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第十五章
巨蟒提供的吸收方法和哥哥差不多,不過它給顧小寶加了兩味藥材,并讓他随着自己的蛇骨粉服下。正好為了幫他補身體,哥哥給他拿了瓶蛇骨粉,那兩味藥材藥店都有,要素是齊全的。
服完,顧小寶睡了一個大大的懶覺。起來時,已經是第二天下午一點了。
他下了床,仔細感受着自己的身體。最大的變化是身體輕盈了,不像以前,總覺得擡不起腿,走路又沉又累。胸腔也不像之前那麽悶,總想咳嗽。
其他別的,估計得慢慢體驗着看。
廚房為他留了餐,今天是粵菜,吃的沒滋沒味兒的,他邊往嘴裏劃拉,邊打開手機。
驚喜的是,趕屍人錢龍終于給他回了消息。
乾隆:【喪葬辦的挺順利的,我前兩天就回來了,一直在投簡歷。好難。】
不是寶寶:【工地那邊有消息嗎?】
乾隆:【好像要不了了之了。說實話,我好不甘心。】
如果換成顧小寶,他肯定也不甘心,畢竟那是自己血脈相連的至親。
嘶,顧小寶突然想到了一個“好”主意!
不是寶寶:【你在哪兒,咱出去吃個麻辣燙啊?】
兩人約在麻辣燙店,能看出來這段時間錢龍折騰的不輕,比前幾天更瘦了,面色灰突突的,不像無憂無慮的大學生。
在聽到顧小寶要幫他後,他先是欣喜若狂,随即露出幾分遲疑:“小寶,這方法真能行得通嗎?”
“肯定能啊,”顧小寶拍拍胸脯,“相信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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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有些道具弄不到的,我孤身一人,在濱城沒親戚,也不認識什麽朋友......”
顧小寶咬咬牙:“沒關系,包在我身上!”
男生雖然年紀不大,可不知道為什麽,給人的感覺特別可靠。
錢龍眼睛忍不住紅了:“不管成不成,我都會記住你的恩情。”
“恩情個屁,”顧小寶哪受得了這個,“別哭別哭,晚上回去我給你個準信兒。”
聊天的時候大包大攬,等把錢龍送走之後,顧小寶立刻愁眉苦臉起來。
錢龍在濱城是一個人,他又何嘗不是,他也找不到誰能幫他啊!
要不……
……
晚七點,警察局。
警察看着面前幹淨漂亮的男生:“就算再饑渴,你也不能幹這種喪盡天良的事啊,侮辱死者在天之靈,要遭報應的!”
顧小寶被拷在暖氣片上,灰頭土臉的:“警察叔叔,我真不是要幹、幹種個事!”
“行了,別說了,你老公一會兒過來領人,具體和解事宜你們自己跟火葬場談吧。”警察痛心疾首。
顧小寶大為震驚。不要啊,都是成年人。有事自己解決嘛,叫家長幹什麽?!
他急的想去找警察叔叔掰扯,但被手铐拽着,站不起來,只好撅着賠笑:“我能自己處理好,就不要叫我……家屬了吧?”
警察叔叔:“已經通知了。”
“通知也沒用,”顧小寶說,“他不會來的。”
警察本來在吃馍,聞言扭頭看了他一眼。男生神色平靜,不像在說謊。
根據犯罪心理學,大部分罪犯犯罪時都能投射出某種心理創傷,尤其這種變态,常常生在爹不疼娘不愛的家庭。
這男生十有八九是因為婚姻生活不幸福,才會選擇去火葬場幹那個吧?
啊呸,多不幸都不能犯罪啊!
警察唾棄得很,壓根沒理他,繼續吃馍。
算了,不理就不理吧,顧小寶想,反正再過一會兒,他們發現沈确不來,也就該從他身上下手了。
沒吃晚飯,聽着警察“吧嗒”、“吧嗒”的吃到聲,顧小寶也有點餓了。他蹲在地上,用膝蓋壓住胃以平複空蕩感和微微的痛意。
時針滴答滴答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晚九點,已經過去兩個多小時了。警察問:“餓不餓?”
