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章
第 27 章
巡航艦。
大屏幕上的畫面閃爍兩秒, 徹底黑屏。
“電磁脈沖攻擊？”
巡航艦當然沒出事，是起源星上的無人機歇菜了。
老師們面面相觑，下意識地問：“你們誰幹的？”
是的, 有些時候為了給研學增加一點“樂趣”，考驗學生們的應變能力, 老師們也會特意制造一點麻煩，給學生們上強度。
這是機甲專業的老傳統了。
什麽？同學們不喜歡這種樂趣？問題不大。老師們喜歡就好了。等以後你們當老師、成教官了，再來發表意見吧。
但這回，三校的老師都沒人承認。
“我有考慮過要不要做點什麽，但還沒來得及。”
“我也是。這回起源星上獸群比較躁動, 難度不低，我就幹脆沒插手了。”
“……”
奇怪。
大家讨論了一會兒, 最終目光都投向了雷蒙斯。
“不是，你們這麽看我幹什麽？我說沒有就真的沒有啊！”雷蒙斯仿佛體驗到了六月飛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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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和人之間的信任呢？
其他老師表示：有一點, 但不多。
他們覺得雷蒙斯最可疑, 自是有一定依據：老狐貍的外號不是白來的, 做事喜歡藏一手。
剛跟雷蒙斯接觸的人, 感受到的是他的老成持重。但他們認識他多少年了, 可是很清楚他的手腕的。
尤其是這個剛剛帶出來的程久, 不說青出于藍而勝于藍吧, 也很有他的風範了。讓人能一下子回憶起被雷蒙斯坑的經歷。
雷蒙斯：……都說了那不是我教的！
在雷蒙斯的連番否認下，大家姑且相信了他。
雷蒙斯随即皺起眉，“不是我們幹的, 那就有兩種可能。一個是起源星上有非正常的星體變化, 形成自然的電磁脈沖。一個是有人故意整的。”
這兩種可能性都算不上安全。
起源星曾經可是發生過嚴重地質災害的地方。那種級別的天災, 誰遇上誰倒黴。
而有人故意，那就更可疑了。起源星這種只剩歷史意義的星球, 沒啥值得惦記的。唯一會被惦記上的，就是那些前途無量的學生。
“導師組下去一隊，不要靠近學生，确認起源星上的情況。必要時可以發送撤離信號。”
“巡航艦繼續巡邏，接近起源星的所有飛行器都進行身份登記，确認目的。”
“另外，收集整理工作日志，立刻向校方報告。”
雷蒙斯迅速做出了安排。
他留在巡航艦上居中調停，那帶隊下去的老師就不是帝大的了。
不過以雷蒙斯的謹慎，這樣正好：醫療組則由帝大這邊主導。帶隊的，赫然就是徐雲弈。
徐雲弈沉靜地站在隊伍中，像是完全不知道起源星上的事情，像是沒有收到任何來自程久的訊息。
他以為自己得争取一下才能下去，但程久似乎早就料到雷蒙斯的反應與安排了。
起源星。
暗紅色的雲層似乎因為不正常的響動被震散了一些。但緊張的氣氛随之蔓延。
精神力越高，越能感受到那種不祥的氣息。
當然，就現在這種情況，哪裏還需要靠虛無缥缈的感覺？但凡有眼睛的都能看出來不對勁。
“剛剛那束光是怎麽回事？”
“光腦沒信號了。跟着我們的無人機也不見了，我們沒辦法聯系上巡航艦。”
營地上有點混亂。
出了這樣的意外，那研學活動還要繼續嗎？
程久卻站了出來，“大家不必緊張。咱們這邊出意外，巡航艦上肯定知道了，甚至于說，他們很可能就在附近的觀察點位上。如果是我們無法面對的危險，一定會有撤退信號。現在什麽都沒有，咱們的研學繼續。”
卡爾緊跟着附和：“沒錯。我之前聽學長學姐說過，有些意外是老師們故意制造的，就為了測試我們的反應。”
