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國）明月知我意

第29章 番外:月旦評

番外:月旦評

次日清晨，醒來時，發現身旁之人已不在，諸葛亮披衣起身，來到前廳。

夢齋先生今日換了一身淺杏色的廣袖長袍，此刻正一邊翻看着話本，一邊舉著夾起黑椒雞扒意面。

諸葛亮頓時起了促狹之心，俯身咬住面條。

夢齋先生猝不及防，被他咬去了半口面條，偏偏某人還不肯罷休，又在他嘴唇上咬了一口。

他頓時愣住了，擡起頭來，看了看筷子，又看了看那人深紫色的眼眸，“夫君？”

見他一副迷迷糊糊的樣子，諸葛亮笑着收回筷子，食指在他額頭上輕輕一點，道:“夫人，吃飯的時候，莫要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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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夫君！”夢齋先生回過神來，臉頰一片緋紅，嗔怪道。

諸葛亮望着他，心頭一動，俯身在他嘴角落下一吻，“夫人，你做的面，真好吃。”

聞言，夢齋先生心中歡喜，夾起一塊雞肉喂給他，“這個好吃，你嘗嘗？”

諸葛亮張口，将雞肉含在嘴裏，細細咀嚼，回味無窮，“夫人，今日何故早起？”

夢齋先生作為一個晝夜颠倒的話本子寫手，常常睡到日上三竿才起，卯時便起實在是一大稀罕事！

“我餓嘛……”夢齋先生不好意思的低下頭，拿出一張長長的清單，“我想買這些食材，想了想，又覺得太破費了，這才叫張婆子去那西洋商人處買了碗面回來。”

諸葛亮微微一笑，從懷中取出一張銀票，遞給他，“夫人，你我既已是夫妻，又何須如此客氣？”

夢齋先生接過銀票，一看數額，竟然足足有一百兩，頓時驚詫道:“夫君，若我索求無度，貪婪成性，你可會厭棄我？”

“夫人，我說過，我會傾盡所有，只為博君一笑。”

夢齋先生心中感動，輕輕抱住了他的腰，輕聲道:“夫君……我……我真的好喜歡你啊……”

諸葛亮低頭，将他攬入懷中，如月華般的銀色長發，散落在耳邊，整個人都似籠罩在一團光暈中，柔聲道:“為夫，亦然。”

也不知是此刻的氣氛太好，還是這西洋人做的黑膠雞扒意面當真是什麽珍馐佳肴？

夢齋先生這個平日裏小鳥胃的人，竟與他甜甜蜜蜜的共食了兩大碗面。

吃飽喝足，夢齋先生徹底不肯動彈了，趴在自家夫君懷裏，“唔，好飽……”

他原本還準備了許多零嘴小食，準備與孔明一起去參加“月旦評”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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見他眯着眼睛，享受地躺在自己懷中，一副懶散的模樣，諸葛亮不禁失笑，“夫人，不是還準備帶我去月旦評嗎？再不走，可要來不及了。”

懷中美人懶洋洋地說道:“夫君，我累了，要是你背我過去，我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諸葛亮立刻将他背起，笑道:“夫人，你可真是個磨人精。”

夢齋先生趴在他背上，用手指戳着他的背，“夫君，你怎麽能說人家是磨人精呢？”

諸葛亮笑着打趣道:“我夫人長得美，性格好，我自然願意被夫人磨一磨。”

“那你豈不是成了磨刀石？”夢齋先生被他逗得哈哈大笑。

諸葛亮笑道:“為夫甘之如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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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着他來到街市，只聽得路邊攤販們吆喝着，“快來看看，新鮮出爐的桂花糕咯！”

小販手裏捧着一盒金黃酥軟，泛着香氣的桂花糕，看着便誘人。

夢齋先生眼饞的看着那一碟桂花糕，拽了拽他的衣角，撒嬌道:“夫君，你看那桂花糕好像很好吃的樣子……”

諸葛亮背着他，不顧衆人驚異的眼光，穿過大街小巷，“夫人，你方才不是說“已經飽的連走路都走不了啦”？”

話雖如此，他卻仍大步流星的走到攤販面前，問道:“這位大哥，我夫人想要嘗一嘗這桂花糕，請問這是多少銀子一碟？”

那賣桂花糕的小販見他二人衣着華貴，身後跟着丫鬟家丁，便知道眼前是位貴人，連忙恭敬地說道:“公子，這桂花糕是五文錢一碟。”

