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相遇
第4章 相遇
看着太子被葬入陵寝,攬月鄭重磕了幾個頭,跟其他送葬人員告別後看向浮雲跟朝露、還有雲聿和雲暮四人:“我要走了,你們怎麽打算?”
四人跪在她面前:“屬下誓死追随公主。”
攬月搖頭:“我是流放之人,身邊是不能帶侍從和丫鬟的,之所以把你們四個要出來就是擔心我離開後,你們會被三皇子暗害,如今你們也算是自由之身了。”
四人卻道:“屬下從有記憶開始就在公主身邊,保護公主是屬下的使命,既然不能明着追随公主,屬下等人就暗中跟随。”
攬月想着他們四個去了嶺南說不定也是件好事,皇兄既然臨終前都要念念不忘讓自己去嶺南,那裏肯定有什麽在等着自己,有他們四個也能多一層保障。
嶺南離京城很遠,主仆幾人走了兩個月才到,一路上攬月仔細研究了很多遍皇兄留下來的玉牌,可惜都沒什麽發現,她至今不明白皇兄為何要自己來嶺南,為了避免被人懷疑,進入嶺南地界時攬月就讓四人全由明轉暗了,她一個人騎馬慢慢進了嶺南。
這裏向來都是流放之地,民風彪悍,跟繁華富庶貴人雲集的京城完全不一樣,不過卻也不像攬月一路上相像的那樣野蠻兇惡,反而帶着一種塵世喧嚣的熱鬧,生機勃勃的。
這裏盛産各種木料和水果,如今正是吃荔枝的好時節,街頭到處都是賣荔枝的小攤,還有各種荔枝酒或是用荔枝做的點心等等,來來往往還有許多商人,平凡的熱鬧讓心事重重的攬月突然感覺輕松了不少,直到這一刻她才終于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真的離開京城了,壓在心頭那座重的讓她快呼吸不過來的大山,似乎也變輕了不少。
正站在街邊神思恍惚着,突然前面一陣驚惶淩亂的喊叫和喧鬧,攬月回過神擡起頭,就看到一匹馬瘋了一樣從街頭跑過來,周圍的小攤被撞翻不少,行人驚惶的尖叫着四處躲避,馬背上的男子顯然也很慌,一邊使勁拉缰繩一邊大聲喊着:“快躲開、馬失控了,快躲開!”
不到一息的功夫,街上擠擠攘攘的行人便都躲到了兩旁,只剩下大街中央站着一個兩三歲的小姑娘不知所措的大哭着,眼看馬就要沖到小姑娘面前,馬背上的男子急的臉都紅了,拼了命的拉扯缰繩:“躲開、快跑啊!”
攬月眉心一跳,風一樣沖過去,将将趕在馬蹄踩上小女孩腦袋之前一把将她抱起,同時躍起身用力一腳蹬向馬脖子,借力落在街邊将小女孩放下,然後回身快速扯住被她踢的暈頭轉向的馬缰繩,看着馬不受控制的使勁掙紮,把四周的攤位都甩的亂七八糟,馬背上的男子眼看也要被甩飛出去。
攬月注意到馬的眼睛赤紅,動作癫狂,分明不對勁,她不再猶豫,從腰上拔下匕首狠狠插進馬脖子,瘋了一樣的馬嘶咧一聲倒在地上,馬背上的男子也摔倒在地,不過并沒有大礙。
男子狠狠松了口氣,站起身剛準備說話,突然街頭一道淺綠的身影風風火火沖過來,跑到男子面前二話不說就先踹了他幾腳,大怒道:“江銘,你個混賬玩意兒,居然敢在街市上跑馬,要是踩到百姓,我要了你的狗命!”
江銘跳着腳也大怒:“柳南絮,你發什麽瘋,看看清楚,是老子被人算計了,我差點摔死你知不知道!”
誰知柳南絮卻冷哼道:“你這種人摔死活該,今天的事情沒完,那些被你打翻的攤子你得加倍給我賠償,否則看我不弄死你!”
“賠就賠,我又沒說不賠!”江銘指着馬:“不過我這馬的确是被人動手腳了,你爹也得管吧!”
柳南絮狐疑的瞟了馬一眼,顯然不相信他的說辭,江銘氣的又跳腳:“你什麽意思?不相信我?”
突然他想起什麽,趕緊回頭一把拽住攬月:“你幫我做……”
說到一半的話突然頓住,這才有空看清攬月的長相,一時怔怔竟忘了說話,就連呼吸也不自覺放緩,只剩下滿眼驚豔。
跟他對峙的柳南絮皺起眉,随着他的目光也一同掃向攬月,竟也愣在那裏,她原以為自己已經長的夠好看了,長這麽大她還沒見過比自己更加好看的人,可此時看到攬月才明白自己不過是井底之蛙,這世上竟有如此好看的人!
