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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第60章

夜晚的空氣帶着涼意, 給肌膚帶來清爽與舒适。在秦澈的感知裏，這份随着風撲過身體的涼爽讓他更加強烈地感受到自己血液的熾熱。尤其是加速移動出拳攻擊時的暢快感，仿佛能感受到血液随興奮而沸騰的溫度。

“能察覺到吧？”秦澈翻身落回地面, “我攻擊的速度變快了。”

他在移動時明顯感受到自己的身體變得更加輕盈, 出拳的一瞬卻能釋放比以往強勁數倍的驚人爆發力。

【嗯。】漆黑的夢魇在空中閃過，速度快得只能隐約捕捉到幾分殘影。【很明顯。】

秦澈的力量和速度都得到了極大的提升，而這些改變只發生在幾分鐘之內——在他遵循那股莫名而強烈的召喚感進入後山後，某種能量便漸漸充盈。

而這些變化, 正是秦澈主動提出要和夢魇打一場的原因。

他需要确認這莫名充盈的能量，到底給他帶來了什麽。

“這是什麽道理？”秦澈活動了一下指尖, “奇怪的直覺，然後是莫

名其妙地變強，我還沒愚蠢到相信不勞而獲——”

‘嘭——！’

一道龐大的黑影擦身掠過，巨大的能量在沖擊處驀地炸開。閃身躲開攻擊的黑發少年轉頭看向自己方才站立的地方，藍得純澈的眼底染上幾分疑惑：“你來真的？”

地面被灼出一片焦痕, 後方的樹木在沖擊下攔腰而斷。但凡秦澈方才有絲毫閃避不及，此刻都不能完好無損地站在這裏。

【你的确變強了，】夢魇懸浮在半空之中俯視而下, 莫名有幾分居高臨下的疏離感。【但這還不夠。】

圖騰的呼喚也許讓秦澈的血脈隐隐受到了影響，但這遠遠不夠。

遠不止于此。

“不夠？”秦澈完全沒有被夢魇的态度惹怒, 眼底閃耀的光澤透出興趣。“你想和我認真打一場？”

夢魇只是靜靜地望着他, 沒有應答。

“可以。”秦澈撫上身旁的樹幹, “準備好了嗎？”

話音落下的同時, 黑發少年縱身踏上樹幹借力一躍而起, 直擊那懸浮在半空之中的夢魇襲去！一切就發生在剎那之間, 秦澈的速度也已經快到讓人難以反應。直面這樣出其不意的攻勢，那漆黑的夢魇卻仿若早已預料, 黑影在半空中隐隐閃爍瞬移避開。

秦澈對自己的突襲落空毫不意外，利落翻身而起再次向夢魇而去。一次、兩次，三次……無論如何，夢魇都能準确地預判秦澈的動線，輕松又簡單地進行閃避。

“一直躲避攻擊不和我正面交手，你在做什麽？”再次落回地面，秦澈有些不滿地皺了皺鼻子。“剛剛主動表示要認真打的是你，阿夢。”

【我熟悉你的攻擊方式。】夢魇并未正面回應，只是用那仿若蘊着星輝的眼眸望着他。【依靠這份熟悉，即使你變強了，也很難觸碰到……】

身側的氣流忽地變化，有什麽在快速接近！下一秒，裹挾着極大力道的一擊擦身而過——是秦澈。

秦澈忽然出現在了祂的身側并順利擊中了祂，但這并不是重點……重點是，祂根本沒看到秦澈是如何移動的。在夢魇的視角裏，一切就發生在眨眼之間，仿佛秦澈憑空學會了瞬移一般。

但事實絕非如此，所謂的“瞬移”也只是感官帶來的欺騙性。而能夠達成這種效果的，極有可能是——

‘時間之神’。

“我沒期待過我能夠多次成功，”秦澈揪住夢魇的鬃毛順勢跨坐到祂的背上，“但它确實是起效了。”

在使用‘時間之神’暫停某人或某物的時間時，對方不會察覺到異常。也就是說，對于被使用‘時間之神’了暫停時間的人或物來說，他或是它的‘感官’會受到欺騙。周圍的時間在正常流動，唯獨他/它的時間被暫停，猶如晶石般凝固。

