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45很粘人（15）
##45師傅很粘人（15）
##45師傅很粘人（15）
李重重拍戲沒辦法離組。
鄒城每次都要坐兩個小時飛機過來, 兩個小時看起來不長，再加上到她酒店時間，又總要趕半夜和淩晨的飛機回去, 待也待不長。
來回兩趟這麽折騰起來也很累人。
李重重勸過他：這麽累幹脆別來了, 可他就要來。
也許, 這就是談一個精力無限的男朋友的好處吧。他只要想見自己，就總是會行動。
這樣來回奔波一段時間, 直到《無盡路》開機了, 鄒城也忙碌起來。
《無盡路》選了娛樂圈有名、也很有口碑的女演員。李安心拿到了女二，一個發現丈夫嫖/娼的妻子，也算是慢慢重回演藝圈了。
投桃報李, 李重重那部漫長古裝權謀劇殺青後, 又無縫進組了一部, 之後她有半個月休息時間，就經常主動去找鄒城。
約會地點通常就是在他家裏。他家裏寬敞, 又有體育館又有游泳館又有電影院, 鄒城還會親自為她下廚, 沒什麽比那更好的。
在那裏, 李重重看完了《無盡路》的劇本。
她習慣在感興趣的影視劇開拍或者拍攝時去看原著, 等到她快忘光，影視劇上映，就可以以新鮮的感覺再看一遍，比較改編的差距, 可以看出導演/編劇的水平。
慢慢這樣積累下來, 就能知道哪些導演編劇厲害, 哪些是水貨。
可以這樣說，李重重覺得自己跟別的演員相比, 就是大部分業餘時間都花在看劇本和看劇作上。
鄒城倒了杯紅酒給沙發上的她，李重重接過，剛剛看完《無盡路》劇本，心裏頭還有點陰郁：“師傅，我發現你拍電影都很有女性視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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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具體在哪裏？”鄒城問。
“就是比如《為我而活》，陳嬈不就是女性視角嗎？雖然她看起來像個男性，但實際上她關注的地方就是跟她身邊那些混混不一樣。這個劇本也是。妓女和嫖客妻子的關系也很有講究。”李重重抿了口紅酒說，“師傅，你擅長探究人與人之間關系上的陰森幽暗。”
鄒城垂眸若有所思了一會兒。
的确，本來按照他這種原生家庭出來的性格會更極端點，比如會更喜歡暴力兇殺，不過他從小喜歡的就是伯格曼和庫布裏克的電影，更講究心理上的意識。
沙發上的李重重放下無盡路的劇本，很快又撿起一部新劇本看。鄒城之前以為李重重說“想找個人一起玩”是指經常去游樂場那種，沒想到，她本身倒沒有那麽喜歡玩。
“新合約麽？”
“嗯。”李重重繼續摟回抱枕，鄒城家一樓本來走的極簡風格，沒什麽擺件，像個辦公室，她每次來都提前從網上買了些抱枕、擺件、盆栽送過來，等她到後再拾掇，漸漸地之類就很溫馨了，或者說讓她自己待着更舒服。
鄒城從來不在意這些，她愛怎麽布置就怎麽布置，所以她還蠻爽的。
有參與感就不像作客，而是自己也是其中的一部分。
“我要進軍電影圈了。”李重重“大放厥詞”。
鄒城靠在吧臺上握着酒杯，遠遠望着她笑：“怎麽？”
“我之前認識的導演被人找拍電影，就是拍我第一部電視劇的導演，很擅長小而美的風格。有部校園純愛電影，成本也不高，但是他覺得我蠻合适的，問我想不想接。”
“校園純愛？”
“是啊。之前要麽社畜，要麽古裝，還真沒有演過校園純愛。我想嘗試一下。而且劇本超甜的，看得我尖叫了好幾次。”李重重沒說，要是以前她不會接的，一來年齡不合适，二來她更喜歡強情節，講究細微甜膩戲份她怕自己處理不好。
是跟鄒城談戀愛了嘛。
每天少女心滿滿，真的可以用心花怒放來形容，想到要見面起床都有勁，這次格外對于電影中女主角感同身受。
演戲一直是她表達生活的方式。
她想用接演電影記錄下自己初次談戀愛那種無與倫比的快樂。
當然，這個理由她是不會告訴鄒城的。
