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噩夢(四)
噩夢(四)
阿碧絲最近跟赫菲斯鬧了一些不愉快。餐桌上,阿碧絲總要說幾句話刺一刺赫菲斯。剛開始赫菲斯還能保持禮貌,在每句話中加一句“抱歉,阿碧絲”,後來的回答變得簡短而迅速,而且說完之後一定會喊一聲阿列克塞的名字。
“下午有些什麽事呢?”阿碧絲問。
“會議。”赫菲斯道。
“在會議之前,我能去一趟你的書房嗎?”
“不行。”
“我有想看的羊皮卷。”
“不行。”
“上次你答應可以讓我參觀書房,可是那幾個馬德洛alpha一來,你就讓我出去了。不認為我應該得到一些補償嗎?”
“不,”赫菲斯站起來,“我吃飽了,你們慢用。阿列克塞,到我書房來一趟。”
“好的。”阿列克塞說着,把剩下的食物掃進嘴裏,跟着赫菲斯離開了餐廳。
“要我說,我不會對自己的alpha管得太寬,”伊迪絲久違地挺起胸膛,“對于不懂的事,你要勇于承認。這會讓他更尊重你。”
“噢是嗎,”阿碧絲譏諷道,“你的alpha一定很尊重你。他甚至不敢跟你說話,怕冒犯了你。”
加威先生從來沒在人前對伊迪絲說過任何一句話,最近甚至不再出現在餐廳。
伊迪絲高深莫測地說:“你還是太年輕了。”但她此前曾有一瞬被戳破的慌亂。
“是啊,等我老了之後,也許就能忍受自己的alpha把我當成空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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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沒禮貌了!”伊迪絲充滿威嚴地說。
“沒禮貌的是你,加威夫人,”阿碧絲高貴地說,“你沒有任何權力對希爾古堡的女主人指手畫腳。”
“我是赫菲斯的母親!”
“那你就該說些更能讓人尊重的話!我真想知道你接受的是哪個學院的教育,”阿碧絲突然“啊”了一聲,一臉抱歉地說,“父親曾對我說,對一些人要寬容,因為他們沒有接受教育的條件,不是人人都像生在笛福家族這樣幸運。我總是忘記這一點。”
伊迪絲的臉終于陰沉下來:“別忘了,你們還沒結婚。”
“就算沒有婚姻,我也是麥德的女主人。你和加威先生現在住在哪兒呢?波爾克居民區的公寓樓裏?聽說赫菲斯仍繼承了梅佑。”
“他是我兒子,他擁有土地等同于我擁有!”
“真希望你知道自己在說些什麽。”
“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麽的人是你!”
“你知道嗎,伊迪絲,你其實沒有權力在希爾的餐廳裏用餐。”
“可我是赫菲斯的母親!”
“是的,所以我才沒有把你趕出去。我認為你應該知趣一些。”
“你敢!赫菲斯絕不會同意!”
“噢,噢,”阿碧絲開心地笑起來,“別刺|激我,伊迪絲。這絕不會使你身上發生任何好事。我們盡管可以走着瞧。”
伊迪絲還想說什麽,凱瑟琳卻對她揮了一下手:“行了,如果你夠聰明的話,這時候應該閉嘴。”
阿碧絲望向凱瑟琳。
凱瑟琳不自在地扭了扭身體:“我有話要跟你說。”
“希望那些話跟你剛才的一樣聰明。”
“你會滿意的。”凱瑟琳冷冷地說。
餐廳外,阿列克塞跟在赫菲斯身後走過一條走廊。前面是一條岔口,一條可以到達赫菲斯的書房,另一條能夠讓阿列克塞回到房間。
“你回去吧。”赫菲斯說。
“好的。”阿列克塞說。
阿列克塞往左邊走的時候,赫菲斯突然喊住了他。
阿列克塞回過頭。
四目相對的前一刻,赫菲斯撇開頭:
“沒什麽。你回去吧。”
這回阿列克塞目送了赫菲斯一會兒才離開。
房間裏,卡米爾提醒阿列克塞,赫菲斯的生日快到了。
“您應該準備一個禮物。”卡米爾提議。
“我能送些什麽呢?”阿列克塞說。
“送他一個蛋糕吧!”卡米爾說,“在馬德洛,人人都會為生日的家人做一頓飯,準備一個生日蛋糕。”
“那是馬德洛!”雷歐嫌棄道。
“這種習俗已經傳入加威好久了。”
“但他是公爵,”希瑟麗說,“他生日的時候一定會有一場盛大的宴會,您唯一能做的只有蛋糕點心什麽的。我相信其他的omega們一定不會想到這一點。”
“其他人不可能知道公爵大人的生日,他到現在都沒有放出消息,說明他并不想在今年大肆操辦,”卡米爾期待地望着阿列克塞,“這是一個好機會!”
