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9章
她醒了?!
可晴慌亂了一瞬間,只一瞬間,馬上冷靜了下來,轉回身冷漠地看向病床上的鐘顏。
鐘顏失血過多,臉色慘白如紙,嘴唇幹得翹着血痂,包得層層疊疊的腦袋像是戴着阿拉怕男人的纏頭,加上那原本就普通的五官,這會兒的鐘顏已經不能用長相普通來形容,應該說是醜,看了就讓人失去世俗欲望的醜。
可晴很滿意鐘顏的這種狀态,甚至有點想笑。
“就你這德行,不會以為我是情難自禁摸你的吧?”
鐘顏怔了下,勉強擠出一抹笑道:“我、我知道你是故意氣我,你明明就是摸了我的臉,還摸得很溫柔,你其實還是喜歡我的,對吧?”
可晴搖着頭啧舌道:“看不出來你竟然這麽自戀,如果換身漂亮的皮囊,或許還有那麽一點可能,可你看看你現在什麽樣子?”
可晴摸出手機打開自拍,原相機毫無美顏的攝像頭對準了鐘顏,可晴嘲諷地讓鐘顏自己看。
“有點兒自知之明了嗎?”
鐘顏微微睜大眼,顫抖着手摸上自己的臉,原本還充滿期待的眼眸,這會兒化成了一灘死水。
鐘顏鼻頭緩緩暈紅,眼底的淚霧毫不遮掩的就浮了上來,一絲碎發滑落,頹廢地遮在鐘顏眼前,鐘顏像是沒看到似的,微微擡起眼簾,眼底的悲傷比淚霧還先溢出眼眶。
“你不是在乎外表的人,你說的……我、我一個字都不相信。”
可晴戳穿道:“既然不信,何必一副要哭的樣子?何必說句話都要斷斷續續哽哽咽咽?別再自欺欺人了,你就算再怎麽裝可憐,我也不可能讓你如願拿走想要的東西。”
鐘顏強忍着眼淚道:“我知道你是在乎的,你只是氣我騙了你,你要是真不在乎我,我就不會躺在醫院,你也不會出現在我面前,是你救了我對吧?”
可晴微微一笑:“對,沒錯,是我救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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鐘顏眼底亮起希望,急切道:“我就知道你……”
可晴臉上的笑意立刻冷掉,陰沉着漂亮的臉一字一句道:“我不救你,你死了怎麽辦?死了又會換身皮接近我,我厭煩了整天去猜哪個是你,不如讓你好好活着,多活一天我就少防備別人一天,我怎麽能讓你死呢?”
鐘顏眼底升起的希望潰散了,她淚眼朦胧道:“你說你防備我,說明我在你心裏還是有分量的,不然你為什麽要防備我?你明明知道,只要你不願意,我就沒辦法拿走它,必須要你心甘情願才行。你防備我,是怕自己再被我動搖,怕自己再愛上我,對嗎?”
“呵,呵呵。”
可晴嗤笑兩聲,輕佻地勾起鐘顏的下巴,看着枕頭上着憔悴的女人,嘲諷道:“我還以為你多聰明呢,原來也是個自欺欺人的蠢貨。我為什麽要防備你你心裏沒點兒數嗎?如果不确定哪個是你,我談個戀愛都得疑神疑鬼,就怕懷裏抱着的是你這個披着人皮的垃圾。你影響我睡其他人了,明白嗎?”
“你、你說什麽?”
鐘顏瞳孔緊縮,原本就因為失血過多慘白的臉,這會兒更是慘不忍睹。
可晴道:“我說什麽你應該聽得很清楚。”
鐘顏垂下眼簾,似乎想要遮掩控制不住的眼淚,可這欲蓋彌彰的舉動反而讓那眼淚更清晰地映入了可晴的眼底。
淚如雨線,成串連珠地落在鐘顏死死攥着被子消瘦的手。
鐘顏半倚着床頭,隔了很久才道:“我明白了,我會努力活下去,不會那麽早死的。”
說罷,鐘顏擡起頭,擠出一個虛弱至極的微笑。
“對不起,可晴。”
可晴道:“…………”
呵,呵呵。
最煩這樣,裝什麽可憐?
明明騙我的是你!要我命的也是你!怎麽好像我對不起你似的?!