“對了。跟你報備一下，有不少吻戲。”
這句話鄒城倒沒有太大反應。吻戲在娛樂圈很常見。
不過報備還是要報備的。
鄒城慢慢飲了口酒：“你之前不是說還有一部公益短片？”
“是。下個月就要拍了。講山村聾啞女童被校長性侵犯的，類型像《熔爐》。”她在裏面飾演發現端倪、新來的女老師。想起這部電影李重重嘆了口氣，“我是一直不喜歡很虐的電影，看得我肝疼。可他們找到我，說會在鄉村和山村小學播放，也沒什麽太露骨的內容，相反結局還很美好溫暖。給小孩看應該沒什麽問題。作為一種性教育的補充。畢竟很多小女孩對這方面完全不懂。”
接這部電影，是看到劇本裏的校長她聯想到了王中原。
鄒城走過去拍拍她的肩：“尚敏曾說，你天生很适合當明星，只是你對演藝事業沒有規劃。”
“嗯？尚敏哥對我評價這麽高的嗎？”李重重笑了笑，說她天生适合當明星。
鄒城注意到李重重卻只對前半句話做出了回饋，她向來是很樂觀的性格，所以他來解釋後半句話：“他說的是你不像別的女星那樣有嚴格的偶像劇諜戰劇正劇的轉型路線，而是自己這個時候有什麽感觸對什麽感興趣，想拍什麽就拍什麽。”
“算是吧。”李重重說，“因為我不是那種很厲害的類型啊，我爺爺一直說，你杯子裏有水才能倒給別人，空杯子倒不出東西的。而且也不是說，天天上紅毯就是明星。”她将劇本折疊好，放回桌面，“脫開娛樂圈的範圍看，明星應該是指那些熠熠發光的人。演員既然有那麽大影響力，還是要做點相應的事情。”
所以這種公益性電影她沒收錢嘛，還捐了一些錢。
鄒城欣賞着望了她很久：“是。”
他一直認為李重重會比他走得長遠，這句話從來不是假話。
也不知怎麽，別人談戀愛都是游玩吃飯。
他們倆更喜歡待在一起聊天。
聊各自新看到的劇本，演員，規劃，方向，談戀愛快一年了，怎麽聊也聊不盡似的。
李重重笑了笑，劇本看完了：“走吧。去看電影。”
說去看電影，當然不是t去電影院，而是鄒城家二樓的電影放映室。
跟一樓的客廳一樣。
之前大屏幕前只放了把椅子，李重重想象過，難道鄒城以前都是自己一個人坐在熒幕前這樣幹巴巴看着電影嗎？于是，她又做了改善，從網上買了那種落地的沙發來，靠牆，關燈後兩個人一起靠着沙發看，好多了。
李重重是不敢看恐怖片的，跟鄒城一塊看電影後，她就看了許多恐怕片，害怕的時候抱住他就不怕了，尤其一聽看完後鄒城的技術分析，怎麽拍攝出來的，她就更不怕了，因此擴大了不少閱片量。
看完電影躺累了，下午鄒城游泳。
這是鄒城的習慣，天氣不算很熱的時候，三四點在泳池游半個小時到一個小時，這會兒李重重可以在客房午睡或者自己休息。不過，這次她自己帶了泳衣來，想試試。
鄒城在泳池邊游了兩個來回，之後，才看到李重重穿了身水藍色的泳衣，背着手從別墅裏走出來。
他游過去，見到她紮了個丸子頭，露出标準的鵝蛋臉輪廓，泳衣是深藍色帶花邊的，很鮮豔。
李重重不是傳說會吸引男性的豐胸細腰類型，鄒城也認為那種類型有謬論，至少他不是很喜歡那種類型。
李重重整體很纖瘦，胸也不大，只看得出明顯的腰細，象牙白的肌膚下明顯窄小的骨架，有一種整潔精致的女性美感。
她像是有點不好意思。
鄒城問：“會不會游泳？”
李重重搖頭說：“不會。”
“我教你。”鄒城伸手，伸出兩條胳膊，李重重彎下腰扶住他的手，慢慢地走下游泳池。
下午的太陽總會将泳池的水曬得溫熱，之前看鄒城游泳，像條鯨魚一樣在水中翻騰，肆意而生命力旺盛，她很羨慕，所以很想試試。
水池每隔兩三天就會換一次，所以還有一點消毒水的味道。但溫熱的水瞬間覆蓋全身，像被人從頭到腳沉默而親密地擁抱着，怪不得喜歡游泳呢。
陽光無聲，落在水面卻被炸出無數金色細小的碎片，跳躍在周身之間。
水在起伏蕩漾，來回沖蕩她的胸口，像柔軟的花瓣最豐厚的部分一下一下掃着她。
兩個人一瞬間都沒說話。
之前她沒近距離看過鄒城在泳池中的樣子，這回可算看見了，鄒城比她高大半個頭，蔚藍粼粼水光中只到他胸口部位。
相比于她那種白，鄒城皮膚像是在白皙的牛奶中加入了一點小麥色攪拌均勻，是種很健康的顏色。
