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日暮秋風起
日暮秋風起
聶浮星沒說話, 晏明穹又開口問了一句:“是不是我在這裏,你的心情就不會好?”
這樣的話語多多少少帶有些攻擊的意思在裏面,但是晏明穹說這句話的時候很平靜, 弄得聶浮星幾乎有點不知所措。
“我沒這麽說。”聶浮星告訴他。
“就算是你不說出來,我也應該知道的。”
這一次聶浮星搭理了他, 他便說了這樣的話。
“那七爺便願意走了?”聶浮星開口問他。
“不願意。”
聶浮星開口道:“很晚了, 七爺,我要休息了。”
晏明穹開口道:“你還沒沐浴。”
沒等聶浮星回答, 晏明穹就說:“那夜我們可是一起的。”
“強盜理論。”聶浮星開口評價。
晏明穹點了點頭:“小殿下說是就是。”
聶浮星簡直無語了:“你為什麽總是放在心上惦記?”
晏明穹開口道:“畢竟是我第一次嘗試人間極樂之事。”
他的語氣甚至能夠稱得上非常坦蕩,聶浮星都有點懷疑是不是自己的反應有問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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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他就意識到自己會有這樣的想法,就已經是自己被他帶偏了。
晏明穹這樣的本事,自己也沒什麽好說的。
畢竟只是自己做不到, 總不能就說他都是錯的。
聶浮星心裏其實覺得有他這樣的能力, 才能夠做到無往不利。
“已經很晚了。”聶浮星開口道,“今日并非朔日,亦不是望日。”
這話說的已經很明白了,無非就是告訴晏明穹,他根本就沒有合适的理由留在這裏。
不過晏明穹自己也不是不知道。
不過他并不願意這麽離開。
“已經很晚了, 更深露重,小殿下真的不留我一個晚上嗎?”
“不要。”聶浮星語氣比以前有過的那一次還要嚴肅。
擺明了就是不願意的。
晏明穹也不再說什麽:“浮星, 過幾日我都不在這裏, 不過你若是需要我,我會到場。”
聶浮星原本不準備跟他說什麽, 但是看到他期盼的眼神還是選擇告訴他:“挑的是正月二十。”
晏明穹點了點頭:“你這麽說, 我便明白了。”
聶浮星點了點頭:“既然我已經告訴你了, 那麽七爺可不可以走了?”
晏明穹笑了笑:“小殿下就寝吧,我這就走。”
聶浮星也不知道自己心裏到底在糾結什麽, 但是他就是不願意讓晏明穹留下來。
他總覺得留下來,似乎就帶有別的意思了。
事實上,晏明穹和他自己說的一樣,他再也沒有過來。
聶浮星和江益兩個人,這兩天沒有看到他,倒是也清閑自在。
雖然聶浮星心裏隐隐約約覺得少了些什麽,但是他還是覺得,七爺楓不在自己面前晃悠也是好事。
省得他一天到晚都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
反而讓自己覺得不知道要怎麽去面對。
農歷正月十九,到了他們準備去面對宣成侯的前一天,無論是聶浮星還是江益,心裏都實實在在帶着緊張。
他們倒也不是覺得有多麽難受,主要只是因為時間實在太長了,很多事情,最開始的時候想要的是什麽樣的結果,他們都有些不清不楚了。
不過無論如何,這件事情都必須得到妥善的解決。
他們兩個人都一起花了很長的時間,所以自然都希望能夠有最妥善的結局。
聶浮星晚上的時候,還回去把所有的證據都拿出來整理了一遍。
他并沒有重來的機會,所以這一次,必須把所有的事情都妥善解決。
次日清晨,聶浮星便帶着東西去了主屋。
今日聶浮星要過來,是提前告知過宣成侯的,所以宣成侯見到他也沒什麽有什麽意外的。
“淵深,你怎麽突然過來了?”
此時此刻,屋裏有着整個侯府的人,還有不少帶了下人的。
“今日特意過來接父親,自然是有事要說。”他的一句話就直接表明了自己的來意。
宣成侯原本也就是随口問問,聽到他真的有事的時候,宣成侯眉頭立刻緊皺。
很明顯,他不喜歡這樣的麻煩。
對于他來說,聶浮星是制造麻煩的人,他就會不想見聶浮星。
聶浮星自己也很清楚這一點。
“今日之事,父親一定要聽。”
看到他好像真的有什麽事情要說,宣成侯也就沉默了下來。
他倒是想要看看,聶浮星到底想要和他說什麽。
聶浮星開口道:“若非為了母親之事,我不會如此鄭重。”
他這一句話,足以讓在場的所有人都緊張了起來。
聶浮星不受歡迎,也不過是因為他“克星”的名頭。
他克的自然就是他名頭上的母親。
“休要胡言。”宣成侯這句話暗暗帶了警告的意思。
聶浮星就只當自己根本沒有聽見。
“我多年以來一直好奇,母親到底是真的因為我而死,還是有人刻意隐瞞了事實。”聶浮星開口道,“不為其他,只是父親心裏若是真的喜歡母親,又怎麽會完完全全厭惡母親的兒子?”