在秦澈遵循那股莫名而強烈的召喚感進入後山後，得到提升除了速度和力量，似乎還有對‘天賦’的掌控力……他那時靈時不靈的‘天賦’。

“這就是你想要的？讓我練習‘天賦’？”秦澈的指尖沒入夢魇帶着涼意的皮毛之中，掌心盡是柔軟又厚實的觸感。“你這是在意我還是在試探我？”

在秦澈說話的同時，夢魇的視線出現了平靜而細微的轉動，幾不可察地投向了答案之書藏身的樹冠後。

「沒有，沒有！」答案之書暴躁地在書頁上蹦出字跡。在沒有月光照耀的樹影後，這麽遠的距離，還有濃密的樹冠作為掩體遮擋，也只有夢魇能看清答案之書書頁上的小字——沒錯，出于慌亂和緊張，答案之書書頁上浮現出的字都比平常小了幾圈。「答案之書裏沒有出現小主人使用‘時間之神’力量的記錄！」

「本來使用‘時間之神’暫停時間所産生的能量波動就不會出現在答案之書的記錄裏，因為這只是‘時間之神’最弱也最基本的具現形式而已，答案之書根本不會記錄它！」趁夢魇的注意力還在自己身上，答案之書瘋狂蹦出字跡輸出道：「現在小主人最多也只能用‘時間之神’暫停不到一秒的時間，有時候‘時間之神’還不能如小主人所願順利發動——就算是在‘時間之神’家族的鼎盛時期，大部分擁有‘時間之神’血脈的後代也只能做到暫停時間而已。」

「靳魇，你到底想讓答案之書觀察什麽？」困惑和迷茫讓答案之書更加暴躁，「為什麽要答案之書注意書頁裏會不會出現小主人使用‘時間之神’的記錄？」

【關心‘時間之神’家族的後代本來就是你的職責。】在夢魇‘天賦’的作用下，這夢幻而遙遠的聲音只有答案之書會聽見。【做你該做的事，答案之書。】

「你！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靳魇——」答案之書氣急撲騰。

“怎麽樣，還要跟我認真打嗎？”秦澈跨坐在夢魇寬厚的背部，“但這次你要還是一直躲，我就要生氣了。”

【你剛才說‘沒期待過能夠多次成功’。】夢魇緩緩轉動視線，【在邊暫停我的時間邊向我發動攻擊之前，你暫停了我的時間多少次？】

“十幾次吧，沒想到每一次都成功了。”秦澈忍俊不禁，“在你說話的時候暫停你的時間真的很搞笑，阿夢。”

剛才，夢魇說話的聲音就像卡殼的磁帶一樣，每被他暫停一次就斷片一秒，卻又能夠在下個瞬息完美地無縫銜接上——因為夢魇自身無法意識到祂的‘時間’被暫停了。對于秦澈來說，那個場面真的莫名戳中了他的滑稽點。

“這也是為什麽我暫停了你的時間好多好多次。”秦澈彎起眼輕笑出聲，“剛才那太好玩了，阿夢。”

身形巨大的夢魇懸浮在半空之中，漆黑的皮毛帶着高貴又疏離的光澤。祂沉靜而遙遠地低吟着，畫面神秘又夢幻——偏偏在這種時候，秦澈的‘時間之神’天賦讓夢魇的話語像卡殼的磁帶一樣中斷了好幾次。

好搞笑。

回想着剛才的場景，黑發少年那藍得純澈的眼底中的笑意又多了幾分。

【‘天賦’不是用來玩鬧的。】夢魇的語氣依然沉靜，【你應該對使用你的‘天賦’持有尊重。】

“好，對使用‘天賦’持有尊重。”秦澈無所謂地回道，“我暫時記住了。”不保證什麽時候會忘記。

【除了能夠自如使用‘天賦’暫停時間外，還有什麽別的變化嗎？】夢魇載着秦澈緩緩落回了地面，【關于‘天賦’，而不是你的速度或者爆發力。】

“沒了。”秦澈從夢魇的背上躍下，“難道這還不夠？就在下午的課上，我還一次‘天賦’都不能順利發動。”無論他嘗試了多少次都不行。

雖然秦澈對自己‘天賦’的強弱完全不在意，但能夠自如使用自己的力量，總是一件好事。

【是嗎。】夢魇深邃的眼底仿若蘊了星輝，【的确，這也足夠了。】

“這個人該怎麽辦，你剛剛是打算對他做什麽來着？”秦澈走到昏倒在地的波羅身旁蹲下，“剛才你懸浮在他的上方，然後有個巨大的金色法陣對吧……等等，他身上穿着的這件是代表學生會成員的披風鬥篷嗎？”