“是個好機會,可傑拉德不會允許的……”雷歐垂頭喪氣地說。
“這恐怕不是他能決定的。”希瑟麗說。
“不,”卡米爾說,“傑拉德的意見很重要。”她對阿列克塞露出詢問的目光。
“以前發生過一些不太好的事。”阿列克塞說。
卡米爾卻揚起眉毛,欣喜道:“您是說,公爵曾經吃過您準備的食物?”
阿列克塞點了點頭。
雷歐道:“然後鬧了兩天肚子。”
卡米爾噗嗤一笑:“不管怎麽說,這是個好兆頭。那麽……我們得再想想別的。”
“做一件尼塞拉怎麽樣?”希瑟麗說。
“我太不會。”阿列克塞說。把布料縫在一起倒是沒有問題,其他的就難說了。
“我可以教您!”雷歐躍躍欲試,“做一件睡袍吧,萬一做得不好,也不會被外人看到。”
“只有阿列克塞能看見,”卡米爾說,“這太棒了!”
“我們必須立刻行動起來了,”雷歐說,“就在後天,是不是?下個禮拜一。”
“先挑布料,”卡米爾說,“要選最好的絲綢!蘭頓!”
“終于有活兒幹了,我都快生鏽了,”蘭頓站起來活動了一下手腳,“我一刻鐘之內就能回來!”
“等等,”卡米爾說道,蘭頓已經走到了門口,“要選黑色的。”
“還有粉色。”雷歐說。
“他什麽時候喜歡上粉色了?”
“我也不知道,去年他送了阿列克塞一條粉色的希拉,還搭配了嫩綠色的腰帶。不然……我們再加點兒嫩綠色?”
“噢雷歐,我想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蘭頓,親愛的,黑色就行。”
蘭頓很快從外面帶回三捆出産自馬德洛的精致絲綢布料。
“希瑟麗呢?”蘭頓問。
“她去為我們取點心了,”卡米爾說,“去的時間可真夠長的,也許廚房正在忙別的事。”
阿列克塞不擅長縫紉,但他很擅長認真。
雷歐負責設計,阿列克塞親手剪裁、縫制。雷歐特意減少了需要剪裁和縫紉的地方,為他們節約了不少時間。一天的功夫,睡袍制作完畢。
禮拜一那天,阿列克塞打算中午的時候把禮物送到書房。
但赫菲斯一走進餐廳,阿碧絲就捧出了一包黑色的布料,銀色飾帶被精心紮成蝴蝶結。
“生日快樂,親愛的。”阿碧絲道。
赫菲斯微愣了一下,随即微笑道:“謝謝。”
“你知道你有多久沒對我笑過了嗎?”阿碧絲嗔怪道。
“抱歉,阿碧絲。”赫菲斯接過禮物。
“我知道這段時間我有很多地方做得不夠好,讓我們之間産生了一些不愉快,”阿碧絲反省道,“如果你能告訴我應該做些什麽就好了,你知道,我一直不夠聰明。”
“不,阿碧絲,”赫菲斯溫柔地說,“這些事我也有責任。我在這裏遇到了太多以前無從想象的困難,導致我對一些事情失去了耐心。抱歉,阿碧絲,希望你能原諒我。”
“噢,赫菲斯,你真是全世界最好的alpha,”阿碧絲崇拜地說,“如果你能多一些時間陪陪我就好了。”
“沒問題,”赫菲斯微笑着說,“但要過幾個月,到時候我可以帶你們去庫斯拉姆,希望能趕上向日葵的花期。”
“那就太好啦,”阿碧絲臉上沒有一絲陰霾,“我真希望你能快點把事情都解決了。”
“我也這麽希望。”
“你一定能做到,因為你是全世界最棒的alpha。”
“也許只有你一個人這麽認為。”
“你太謙虛了,赫菲斯,但這一點我也很喜歡……”
從這天開始,赫菲斯沒再在用餐結束後喊阿列克塞出去。
“您應該把禮物送出去。”雷歐說。
阿列克塞坐在自己房間的沙發上,黑色布包放在一只岔開的腿上。他盯着上面的銀色飾帶和蝴蝶結。
“這會很奇怪……”卡米爾遲疑道。
“怎麽會發生這樣的事呢……”蘭頓懊喪道。
“是啊……”希瑟麗說。
“那我們就換一換,”雷歐提議道,“做一件粉色睡袍?現在開始還來得及。”
“加一條嫩綠色的腰帶?”阿列克塞說。
“啊……”雷歐艱難地說,“如果您喜歡的話……我必須說我不能欣賞那種組合……”
“我開玩笑的。”
四個beta看着阿列克塞面無表情的臉。
“灰色怎麽樣?”雷歐說。
阿列克塞搖了搖頭。
“我認為灰色不錯……”
希瑟麗說話的時候,阿列克塞已經起身走回房間。
卧室的門輕輕關上。
時過境遷了,已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