這t解釋讓大家心中頓時安穩不少。
關于“老師下場當幕後黑手”“寶藏都是學校安排的”這樣的傳言，他們也聽過不少，只是第一次見這樣的大場面，難免有些緊張。
看氣氛調動得差不多了，程久繼續道：“我們就按照之前的分組進行探索。這個分組彼此可以守望關照，安全系數較高。”
她要釣魚，卻也不會拿同學的小命開玩笑。
之前共同制定的組隊方案也是以穩為主。他們以為她擔心的是躁動的獸群，其實她是在為這場“意外”做鋪墊。
“大家都警醒着點，如果我們可以找到意外的根源并解決，未必沒有反殺的機會。”程久隐晦地提醒。
衆同學的眼睛一亮，瞬間明白了程久的意思：老師們坑大家，他們玩不過，只能被動受教育，這沒辦法。但如果，他們玩得過呢？
一般情況下，他們可不敢有這麽膨脹的想法。
但誰讓程久有“赫赫戰績”擺在那兒呢？
她真的帶同學反向制裁過教官。
這一點，其他兩校的同學雖不是親眼所見，但他們确實見識到了程久那不幹人事的缺德風範……啊不，他們的意思是：不拘一格的風範。
如果是她帶隊的話，未必沒有可能！
看着重新興奮起來的同學，程久心中暗笑。
她是想反殺，但不是針對老師們的反殺，而是針對可能出現的“第三方”。
拿下“人質”，方便老師們操作。
就看他們敢不敢冒頭了。
原先的組隊策略沒變化，不過探索路線有所偏移：以營地為核心，主要方向為光束發出的那座山頭。
那座山本來就是他們的探索目标之一，算得上是真正的【遺跡】。
入山的通道前，有一座石碑，上面刻着：我們開拓，我們征服。
這是第一批來到起源星的人留下的痕跡。
路上有一道道石階，雖然經過了風吹日曬，但比其他地方都平整一些，是曾經這裏的居住者修築的。
對起源星的歷史較為了解的同學介紹道：“這裏也被稱為起源峰，是第一批能作為機甲核心的礦石被開采出來的地方，也是礦産儲量最豐富的一座山。”
“當然，現在這裏啥值錢的東西都沒了。除非有哪位學長學姐把錢包丢在這兒。”
“山頂是一處絕壁，可以看到一個巨大的坑洞，被稱為精神海。前輩們就是看到那種奇景，才領悟到了精神力的概念。不過現在也就只有光禿禿的石頭。”
其實就算他沒介紹，大家也知道，畢竟這裏太有名了。就連程久這種“外來戶”都聽說過。
好走的路只有一小段，很快他們就進入了複雜且彎曲的坑道。
天災之後，有些地方坍塌，這些坑道都是後來才清理出來的。
野獸的嘶吼聲經過山壁的層層回蕩，仿佛就在耳邊回響，更顯瘆人。
岩壁震動，讓人忍不住有點擔心，這裏是不是随時會坍塌。
“等一下，你們看，這是什麽？”
這時，有人突然驚呼。
直接就在前方不遠處，閃過一抹幽幽藍光，與暗紅的岩壁形成鮮明對比。
那是礦藏才有的顏色！
走到近處，卻什麽都沒有……
“是我眼花了嗎？”
“不，我也看見了。”
“是老師留的寶藏？可怎麽湊近了啥都沒有了……”
“我們加速上去看看！我覺得山頂上肯定能找到答案！”
衆人立刻加快了推進的速度。
興奮中的同學沒有注意到，程久在慢慢脫離隊伍。
同樣脫離隊伍的還有徐雲弈。
導師組已經抵達了起源星，使用各種儀器對星體進行評估，不像是有大災變的樣子。
而學生們的發現，他們自然也注意到了。
“礦藏再現？這不可能。”有老師下意識地否認。
但也有老師表示，可不可能不重要，得把他們的發現先報告給上面。
這種時候，誰還顧得上一個醫生呢？
一個拐角處，徐雲弈慢吞吞地走着，被一只伸出的手扯進了一處狹窄的坑洞裏。
在這種地方，很難保持安全距離。徐雲弈有點不自在地想後退兩步，卻被程久扯住他的衣領，現在他們離得更近了。
她的食指放在唇上，做了個“噓”的手勢。
一陣腳步聲後，程久才放開他，“好了。”
