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章
第 6 章
程久朝他看了過來，眼神透着無辜，“你在說什麽？”
這反應，讓萊恩心裏的愧疚一下子冒了上來。
他現在是在幹嘛？就算程久是個奇葩，他也不該這樣冒昧！她這明顯對舉報的事情毫不知情啊！
但沒等萊恩道歉，程久的嘴角就略略上揚了一些，“但如果你說的是有人違規駕駛機甲，那我确實當了一回熱心公民。不過這是每個人應盡的責任和義務，萊恩殿下不用特意嘉獎我的。”
舉報萊恩，那是私人恩怨。
舉報違規者，這是熱心市民。
兩者之間的差別，顯而易見。
程久哪裏敢跟高高在上的王子殿下有啥私人恩怨？她所做的，只是每個有公德心的公民都會做的事情罷了。
系統恨不得在她的意識海裏變成尖叫雞：宿主為什麽要說實話！
剛才程久否認的時候，萊恩的攻略度直接從-10變成了0，甚至隐隐有繼續上漲的趨勢。
多好的機會啊！
但程久後面的話一說，漲到0的攻略值愣是繼續掉，掉到了-15。
沒記錯的話，它發布的是攻略任務，不是反向攻略任務吧？
程久平靜回應，“這種事情瞞不住。他如果有心想查，可以找到我。”
畢竟隐私保護這種事情是相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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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會主動把舉報這件事說出去。但如果被挑明了，也沒啥好隐瞞的。
系統痛心疾首，“以後的事情以後再說，至少現在，這是初步拿下萊恩的最佳時機！”
按照它的設想：等以後萊恩發現真相，正好适合來一段誤會與別扭。然後誤會解除，他發現她本質上就是善良如蘭的女孩兒，她一個人承受了太多……感情再度升溫！
一切盡在掌握中！
但，程久直接一盆冷水潑了過來，“醒醒，我本質上就不是心地善良、默默承受一切的人，他就是打着顯微鏡都找不着這樣的我。”
系統：……好有道理，無法反駁。
攻略度降到新低的萊恩死死地盯着程久。
他又不是傻子，當然聽得懂程久的言外之意：如果他不想立一個“仗勢欺人”的人設，便不能就這事兒刁難她。
“好、你做得很好！有你這樣的熱心公民，帝國才能變得更好。既然我都知道了，怎麽可能不表示一下嘉獎？”萊恩的一字一句，都跟從牙縫裏擠出來似的。
他那雙藍汪汪的眼睛，像是要噴出火來。但可能是長相特質，又有點委屈的感覺。
這搞得程久都有點不太好意思了。
她有點腼腆地伸出手腕……上的光腦，“那您一定要嘉獎的話，随便來個一千星幣意思意思就夠了。多了我不好意思收。”
萊恩：……
系統、系統死機中。
它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做用最無辜的表情、最軟的聲音，說最狠的話。
萊恩更是沒有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
用一千星幣換一小塊甜品，還能說是怨種。那一千星幣換來自己的血壓高漲算什麽？
今天，這體面，他就不要了！
愛咋咋的吧。他要跟程久同歸于盡！
……但最後，萊恩到底沒抛下王室教育出來的禮儀與傲氣。他自己說的嘉獎，他不好意思反手就打自己的臉。
他默默掃碼付款。随着支付成功的提示，還有光腦的健康安全提醒：心率過速！需要醫療幹預！
就算機器人管家沒在身邊，光腦附帶的AI也有類似的功能。
但萊恩到底是萊恩，他的天才光環并非浪得虛名，哪裏會在同一個坑裏掉兩次？
社死，必不可能再次發生。
光腦小助手剛發出一點聲音，萊恩就迅速地設置禁言模式，并将光腦摘了下來，免得它繼續監控他的身體狀況，發出不合時宜的提醒。
手忙腳亂，但又一氣呵成。
萊恩的嘴角露出一絲微笑。
這回，他的清白，算是保住了。
此時的他還不知道，他正在丢掉真正的清白。
萊恩和程久，本來就是本屆迎新會最出風頭的兩人。他們正好坐在C位，關注他們的人能不多嗎？
在其他同學看來，萊恩的表現是這樣的：
他主動坐在程久旁邊，好不容易跟程久搭上話，可惜話題很快結束。
但他不死心，時不時瞄程久一眼，試圖假裝若無其事，但又十分在意。終于再次鼓起勇氣，掃到了程久的聯系方式，激動得面紅耳赤，慌亂中差點連自己的光腦都甩出去了。
都是這個年紀的年輕人，看到萊恩這樣，還有啥不理解的呢？
不知道為啥，感覺手中的營養液更苦了一點。
啧，沒想到這位萊恩殿下還蠻純情的嘛。
同學們彼此交換着意味深長的視線。
而萊恩，在那些詭異的眼神中，感覺如坐針氈。
一直以來，他的人緣都是毋庸置疑的。但可能是他踏入校門的姿勢不對，他先是遇到了程久這奇葩，同t學們的态度也有些詭異。
你說他們不友善吧，好像不是。是不是惡意，他還是可以分辨的。
你說那是友善吧，好像也不是。總之就是有哪裏怪怪的。
那以後該怎麽跟同學相處？
