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 章
15 第 15 章
◎第一人民醫院腫瘤科住院部605室◎
都沒到兩個小時,舒禾就求饒了。
他将她從按摩浴缸抱回到床上躺着,時間也不知道過去多久。
他抱着她的胳膊躺在她的身旁,将她的手放在自己的心髒位置。
她閉着眼睛,有一搭沒一搭的卷着他的頭發玩,真的好累,好想睡覺,但是又舍不得這平靜的時刻。
“我就像是一條魚,你就像是水一樣,沒有你,我就會死亡,”他吻了一下她的手腕,“不要離開我。”
“嗯,不……離開,”她強撐着的眼睛還是合上了,用小得跟蚊子一樣的聲音回應她。
聽見她的回答,他笑了,“謝謝有你。”
“嗯,我也是。我好困,我想睡覺。”
他挪了位置,将她攬在懷裏,幫她蓋好被子,掖好後,眼裏充滿了愛意,吻了她的額頭輕輕的哄着,“睡吧,我的寶貝,晚安。”
她就這樣在他懷中甜甜的沉入夢鄉。
在沙灘上曬了兩天太陽後,第二天下午兩人就坐着飛機回家,各自進入到工作中。
舒禾十指在鍵盤上飛速的打着字,回複委托人的各自咨詢和疑問解答,這時電話鈴聲響起,這是她為媽媽特意設定的鈴聲。
上次她因為爸爸舒仁安的事情跟媽媽鬧了別扭過後,這是媽媽第一次主動打電話給她。
這種出軌,養小三的男人,都已經離婚這麽多年了,她不知道媽媽為什麽還搭理和維護他,甚至還為了他教訓自己的女兒,他壓根就不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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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停下手裏的工作,馬上接了起來:“喂,媽媽,吃飯沒有?怎麽啦?”
媽媽:【吃了,你吃了嗎?】
舒禾一聽,就發覺了媽媽的異樣。
一般情況下,媽媽不會這麽客套,會在她剛通電話說了個“喂”過後,馬上說事情,比如說想買什麽東西或者有什麽小事需要幫忙。
媽媽從來都不是這麽扭扭捏捏的人,應該是遇到了什麽大事情,拿不定主意,想征求一下她的意見,或者還在猶豫,要不要告訴她。
舒禾向後靠在椅子上,單手抱環抱自己,把手機緊密的壓在耳朵上,不跟她繞彎子,推了她一把說:“媽媽,你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講,不要這樣吞吞吐吐的讓我猜。”
聽見她這麽一說,媽媽就像是得到了許可一樣說了出來:【你來一趟省第一人民醫院,我在腫瘤科住院部605,我在這裏等你。】
舒禾呆住了,手不受控制的抖動着,對着電話哆嗦的說:“媽媽,你在那裏等我,我馬上到。”
挂了電話後,她拿起衣服和包,奔跑着沖出了律所,嘴裏念念有詞,“不要自己吓自己,媽媽不會有事的,吉人自有天相。”
怎麽會這樣?
她的眼淚再也忍不住流了下來。
她已經沒有了爸爸,現在她要沒媽媽了嗎?
舒禾直接在律所寫字樓下攔了一輛出租車,對着司機說:“省第一人民醫院。”
司機見到她眼睛紅紅的,抽噎着的聲音,表情也嚴肅了起來,馬上向醫院方向開去。
她給向正揚打了電話,但是語音提示已關機,于是給他留了條信息,給我打電話,我媽媽出事了。
她調出舒苗的電話,但又不敢按下撥通鍵。
媽媽現在什麽情況,還不是很清楚,告訴舒苗也沒有任何作用,只會讓更加亂上加亂。
對于這個比自己只小了幾分鐘,還在上學的妹妹,舒禾在潛意識裏還是把她當作是沒有能力的學生,而自己則是已經工作了的成年人,她想保護舒苗。
通訊錄裏有好幾百個人,可她現在連個能說話的人都沒有。
三十分鐘的車程,出租車司機二十分鐘就開到。
舒禾直接給了他一張紅票子,零錢都沒有要就推開車門,直接跑向住院部。
一進到醫院大堂,馬上就拉着工作人員問:“腫瘤科住院部在哪裏?”
在工作人員的指引下,她找到了地方。
她站在腫瘤科住院部605的門口,整理了一下衣服,抹幹淨眼淚,盡量把自己收拾利落了之後才進去。
舒禾告誡自己:不能慌,一定不能慌,你是家裏唯一的主心骨,你如果倒下了,誰來支撐這個家,舒苗?一個還在上學的孩子。媽媽?一個躺在病床上的人,這完全不合适。
就在她準備進門的時候,舒禾似乎出現了幻覺,她聽見媽媽在喊她。
“舒禾。”
她轉頭尋找,可是左邊、右邊、後面都沒有看到人。
直到媽媽拍了一下她的左肩說:“老遠就看到你了,喊你,怎麽不應呢?”