肩寬腰窄腿長，極為勻稱精瘦，身體有隐約肌肉輪廓卻不完全凸顯，又因為高顯示出很強的力量感，就像李重重覺得要是自己溺水，他肯定能把自己一把撈起。
“之前完全沒學過麽？”
“沒有。小時候跟我爺爺學過一段時間，我覺得很害怕，就沒再學了。”李重重在水底下試着劃了劃。
“不用怕。游泳很簡單。”
“你是不是學游泳學得很快？”
李重重以為自己問的是肯定句。
師傅是個專精的性格，聰明勤奮，只要感興趣學什麽都很快。
“沒有。我花了一年。”
“為什麽？”李重重詫異。
鄒城停了會兒才說：“小時候我在泳池溺過水，我爸媽正在吵架，他們完全沒注意到我。是後來進來的泳池清潔工救了我。所以，我對水陰影。”
“……”李重重瞪大了眼睛，她只是随便問問，沒想到挖出這麽一段故事。更沒想到，鄒城父母居然差勁到到這種程度。
孩子在泳池裏面溺水都瞧不見的嗎？
怪不得……
鄒城媽媽去世後，他只回去一趟就回來了。
還有，他爸爸陳魚躍要挾要封殺李重重後，過了一個月，李重重在微博上看到了陳魚躍被罷免了總經理，還被踢出公司管理層的消息。
這件事李重重沒細問，但鄒城做到了他的承諾。
陳魚躍動不了李重重。
鄒城因剛剛游過，整個五官都被打濕，整個人像是宣紙上被加重了輪廓和意味。那雙漆黑而平靜的眼睛說話時總是會十分專注地盯着人說。
李重重相信，這是他第一次對人說這些事，他一點一點向她袒露心扉，以很平靜的方式。
她問：“那你為什麽還要學游泳？我的意思是，如果怕水遠離就好了。不游泳對生活也沒有太大影響。”
“因為我不想再體驗溺水的感覺。”鄒城說，“我習慣克服害怕。”
李重重許久沒吭聲。
見她半斂着頭，鄒城說：“說出來只是想告訴你，不用對這種話題感到沉重。”
“我沒有感到沉重。”李重重反而擡起頭說，她的眼睛被底下水面跳動金色光碎片映得發亮，“師傅，你很厲害，自立而後愛人。”
師傅小時候也期待過父母的愛，猶如在水池裏溺水的他，但當他發現父母沒有愛時，很快地決定重整旗鼓，征服這片水域，而不是任由自己一路沉淪下去。很多成人都有着我就溺水，等待着你們回頭看我一眼，之後讓你們大人充滿悔恨地活下去的報複感的，師傅完全沒有。
“我還沒有學會愛人。”鄒城說。
“不。你已經學會了。”至少她體會過。光是不事後諸葛亮，光是不打算把她拖入他原生家庭，而是自己解決阻撓他們一切，光是随時傾聽她的任何想法，以及接受她對他房屋做的一切改變，都是很好的“愛人方式”。
主動坦白心跡，主動解決問題，只要她問他就會說，每次都是問她想去哪裏玩，且沒有表現出“我是為了陪你才去，我在付出”，而是只要你喜歡我願意去嘗試。
很多男人都沒有這種“愛人方式”呢，他們只是上頭和哄而已，且完全不願意改變自己。
鄒城望了她很久。
李重重身材瘦小，她正在嘗試劃水，肩兩邊的胳膊白白圓圓，像兩顆小小的桌球，很容易就被人握住，視線忽然落在她頭上：
“你之前不是說你脫發嗎？完全看不出來。”
李重重沒想到他冷不丁提這個，說：“之前拍戲黏膠水真的掉了很多，這幾天養回來了。我決定以後接一部古裝劇就要再接兩部現代劇緩緩，免得我年紀輕輕就禿頂植發。”
鄒城笑。
“師傅，教我游泳吧。”李重重說。她現在覺得自己也能學會了。
“好。”鄒城回答。
李重重往前走了兩步，鄒城本來要扶住她先教她蹬腿，卻掃見她之前提及過的後腰那顆痣，确切地說，只是一顆小小的點而已，在象牙白的肌膚上根本不明顯。
沒聽見動靜，李重重轉過頭，意識到鄒城在看她的後腰。
師傅對自己是不是有色心了？她正想着。
随即她感受到男人的指腹經過水壓在他那顆痣上，力量不輕不重卻牢牢按住，他眼眸垂得很低，聲音很低，低得像是從喉嚨裏發出來的，形容道：“像顆星星。”
像是有根不痛卻帶着麻藥的針随着他的手指按壓感，按到了她心髒裏，令李重重有種肉麻肉麻的感覺。
但也不是聽情話看情/色電影感受到的肉麻。
而是……酥麻感，乃至心髒癢癢的感覺。
以她豐富的言情小說閱讀經驗來形容，合适的詞是“心裏一動”“心裏一蕩”，以及“情生意動”。
