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31.第三十一章
第三十一章
一路上趙晚音窮追猛打卻沒問出什麽有用的情報，到目的地後就意猶未盡地下車了，先是感謝了林澤熙然後給程星果使了個眼色示意等下打電話說。
程星果也不知道能有什麽好說的，是什麽情況她也看到了，但還是苦笑着點了點頭。
這麽大個驚天八卦，估計不扒掉自己一層皮她是不會善罷甘休的。
待趙晚音走後，林澤熙沒有立即發動車子，而是指了指對街的冰激淩店問: “果果，對面有個冰激淩店，要不要吃我給你去買。”
再次驗證了既定事實的失落還未散盡，程星果望着車窗外閃爍的霓虹和川流不息壓着聲音回答說: “你自己想吃就去買，不用為了我去。”
林澤熙覺得她的情緒很不對勁， “怎麽了突然說這種話。”
“我說什麽了”
“你想吃我怎麽可能不去給你買呢”
“為什麽啊我是你什麽人啊。”
事到如今問出這樣的問題頗有些“沒良心”的味道，程星果順着本心脫口而出後也有些後悔了。
還能是什麽人
當然是妹妹了。
好端端問這個答案都寫在腦門上的問題徒增感傷做什麽
程星果沒有回頭，所以她并沒有看到林澤熙明顯的遲疑和眼眸裏逐漸聚攏的霧氣。
她是我的什麽人
林澤熙也跟着問了自己一遍。
當然是妹妹了。
從小姑娘咿咿呀呀叫了第一聲“哥哥”開始，就是這個答案了。
但此時被紛紛亂亂纏住林澤熙沒辦法，甚至說不想說出這兩個字，只能用沉默做了回答。
往後排望去的時候，程星果望着窗外，怔怔的，帶着些不知緣由的落寞。
車內沒有開燈，只有車輛經過時的光瞬時照進來亮如白晝，光與影，明與暗在她精致側臉上流轉交替着。
不高興兔子是他看着一點點長大的，從紮着小辮子的小不點如今已出落得亭亭玉立，明豔動人，特別是那雙晶亮如清泉的眼睛，折射出細碎朦胧的光暈，好看極了。
林澤熙入神看了會兒，然後和如星火的目光撞了個滿懷。
發呆的這會兒時間，程星果思緒亂飛，最後還是覺得既然決定勇敢一次了，與其為擺在面前的事實傷春感秋，倒不如想辦法去改變。
況且如果喜歡一個人比起歡喜與悸動，內耗與傷神的占比更多，那也沒必要繼續了。
她喜歡的人這麽優秀，她也應該以積極的心态面對才是。
所以程星果平複好心情，露出了招牌的甜美笑容說: “還是去店裏吃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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冰激淩店在對街，要過一條沒有紅綠燈的馬路。
程星果突然想起攻略裏的一條:在過馬路前抓住對方的衣角或者手臂，之後再快速松開，制造身體接觸，覺得正是試試的好機會。
反正現在感覺啥都不管用，那就死馬當活馬醫都試試，指不定哪個就瞎貓子撞上死耗子見效了。
于是程星果在經過短暫的思想鬥争後喚醒了第三人格，伸出手輕輕抓住了林澤熙襯衫的衣角。
然後情理之內，意料之中的事情發生了。
林澤熙回頭，用一種詫異的目光望了過來問: “果果，怎麽了”
果然以他的腦回路根本沒辦法想到此舉的意圖是“怕過馬路”，但程星果又沒辦法逼迫自己明說，嘗試着扯動了幾下嘴角，終究是開不了口。
而且這種時候把手收回來就顯得更加不自然了，所以只得在沉默裏抓着衣角僵持住了。
程星果低頭飛速轉動腦子想着破局的辦法之時，突然覺得撩人如此艱難或許不是林澤熙的問題，是自己怎麽都過不了名為“人格”的那道坎。
這種時候說出“怕過馬路”四個字是少塊肉還是怎麽了
少塊肉還好些，怎麽就張不了嘴呢。
其實林澤熙正在歷經的思維風暴不比她弱多少。
這又是怎麽了
剛才情緒不對勁還沒等自己詢問突然好了，怎麽下了個車又變得不對勁了
抓衣角是什麽意思
林澤熙是沒有考慮過戀愛的事情，但這不等于天然遲鈍。
只是對象是程星果的話，他首先就排除了正确答案，根本不會往正常異性接觸的方向去想，而是越跑越偏。
附近有個公園，這個點賣小孩子玩意兒的小商小販都陸陸續續出攤了，剛剛走過去個拿着一手彩燈氣球的人，林澤熙一瞬間甚至覺得程星果抓住他的衣角可能是想要一個。
但理智還是讓他沒有問出口，這種時候聽一段“單口相聲”可不是件好事。