“不餓。”顧小寶說。
“你老公真不來啊。”
顧小寶垂了下眼。其實不來挺好的,他用半分鐘時間便打出一份腹稿,打算賣賣慘,說自己老公出軌,把錢全給小三花,導致他不得不……
“嘩啦——”這時,審訊室大門忽然被推開,兩個着便裝的中年男人随着一個青年男人推門而入。
警察驚了下,派出所門可以随便進,但審訊室需要權限。他看看青年男人,不認識。又掃過那兩位中年男人時,頓時肅然起敬。
“局……”
中年男人擡手示意他不用打招呼,直接道:“我來了解一下沈董愛人的案件情況。”
沈董指的是青年男人吧?警察不認識,但他知道那兩位中年男人是誰,當下一五一十道出了案件細節。
越聽,那三位眉頭擰的越緊,世界上竟還有這種事?
“畢竟涉及到倫理道德,沈董,你配合配合簽個字。火葬場那邊我去調節。”中年男人道。
沈确閉了閉眼,“嗯”了聲,轉身在拘留通知書中簽上字,然後走到顧小寶面前,語氣無奈:“猥亵屍體?真有你的。”
警察和火葬場員工說他的時候,他沒覺得怎麽樣,可從沈确嘴裏聽到這句話時,顧小寶臉色青紅交加,終于忍不住扁扁嘴巴,委屈的解釋:“我沒猥亵!我只是……我只是……”
“只是什麽?”沈确問。
“我只是想偷幾具屍體,動手的時候,不小心絆倒在女屍身上罷了。”
沈确:“?”
有更光彩一點嗎?
.
從猥亵屍體未遂到偷竊未遂,總之都是未遂,不需要多拘留,火葬場同意調解就行。半小時不到,沈确就辦好所有手續,把顧小寶帶出了派出所。
不僅如此,火葬場司機還直接把他們拉去停屍間:“右邊那些是剛送來沒主兒的屍體,拿去用吧。記得還回來時候別搞太慘,我信佛,燒之前會把他們拼好,弄太零碎很難拼的!”
顧小寶懶得解釋,幹脆默默選了六具心儀的屍體,把它們運到下午臨時租的倉庫裏。
沈大董事長肯定不會陪他幹這種髒活,開着車揚長而去。顧小寶和司機吭哧吭哧的搬,邊搬,邊在心裏罵“狗男人”。
但心裏對那把木蒼的怨氣……莫名其妙的,少了一些些。
弄完屍體第二天,濱城市鴻馳建築有限公司老板鄭鴻馳、經理孫勇的家庭住址、現辦公地址、進出公司時間及上班路線,統統發到了顧小寶郵箱裏,顧小寶轉發給錢龍,倆人碰了個頭,把計劃完善到萬無一失。
七七四十九個小時後,趙勇晚上忽然做了個噩夢。吓的他爬起來立刻給鄭鴻馳打電話:“老鄭,你還記得年前出事那幾個農民工不?”
“記得啊,咋了?”
“我剛才夢着他們了,渾身都是血,追着我跑,讓我給他們償命。”
“瞅你那小膽兒!周公解夢裏說夢到死人是好預兆,說明咱哥倆年底之前要發筆大財!再者,這種事以前也不是沒發生過,快好好睡覺吧啊。”
稀裏糊塗安慰完,鄭鴻馳挂斷電話,繼續呼呼大睡。
孫勇卻沒睡着,開着燈,刷了一晚上快手。
翌日晚,孫勇做了同樣的夢。
他又給鄭鴻馳打電話,鄭鴻馳“嘶”了聲:“我剛才也夢着了。不過不是工人,是那小子。”
說到“那小子”,孫勇心髒一緊。農民工出事純屬意外,每個工地都無法避免。但那姓錢的小子不一樣,是被他們活活打死的。
“馬上過節了,該不會是他回來找咱們了吧?”
“我說兄弟,你工程越幹越大,膽子怎麽反而越來越小?他找咱們幹嘛,是咱沒給治傷,還是沒出喪葬費啊!”
鄭鴻馳老大不樂意,這次連安慰都沒安慰,直接把手機扔到一旁。
孫勇沒睡着,玩了一晚上歡樂鬥地主。
可接下來的幾天,他們每天都在做夢,夢的內容大同小異,全跟前段時間工地的事故相關。
孫勇睡不好覺,下眼袋耷拉到了嘴角,整個人精神恍惚。鄭鴻馳也覺得有點不對勁,氣的直拍桌子:“去他媽的,老子走南闖北二十多年,天王老子都得敬我三分,幾個小鬼竟然也敢欺負老子頭上,老子這就找人滅了你們!”