徐雲弈垂眸，語速很快，“那個人退燒了，也做了簡單包紮，其他傷要等回去再說。他，對你做了什麽？”
他的目光落在程久的臉上，尤其是嘴唇上。
徐雲弈不像萊恩那麽好忽悠，說摔倒他也真信。
徐雲弈可是見到了岳則的，而且那家夥臉上也有同款傷，很難不讓人産生聯想。
程久驚訝道：“诶？他是重傷患者呢，你竟然不覺得是我對他做了什麽？”
随後，她喜滋滋地摸了把自己的臉，“嘿嘿，我果然長了一張好人臉。”
幹起缺德事兒來十分便利。
徐雲弈：……
她就是有本事輕易地打翻他那些複雜的情緒。
徐雲弈手上擠了點藥膏。
程久以為他是要幫自己塗額頭，但那藥膏卻抹在了她的唇角。
程久一愣。
也不知是他的體溫較低，還是藥膏冰涼，也是沁涼的感覺。
程久感覺氣氛有點暧昧。
但應該是她的錯覺吧。乙游玩太多，容易把腦子玩壞。
徐醫生的攻略度一直很穩定，就在零線不動搖。這種時候，她竟然心猿意馬，太不應該了！
她沒注意到，系統已經很久沒冒泡了。
她覺得這是正常的，這系統老自閉。
但她不知道，這回系統是心虛地閉麥。
徐雲弈攻略度：50
但系統沒有給她播報。
看着攻略度暴漲，系統原本想立刻與程久分享這個好消息。
但一想到她的反向操作能力，以及試圖把攻略度變現的行為，它忍不住想：有沒有一種可能，不報數才比較好？
沒辦法，系統對這個徐雲弈也有一點成見：按照程久的說法，他心機深沉，為人克制，不容易動心。數值暴漲，不是他的風格，搞不好水分很大。
用這數值應付系統考核沒問題，但要是當了真，那很可能就是空歡喜一場。
不知道系統的那些小九九，程久對自己進行了深刻的檢讨，果斷戳破了那些不存在的粉紅泡泡。
“我額頭呢？這個才是重點！他們竟然把我當成了獨角獸！”程久磨了磨牙。
必要時她可以不要臉，但平時，她還是想講究一下形象的好嗎？
徐雲弈看着毫無反應的某人，到了嘴邊的話又被咽了回去。
他們現在挨得很近。她很懂他需要什麽：一個受傷的岳則，一次抹除徐家烙印的機會。
但程久好像從來沒有真正靠近過他。
徐雲弈以前就喜歡這樣距離感，但現在卻深深為此感到無力。
他若無其事地收回手，“哦，額頭上的包太顯眼，不方便抹藥，好得太快，別人會懷疑。”
程久沒有證據，但她懷疑徐醫生是故意的！
這個世界上，果然還是壞人多啊。
反倒是她做的一些事情，總被認為是缺德，實際上那都是弘揚社會正義啊！
程久更加确信，剛才那微妙的氣氛，純粹是自己瞎想。他就是想看她笑話，哪有啥目光缱绻？
“我需要的藥呢？”程久把手一攤。
兩瓶制劑放在她手上。
但徐雲弈有些不放心地說，“你要這個幹什麽？我感覺你的計劃有點危險。”
電磁脈沖攻擊，是程久幹的。
“寶藏”現身，也是她的手筆。
兩小時前，環大的行動就已經讓這一片的獸群躁動起來了。有些獸群是被血腥味、煙火鞭炮聲吸引過來的。
這就是攪混水的基礎，程久要做的，就是讓這些獸群更加躁動——
所以，在它們追尋獵物、互相厮殺時，程久摸去了它們的老巢。
戳屁股這種事情，程久感覺太缺德了。
人美心善的她，只會偷個家，把他們的幼崽帶去那個傳說中的【精神海】，再把環大同學剩下的一些材料，混在了野獸們的食物裏……
炸嘴巴和炸屁股，總得選一個吧？
她故意留下明顯的作案氣息，方便獸群追蹤。
而追蹤目标，就在起源峰上。有個沾滿幕後黑手氣息的電磁脈沖雷就布置在那兒，野獸們瘋狂攻擊，觸發了它，就形成了這片區域的信號屏蔽。
她作案再到獸群發瘋，就存在了時間差，她有不在場的證明。
幽藍色的光芒當然不是礦石，而是一種易揮發的熒光粉。
程久也沒時間一一抹在山壁上，她只是在那些獸群的老巢、野獸幼崽身上抹了。野獸回巢，身上會沾着一t些，然後沖上起源峰時，這些痕跡又抹在了山壁上。
但幾經輾轉的熒光粉效果沒那麽好，消失得很快。
同學們湊近一看，啥都沒有了。