程星果在迷路裏瞎晃悠了半晌也沒找到出口，心一橫決定直接破牆而出，今個她還就就不信邪非要跨過這道砍了。
“這馬路又沒個紅綠燈，我不抓着你要是被車撞了怎麽辦”
只是話說出來的語氣和撩人沒有任何關系，和平時一樣成了兇巴巴的威脅。
牆是破了，但用力過猛導致自己也撞了個頭昏眼花。
“……”
林澤熙看着氣勢洶洶明顯和剛才判若兩人的程星果，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
程星果從眼前人困惑不解的表情裏知道又搞砸了。
為什麽攻略裏簡單幾句話付諸實踐這麽難啊
林澤熙怎麽就不能腦袋靈光點呢
自己怎麽就不能做一次真我呢
不對，這不就是真我嗎
咬着下嘴唇懊惱悔恨間，忽然在樹葉被褪去燥熱的夏日晚風吹得沙沙作響和此起彼伏的蟬鳴裏聽到了一聲淺笑。
聞聲擡眼，便瞧見林澤熙嘴角綻成了一彎皎潔的新月，眼底暈染開的溫柔滿溢了出來。
林澤熙嗓音溫潤悅耳，帶着揉碎進夏晚風裏的絲絲清涼。
“這麽點事剛才問你為什麽不說”
“這麽點事還需要我說嗎你難道不知道”
即便是如果沒有來往的車流，漏了拍的心跳聲就要暴露的現在，她強詞奪理，絕不示弱的性子還是不減。
“這個我确實不知道。”
林澤熙大方承認了自己的“遲鈍”，這個正确答案是他第一個就排除掉的。
他原本以為多年的相處下他以足夠了解程星果，但顯然他并不解，就像他連自己都不了解一般。
“你不知道是你的問題，這不能怪我沒說吧。”
“嗯，的确是我的問題。”
“行了行了，我自己過去。”
怕再說上幾句相望的眼眸便會再也藏不住情緒，程星果放開他的衣角，先一步邁開了步子。
通用的攻略果然不适合她和林澤熙。
畢竟哪寫攻略的人哪能想到現實裏還有她們這種擰巴的情況。
可先邁出的那只腳都還沒有落地，手腕就被抓住了。
林澤熙輕輕一拉，把程星果拉得退了兩步拉回了他的身邊。
毫無征兆的動作把程星果弄得一愣，揚起腦袋詫異地問: “你幹嘛”
林澤熙勾唇，眉眼笑意未散，反而愈發濃烈了。
“過馬路危險，你跟在我旁邊。”
【哈多大人了過個馬路危險個什麽】
條件反射反駁的話到嘴邊了程星果想起來了，聲稱過馬路危險的是自己，便只得把話吞了回去，以一種裹着很多種錯綜複雜情緒的眼神望向了林澤熙。
現在的他連被風吹起的頭發絲兒都染上了溫柔和笑意，能裝下星辰大海的眼眸也只容下了自己一個人。
本來若是被喜歡的人這樣看着，怎麽都得亂了陣腳移開眼。
但他抓着是自己的的手腕。
記得之前看過一篇科普類文章說說帶小朋友過馬路的時候抓住手腕會比直接牽手安全很多，不容易被掙脫開。
程星果估摸着自己現在在林澤熙心裏就是貨真價實的“小朋友”，年齡要打個骨折。
十歲，不對六歲最多了。
抓着衣角是帶着幾分暧昧氣味的撩撥，而現在完全成了“幫助小朋友過馬路”主要就是求一個心安，這之間巨大的差別讓程星果無語又迷惑。
一瞬間甚至覺得林澤熙是故意的，但轉念一想，林澤熙不就是這樣的人嘛。
老奶奶在路邊回望漫漫人生路被“熱心腸”的他瞅見了也得強行帶到馬路對面去，更別說自己還點名了說馬路危險了。
雖說和預想的結果差了十萬八千裏，把标準降低到地心，勉勉強強四舍五入能算個“牽手”，從手腕處傳來的觸感好歹是真實的。
其實即便程星果不提，從小到大過馬路的時候，林澤熙也會走在她的前面伸開胳膊擋住，左右注視來往的車流，直到确認沒有危險了才會邁開步子。
這會兒和平時的差別也不過是打着引號的牽着手罷了。
程星果側頭擡眼，林澤熙側臉從眉心到下巴流暢精致的線條一覽無餘，下颚線清冽，鮮明凸起的喉結在襯衫外漏出的修長脖頸上微微滾動。
僅僅是在稍顯昏暗的路燈裏的半張臉就足夠讓人忍不住駐足觀摩了。
與少年時期相比，眉眼的變化并不算太大，不笑的時候裹着一層淡淡如純白山茶般的清冷，但嘴角只要上揚一點弧度就成了溫雅柔和的半開木槿。
只不過十幾歲時呼之欲出，風一吹便從衣袖鑽出如絮散開的少年感褪去了，取而代之的是同烏木般的木質香氣。
沉穩，儒雅，和煦，帶着似有似無的疏離。
程星果的視線炙熱滾燙，翻湧的情緒揉進了夏日傍晚獨有的空氣裏，注意力放在車流上的林澤熙也隐約感受到了。
不過他并沒有開口詢問，此刻亂得出奇的他也沒有資格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