諸葛亮遞給他一錠銀子，“這錠銀子，可夠我夫人嘗一嘗這桂花糕？”

小販咬了一口銀錠，笑的見牙不見眼，“夠夠夠，買十碟都夠了，這就給兩位公子裝起來！”

他手腳麻利的包好油紙包，系上麻繩，遞給諸葛亮。

諸葛亮飛快的接過桂花糕，轉身遞給夢齋先生，“夫人，賞個臉嘗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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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齋先生接過桂花糕，放在鼻尖嗅了嗅，桂花的香氣混合着面團的麥香撲鼻而來，“夫君……你先嘗嘗？”

諸葛亮也不與他客氣，拿起一塊桂花糕咬了一口，“嗯，甜而不膩，香糯可口！”

夢齋先生咽了一口口水，又問他，“好吃嗎？”

諸葛亮見他這幅猶豫不決的模樣，笑道:“夫人，你嘗嘗不就知道了？”

說着，将桂花糕喂到他唇邊。

夢齋先生就着他的手，咬住剩下的半塊桂花糕，“唔……香而不膩，軟軟糯糯，果然如夫君所說一般……”

看着他的唇上沾滿了蜜糖一般的糖屑，諸葛亮眸光暗了暗，低頭吻上去，“夫人，好吃便多吃些～”

夢齋先生被他親的手軟腳軟，倒在他懷裏，只好揪住他的衣襟，一張俊臉，紅的幾欲滴血，“夫君……還有人看着呢？”

諸葛亮大大方方的看向一旁的路人，笑道:“我們夫妻伉俪情深，這位小哥，有何不妥嗎？”

路人被他看的不好意思，匆匆離開了，小販在一旁手上動作不停，嘴裏閑不住，“哎呀，看兩位公子，真是如膠似漆。”

說着，他又從攤上抓了一把松子糖，遞到諸葛亮面前，“祝兩位百年好合，甜甜蜜蜜！”

諸葛亮笑着接過糖，與夢齋先生分食了，“謝謝大哥，承你吉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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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說說笑笑，兩人已經來到月旦評的場館。

諸葛亮看着場館外熙熙攘攘的人群，不禁感嘆道:“月旦評不愧是博陵崔氏的盛事，竟引來如此多人！”

夢齋先生對古時候的習俗不太了解，還是第一次參與到這樣的盛事中來，“都有哪些人啊？”

諸葛亮笑道:“博陵崔氏乃四世三公，如今的崔使君又是當朝禦史中丞，月旦評這樣的大事自然是人聲鼎沸。”

他頓了頓，又道:“如今的評審，還有袁紹帳下許攸，曹操帳下程昱，都是當世名士，盛名遠播。”

這兩人似乎從未聽說過，夢齋先生頓時心虛起來，總覺得自己受邀來此，卻連幾位名士的臉都認不全，似乎有些嗯……鸠占鵲巢？德不配位？

看出他有些緊張，諸葛亮笑着安撫道:“夫人，月旦評并非只看名士論士……夫人且看着，若夫人的詩才當真能讓在座各位嘆服，便是我諸葛亮此生無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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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引的小厮，将兩人帶到二樓，長廊上擺放着一張紅木桌子，兩個蒲團，透過飄舞的紅紗，底下紅臺上的場景清晰可見。

而身後，便是用于休息的卧房。

可以說，簡直是方方面面，都安排的體貼入微。

諸葛亮牽着他的手，在長廊盡頭的桌旁坐下，笑道:“夫人，我看這裏風景獨好，能與夫人一起賞花觀景，亦是一大幸事。”

夢齋先生忐忑不安道:“這次的題是什麽？”

諸葛亮輕輕敲了敲他的腦袋，“夫人，你都不看看題目，就來參加月旦評嗎？”

夢齋先生吃痛，一下子捂住腦袋，“嗚嗚嗚是你說要來的嘛？”

諸葛亮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夫人，你可要看仔細了，如今的題是……以“月”為主題。”

“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臺月下逢！”夢齋先生不假思索道。

（嘿嘿，終于輪到我當文抄公啦！）

諸葛亮看破不說破，笑着鼓了鼓掌，稱贊道:“夫人才思敏捷，為夫佩服。”

臺下衆人皆被夢齋先生的詩才所震驚，議論紛紛。

有人說道:“若這位“南柯一夢”是男子，這月旦評榜首必然是此人的！”

