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11一家醫院
第26章 .11一家醫院
分不清等了多久,有可能就是幾秒。
他聽到喬喬的回答。
她說:“那就先讓我變得太愛你。
然後,再問怎麽辦。”
陶野沒說話,喬喬也沒催他。
他們牽着手,擁抱着躺在一起。
距離親密,就好像關系也一樣親密。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給烏雲他們幫忙,費了些力氣,喬喬難得這麽早就困了。
她先睡着了,側着頭,在枕頭上蹭了兩下,貼到陶野旁邊。
陶野伸手,縷了縷她壓得亂糟糟的頭發。
因為心疼産生的一點戀愛,他當然會當成是愛。
會為此開心。
畢竟,用各種借口和心機給自己加碼,就是希望喬喬多喜歡他一些。
但陶野就是不想用這套。
我很慘,所以愛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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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套邏輯,就像是蠻不講理的綁架。
陶野從沒想過,要那麽做。
可聽到喬喬的回答,他竟然可恥地有了一些動搖。
陶野也側過頭,動了一下,貼近喬喬熟睡的臉。
呼吸纏在一起,發絲混在一塊。
他想,對不起,就讓我卑鄙一次吧。
如果你願意被我綁架。
喬喬睡醒,踢開被子,左右翻身滾了個來回。
迷迷糊糊坐起來,發現陶野沒在房間。
她坐着愣了會兒神,才等到他開門進來。
“你去哪兒了?”
喬喬問他,陶野晃了晃拎在手裏的袋子。
“回了趟宿舍。”
他坐到床邊,把袋子給喬喬遞過去。
喬喬抓着袋口,從裏面取出一件襯衫,又取出一條短褲。
再伸手,又從裏面抓出一條內褲。
襯衫和短款都是男款,內褲也是。
喬喬看着手裏的男款內褲,又看了看陶野。
“昨晚的衣服沾了味道。”
陶野對她解釋:“新的,我洗過了,沒穿過。”
他回宿舍換了身衣服,又給喬喬帶了一身。
“哦。”
喬喬拉起被子,磨磨蹭蹭套了陶野的內褲。
別別扭扭。
她動了動腿,踢了下安然坐在床邊的陶野:“那內衣呢?”
“我去拿。”
陶野睡得晚,但醒得早。
早上醒來,和喬喬肌膚相貼。
他想,要去給喬喬買身衣服。
但等喬喬翻身,伸手抱住他,他又想:
也可以穿我的。
不過,內衣就沒辦法。
最後,陶野輕手輕腳爬起來,紅着臉給喬喬洗內衣。
“還沒幹。”
陶野拿着喬喬的內衣,摸了摸,還沒幹透。
“怎麽辦?”喬喬問她。
“我給你吹吹。”
陶野轉身,又去取了吹風機。
他用吹風機,烘幹着喬喬的內衣。
吹風機發出呼呼的聲響,喬喬看着陶野翻來覆去地擺弄着自己的內衣。
那點布料沒幹透,但熱熱的風好像是吹向了她。
現在不僅是有些別扭了,她身上還被吹得有點燙。
還好天氣熱,她衣服穿得薄,內衣也是。
蕾絲的內衣,很快吹幹了。
陶野在床邊給喬喬遞過去,她伸手去接。
一擡頭,發現他的耳朵也是紅的。
“你幫我穿。”
她撩着頭發,背過身去。
等退了房,兩個人都紅着臉。
陶野帶喬喬去學校一食堂吃早飯,喬喬找了個位置坐下,等他去窗口取餐。
“在看什麽?”
他端着餐盤,放下伸手在喬喬眼前晃了晃問她。
喬喬收回視線,又看着他:
“看別人在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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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完我帶你去個地方。”
陶野攪了攪粥,和喬喬說話。
“去哪兒?”
她問了一句,陶野沒直接回答,他說:
“你知道想聽以前的事情嗎?”
出了校門,陶野伸手攔了輛出租車。
司機問去哪,他報了個名字。
一個醫院的名字。
道逸醫院,喬喬聽說過,但沒來過。
這是一家專科醫院,主治的是血液病。
“我爸就是在這去世的。”
下了車,陶野站在醫院前,就停住了,沒進去。
“我八歲的時候,我爸确診了白血病……”
更準确來說,是急性髓系白血病m2型。
但當時陶野是不懂的,關于爸爸的病,他只能記住兩個詞。
一個是白血病,一個是化療。
這兩個詞的具體含義,他當時也不懂。
他只知道,爸爸生病了,很疼,要很多錢。
他家本來也算不上富裕。
陶文康是高中教師,教的是美術。
尹秀也是教師,教的是幼兒園。
爸媽都是老師,陶野從小就很喜歡到學校去。
但爸爸生病之後,他就不喜歡了。
因為等到他放學去了醫院,爸爸總是昏昏沉沉。
他趴在床邊,等爸爸清醒,結果往往是自己先睡着。
偶爾,他提醒自己不要睡着,犯困的時候,就掐自己一下。
然後,媽媽拍了拍他被掐紅的手,催着送他回家。
媽媽說:“回去睡覺吧,明天還要上學呢。”
他不想上學,最最盼望周末。
周末,他會告訴爸爸:
“我都好久沒跟你說話了。”
又問爸爸:“什麽是化療啊?化療疼嗎?”
以往,他不停地問為什麽,爸爸總能解答。
因為爸爸是老師,所以他什麽都知道。
但這次,爸爸說的是:
“爸爸不教你這些,爸爸教你別的吧。”
陶文康在病床上,教了陶野畫畫。
陶野他手不穩,畫不好線條。
他向爸爸鬧脾氣,說不想畫了。
爸爸告訴他說:“沒關系,等你長大就好了。”
“那爸爸等我長大再教我。”
他這麽說,爸爸含笑地看着他。
小陶野沒發覺媽媽在一旁捂着臉哭,又去拉爸爸的手。
“我想要一雙像爸爸這樣的手。”
寬大的,畫畫漂亮的,無所不能的手。
結果,他拉住爸爸的手,撫摸過去。
是一只布滿了針孔的手。
“十二歲的時候,我爸去世了。”
陶野向喬喬說起這件事,但沒說任何細節。
院內人來人往,幾乎是同一張受難的臉。
喬喬看着他們,只是聽陶野說了兩句話,就咀嚼出了無力招架的苦。
她想起之前和思予聊天:
中考結束那天,最後一場考試之後,思予就沒有再見過陳空。
誰也不知道,到底是發生了什麽。
當時,喬喬問思予:“你問過他這件事嗎?”
思予說,她不想問。
在類似的此時此刻,喬喬明白為什麽是不想了。
可是她懂得有些遲。
她也不想問了。
不想讓他再回憶,不想要他再提及。
但,是陶野先安慰了她。
他說:“沒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