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章
第 16 章
“你、你自己給自己量一下......”齊青淮默默把軟尺朝着路羽遞過去,偏着臉有些別扭地說。
雖然測量這些數據對于一個服裝設計師來說,是再尋常不過的事兒,但他不一樣,他沒談過戀愛,連女孩子的手都沒牽過,當然沒本事上來就量人家胸圍。
路羽相比之下顯得非常坦然,順從地把尺子給接過來,問道:“量哪兒啊?”
齊青淮嘴巴張了又張,最後還是沒開口,只拿出手機發了張圖片給她。
路羽點開手機看着這張數據測量表,雖然上頭的字她都認識,但是組合起來就有點看不懂了。
她指着上頭的一個胸高點,很是公事公辦地問着:“這個胸高點是什麽啊,怎麽量?”
齊青淮默默扔下一句:“你可以上網自己查。”
路羽覺得他這個人簡直不可理喻,別的事兒上懶就算了,哪兒能懶到連自己的畢設都不上心。
她沒忍住,拿出幼師的口吻教育着他:“你怎麽回事啊,讓我一個外行人量數據,我哪兒知道怎麽量,要是量錯怎麽辦?”
說得好像确實有道理。
齊青淮認命了:“好好好,我量我量。”
他又從路羽手上把軟尺接過來,嘆了口氣定定心神,才一臉平靜地走到她身邊,把軟尺頂部摁在路羽肩頭,然後朝下放着尺。
其實正确的測量方式,是設計師用手按在模特身上測,這樣能确保測量到的數據最精确。
但齊青淮沒法對認識幾天的路羽做出這麽冒犯的舉動,他只能扯着軟尺的下部,讓它隔着路羽一小段距離,等穩定後,才低下頭去看數據。
看數據的時候,齊青淮靠的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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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路羽的角度只能看到他堅挺的鼻梁和鴉羽般的睫毛,她順着他的視線看向自己,耳朵不禁有點熱。
她知道齊青淮其實看的是軟尺上的數字,并不是那裏,但是這個角度就是很容易讓人誤會。
路羽在心裏狠狠地抽了自己兩下大嘴巴,她在幫一個弟弟做畢設,腦子裏怎麽能出現龌龊的想法。
狠狠譴責這種思想幾遍後,路羽藏在頭發裏的耳朵回歸正常溫度了。
測量完最難下手的數據,別的就簡單很多,齊青淮像是故意避嫌似的,測的飛快,生怕時文回家看到他和路羽過度親密。
朋友妻不可欺,何況這房子還算半個時文的,他們倆在這更不像話。
痛苦的測量終于結束,齊青淮給自己倒了杯水,感覺一瞬間心态蒼老很多,短短的一會兒,他又怕路羽覺得冒犯,又怕時文回來看到誤會。
路羽跟他告別,臨走時又特地補充了一句‘一定記得下周六把時文帶出來’。
他只仰躺在沙發上,默默點了點頭。
也不知道是這一對未婚夫妻太不對付,還是單純的巧合,路羽前腳剛走沒多久,時文就回來了,但他不是一個人回來的,還帶着倆穿着工作服的師傅。
“對對對,再往左來點,就擺在這兒。”時文邊說手邊比劃着。
齊青淮把喝水的杯子放下,看着這被擡進來的巨型魚缸,看了眼時文。
時文知道他的意思,解釋道:“都說畢設會把人逼瘋,我這不是怕我們倆出心理問題嗎,所以就想在家養魚。”
“養魚?”齊青淮兀地笑了一下,“有點不像你。”
時文有點被戳穿心思的尴尬。
被齊青淮說中了,他把這魚缸買來不是排解壓力的,而是打算‘對付’路羽。
===
路羽回家洗完澡躺在床上,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舒适,因為她終于不用再和夜裏的噪音作鬥争,能睡個安穩覺。
希望明年幼兒園換班的時候,王天賜別被分到她班裏來。
懷着這樣的想法,路羽抱着圓圓慢慢睡着。
第二天早上醒過來的時候,外頭下了雨,所以一下子降溫了,路羽覺得冷,就去衣櫃裏打算找件外套穿上。
翻外套的時候,她看到了上次在寵物醫院別人給她披的衣服。
不管那個男人出于什麽目的,但是給她披外套這件事卻是實打實的,路羽打算将這件外套帶到幼兒園,等要放學的時候問齊然男人在哪家醫院,她下班路上正好把衣服帶給人家。
幼兒園早上八點半開園,路羽到的時候正好是八點,這會子保安和園長簡曉都來了,老師來的不多,辦公室裏就稀稀拉拉幾個人。
路羽把男人的外套放在凳子上的靠背,坐下來開始看今天要講的課,幼兒園的課雖然難不到哪裏去,但還是要提前準備,不然上課的時候結結巴巴很影響教學效果。
一個班基本上是由兩個老師管,其中一個上課的時候,另外一個就負責看紀律和防範突發情況。
帶班老師上的課只有語文和數學,其餘像音樂和美術這樣的課,每個年級則是由統一的老師在大教室上課。
和路羽搭檔的是一個上了年紀的老幼師,叫馮蘭,她很和藹近人,平時對路羽也照顧,所以兩人一起帶班相處的還不錯。
在辦公室坐了一會兒,時間慢慢到了八點半,路羽拿起教案準備去教室,餘光卻瞥見簡曉和莫千雲站在一起說着什麽,不過她不好奇,也不打算偷聽人家牆角,徑直就往教室走。
簡曉對莫千雲的糾纏不休有些無奈,但不得不耐着性子給她解釋着:
“我知道莫老師你的條件很優秀,但是咱們幼兒園不是一言堂,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別的老師也需要機會,我怎麽能就直接把你給定下呢?”