“媽媽,”舒禾見到媽媽的第一眼,就一把将媽媽抱住,前面所有的心裏建設都不管用,情緒再也控制不住,眼淚流了出來,“你一定會沒事的,我會為你找到最好的大夫……”
旁邊路過的其他病人和家屬用一種同情的眼神看着她們。
“哎,哎,別哭了,”媽媽把她推開,納悶的說:“你在胡說八道什麽呀,你說的話,我怎麽都聽不懂呢?”
“你快去病床上躺着,來我扶着你。你就不能好好當個病人,乖乖的聽醫生的話,不要亂跑嗎?”
舒禾哭了出來後,理智也回歸了正常,見到到處瞎溜達的媽媽就開始關心的念叨了起來。
“等等,誰跟你說,我生病了?我好着呢,我沒生病!”媽媽聽到她這麽一說,加上她的反應,就知道舒禾誤會了。
“你沒生病?你沒騙我?”
媽媽沒好氣的用指頭推了一下她的腦瓜子,嗔怒的道,“我有病啊,自己詛咒自己得癌啊。”
“你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都不知道,你讓我來這裏的時候,我有多害怕,” 得到了完全的肯定後,舒禾再次開心的抱住了媽媽,突然她止住了笑容,像是想到了什麽,看着媽媽,“是舒苗嗎?是舒苗生病了嗎?”
她放下來的心再次提了上來。
“你這腦瓜子,一天到晚的都在想什麽哦。”
媽媽搖頭,無奈的看着她,最後說,“不是舒苗,是你爸爸。”
“爸爸?”
“嗯。”
媽媽把她拉到休息區坐下,講了事情的來龍去脈。
原來上次爸爸舒仁安去家裏找媽媽,就是為了告訴媽媽,他患上了肺癌,怕以後沒機會就提前去道個別,順路說聲對不起。
自從那天以後,媽媽就在一直勸他接受治療,說不定還有希望。
他原本想放棄的,在媽媽的努力下,他願意去試一試。
今天是他做手術的日子,緊急聯系人寫的是媽媽的電話,醫生打電話把媽媽叫了過來。
他見到媽媽後,說怕出不了手術室,希望媽媽能滿足最後的一個願望,希望能再見到孩子一面,給他送個別,他就此生無憾了,安心的離世。
“呵呵,還送別。”
要不是顧及媽媽的情緒,她現在就想指着他鼻子說:你配嗎?
“走吧,進去見見他,”媽媽苦口婆心的勸說道,“我知道你不喜歡他,心裏還恨着他,但是他能不能熬過今天的手術還難說。”
“不去,”舒禾恨不得他早點兒去世,果斷的拒絕說,“媽媽,你要沒什麽事,我就回律所了,手上一大堆活等着我去幹呢?”
“給媽媽一面子,求你了。”
舒禾看見媽媽的樣子,心裏很不是滋味。
“為什麽?媽媽,我知道你已經放下他了,為什麽還要跟他有關聯?”
“他給我帶來了t你和舒苗,我最寶貴的東西,這一點,我感謝他一輩子。而且感情這東西很複雜,一下子也捋不清,見到他這個樣子,就只覺得他可憐。”
“呵,他可憐,我們就不可憐了?他的小情不來照顧他,讓你來?”
“他說早就跟那個女人分開很多年了,當初是她趁着你爸喝醉的時候……我也跟你爸沒什麽感情了,這次就當作是做好事吧。”
“那女人再厲害,也只是叮有縫的雞蛋。”
“行了,行了,說不過你,大律師,走吧!”
在媽媽的拉扯下,舒禾半推半就的進了病房。
爸爸舒仁安憔悴的躺在病床上,臉色十分蒼白,白色和黑色的胡茬從下巴冒了出來,讓他看起來更加的衰老,五十幾歲的年齡,看起來跟七八十歲的老人一樣。
他手上插着輸液針,鼻子上也插着氧氣管,手指頭和身上鏈接着各自儀器的線,儀器屏幕上各自數據在跳動着,告訴大家,這個人的生命還沒有截至。
“你來了,快坐,旁邊有凳子,”舒仁安開心的指着挨着牆的椅子說,“咳咳。”
舒禾沒有說話,然後媽媽推了她一下,她才出聲說:“謝謝。”
他開始絮絮叨叨的說起她和舒苗小時候的事情。
“你那會兒小時候,大概五六歲的時候,膽子大得喲,跟個男孩子一樣,從兩米高的樹上都敢跳下來,還把胳膊摔斷了,你回家還不敢跟我們說,怕我們罵你……你還記得嗎?”
“不記得了,”其實舒禾還記得,那是一顆柿子樹,她為了摘柿子,不小心踩斷了樹枝掉了下來。
“舒苗就比你安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