質感厚重的深黑布料，金色的絲線繡制的暗紋——的确是只有奧森學院學生會成員會穿的披風鬥篷沒錯。

“我剛剛在鐘樓上看到靳魇帶着一名學生會成員往後山的方向來了……既然這名學生會成員在這裏，那靳魇呢？”秦澈起身環視四周，“阿夢，你有沒有看到另一個同樣穿了黑底金絲的披風鬥篷的人？”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完蛋了吧你這個無緣無故莫名其妙匪夷所思的靳魇！」即便知道夢魇此時沒在看自己，答案之書還是忍不住放肆地在書頁上浮現出字跡嘲笑道：「小主人在問了哦～靳魇在哪裏喲～該怎麽辦喲～」

【沒有。】夢魇面不改色依然沉靜

，【穿了黑色鬥篷的人，我只遇到了他一個。】

排除自己，祂在後山裏見到的學生會成員只有波羅一人。祂沒有說謊。

【你可以先把他帶回去。】夢魇微擡前蹄指向波羅示意道，【如果你需要，我可以在後山裏幫你尋找那另一名穿了黑色鬥篷的人。】這是真的在說胡話。

“嗯？不用了，應該沒事。”秦澈喃喃說道，“靳魇他還挺強的，放着不管大概也沒什麽問題……”

‘轟隆——嘭——！’

一陣地動山搖，巨大的聲響驀地襲來！夢魇立即擋在了秦澈身前，仿若蘊了星輝的眼底眼神凜冽。

“怎麽回事？”秦澈站起身望向動靜傳來的方向，“發生什麽了？”

深色的樹影搖晃，林海随夜風起伏。遮擋月亮的雲霧緩緩散去，皎潔明亮的月光投射而下。在月光的照耀中，遠處隐約有什麽在緩緩靠近……

半透明的身軀帶着熒光，如山巒一般龐大。

「是Cimenalos！？」答案之書的書頁上蹦出代表着震驚的大字，「怎麽回事，為什麽突然——」

它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

‘時間之神’的眷獸，沉睡多年卻又忽然在幾日前蘇醒，引發後山異動。

“哇哦。”秦澈面無表情地用平靜的語氣發出感嘆，“一個我從來沒見過的生物出現了。”

“就和亞爾斯說過的一樣，後山确實是個很特別的地方。”秦澈仰頭看向夢魇，“那邊那個生物，它是敵人嗎？”

【……不知道。】夢魇那仿若蘊了星輝的眼底帶上了幾分凝重，【為什麽……它會出現在這？】

波羅使用了‘太陽神’天賦，用‘真實之眼’看到了‘時間之神’的圖騰。此時，由于‘時間之神’血脈的擁有者秦澈正好在附近，兩者之間出現了感召。但那陌生又熱烈的呼喚撼動的是秦澈的靈魂，絕不會和眷獸産生聯系。

況且，即便受到了圖騰的呼喚，秦澈的‘時間之神’血脈在那遙遠而強烈的感召刺激後也并未完全覺醒，頂多只是讓他對‘天賦’的掌控力增強了幾分。暫停時間只是‘時間之神’最薄弱也最基礎的具現形式，甚至不會出現答案之書的書頁記錄之中，更不會對眷獸産生吸引。