可晴氣笑了,眼底的陰翳分不清是煩躁還是怨憎。
可晴一把捏住鐘顏的下巴,強迫她擡起頭,梨花帶雨的臉讓那原本醜陋的臉多了幾分楚楚可憐,也讓可晴的心髒不受控制的刺痛了下。
——都這種時候了還會因為她的眼淚難受,你真是無藥可救了可晴。
可晴自我厭惡着,說出的話更加難聽。
“戲演得過了頭,只會讓人惡心。你不是不會喝酒嗎?去KTV當陪酒,還銷冠?還這麽湊巧偏偏我去了你就挨打了?你當我傻嗎鐘顏?要不是覺得你死了很麻煩,你以為我會管你?我的忍耐是有限度的,再這麽作死,我不介意讓你生不如死。”
頓了下,可晴又道:“我記得任務者是不能自戕的,對吧?一旦自戕就會被抹殺,對吧?這可是我親耳聽到你的系統對你說的,沒錯吧?”
鐘顏微微睜大眼,眼淚流得更加洶湧,淚流滿面的模樣凄慘又可憐。
鐘顏啜泣道:“我不要了行嗎?我不做任務了。我知道你永遠都不可能心甘情願把它給我,我放棄了可不可以?”
可晴道:“放棄就會永遠留在這個世界,永遠做一個活不了多久的人,永遠都在換身體或者換身體的路上。真慘。不過比起被抹殺,這個結果也不錯了,某種意義上來講,這也是變相的永生,恭喜你。”
鐘顏含淚痛笑道:“恭喜?每隔一段時間就會感受一次死亡的痛苦,每具身體都虛弱不堪,這樣的永生給你你要不要?”
可晴道:“可是怎麽辦呢?成王敗寇,你沒成功要了我的命,那就只能拿自己的命來抵。”
瞟了一眼鐘顏的吊瓶,液體流盡了,可晴伸手按了床頭鈴。
這邊手還沒從鈴上下來,那邊可晴不經意對上了鐘顏的視線。
鐘顏臉上挂着淚,看了眼她按床鈴的手,又看了眼她,眼底似乎又有些死灰複燃。
可晴道:“別自作多情,說了你死了很麻煩,人都已經帶到醫院了,幫你叫下護士不是很正常嗎?等我什麽時候找到喜歡的人,我管你死活。”
鐘顏喃喃道:“找到喜歡的人?”
可晴道:“對啊,不然呢?無論生理心理,我都想要好好談個戀愛。你該不會以為我被你騙了就有了心理陰影,以後都沒辦法付出真心了吧?醒醒吧,你在我心裏屁都不是。”
鐘顏道:“你剛才明明不是這麽說的,你說我耽誤你睡人,沒說我耽誤你喜歡別人。”
可晴道:“有什麽區別嗎?”
鐘顏道:“有區別,一個是游戲人間,一個是付出真心。”
可晴自上而下俯視着鐘顏,不屑道:“別糾結這些沒意義的細枝末節,你怎麽理解的都無所謂,關鍵是我怎麽想。我只對喜歡的人有興趣,耽誤我睡人就是耽誤我談戀愛,聽明白了嗎?這是我最後一次開誠布公的跟你談,以後你再也沒這個機會了。”
護士來了,可晴轉身回了自己的病床,護士換好液體離開時,可晴已經拿起手機打開了最近更新的連續劇,津津有味地在看。
鐘顏沉默地躺着,不知過了多久,突然嗓音暗啞地說出一句:“我快死了。”
可晴拿手機的拇指緊了下,眸光沉下,語氣卻是滿不在乎的。
“你快死了這不是明擺的事嗎?你這殼子都用了兩個多月了,頂多再撐一個月。我會抓緊這一個月的時間,盡快找到喜歡的人。”
鐘顏平躺着,望着天花板面無表情又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其實我很喜歡你,一直都很喜歡。”
可晴道:“我這麽漂亮,你喜歡我不是很正常嗎?可惜愛情不是人生的全部,對你來說任務更重要不是嗎?”
鐘顏道:“我知道是我錯了,可你不能理解一下嗎?一見鐘情都是見色起意,我又不是那種見色起意的人,我的感情都是慢慢累積的,我最開始算計你欺騙你,那是我還沒愛上你,我現在……”
可晴長出了一口氣打斷鐘顏道:“我管你是見色起意還是慢慢累積,現在跟我打感情牌沒用,我沒有親自動手報複你只是因為我天生不是個殘忍的人,不然你以為你只是被辭退這麽簡單?”
