問:“你做什麽?”
時文覺得他生氣生的莫名其妙,很是無辜地說:“你不是走不動路要人扶嗎,我好心幫你啊,剛剛路羽不也這麽抱你了。”
齊青淮眉頭抽動兩下,反駁着:“那是她力氣小。”
“我力氣也不大啊,”時文說這話說的毫無壓力,“咱倆什麽關系,憑什麽她路羽能扶,我不能扶?”
這話堵得齊青淮啞口無言,他只能嘆口氣,有點懊惱地把手搭上時文的肩膀。
“這才對嘛。”
于是兩個人就這樣,你抱着我,我抱着你,一步一步往床挪。
時文是個急性子,不會像路羽那樣耐心,他沒意識到兩個人的姿勢走不快,所以一着急,腳就絆在一起。
“完了完了,要跌了!”
時文在危急關頭,想起齊青淮是病患,他不能讓他倒在地上,所以他使出渾身的勁兒讓齊青淮跌在了床上。
事實證明,時文成功了,只是他們兩個的姿勢有點怪。
齊青淮仰躺在床,頭發微亂,領口散開,而他則雙手撐在他耳邊,膝蓋跪在床上俯視着。
怎麽看怎麽怪。
時文正想收手,卻聽到什麽東西“啪嗒”落地的聲音,他循着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到查房的護士正一只手捂着嘴,一只手指着他,顫抖地說着:“你、你們!”
時文擺出爾康伸手的姿勢,“你聽我解釋!”
護士卻不聽,彎腰從地上撿起記錄的本子,拿着直奔着時文去,她邊用本子打時文的背,邊憤憤道:“你這個畜生!你這個禽獸!居然趁人之危!”
“他還是個病人啊!”
時文被打的從床上滾下來,但護士還是緊追不舍,他向齊青淮求助,喊着:“齊青淮,你說句話呀!”
齊青淮慢慢從床上坐起,伸手捏了捏緊皺的眉頭,言簡意赅地說:“出去。”
“聽到沒,他讓你出去呢!”時文從護士手裏把本子給搶過來。
“我是說你。”齊青淮一個眼神都不願意給時文。
“聽到沒,還不快出去!”護士輕哼一聲,把本子奪回,推着時文把他往外趕。
“稿子,稿子!”時文被趕還不忘提醒,“你記得看還有沒有哪裏要改啊!”
“嗯。”齊青淮語氣裏透着疲憊。
護士趕走時文,像打了勝仗的将軍,紅光滿面地回來,驕傲道:“還好我發現的及時,不然你可就遭殃了。”
她簡單地做完日常檢查,出門的時候正好碰上拎咖啡回來的路羽,便拍拍路羽的肩膀,朝她比了個加油的手勢。
路羽一頭霧水,問着齊青淮:“她怎麽了?”
“沒什麽。”
路羽環顧病房,問:“時文去哪兒了,他讓我帶咖啡,怎麽我帶回來他人卻不見了?”
“應該是回去了吧。”齊青淮覺得時文應該不好意思在醫院繼續待着。
“這樣。”路羽打開咖啡的包裝盒,拿起咖啡輕抿一口,放在口袋的手機此時震動一下,她拿出來看了一眼,便立馬放回去。
齊青淮見她神色不對,問:“怎麽了?”
路羽愣了一下,轉而笑道:“沒、沒什麽,彈窗廣告。”
她說了謊。
手機震動不是因為廣告,而是因為李琳發來的消息——
“我過兩天回國,你和時文的事兒也該定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