從來沒為這種問題擔心過的萊恩，破天荒地操心起來。
乍一看去，學生大廳內的氣氛還是相當和諧的。
雷蒙斯很滿意，看着人均喝了兩管營養液，他擺擺手，說：“好了，今天就先到這裏，明天正式開課，別遲到了。”
衆人噸噸噸營養液的動作頓時一僵：等等，接下來的考驗呢？
我們喝了這麽多營養液、補充體能，不就是為了在接下來的考驗中給雷蒙斯留下一個好印象麽？
結果，就散了？
早知道先留着肚子回去吃宵夜啊！
現在可好，營養液都撐飽了，回去還吃個啥？
衆同學感覺嘴巴裏更苦了。
“程久，你留一下。”迎新會期間，雷蒙斯沒有任何對程久另眼相待的意思。但迎新會結束後，程久卻被留下。
“進門時注意到不對，你提醒了大家，那麽，你是想成為機甲專業的領頭者嗎？”雷蒙斯直截了當地問。
在大家彼此還沒那麽熟悉時，先成為那個可靠的出頭者，大家自然而然會向她靠攏。程久表現得挺明顯的。
程久也坦率地回答，“是。”
“你也看到了，這沒那麽容易。雖然你與萊恩的精神力評級都是S級，但很多人更傾向于服從萊恩。”
如果是萊恩出聲提醒，那個男生就不會不屑一顧，前面來的同學也不敢跳出來搶她這個風頭。
機甲專業很看重天賦，但也不是只看天賦。
要知道，像程久這種偏遠星球的出身，此前幾乎沒有接觸過機甲的相關知識。這不在大學以前的基礎教育之列。
但萊恩，他不只會駕駛機甲，連私人定制都有了。
其他人可能沒萊恩這麽誇張，但有條件的肯定早就将資源安排上了。
從零開始的程久，真的能靠天賦大放異彩嗎？這是個未知數。
在原來的劇情中，本屆機甲專業的領頭者也确實是萊恩。
“女主”的人設與野心沒啥關系，她要是察覺到不對，也會提醒大家，但不是為了拉攏人心，純粹就是善良。
但程久就是程久，她就是有目的的人。
想要服衆很難？她無所謂地聳聳肩，“沒那麽容易就沒那麽容易呗。試試又沒啥損失。”
提醒一下別人不需要成本。
“想上位但不成功會很丢臉”？抱歉，那是萊恩他們需要考慮的事情。她只會覺得雖敗猶榮，有啥好丢臉的？
至于成了，那就更沒啥好說的了。
雷蒙斯嚴肅的表情中，忍不住流露出一絲笑意，“那後來他們搶走你出風頭的機會，你怎麽什麽都不表示？”
“強行出風頭，那只是出風頭，而不是領導者。我只需要把握全局，大家都知道了情況，那我的目的就達到了。”
只會凸顯自己的，那不叫領袖風範。
真要出風頭，難道以後沒機會嗎？
雷蒙斯詫異地看了她一眼：這家夥，老油條啊。
道理是程久說的這個道理，但少年意氣一上頭，能想得這麽通透的就少了。
這并不是落在紙面上的漂亮話，而是她實實在在的臨場反應。
“不過，如果是大局為重的話，你怎麽不發揚一下風格，借李琛兩個螺絲釘？是不想舍己為人嗎？”雷蒙斯再問。
他說的李琛，就是那個一開始不想理會程久，後來又被他收走了椅子螺絲釘的倒黴男生。
程久心中暗道一聲老狐貍，這話裏處處是考驗。
“老師，就算我把自己的螺絲釘給他，也不是舍己為人。那椅子并不需要所有的螺絲釘都擰緊，少兩顆沒關系。我給他兩顆，我們倆都能好好坐着。”
雷蒙斯想看的不是她有沒有“舍己為人”的精神，而是想看她是不是連這麽簡單的器材構造都沒看懂。
如果只有觀察力，但本質上是個草包，那也是白瞎。
但這麽簡單的構造，程久還是懂的。那她為啥不跟李琛一起雙贏？
她指了指自己的鼻尖，“老師，我看起來像是那種上趕着的人嗎？”
善良的人可以不計前嫌。但她又不是。
雷蒙斯突然哈哈大笑起來，“程久同學，我突然有點看好你了。加油吧。”
之前程久的回答沒有破綻，但太過“圓滑”的答案，放在機甲專業這種地方，未必是最佳答案。那适合搞政治，而非玩機甲。
但事實證明，程久并非毫無銳氣，只是鋒芒暗藏罷了。
“你也可以回去了……或者，你有什麽想問的嗎？”
程久有點不太好意思，但還是點點頭，“大家都很好奇，您原本準備在營養液大餐後安排的考驗是什麽？”
她也很好奇。
雷蒙斯瞅了她一眼，“本來沒考驗。”
“啊？”
“小小年紀，不要總是考驗考驗的嘛，機甲專業沒那麽多彎彎繞繞。咱們迎新，主打一個輕松休閑的氛圍。”雷蒙斯語重心長地說。
這位小同學似乎對他有什麽誤會。他又不是什麽壞人。
輕松？
休閑？
看着同學們發綠的表情，您是怎麽說出這種話的？
程久的眼神有些微妙：騙騙同學可以，但您不會自個兒都信了吧？
“咳……是助教建議，迎新會的氣氛應該搞得輕松一點，大家在吃吃喝喝中增進感情就挺好。我采納了他的建議。”
程久略感離譜：就那營養液盛宴的氣氛，哪裏輕松了？
“呃，難道他沒建議，用正常的飯菜換掉營養液？”
“他也建議了，但我沒采納。”雷蒙斯若無其事地說，“因為營養液最便宜。”
這理由太強大。程久無法反駁，只能為狂喝營養液的同學們掬一把同情淚。
“不過，你只吃甜品，營養不夠。”很顯然，雷蒙斯也有注意到程久的小動作，只是之前沒戳穿。
他順手将一支苦瓜味營養液遞過來，“現在的你，很需要适應超限度的訓練。”
程久：……
躲不過。根本躲不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