莫千雲像是聽不懂她的話裏的疲憊,說:“我不是指市裏評選那事兒,我是說咱們幼兒園的開園典禮。明明去年就說好今年讓我來的,怎麽到現在您又跟我說還沒定下來了?”
簡曉把她的急躁看的一清二楚,但是卻不能将實話說出來。是,去年莫千雲剛來幼兒園的時候,她是開玩笑說主持人一年一換,讓新老師都有機會。
可是莫千雲入園的時間久了,簡曉自然就能看出來這個人的心術不正,只是一直沒找到機會把事兒攤到明面上來說而已,她都起過讓莫千雲離開的念頭,怎麽可能再讓她在所有家長和孩子面前出現。
“莫老師,我前面已經回答過您的問題了,幼兒園不是我說了就能算的,別的老師交了報名表我肯定要看,要是直接定下你,我還讓她們交表做什麽呢?”簡曉皺着眉頭,語氣帶了點疏遠:“還請莫老師不要為難我的工作了,我是園長要以身作則,不能徇私枉法。”
莫千雲也不知道把她這話聽進去沒有,只是甩了甩手,冷着臉有些不高興地走了。
......
路羽上完早上的兩節課以後,就到了小孩子們自由活動的時間,她領着人去了操場,和身邊的馮蘭邊看着孩子邊聊天。
齊然和幾個女生圍在一起,說要玩過家家,大家靠石頭剪刀布決定了誰是媽媽、奶奶和外婆,但是爸爸、爺爺和兒子卻沒辦法定下來。
小孩子的想法都很單純,覺得男孩子就該扮演男性大人,女孩子就該扮演女性大人,完全沒考慮過可以反串。
齊然想了想,就把她那個不茍言笑的同桌溫協一把拖了過來。
溫協一過來,原本還叽叽喳喳的一群小女孩,立馬噤聲,小心地提防着溫協,然後和齊然說:“齊然,你不怕溫協嗎,他看上去就好兇的。”
齊然忙着整理手頭的過家家道具,聽到這話頭也不擡,當即就是一句:“有什麽好怕的,他是個呆子嘛,讓他幹啥他都幹的,你不信,我做給你看。”
她把手裏頭的西裝領結遞給溫協,又把自己作為媽媽的小圍裙穿好,跟個山大王似的對溫協說着近乎命令般的話:
“現在我們在玩過家家了,我是媽媽,你是爸爸,所以你要叫我老婆!快,叫我一聲!”
圍在一邊的女孩子都下意識地覺得齊然肯定失敗了,因為溫協從入園開始到現在都沒說過話,當然也不可能叫齊然老婆,她們等着看齊然吃癟。
但一直跟啞巴似的小男孩,卻接過領結戴好,然後開口很乖地叫了聲:“老婆。”
嫩嫩的聲音和別的小男孩有着天壤之別。
原本等着看笑話的小姑娘們都睜大眼睛,一臉驚奇地看着齊然,仿佛她是能治啞巴的神醫。
齊然系着圍裙,一臉的理所應當:“都跟你們說了他是呆子啦,很聽話的。”
扮演外婆的女孩,聽了齊然的話,仿佛受到很大的鼓舞,當即也對溫協說:“我是外婆,是你老婆的媽媽,你要叫我、叫我——”
她想了好久才想出來那個詞:“丈母娘!”
說完,女孩就睜着眼睛,準備等溫協開口叫她丈母娘,這樣子她就能成為第二個讓溫協說話的人了!
可等了半天,溫協連一個眼神都沒給,更別提說話了,她有些喪氣地噘嘴,像是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齊然連忙擺出架勢,說:“你是外婆,是長輩,不可以哭的!”
女孩被這話吓到,連忙收着哭腔,不敢再哭。
齊然又從旁邊拖了兩個男孩子來當爺爺和外公,但最關鍵的兒子還沒有找到:“他們都要在玩奧特曼,沒人願意當兒子。”
“我來!我來當兒子!”一個圓滾滾的小胖男孩兒跑了過來。
有認識他的小孩開口:“啊,我知道他,他是莫老師班上一頓能吃兩碗飯的那個人!”
“啊,我想起來了,他是不是叫王天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