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可以和我結婚嗎

第34章

第三十四章

回去的路上誰都沒有說話。

聞殊率先按捺不住, 往左邊看宋寧一眼，然後悄悄的再看宋寧一眼。

說出那句話之後他就反應過來了，臉紅的跟焖蝦一樣, 手忙腳亂的給自己辯解，宋寧還以為自己聽錯了, 一看他這樣……行吧……還真是這麽說的。

然後臉也紅了。

兩只焖蝦新鮮出爐，誰也不敢看誰。一個說“走吧”, 另一個呆愣地連忙點頭：“好好好。”

手足無措的不知道的還以為遇見什麽事兒了。

聞殊現在可不敢亂張嘴了, 緊閉着嘴巴，正襟危坐在副駕駛上。只是小動作還不斷, 心理活動十分活躍。

這種尴尬勁一直延續到回家才好一點。

劉志的成績比之前好了很多，但是宋寧最近忙，他老師過兩天回國，零零散散加起來的事不少，也不可能每天都給劉志補課。

于是和劉志商量, 每兩天補一次課, 剩下的時間又讓他爸爸請了一個家教。

回家後宋寧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剛出浴室就看見聞殊忐忑不安地坐在床沿上等他。

嘴唇被咬的通紅，垂着眼不知道在想什麽。

一看他出來了，頓時站起來，嘴巴張了張, 不知道說什麽。

宋寧疑惑：“怎麽了？”

腳步一擡，自然的往他那邊走過去。

“下午說的話。”聞殊醞釀了好久, 還是想和他解釋, 他道，“不是我故意說的……腦子沒轉過來, 之前看了個小段子……”

他說的磕磕巴巴的，語序颠倒，宋寧還是明白了他的意思。

他突然心念一動，輕輕的碰了一下聞殊毛絨絨的頭發，然後說：“沒事。”

想了一想，他又轉身找到自己的錢包，從裏面抽出來了一張卡。

把這張卡也遞給了聞殊。

“我的錢都在這裏面，包括以後的工資也會打到裏面。”

聞殊有些遲疑：“都給我？”

好像一個饑腸辘辘的旅人，走了很長時間的路之後一下子遇到了一大塊甜美的蛋糕，這個蛋糕着實美好得有點夢幻了，讓他不禁懷疑是錯覺。

“都給你。”

宋寧說。

他說的很平淡，仿佛塞給他的不是一張卡，而是一個普通的紙片。這張卡有什麽意味，或許他們心照不宣都互相懂得。

但是另一只沒有伸出的手微微出了些許汗意，他感受着要跳到胸腔外的心跳聲，一時之間連自己的說話聲好像都被蓋住了。

他說的話都沒有經過大腦的思考。

這一瞬間，宋寧想了很多。

從他們第一次見面，面前的青年問自己要不要結婚，眼睛亮晶晶的……在機場時他拉着聞殊的胳膊往前跑，把粉絲的吶喊都扔在身後……還有現在。

他很緩慢道：“我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喜歡上你的，可能第一天見面就對你一見鐘情了，但是我之前沒有談過戀愛意識不到，或許現在開始也不算太晚……”

聞殊的手掌緊緊攥着銀行卡，棱角硌的他的手發疼，還沒聽完宋寧的話呢，一眨眼眼淚就掉下來了。

啪嗒一下，在衣服上落了好大一個水花。

“怎麽了？別哭。”這回慌張的換了個人，宋寧手忙腳亂，趕快給他拿紙巾擦臉，誰知道對面的青年哭得更兇了，眼淚跟不要錢似的往下掉。

他一頭埋進宋寧懷裏，哭的上氣不接下氣的，把他睡衣都給浸濕了，“嗚……忍不住了，你怎麽表白都表得這麽感人啊。”

“我還沒說完。”宋寧無奈輕拍着聞殊的脊背，跟哄小孩似的，還給他擦眼淚。

眼睛都哭紅了。

等他不哭了，宋寧有點緊張道：“那我繼續剛才沒說完的話說了。”

聞殊眼巴巴看他：“我可以錄個像嗎？”