“放肆!”宣成侯開口道,“你可還記得你是誰的兒子?”
“我自然是父親的兒子。”聶浮星開口道,“但是除了母親之外,父親并無續弦,所以我也只有唯一的母親。”
這句話足以讓在場所有人臉色都不好看。
他們又何嘗不知道,真的要究起來,聶浮星身份才是除了宣成侯之外最珍貴的。
他們的孩子可沒有承襲爵位的可能性。
“你說這個做什麽?”宣成侯臉色一下子就很難看。
“是父親問的。”聶浮星開口道,“我從始至終都知道我是誰的兒子。”
宣成侯一時之間也沒話說了,聶浮星生得一副好相貌,此時此刻板板正正站着,足以讓所有人都仔細聽他說出口的話。
“小益,你都呈上來給侯爺看看。”聶浮星開口道。
不多時,就有人把他收集多年的證據全部都遞給了宣成侯。
宣成侯臉色越來越陰沉,足以看得出來,他的心情很差。
他眼睛掃過下面戰戰兢兢的妾室,臉色頓時更難看了。
“孟小娘、楊小娘。”聶浮星見宣成侯沒說話,便開口道,“你們可有什麽要辯駁的?”
那兩人在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就都跪了下來:“侯爺,我們都是一時鬼迷心竅,沒有害夫人的意思。”
宣成侯沒說話,只是默默看着她們兩個。
二人口中為自己辯駁的話越多,宣成侯越是不爽。
“你們可知道這是什麽樣的過錯?”宣成侯開口道,“一品诰命夫人的命,也是你們随意加害得起的?”
二人依舊是跪地求饒。
見到他們兩個這副樣子,聶浮星表情沒有任何變化:“父親就只有這些話要說嗎?”
“聶淵深,縱然是我偏心母親,你又如何敢如此大逆不道?”宣成侯語氣裏帶了些惱怒。
聶浮星跪下給宣成侯磕了個頭:“父親,您若是不方便說,那就我來說。”
聶浮星并沒有給其他人阻止他的機會:“當年是父親一力促成了與母親的婚約,但是父親不過就是一個沒有實權的侯爺,但是母親娘家有從龍之功,那才是真正的名門望族,父親想要的也不過就是母親的家族勢力,不是嗎?”
這話說得非常不客氣,宣成侯聽完就想要打他。
在他巴掌還沒有落下來的時候,外面就傳了一句:“本席看誰敢!”
這句話的主人是晏明穹。
聶浮星聽到的時候,心裏也是有些感動的。
他原本沒有想過,晏明穹會在這種時候幫助自己。
他以為那不過就是一句玩笑話。
不過仔細想想,晏明穹每一次都是這樣。
雖然他面對自己的時候,永遠都是一副沒輕沒重的混帳樣子,但是在外人面前,他好像永遠都是保護自己的那個人。
他先前那樣的自稱,已經意味着他是這裏最具有話語權的人。
與此同時,也沒有透露出他真正的身份。
聶浮星心裏還是覺得他非常小心謹慎,也幸好他不是自己的敵人。
如果他不是站在自己這裏的,那還真是不小的麻煩。
衆人見到晏明穹進來紛紛都跪下來了。
“浮星起來。”晏明穹開口說的這麽一句。
這樣的叫法,就已經證明了,聶浮星在他眼中和其他人是不一樣的。
若是平時,聶浮星絕對不會起來。
他在很多時候都不願意做那個特立獨行的人。
但是這一次,他聽了晏明穹的話。
此時此刻,他是在場唯一一個站着的。
聶浮星突然想到了,晏明穹第一次出現在家裏的時候,自己也借了他的勢。
時過境遷,居然也還是一樣。
“聶家的事,本席也有所耳聞。”晏明穹開口道,“浮星只是想要個公道,各位也不允準?”
宣成侯帶頭開口道:“下官不敢!”
聶浮星突然覺得這樣的稱呼很有意思,他會用這樣的稱呼,怎麽聽怎麽奇怪。
平時他都是把“本侯”挂在嘴上說的,現在卻用了“下官”,不過就是說明了,七爺的身份是比自己這位父親高的。
“浮星。”晏明穹開口道,“你繼續說。”
“父親貪圖榮華富貴是真,對我沒有疼愛,也是真。”聶浮星說,“這些我從來都沒有計較過,但是父親為什麽想要我的命?”
他說完這句話之後冷笑了一下,宣成侯都打了個寒戰。
聶浮星此時此刻的狀态,實在是有種沒有把任何人放在眼裏的感覺。
“浮星,你為何說這樣的話?”
聶浮星心裏清楚,他用了表字稱呼自己,就已經有了刻意拉近距離的意思。
“侯爺當真不知?”晏明穹看向了宣成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