是一種極為明顯心裏被晃了一下、電了一下的感覺。
什麽樣的眼光會讓他覺得自己身後的痣像是一顆星星啊，連她自己都沒覺得，可她還是沒忍住地開心，直直地望着他。
交往一年了，她還是覺得師傅很好。
陽光讓整個蔚藍的水面都跳躍着無數金光。
“我先不學游泳了。”李重重說，察覺到鄒城投過來不解的視線，“天氣真好。”她将下颌略微埋進水裏，讓自己聲音顯得悶悶的，但也不是聽不清，“我們來做/愛吧。”
帶着泳衣過來就已經有這個打算了，本來是想留到晚上的。她覺得是時候了，不想在酒店急匆匆的，趁着兩個人都有假期，在鄒城家裏最好。
因為，性也是快樂的一部分。
《貪婪的多巴胺》那本書裏說，要把貞操留到新婚夜，能夠極大的拉長激情。因為人是永遠追求更多更多的動物。當一切都滿足時，就是激情褪卻的開始。
不過……
鄒城望着她，沒有流露出欣喜或者熱切的心動，這反而讓李重重的心t穩了下來。
金色在水面跳躍，李重重說：“師傅，不知道我們的結局會是如何。會不會因為跟其他人一樣聚少離多沒有共同話題分開。但以後就算我們分開，我也認為自己不會後悔這段戀情。因為你很好，我也很好。談戀愛在讓我們變得更好。最重要的是，我想試試，在我對你的喜歡達到頂峰的時候試試，這樣我認為我會對這件事充滿快樂，而且以後我也可以演情/欲戲了。”
李重重一向大膽直白，即便她說出來時總是顯得很羞澀，可她有時候就像水面的陽光一樣，明明每日都見，落在跳躍水波上的光輝燦爛還是會讓人炫目，驚詫于它的美麗。
鄒城回答：“好。”
鄒城伸出左手貼住她的臉，率先地吻她。
李重重讓他吻了會兒才友情提醒：“我說的不是在這裏噢。”
當然不會在這裏，鄒城還不至于如此沒分寸，他靠近她耳側，第一次以一種渴求的語氣：“李重重，你愛我嗎？”
即便行動會表達，但言語上，他曾以為自己從來不會主動問別人愛不愛他這件事。小時候苦練游泳，就是為了克服這種心理上的需求，他要變得成熟理性到能夠接受一切。
“愛。”李重重肯定地回答，至少現在愛，否則不至于主動提上床了。
鄒城說：“我也愛你。很愛很愛你。”
……
金輝閃爍下，水波蕩漾中，鄒城偏頭沉淪地吻着她。
李重重也吻他。
鄒城拍電影，看到別人甜蜜地談戀愛總是很不解，人為什麽要談？如果只為了吃喝玩樂并不需要人陪伴。
現在他才意識到。
戀愛，是在原生家庭之外，憑自己的主觀選擇一個血肉相連的人，尤其還以暴露一切隐秘為途徑，無論是身體的還是心靈的，整個世界只有他們兩個人密不可分地、彼此入侵地貼合在一起。
故而稱之為愛人。
……
李重重胸口裹着被子，整個人放松地安睡在他床的一側。她是一向真的心大，且以自己的感受為主，權衡過後做好決定就會盡情體驗。
鄒城站在遮住窗簾窗口邊，通過窗簾的間隙，視線朝外，一粒一粒扣起襯衫。
這段戀情與其說是他主動，不如說是她。
是她決定接受了他。
李重重說，他已經有了愛人的能力，如果他們分手，他們彼此都還能找到新的戀情，。
也許對李重重來說沒錯，她是永遠有能力幸福的人。
對于鄒城來說，特殊的愛永遠只能給特殊的人，人跟不同的人在一起就會有不同的結果。
就算他确實學會了愛人，如果分手，他也只會再去找一個類似李重重的人。
但類似，就意味着不是。
既然他不認為能夠得到比她帶給他的更新的、更好的體驗。
那就不分手。
他單方面決定永遠不分手。
鄒城望着夕陽在山頂上的餘晖，再一粒一粒扣上袖扣，快到晚飯時間，他要下樓準備晚餐。
如果要拍一部自己的電影，鄒城會拍成童話故事。
幼年的他就在父母身邊溺水，但他并沒有被溺死，而是學會了在泳池底部游泳，一直在水底。
游了很久，泳池上方漸漸有光亮。
冒出頭，一個年輕小女孩圓圓的臉，站在泳池邊，她笑着伸出手：“我們一起游泳吧。”她沒有問他為什麽在水底，反而只對他會游泳這件事充滿好奇。
他沒有猶豫地回答：“好。”
于是，像童話故事那樣，他們一起在游泳池中暢快地游了起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