除非——

【他們都認為這只Cimenalos在蘇醒後就奔赴了遠方，看來并不是這樣。】夢魇遙遙望向那半透明的巨大眷獸，【它沒有遵循一般眷獸的行動軌跡。】

不是奔赴遠方，去往世界的邊緣之處，而是留了下來。

它在尋找秦澈。

【不妙。】似是意識到了什麽，夢魇眼底的神色忽變。【這麽大的動靜，院長不一定能再壓下來。】

幾天前的後山異動已經讓各方勢力找到了進入奧森學院的絕佳借口，幸好院長能夠周旋。但這麽短的時間內再來一次，恐怕——

帶着熒光的半透明眷獸向前移動着軀體，那山巒般身軀讓它的移動速度無比緩慢。下一秒，它那看似漫無目的的游蕩忽地一頓，突然轉頭向秦澈和夢魇所在的方向看來！

【糟糕。】夢魇俯身低道，【到我背上來，我帶你先走！】

“那個巨大的生物是敵人？”雖然沒搞清狀況，秦澈仍是十分配合地翻身躍到了夢魇的背上。“等等，地上躺着的這個學生會成員該怎麽辦，還有那個同樣穿着黑色披風鬥篷叫做靳魇的人還不知道在後山的哪裏——”

【那我們就直接引開它。】夢魇載着秦澈一躍而起直接飛到了空中，【往和奧森學院相反的方向，讓它遠離主校區。】

作為奧森的學院首席，祂也有責任保護奧森的其他學生。

失重感瞬間放大，秦澈随夢魇來到了高空之中。在這個高度向下俯瞰，所謂的‘後山’範圍廣闊得驚人。

“阿夢，它朝我們來了。”秦澈側過頭留意着後方那半透明巨獸的動向，“我們要飛得更快一點。”

【好。】夢魇提速向月亮的方向而去，【抓穩。】

見夢魇載着秦澈加速遠離，那半透明的巨獸拖着山巒般龐大的身軀緩步跟上。月光之下，凜冽的夜風擦過秦澈的肌膚，激起細微的顫栗。

“往左。”秦澈貼在夢魇耳旁說道，“它左半邊軀體似乎有損傷，行動得不自然。”

聞言，夢魇配合地向左前方飛去。

秦澈繼續留神觀察着後方那不斷接近的半透明巨獸，一個陌生中帶着幾分熟悉感的聲音卻在此時響起。

【「不對。」】

【「不該是這樣。」】

“誰在說話？”秦澈微愣，“阿夢，你聽到了嗎？”

【什麽？】夢魇微微偏過頭來，【我沒聽到任何聲音。】

“奇怪，我明明……”

【「你應該在奧森學院裏過着平靜普通的校園生活。」】那個陌生卻隐隐熟悉的聲音再次響起，【「平靜但快樂，更不會失去一切。」】

【「如果不想*****經歷***然後***」】那奇怪的聲音突然斷斷續續了片刻，【「不能接觸這些。」】

“你在說什麽？”秦澈的眉心皺起，“有話直說。”

與此同時，被留在原地的答案之書的書頁失控般瘋狂翻動。

「怎麽回事，答案之書沒有在翻書頁！」面對從未發生過的情況，答案之書崩潰道：「停下來！停下來！」

書頁繼續瘋狂翻動，燙金的花體字如烙印般緩緩浮現，有一部分卻仿佛被刻意抹髒般無法分辨。

「時間：******；地點：******」

「好燙——這到底是怎麽回事！」答案之書完全無法控制自己的書頁，「燙死了燙死了燙死了啊啊啊啊啊——！」

“你到底想說什麽……等等，後面那個巨大的生物在倒退？”秦澈察覺到了異常，“阿夢！那個生物好像撤退了……阿夢？”

阿夢為什麽也在倒退？

秦澈試圖呼喚夢魇問祂發生了什麽，卻發現自己根本無法與夢魇交流，因為他發現自己忽然無法發出聲音。不僅如此，周圍的一切都在飛速倒退……不，這完全不符合自然規律的景象根本不像是倒退，更像是——

倒流。

「夏爾歷***年***月***日，檢測到‘時間之神’力量波動。」答案之書書頁上那燙金的烙印刻道，「經判定，記錄為‘時空回溯’。」

“剛才那個陌生又熟悉的……好像……是我的聲音？”在失去意識之前，秦澈迷迷糊糊地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