天上的嫦娥下凡也不過如此了吧,只站在那裏似乎就能吸引所有光華,并不多麽璀璨奪目,但就像一道月光一樣,只要看到就會被不自覺的吸引,清冷到極致也聖潔到極致,讓人不自覺想靠近卻又不敢亵渎,尤其那雙眼睛比柳南絮見過最清澈的湖水還要幹淨透徹,不過此時卻像是被什麽蒙住了一般,帶着一股死氣沉沉。
攬月皺了皺眉,從小到大她見過太多惦記自己容貌的人,特別是經歷過崔南希之後,她尤其排斥別人癡迷于自己這張臉,這會讓她想起曾經總愛盯着自己看的崔南希,就像是渾身爬滿水蛭一般讓她隔應惡心。
見她轉身準備走,江銘突然回過神一把抓住她的衣袖:“你先別走,替我做個證啊!”
攬月蹙眉瞟了他拽自己的手一眼,江銘連忙縮回手,明明攬月沒有任何表情,他卻覺得有些害怕,剛才的理直氣壯也變得心虛起來:“就、你、你剛才不是看到了嗎,我真的不是故意在這兒跑馬的,是那馬失控了,你就幫我做一下證。”
攬月面無表情的點點頭:“的确是馬有問題。”
說完不再理會其他人轉身就走,柳南絮忙上前一把攔住她:“我叫柳南絮,是嶺南刺史的女兒,你叫什麽名字?”
柳南絮,名字裏也有個南字,攬月心裏泛起一陣抵觸,她如今聽到跟崔南希相關的任何字眼都不自覺的抵觸,若不是皇兄的遺命,她連帶了南字的嶺南都不會來,因此對柳南絮也沒什麽好臉色:“萍水相逢轉眼即散,又何必問名。”
柳南絮挑挑眉:夠傲的!
“話雖如此,可你既然給他作證了,我當然要知道你是誰,不然你做了假證怎麽辦!”柳南絮理直氣壯的說完,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看你這樣子不像是我們嶺南人啊,剛來這裏?”
攬月不欲理會她:“想知道馬有沒有問題,刨開一查便知。”
見她要走,柳南絮連忙張開雙臂,就連雙腳也不自覺分的大大的攔住她的去路:“可你要是做假證,也是要付連帶責任的!”
“那我不作證了,行嗎?”攬月推開她的手輕飄飄離去。
柳南絮嘿了一聲,雙手叉腰沖着她的背影喊:“我都告訴你我是嶺南刺史的女兒了,還這麽不給面子,真是沒禮貌!”
身後的江銘跟着點頭:“美則美矣,就是太冷了,跟個冰疙瘩一樣!”
柳南絮一轉身,看到還插在馬脖子上的匕首,挑眉:“你的?”
江銘搖頭:“剛才那個人的,幸虧她出手殺了馬,不然就出大事了!”
柳南絮上前把匕首拔出來,轉身在江銘身上擦幹淨,一轉手揣進自己懷裏,江銘氣的大叫:“你幹嘛拿我衣服擦,髒死了!”
柳南絮眼睛一瞪:“還想不想讓我還你清白了?”
江銘頓時老實下來,柳南絮這才向後揮了揮手叫來兩個衙役,從他們手裏接過刀子等工具,拿起就準備刨馬,江銘吓了一跳:“你不叫仵作來嗎?”
柳南絮一邊刨馬,頭也不擡:“這麽點小事叫什麽仵作。”
随着她的動作,江銘臉色逐漸白起來,尤其看到馬身體裏還沒凝固的血滋出來,再也忍不住趴到一旁嘔吐起來,柳南絮不耐煩的翻了個白眼,頭也不回的訓斥道:“滾遠點吐,孬種!”
随着動作,馬胃裏面的東西全被弄出來放在一塊白色帕子上,她仔細觀察了一遍,的确是他們這裏有名的一種毒草,吃了會讓人産生幻覺,變的興奮癫狂,她臉色嚴肅起來,江銘是江家的獨子,誰要害他?
江銘吐完跑過來也看到了,他家裏就有做藥材方面的買賣,是嶺南最大的藥材商之一,自然也認出來了毒草,頓時大叫起來:“我就說我是冤枉的吧,這分明就是有人要害死我!”
柳南絮站起身一揮手,讓衙役把馬還有驗出來的毒草都帶回去:“此事需要禀報我爹,你跟我們走一趟吧。”
江銘生氣道:“什麽意思?別人要殺我,你不抓兇手還要帶我回官府!”
柳南絮深吸口氣:“蠢貨,你不去把事情講明白,我們從哪查起?”
江銘這才松了口氣,憤憤道:“這是看我大哥重傷在床,欺我江家無人呢!”
柳南絮嗤了一聲:“你要是能立起來,何至于被人如此明目張膽的欺負!”
江銘怒了:“你也覺得我無能?”
柳南絮道:“無不無能不是別人說了算,得看你怎麽做,對了,剛才救你那人,你認識?”
“我上哪認識去,我的馬失控差點撞到一小孩,她突然出現把那小孩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