他想以後每年都拿出來回味一下。

還能再刻個光碟呢。

宋寧：“……不行，對着攝像頭我說不出來。”

被聞殊這麽一打岔，原先想說什麽的都忘了，但是沒有剛才緊張了，宋寧眼睛顫了一下，他說：“其實就剩最後一句話了。”

“聞殊，我喜歡你，你願意……”

這句話還沒說完，他緊張勁兒又出來了，手顫得不成樣，一邊在腦海裏面零碎地着：表白……表白怎麽表白？

單膝跪地？

他本來沒打算今天表白的，什麽都沒準備，想好好準備一下，給他一個盛大的儀式。

誰知道時機到了，就這麽說出口了。

還沒說完呢，聞殊直接抱住他喊道：“我願意！”

眼淚啪啦啪啦又出來了。

這回可真是心酸的眼淚。

聞殊感覺自己就跟個唐僧似的，經歷了九九八十一難，終于抱得“美人”歸。

臉頰被人溫柔地捧住，唇角被碰了一下。

聞殊使勁憋了一下眼淚，沒憋住，他轉過頭去：“你別親我，我現在哭的可醜了。”

“不醜。”

聞殊哭的鼻尖都紅了，眼睛被淚水洗過之後更清澈透亮，一點都不醜。

“都是大明星了，怎麽會醜。”宋寧的記憶力一向很好，聞殊wb下的彩虹屁他還記着，“哥哥這麽帥，簡直帥到我心巴上了，哥哥的腿不是腿，是——”

“別說了！”聞殊趕快捂住宋寧的嘴巴，差點尴尬得摳出一棟別墅，他面紅耳赤道，“都是粉絲亂吹的，你快別念了。”

這種東西在網上看還好，被宋寧這麽一念——尤其是他語氣這麽正經，真的很尴尬啊！全身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宋寧用紙巾把他臉頰上殘餘的淚一點一點的擦幹淨，眼睫上面還粘着不少的水珠。

他說：“閉眼。”

聞殊閉上眼睛。

睫毛還不安分地顫了好幾下。

緊接着便感覺到有一股溫柔的力度拂過他的眼睛，淚珠被擦幹淨。

聞殊看不見：“我可以睜開眼了嗎？”

四目相對的一瞬間，聞殊的臉頰再一次被捧起來，這讓他不得不稍微仰着頭，喉結緊張地滾動了一下。

仿佛一種獻祭般的姿勢。

宋寧僅有的經驗是和聞殊練習出來的，而且大多都是一觸即離，哪有什麽真切的經驗。

但是他是個貨真價實的男人，男人在親吻的時候，總是有點無師自通的。

牆上的挂鐘指針悄無聲息地轉動，一圈又一圈。

宋寧把手放開時聞殊的唇角亮晶晶的，他沒忍住，又輕輕湊上前親了一口。

“哥，抱我——”聞殊張開手臂，高興的不行。

他現在可是宋寧男朋友了，自然要行使一切男朋友該行使的權利。

然後宋寧把他抱起來，聞殊雙腿一勾勾到他腰上，手臂緊緊攬着他，像個樹袋熊一樣。

高興，實在是太高興了。

他滿足的把下巴搭在宋寧的肩膀上，眯了一下眼睛，“之前就想讓你這麽抱我。”

這樣跟自家男朋友貼貼，仿佛像棵樹一樣長在一起，枝幹相互交錯，從來沒有過的親密感浸滿了他的心。

怕他掉下去，宋寧的手謹慎地托着他的腰身，硬是沒往下挪動一點——但他這樣，聞殊的手臂就要用着很大的力氣把自己支撐住。

然後他不滿道：“你的手往下放一點兒。”他胳膊這麽抱着，都感覺要酸了。

宋寧的手掌往下挪動了一厘米。

聞殊幹脆攬着他脖子，另一只手往後摸索，碰到宋寧的手掌後抓着放在該放的地方，“哥，你放這我才能用得上力氣。”