鐘顏道:“那我當陪酒你怎麽不辭退我?”
可晴道:“你想自取其辱,我怎麽好攔着?”
鐘顏道:“我是真的不能喝酒,我沒騙你,在KTV我是提前吃了很多解酒藥。”
可晴頓了下,道:“跟我有關系嗎?”
鐘顏轉頭看向她,深吸了口氣,慘白的唇瓣說了句匪夷所思的話:“你報複我吧。”
可晴愣了下,哂笑,這是又換新招數了?
可晴沒有理會鐘顏。
鐘顏道:“我是認真的,你報複我吧,把我當你的奴仆,羞辱我,踐踏我,打罵我,奴役我,怎麽解氣怎麽來。”
這麽破廉恥的話鐘顏都說得出來,看來是真的窮途末路了。
可是你窮途末路關我什麽事?
可晴的視線從電視劇上擡起來,白了一眼鐘顏,翻了個身背對着鐘顏繼續看視頻。
鐘顏道:“我只是想贖罪,我知道我對不起你。”
呵。
鐘顏又道:“你該不會是舍不得吧?你口口聲聲說我自作多情,又找了一大堆理由證明你救我不是因為喜歡我,其實都是借口,你根本就舍不得我真正受到傷害。”
真是越說越離譜,有些人就是,你對她仁慈一點,她還就上臉了。
可晴剛想回頭嘲諷鐘顏兩句,身後突然貼上來溫暖的熱度,一雙瘦弱的手臂圈了過來,溫柔地摟住了她。
可晴蹙眉,下意識想甩開那兩條沒B數的胳膊,耳邊湊來潮熱的氣息。
“讓我贖罪吧,我一無所有,只有這具孱弱的身軀,你可以對它做任何事,你也可以對我随意踐踏,只要你心裏好過一點。”
因為幹裂而粗糙的唇瓣擦在了可晴的耳垂,和柔軟的唇瓣不同,略微的粗糙摩擦出詭異的酥麻,可晴腦袋嗡的醫生,幾乎是立刻推開了鐘顏!
鐘顏踉跄着退了幾步,直退到病床才停下,吊瓶劇烈搖晃着。
可晴撐身坐起,憤然怒視着鐘顏,胸口劇烈起伏着,耳垂滾熱如火,她想都沒想擡手狠狠擦着耳朵,可怎麽擦都沒用,那觸感好像粘在了上面,越擦反而越明顯。
鐘顏被撞在病床邊,向後撐着病床,目不轉睛看着她,眼底一閃而過的瘋狂險些溢出眼眶,勾起的唇角狐貍書生似的尖細又魅惑,只一瞬間又撫平了下去。
——不行,不能吓到她。
可晴強壓着控制不住的心跳,色厲內荏道:“你真讓我惡心!”
鐘顏道:“只有惡心?你的臉怎麽紅了?”
可晴咬牙切齒道:“惡心!”
鐘顏起身又走了過來,吊瓶被她帶得搖搖晃晃,她毫不在意,也不擔心跑針,徑直走到可晴面前,俯身望着因坐在床上略低一些的可晴,蠱惑搬的道:“報複我吧,讓我贖罪。”
可晴怒目而視:“滾!”
鐘顏并不退縮,反而湊得更近了些,這一通活動,唇瓣透出來細微的淡粉色,剪水般的雙眸一錯不錯望着可晴,氣音如絲,繞耳不絕。
“你越拒絕,我越開心。我知道你舍不得,我也知道你害怕,你怕你禁不起我的誘惑,你怕所有的報複最後都變成被我勾引,你怕你不僅控制不住自己的心,還控制不住自己的身。承認吧,哪怕面對這樣醜陋的一副軀殼,你依然情不自禁。”
鐘顏越說靠得越近,眼看就要親上來了!
可晴喘着氣猛地按住她道:“都說了惡心聽不懂人話?你用的是別人的殼子,還是死人的殼子,想想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還情不自禁?當初跟你在一起的時候,我一直強調柏拉圖,你都沒想明白怎麽回事?”
鐘顏的眼底閃過詫異,一手撐在她身側,一手扶額低笑了起來,笑得瘦削的肩膀微微聳動。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
“以為什麽?”