“可他們應該很快就發現這是假的。”
大家現在只是被那種稀奇感震住了，很多人都是抱着打假的目的去的。
“別急，這真實感，要一步步營造出來。”
……
一支支小隊登上了山頂，也看到了面前的巨大凹坑。
衆所周知，這個被稱為精神海的地方，早就只剩嶙峋怪石了。
然而，他們舉目望去，藍汪汪的光芒，倒影在眼底。相比于整個巨大的谷底，那藍色的範圍并不大。與曾經的【精神海】之稱，仍相去甚遠。
但這本來就是不該出現的奇景，所以震撼效果拉滿。
而且，山上也出現了詭異的一幕，很多野獸正在發瘋似的往谷底沖！
李琛喃喃道：“聽說，野獸對這種寶藏有着敏銳的直覺，會比人類更早發現……”
萊恩卻不贊同，“可我聽說，精神海是很神奇的東西，還可以與人的精神力共鳴。”
就只有顏色像，叫什麽精神海？那這個世界上可以搞出這種效果來的多了去了。
萊恩只覺得這裏面有鬼，“我下去看看。”
“你先等一下！你一個人下去，是準備給野獸們加餐嗎？”
……
“【精神海】那裏的熒光粉最多，畢竟幼崽們都在那兒。野獸們不是在朝聖，它們是想帶回自己的幼崽，最好順便把罪魁禍首碎屍萬段。這效果，就比路上的那一點小小奇跡震撼多了。”
這裏，程久還要特別感謝一下這個星球的特殊。
曾經見證了奇跡的遺跡，再造點假，效果最好。
不然幹巴巴的，很難取信于人。
徐雲弈皺眉，“可熒光粉終究會揮發，很快這些奇跡都會消失，假的就是假的。有人下去一看，就明白這裏面的貓膩了。”
程久晃了晃徐雲弈給她的其中一份藥劑，“所以我讓你帶來這個。”
形似，終不如神似。
程久現在的精神力被穩定在A級。
她還在服用抑制劑。只是量比之前少。而她手上的藥劑，就是用來抵消抑制劑作用的藥劑。
而她的真正精神力，按照系統的說法，是這個世界的天花板。
高階的精神力，可以與機甲共鳴，也可以與人共鳴。精神力越強，越是會有那種感覺。
程久沒見過精神海，不知道精神海與人的共鳴是啥樣的。
但問題不大：其他人也沒見過。那是早就枯竭的東西了。
所以，她要做的就是：冒充【精神海】。
程久将藥劑一飲而下，用手撐着額頭，無形的精神力擴散出去……
她還沒徹底掌握那部分精神力，這也是她第一次做這種事情。
嗡鳴聲自她腦海深處響起，讓程久眼前一陣陣發黑。
嗡鳴聲無形地擴散開來。
剛才還滿臉不信的萊恩身形一晃，穩住了之後，滿臉驚疑，“你們感覺到了什麽嗎？”
越接近S級，以及S級以上精神力的，都感受到了異常。反倒是等級低的，沒啥感覺。
“那是共鳴！”這回，斬釘截鐵說出這話的，成了萊恩，“精神海複蘇了！”
不是萊恩輕信，沒懷疑過有人搞鬼。而是這種假，非人力可為！
老師們藏寶，最多安排一兩塊礦石，但不可能模拟出精神海複蘇。
S級與S級之間的精神力碰撞，大家水平都差不多，還能不知道你是誰嗎？這不是一個人能制造出來的動靜！
就連暗中跟着的導師組，都在一瞬間變了臉色：
曾經起源星上的災變，讓這裏徹底廢棄。
但這個星球似乎醞釀着複蘇。剛才的電磁脈沖，就是星球自然演變形成的信號屏蔽。星體在震蕩，這是很可能發生的事情！
種種線索竄連了起來……導師組不再遲疑，都不是讓人往返巡航艦報信了，而是直接打出一個青色的信號彈，提醒巡航艦：這裏有重大發現，速度增援。
但很快，導師們臉色微變：有其他人在接近起源峰。
同學們都在山上，那來的會是誰？
就算是增援，也不可能來得這麽快……
老師們對視一眼，神色微妙而複雜。
是有人通風報信麽？
他們也顧不上對同學的考驗了，這搞不好是對導師的考驗。
導師組直接現身，安排起了學生，“你們守好這裏——等等，那個程久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