“這位公子當真是才華橫溢！”

……

看到衆人交口稱贊，夢齋先生得意洋洋地轉過身，仰着下巴，對自家夫君道:“怎麽樣？夫君，我厲害吧？”

臺下，作為評審之一的許攸先生輕咳一聲，緩緩道:“這位公子的詩才固然出衆，但不知道是否能現場做出一首應景之作？”

夢齋先生沉吟片刻，提筆在雪白的宣紙上寫道:“兒時竟覺星可摘，皓月生輝入我懷。當時只道是尋常，醒來方知一場空。”

（還好從前寫話本時，也題過幾首詩詞！）

程昱先生擊節贊嘆，“才思敏捷，頗具風骨！”

諸葛亮卻在他耳旁說起了悄悄話，“夫人，你這詩倒不像是應景之作啊？”

夢齋先生瞪大雙眼，下意識的反駁道:“哪裏不應景了，我這有‘星’有‘月’……”

面上卻不自覺的露出心虛之色。

諸葛亮笑眯眯的看向他，“夫人，你為何要捂住我的嘴呢？”

夢齋先生眼珠一轉，計上心來，大聲道:“諸位有所不知，小生不過略通一點兒文墨，這位諸葛先生的才華遠勝于我！”

沒想到他竟會如此一說，諸葛亮有些無奈，卻見自家夫人仍在一旁朝他抛媚眼。

他微微一笑，站起身來，“既然諸位如此想看在下的拙作，那在下便獻醜了。”

他沉吟片刻，笑道:“月出皎兮，佼人僚兮，舒窈糾兮，勞心悄兮！”

夢齋先生點評道:“朗朗如日月之入懷，皎皎如玉樹臨風。”

只是……他忽然想起來，這似乎是情詩？

諸葛亮笑着看向他，“如今夫人該告訴我，為何月出如此皓潔，夫人卻要如此憂心忡忡了吧？”

夢齋先生以袖掩面，啃了幾塊桂花糕，聽他問話，故作傷心欲絕的模樣，緩緩放下袖子，“知我者，謂我心憂，不知我者，謂我何求？”

諸葛亮朗聲一笑，命小厮送來熱茶和些許糕點，“夫人，別光顧着吃點心，這詩會可是要持續半日，喝些茶水，也免得餓了肚子。”

見他明了自己言下之意，夢齋先生興沖沖的接過茶杯，一飲而盡，“夫君可真是貼心～”

語畢，牽起他的手，在他手背上落下輕輕一吻。

諸葛亮雙手搭在他肩上，在他耳旁低聲道:“為夫的事做完了，接下來就看夫人的了。”

夢齋先生心情極好，笑眯眯的看向在座衆人，“諸位久等，在下不才，願獻詩一首。”

只見他提起毛筆，蘸足墨水，筆尖緩緩劃過紙面，一首《西江月》行雲流水般落于紙上。

“雲隐天消漸冷，清風半夜鳴蟬。

松間花落自泉溪，明月思無邪。

蟲語蛙和一遍，北星斜挂南天。

靜影沉壁碎輝裳，何似桃源世外？”

衆人都被這一首《西江月》所折服，紛紛稱贊不已。

“好！”

“寫的可真好啊！”

諸葛亮在他耳旁輕聲道:“好一個“何似桃源世外”，夫人好才情，好氣魄！”

夢齋先生笑眯眯的回道:“哎呀，夫君謬贊了，我這只不過是以古人為鏡，觀自己也觀他人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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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心中也甚是喜悅，“如今月旦評榜首已定，夫人，我備了些薄酒，你我共飲如何？”

“你莫不是偷了我的‘桃花雪’？”夢齋先生摸了摸他的衣袖，促狹道。

諸葛亮聞言，故作驚慌，“哎呀，這都被夫人發現了？這下該如何是好？”

說完，像變戲法似的從身後變出一瓶佳釀，“是我珍藏許久的桃花釀，夫人，你嘗嘗看？”

夢齋先生接過桃花釀，只覺得香氣撲鼻，不禁為之陶醉，“嗯~真是好酒，不虧是我與夫君一同釀造的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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諸葛亮笑着飲下一杯酒，道:“說起來，夫人，你可知這世間為何有“月旦評”？”

夢齋先生搖了搖頭，“還請夫君賜教～”諸葛亮(沉吟片刻，緩緩道:“‘月旦評’乃許都四大盛事之一，每逢初一十五，博陵崔氏便會舉辦“月旦評”，邀請各界名流參加，評選出天下最有才學之人。”