鐘顏搖了搖頭:“沒什麽,你怎麽不早說?你怕是對我有什麽誤解,也或者是我沒解釋清楚。我的确每次穿過來都是找的瀕死之人,可我并沒有直接使用她們的身體,我也不能那麽做。”
“這個世界很脆弱,承載的能量……也可以理解為生命體是有限的,多一個人,哪怕多一只蚊子都有可能崩塌,是真正意義上的一個蘿蔔一個坑。”
“所以我只能找和我生物波長相同的瀕死之人,在她死掉的瞬間,化作她的樣子占據這個坑位,這樣世界就會認定她還沒死,秩序不會混亂,能量也是守恒的,世界就不會崩塌。”
“所以,不管我的模樣怎麽改變,我從內而外都是我自己。”
可晴譏诮道:“是嗎?可你之前明明說過,不同的殼子會有排斥反應,所以你才總是不長命,怎麽這會兒突然就變了?”
鐘顏道:“不同的殼子的确會有排斥反應,比如這個殼子,我化作張月華的模樣,表面上是張月華,可實際靈魂不是,生物波長和張月華再怎麽相似也是有差別的,差別的多少就是世界排斥我的強弱。”
可晴推開又想靠過來的鐘顏:“就算這殼子也是你好了,那又怎樣?”
鐘顏道:“報複我。”
可晴道:“別把我的修養當成你不要臉的資本,我的仁慈是有限的。”
鐘顏道:“老實人是可以逼瘋的,你沒發瘋的報複我,是你還不夠恨我,你還喜歡我。”
可晴道:“你的自戀真讓我嘆為觀止,我沒發瘋的報複你只是單純的不夠喜歡你,你也不值得我在法制社會做違法的事。”
鐘顏垂眸看了眼她肩膀的紗布,長睫如扇,每一次撲閃都像是帶着魔咒。
鐘顏道:“你看,你的報複只是單純開除我,你救了我,還因為救我受了傷,你口口聲聲說不愛我,卻這麽心平氣和的和要你命的我你來我往地聊了這麽多個回合,我靠近你你還會心跳加速,如果這都不算餘情未了,那什麽才算?”
可晴記憶裏的鐘顏一向都是柔弱體貼知性懂事的,什麽時候這麽不要臉過?可晴簡直嘆為觀止,心底的恨還在翻湧,卻又好像沒那麽痛苦了。
可晴道:“我說過了,我素質高,我不想你早死麻煩,我懶得再跟你解釋,你愛怎麽想怎麽想,不過既然你覺得我的報複太仁慈,那我很快就會讓你好好感受一下什麽叫作心狠手辣。”
鐘顏按着床沿,朝着可晴靠了靠,迷離的眼眸注視着可晴,氣音道:“你打算怎麽對我心狠手辣?你會拿皮鞭抽我嗎?”
哈啊?
可晴道:“我又不是變态。”
鐘顏又靠近了點,道:“那你會讓我跪在你面前……親你的腳嗎?哦對,你之前已經讓我這麽做過了。”
可晴道:“…………”
她絕對是故意的!我說我不是變态,她就舉個我變态過的例子嘲諷我?!
可晴道:“我那是想讓你在外人面前出醜。”
鐘顏歪了歪頭,明明那麽醜的一張臉,在那半眯的迷離眼眸下,竟然說不出的妩媚。
鐘顏道:“外人?這麽說我是你的內人了?”
可晴無語道:“你是仇人!”
鐘顏靠得太近了,可晴擡手想推開她,鐘顏突然道:“你要推我?這是怕了嗎?怕自己瘋狂的心跳被我聽到?怕你還愛我這件事赤|果果的暴露出來?”
可晴知道這是激将法,也知道自己不該被激将,可如果什麽都能用理智駕馭,就沒有做賊心虛這樣的成語了。
可晴伸了一半的手又撤了回來,她知道自己做賊心虛,就像知道鐘顏這是激将法,可她控制不了自己。
可晴道:“你這張臉真醜,靠這麽近黑頭都看見了,你T三角還出油。”
鐘顏道:“沒有吧,我幻化的時候開了美顏特效,皮膚還是不錯的,而且我這麽久都沒吃過油水了,怎麽會出油?”
可晴道:“那你照照鏡子?”
鐘顏道:“我真的這麽讓你倒胃口?”
可晴道:“嘔。”
鐘顏道:“你還是這麽幼稚,也就戲演得不錯,在會所的時候,我真被你吓到了。”
可晴氣笑:“說起演戲誰比得了你?小可憐不裝了?綠茶也不演了?現在改不要臉劇本了?”
