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35很粘人（5）
##35師傅很粘人（5）
##35師傅很粘人（5）
李重重爸爸李迅的房間。
李迅坐在床邊, 将一個文件袋遞給李重重：“這是你爺爺拍的片子。”
李重重接過，ct她不是很懂，病例報告上的文字卻能看得懂：“腫瘤？”
“是。”李迅回答。
“咽部四期, 已經是晚期了。”
“醫生怎麽說？”
“醫生說年齡太大了, 不好做手術。保守治療的話也沒什麽針對性藥品。”
……所以意思是沒救了？
“之前體檢怎麽沒查出來啊？”爺爺不是每年都會做一道體檢的嗎？
“之前體檢沒涉及到這方面, 只查了基礎的心肝腎肺，還有我們家族可能會遺傳的一些病。醫生說, 預計只能再活兩個月。”
爸爸的話音剛落, 坐在另一側的媽媽也忍不住一臉難過。
李重重沉默了一會：“爺爺知道嗎？”
“知道。”
李重重從爸爸的房間走出來，來到爺爺房間。為了方便，爺爺房間口總是敞開的, 他正靠躺在床上, 看向窗外的吱吱鳥叫。
Advertisement
“爺爺。”李重重停了一會兒才走進去。
“哦, 他們把你叫來了。”李丞自己撐着坐起身，李重重想去扶, 他沒讓, “還有力氣。”
“你現在身體覺得怎麽樣？”
“我覺得自己身體沒問題。”
“會不會是誤診, 我們去別的醫院再查查。”
“醫生不同, 機器總是差不多的, 拍得很清楚了。”爺爺說，“我也讓我朋友看過，是腫瘤沒錯。”
“要不要做手術？”她提議。
“不了。人老了經不起折騰。人總是要死的。”爺爺的語氣倒是很坦然，“我暫時還沒什麽事, 你先去做你的事。”
李重重只請了一天的家, 所以看過爺爺, 又在家裏吃過午飯後，她趕回了劇組。
可就像躲在被窩裏看小說, 正在虛幻的世界遨游，突然被現實打了一悶棍，再去看當初那本小說，會發現自己無論如何代入不進去。
心裏面裝進去了一塊大石頭，無法忽略。
李重重從簡繁的世界中徹底跳脫了出來，回歸到了心裏面壓着石頭的自己。
鄒城給了她兩天休息時間。
只休息了一天，晚上，李重重敲響鄒城的房門。
鄒城打開，見是她沒有很意外，開門讓她進來。
李重重手背在身後：“師傅，我有事想跟你說。”
“說吧。”
“《偵探簡繁》這部戲我可能拍不了了。”
鄒城的反應很平靜。
“因為你爺爺的事？”
“嗯。簡繁這部戲我很喜歡。可是它沒有我爺爺重要。要是他生命只有兩個月，而我沒有陪在他身邊，我一定會後悔的。”李重重低頭說，“我仔細考慮過了，現在戲還沒拍幾天，快速找個新的演員進組能夠最快地彌補劇組的損失。總比我拍了一半再走要好。至于這期間劇組的損失，我願意承擔。”
鄒城是母親去世只去了半天就回來的類型，她不知道他能不能理解。
娛樂圈也不是沒有親人病重還在持續拍戲，直至對方過世也沒回去，被報道出來敬業的類型。
可所有事都是因人而異。
對于李重重來說，爺爺很重要。重要到她寧願放棄這部戲。
鄒城：“我考慮一下。”
李重重點點頭，帶上門出去。
第二天她還是按照攝制組的要求在拍攝。
也因為已經做出了決定，心裏面平靜不好，唯獨覺得對不起工作人員。
上午拍完戲，李重重中午吃了點飯，出來散步。
她聽見小貓叫，一路尋着聲音過去，發現對面天臺有兩層突出來的石板邊沿，第二層石板上有只小奶貓，正仰着頭“喵喵喵”叫，像是在尋找媽媽。
它的媽媽就在更第一層石板上，卻沒下來。
小奶媽一直叫，跳來跳去也沒有跳上去。
天臺有兩層樓高，沒梯子人爬不上去。
李重重盯着小奶貓一直走來走去，想跳又跳不上去，貓媽媽趴在一個洞口望着它，也不下來，懷裏還壓着另兩只小奶貓。
鄒城不知何時來到她身邊，跟着她一塊兒仰頭看。
李重重說：“貓媽媽也會有親疏遠近嗎？”
鄒城：“你指什麽？”
“她明明能夠把它叼起來帶回去的，可是它沒有。”
鄒城：“也會有貓媽媽不喜歡自己的個孩子。”
他說這話，不由得讓李重重想起他的身世，正想着怎麽接腔。
鄒城說：“你爺爺抗拒被拍攝麽？”
“什麽”
“《女偵探》是三部曲。每季一個故事。它的體量撐不起多季。所以現在公司再讓人寫後續的故事。”鄒城接着說，“電視劇和電影不同的地方在于，電影是要把人按進電影院兩個小時不離開，需要強情節。而電視劇不必如此，很多電視劇要的是陪伴感，尤其是長篇系列電視劇。”