“寒門士子可以參加嗎？”今日所見之人大多穿金戴銀，绫羅綢緞，似乎并未見到什麽庶民，夢齋先生不由得露出疑惑之色。

出乎意料的是，諸葛亮竟然點了點頭，道:“許都本就是南北彙聚之地，在天子腳下，不分貴賤，只看才學，即便寒門士子，亦能一飛沖天。”

他頓了頓，在那人好奇的目光中，慢悠悠的飲了一杯酒，又道:“只不過，許都之中，世家林立，盤根錯節，寒門士子若非有真才實學，恐怕很難出頭。”

夢齋先生笑眯眯道:“依你看，該如何改善這種情況呢？”

諸葛亮輕抿一口酒，道:“辦法倒是有，只不過，需要徐徐圖之。”

夢齋先生已經有了些許猜測，“莫非，是科舉？”

諸葛亮贊許的看了他一眼，“正所謂“朝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若是科舉選拔官員，必将打破世家的特權，讓更多人能夠走入朝堂之中，也會讓國家更加安定。”

他頓了頓，又道:“只不過，科舉初行，只恐世家不滿，若要徹底實行科舉，我還需要徐徐圖之，不過……”

“你帶我來這兒，想必也不是那麽簡單咯？”夢齋先生給他倒了一杯酒，若有所思道。

諸葛亮笑着點了點頭，道:“為夫本想讓夫人在月旦評上嶄露頭角，為我南方争取一些話語權，這樣改革科舉之事也能進行的更加順利。

可沒想到，我家夫人竟是如此出色，為夫欣慰的很。”

夢齋先生好奇道:“不過，你為何不自己做這個榜首呢？”

諸葛亮寵溺地摸了摸他的頭，“夫人，夫為妻綱，我是你的夫君，又怎可在妻子面前争搶名聲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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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齋先生聽了他的話，忍不住臉紅起來，嘴上卻說道:“夫君真是會說話~”

他一邊說一邊湊近他，輕聲道:“那你要如何謝我？”

聞言，諸葛亮微微一笑，摟住他纖細的腰肢，在他耳邊低聲道:“願我如星君如月，夜夜流光相皎潔～”

夢齋先生面色一紅，摟住他的脖頸，撒嬌道:“夫君～我要天上的月亮！”

諸葛亮面色不改，含笑道:“夫人，你可知‘明月出天山，蒼茫雲海間’？”

夢齋先生故作懵懂，捧着臉道:“夫君，人家不懂嘛～”

諸葛亮聲音溫潤，“夫人，你看這個。”

他攤開手掌，一道銀白的光芒閃過，竟是一塊晶瑩剔透的月光石。

夢齋先生看到那塊月光石，驚嘆道：“哇，還會發光，好厲害！”

他接過月光石，捧在掌心，瑩潤的光澤仿佛月光一般，讓人忍不住想捧在手心。

諸葛亮溫柔的抱住他，在他耳邊絮絮低語道:“夫人，還想要什麽？只要是為夫有的，都可給你。”

夢齋先生踮起腳尖，在他唇上親了一口，“我現在要摘下你這輪“明月”～”

諸葛亮輕笑一聲，扣住他的後腦勺，加深這個吻。

兩人沉浸其中，無法自拔，直到唇齒分離，夢齋先生這才回過神來，“哎呀，天都黑了？”

諸葛亮笑道:“是啊，夫人，我們該回家了。”

夢齋先生嘟囔了幾句，要他抱着自己回家，而且……“必須是公主抱！”

諸葛亮不解道:“為何？”

夢齋先生叉腰狂笑，“因為我要當公主！”

諸葛亮雖然想看他更開心的模樣，但又擔心他餓着，哭笑不得的抱起他，讓他坐在自己懷裏，“好好好，你要當公主，那你就是我的公主，好不好？”

夢齋先生被他抱在懷裏，一臉幸福，撲進他懷裏，像只貓咪一樣蹭着他的胸膛，“嗯~夫君~你真好！”

諸葛亮在他耳邊低聲笑道:“那夫人，夫君對你這麽好，夫人要怎麽報答為夫呢？”

夢齋先生故作為難，道：“那……只好再給夫君炖一鍋“豆腐湯”了……”

諸葛亮得到滿意的答複，面帶笑意，低聲道:“好啊，夫人，就這麽說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