天知道，要不是他臂力好，剛才早就滑下來了。

宋寧的耳朵微紅，他“嗯”了一聲，

聞殊迅速親了一口宋寧的耳朵，成功讓他的耳垂紅的要滴血一樣。

“哈哈哈哈哥，我們都在一起了，你怎麽還這麽害羞。”他笑的胸腔都在震動，趴在他的身上，有一搭沒一搭地又親了一口。

好爽啊聞殊，他在心裏感嘆道，這樣的神仙日子之前可從來想都沒想過。

以前宋寧不認識他的時候，他想讓宋寧認識他，那些年像個偷窺狂一樣，自己有時候都要暗地裏唾棄，罵自己一聲變态。

等和宋寧了結婚之後，他想跟宋寧走的再近一點。

人的欲望總是不滿足的，幸好老天對他還算不錯。

宋寧深呼吸了一口氣，還是沒能忍住，輕輕拍了一下他，“別亂動。”

本來就貼的這麽近，再一亂動，恐怕要出現什麽擦.槍.走.火的事情來了。

*

不知道是不是白天看聞殊照片的影響，晚上的時候宋寧做了個夢。

是他們在石城上小學的時候，在蝴蝶山春游的場景。

不過這次場景轉變了，他并沒有和王初在一起，而是和另一個陌生的小孩。

小孩比他矮上半個頭，睜着一雙眼睛看着他，臉上全是灰，然後摸了摸自己的肚子說：“哥哥，我餓。”

宋寧突然有點印象了……當時在蝴蝶山，王初說他去上個廁所，然後在草叢裏好久都沒出來。

宋寧去找他，七拐八拐，不知道拐到了哪裏，看見了一夥人。然後後頸一痛，失去了意識。

等他醒來的時候，他就和這個小孩綁在一起。

哦，還有幾個綁匪。

綁匪把宋寧抓了之後帶着他們趕快進山，期間有個兇神惡煞的綁匪多次想處理掉宋寧這個拖油瓶，還是另一個綁匪制止了。

“等回頭兩個一起處理，現在處理起來太慢了，萬一被條子給追上來得不償失。”

他們進了山裏怕宋寧和小孩逃跑，只給他們喝了點水。

這才出現了一開始夢裏的場景，這個小孩說他餓了。

宋寧意識到，他們在這邊繼續待下去，恐怕會有生命危險。

後面發生的事情就很模糊了，或許是身體對危險的本能反應，不願意回憶起那段時光。

伴随着搖搖晃晃的手電筒燈光、狗叫聲、綁匪的怒罵、似乎還有遠處的野獸的嚎叫聲，他們兩個互相牽着對方血肉模糊的手跌跌撞撞地往外邊跑。

比這些綁匪有優勢的是，宋寧是本地人。他從小在蝴蝶山這邊長大，雖然沒深入過內圍，但是對大體的地勢也有些了解。

直到那個小孩說他沒有力氣了，說話的聲音微弱得不湊近都聽不見：“哥哥你別管我了，你先跑……他們本來就是為了抓我……”

宋寧一咬牙，狠狠的把他往草叢裏面一推，咬牙對他說：“別出聲！”

他很快朝另一個方向跑去，期間為了吸引綁匪的注意，還發出了幾聲哭喊聲。

他從來沒有跑得這麽快過，心髒跳動得仿佛下一秒就要停止了，似乎生命也要即将停止一樣。

他跑的實在太快了，腳下一個沒注意，往前一撲，額頭撞上一塊石頭，随即失去了意識。

宋寧醒來的時候是在醫院，白茫茫一片，很多人簇擁上來圍着他，尤其是他的父母。

再次回憶一遍時，宋寧才發現原來當時父母的神色那麽奇怪，眼睛紅腫，一看就是哭過，看見他的一瞬間眼又紅了，趕緊背過身去擦眼淚。

醫生問他還記得什麽？他說他去找王初了，別的都不記得。

宋爸爸念叨着說：“什麽都想不起來了也好。”

在宋寧的印象裏，只是十歲那年大病一場，随後他們便搬離了石城，宋寧去了省城上學。

而當時那個小孩的樣子——宋寧轉過身，把聞殊攬在懷裏。

聞殊睡覺總是不老實，一只腿橫在自己身上，手臂也搭在上面。他們兩個這樣相互依偎着，像極了兩條相依相生的藤蔓。

……原來是你啊。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