鄒城轉過身：“簡繁是個電腦一樣的角色。觀察、攝入、分析，作者只重故事，對于她個人情感方面描寫非常少，她的過去簡直一片空白。李重重，既然你飾演這個角色，不如就用你自己的人生經歷來填充她。”
“你的意思是……”
“我打算将攝制組搬到你所在的城市，把你和你爺爺的故事拍進劇集裏面。”
觀衆一旦喜歡某個角色，連這個角色的家長裏短都會喜歡看，甚至還會進行戲內戲外的考據，可簡繁還遠遠沒有到這個程度。
只是，鄒城的提議還是讓李重重心動。
攝制組搬到李重重爺爺住所附近，她爺爺一直就住在電影廠旁邊，有合适的場地拍攝原本的故事，而李重重能夠就近照顧到爺爺，另外，爺爺可以作為簡繁的人生補敘。
鄒城說：“不同的演員帶來不同的劇集調性。換演員相當于整部劇的氣質都換了，相反，換拍攝地點的成本更小，只是花錢而已。”
李重重被說服了。
花錢的話，她可以出這部分錢。兩全其美是最好不過了。
在确定李重重爺爺也願意參加拍攝後，鄒城立刻進行了劇組的搬遷和通告單的重新制定。
不少配角/工作人員的檔期需要重新調，場景要重新搭建……也不僅僅是錢的問題。
劇組拍攝籌備本身就是特別耗精力體力的事，更何況是要在有限時間內再次推倒重來。
非常要求導演的執行力和掌控力。
大到先拍什麽後拍什麽，小到這個盆栽帶還是不帶。
幸虧她遇到的是鄒城，其他導演會考慮到巨大的時間/精力成本放棄。
——但往往好導演就是能克服一切困難以求達到自己內心臻于完美要求的類型。
在鄒城雷厲風行的指導下，劇組的搬遷工作進行了。
李重重這邊加班加點抓緊把涉及到特定場景的片段拍完，另一邊陸續進行場景和攝影器材的搬遷。
好在這次電視劇，不像《無故之災》安排得那麽緊，時間充足，回轉的餘地就多。加上他執行力強，給出的要求/指令明确，工作人員雖然也覺得麻煩，但每天還是做那麽多事，又補上了加班費和差旅費，倒也沒太大怨言。
還有幾個因為能去新的城市拍攝而興奮。
十天後，整個攝制組搬遷完畢，工作人員也全都提前飛過去，只剩下李重重和鄒城。
李重重收拾行李，收拾到一半，臨時想到一件事跑回了劇組。
鄒城正在做最後收尾，問：“怎麽回來了？”
“唔，有沒有梯子？”李重重四處張望。
劇組工作人員差不多都離開了，鄒城親自給她找了個梯子，李重重讓鄒城扶住，自己親自爬上去，把那只喵喵喵叫了好幾天的小奶貓抓了下來。
——這幾天都是劇組工作人員狂扔凍幹上去投喂夥食。
這只小奶貓是只黑白相間的奶牛貓，被拎住後脖頸還在喵喵喵狂叫，四肢亂蹬，精神十足。
李重重把它放進早就準備好的貓籠裏面，拍拍弄髒了的手。
“你想養它？”
都是來拍戲的，很多工作人員也喜歡小奶貓，考慮到拍完戲就要回去，都沒下定決心。
怕的是養了幾個月扔在這裏，貓的謀生能力又斷了。
“我不養。我給我爺爺養。”李重重說，“他每天在家沒事做，養個貓挺好的。說不定t還會開心點。”
過了會兒李重重又說，她面對着小奶貓，背對着鄒城：
“不被貓媽媽愛，有時候也是一種幸運。”
至少她家的夥食肯定比當流浪貓好多了。
李重重轉過身，望着夕陽前他挺闊的身形，身形上方那雙黑沉沉的雙眸。
“……如果今天想辭演的女主角不是我，你也會這樣做嗎？”劇組這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她才敢問出這句話。
也許她也有私心吧。
她一直安慰自己鄒城不是因私廢公的人，肯定經過全盤考慮才這樣做的。
鄒城沉默了一段時間：“不會。”
“……”
“出于利益權衡，或許我會找個能迅速替代的女演員。但，每個導演都會有偏愛。”鄒城視線始終沒挪開李重重臉上，他一字一句，“李重重，我很偏愛你。”
周身像是跟她身後的夕陽光融為一體，讓他雙眸也有一層夕陽光輝似的，他說的很克制，很坦誠。
“不是因為我喜歡你，才偏愛你。而是我一直被你吸引。就像一份好的劇本才吸引我拍電影。沒有這份吸引，我拍不好這部電視劇。”
過了很久，李重重發自內心地說：“師傅。謝謝你。”
讓她覺得被愛，又被認可。
“我要去趕飛機了，師傅，你不跟我一塊兒過去嗎，我帶你看看我爺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