說完,鄭鴻馳請來一位據說德高望重的老道士。老道士風塵仆仆趕赴濱城,齋戒沐浴,開壇做法,一通操作,最後卻告訴他們,他們身上和家裏都沒有邪祟。
“你看,我就說沒事吧。可能要入冬了,神經衰弱,整的人愛做夢。”鄭鴻馳跟趙勇分析。
趙勇長長松了口氣。
可讓他們難受的是,噩夢仍舊一天都沒停過,甚至變本加厲。以前頂多是晚上睡覺做,現在白天打盹的時候會做,甚至打着打着麻将,都會突然睡着做噩夢。
他們開始懷疑那位老道士技術不精,又找了喇嘛、薩滿之類的過來看,可惜得出的結論是一樣的——他們身上沒有邪祟。
多方求助無果,他們倆被折磨的如同兩具行屍走肉,幹什麽都提不起興趣。以前睡覺相當于休息、放松,現卻成了酷刑。
他們最不願看到的就是太陽下山。
這天,兩人剛參加完一個酒局,站在路邊,邊醒酒邊等代駕接單。
馬路對面快步走過來一個人。
不,用人來形容不太合适,因為他關節很僵硬,走路時從上到下都直挺挺的,不會打彎兒。
和……夢裏的情節特別像。
兩人對視一眼,不約而同悶頭狂奔!
在害怕時,人會下意識朝危險來臨反的方向跑,他們也一樣。
可誰知道,反方向居然是條小巷子,路越跑越窄、越跑越窄,燈也越跑越黑,越跑越黑……
跑到盡頭處,他們忽然發現前方黑暗裏站着兩個人。好像是一男一女,穿着鴻馳建築統一分發的工作服,頭上戴着碎裂的安全帽。
衣服破破爛爛,深一塊淺一塊的,顏色暗紅,像血漬。
這副扮相肯定不是正常人,他們轉過身,想跑回去。
可惜晚了。
路已經被馬路對面過來那位擋上了。
剛才離得遠,他們都沒看清對方的樣子。現在離近了,他們發現對方身材瘦高,是那種青春期男孩獨有的體型。穿着的也是校服運動服。
孫勇瞳孔極速收縮,他對這套校服有印象。
“是他!是他!”孫勇捂住眼睛,“他來了,他來找我們了。有鬼啊——啊啊啊啊啊——”
孫勇徹底崩潰了,身子軟軟地癱了下去,一股熱流從褲管裏奔湧而出,小巷裏瞬間充滿了強烈的騷臭味。
鄭鴻馳也受不了了,“哐”地一聲跪在地上:“各路神仙,各位鬼爺爺,你們是不是找錯人了,人鬼殊途,你們跟着我幹嘛?”
一道男聲從遠處幽幽飄來:“殺人償命,欠債還錢!”
竟然真是他們!鄭鴻馳知道自己賴不過去:“對不住,我錯了,我真知道錯了,求求你們放我一馬!只要你們肯放過我,我什麽都可以!”
顧小寶和錢龍蹲在牆壁上,對視一眼——成了!
“你們兩個,去自首,”顧小寶捏住喉結,“明天就去,否則晚一天我卸你一只胳膊,晚兩天廢你整條腿!”
鄭鴻馳瞪大眼睛,眼珠子左右不停晃,顯然在經歷着極其劇烈的心理活動。最終,他洩氣般伏在地上。
“好,我明天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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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上午,鴻馳建築董事長和經理來到市公安局自首,市局立刻成立專案組……”
“……共抓獲涉案人員十三人,行賄、受賄金額高達……”
“……此次案件情節相當惡劣,尤其在面對遇難者家屬方面,鴻馳建築不僅未妥善安撫,還将其活活打死。真是地獄空蕩蕩,魔鬼在人間……”
“……安全生産關乎每個公民的生命和財産安全,我們一定要……”
沈确鎖上手機屏幕,轉向顧小寶:“你做的?”
從沈确知道他偷屍體那天起,顧小寶已經做好被對方發現的打算了,“嗯”了聲。
“為什麽要幫趕屍人。”
顧小寶心裏一驚,沈确怎麽知道他在幫錢龍?
不過沒什麽可遮掩的,顧小寶嘗口早餐咖啡,苦的咧咧嘴,趕緊把杯子推到一邊:“他爸媽和弟弟都被那個建築公司害死了,很慘的。”
然後就不遺餘力的幫忙,幫到甚至進了警察局?
真是只同情心泛濫的小螞蟻。
想起被拷在暖氣片上,又窘迫又委屈的男生,沈确唇角忍不住輕輕勾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