鐘顏道:“昨晚挨打不是演戲。”
可晴道:“翻車嘛,很正常,常在河邊走,早晚得翻車。”
鐘顏靠得更近了,兩手撐在可晴身側,唇瓣若有似乎蹭在可晴嫣紅的唇瓣,可晴垂眸看了眼,在躲與不躲之間猶豫了一秒,沒有躲。
可晴道:“你嘴裏都是酒臭味兒,靠這麽近,是想讓我吐嗎?”
鐘顏道:“有嗎?”
可晴道:“有。”
鐘顏道:“可是我的體質……算了,你說有就有吧。”
這會兒再推開鐘顏算是順理成章了。
可晴推開鐘顏道:“滾回你床上。”
鐘顏被她推得踉跄了下,站在床邊道:“不是要對我心狠手辣嗎?還不拔了我的輸液針把我趕出去?反正醫生也說了我只是輕微腦震蕩,死不了的。”
可晴皺眉:“我說滾回你床上!”
鐘顏把紮着輸液針的手遞了過去:“心狠手辣給我看看,讓我死心。”
可晴道:“你怎麽這麽死纏爛打?”
鐘顏又往前推了推手道:“心狠手辣。”
可晴擡眸看了這樣一眼,眼神陰翳冷冽,“最後給你一次機會,滾回你床上。”
鐘顏微微一笑:“心狠手……”
話音未落,可晴突然伸手一把抓住了輸液管,猛地拔出了輸液針!
輸液針甩着液體飛了出去,針眼立刻湧出摻雜着藥水的稀薄血液,紅得鮮豔。
可晴冷聲道:“如你所願,滾出醫院。”
“就這?”鐘顏道,“你的心狠手辣是不是太小兒科了?這種時候不是應該把我帶回家,關個小黑屋什麽的?”
可晴氣極反笑:“網文看多了吧你?法制社會,小黑屋個鬼,滾!”
鐘顏道:“我已經成年了,而且心甘情願,所以不犯法的。”
可晴設想過無數種重逢鐘顏的場景,會所那次符合了她的設想,可眼前這種卻是打死她也沒想到的!
這還是那個知書達理溫柔小意還自尊心極強的鐘顏嗎?!
你的自尊心突然被狗啃了?
鐘顏見她不說話,也不管針眼還湧着血,伸手拽住了可晴的袖角,眼神暧昧地看着她:“我都給你免責了,你還不敢,你果然喜歡我,說什麽心狠手辣,你也就敢拔拔我的輸液針。”
可晴道:“…………”
別激我,我剛準備成熟一點。
鐘顏道:“我要是恨一個人,我就把她關起來,每天用皮鞭抽她,還要罰她跪着給我端茶倒水,跪着給我洗腳按腿,吃飯只能用狗盆,脖子栓狗鏈,衣服不給穿,總之,怎麽解恨怎麽來,怎麽踐踏怎麽來。”
可晴道:“…………”
有畫面了,別說了。
鐘顏道:“想想踐踏仇人的快感,你不想試試嗎?除非你還愛我,舍不得這麽對我。”
別激我,真的會謝。
可晴道:“愛之深才恨之切,我都說了我對你原本就沒多愛,又哪來那麽多恨?你對我而言,充其量就是個出氣筒,不高興了就踹兩腳,天天在我眼前晃我會煩死。”
鐘顏道:“哦……不高興就踹兩腳,天天晃就很煩,那簡單啊,你把我關小黑屋,不高興了就進去踹兩腳,嫌煩就反鎖我,多方便?等我快死了就告訴你,你放我走,我也不死在你家。”
從未見過如此厚顏無恥之人.jpg
可晴道:“你這麽上趕着想登堂入室,打得什麽主意?”
鐘顏無辜道:“我還能打什麽主意?只要你不願意,我就拿不了想要的東西。”
可晴道:“那為什麽?”
鐘顏道:“我說過吧?我喜歡你,我想贖罪。”
可晴皮笑肉不笑道:“黃鼠狼對雞說,對不起我想贖罪,你把門開開讓我進去。”
鐘顏道:“雞?我不準你這麽說自己。”
我們現在的關系是能開玩笑的關系嗎?
鐘顏你是怎麽做到這麽若無其事的?欺騙我傷害我要我的命,對你來說就是一個任務,你根本從來不覺得抱歉,更不覺得愧疚,你根本毫不在意對吧?!
可晴深吸了口氣,冷聲道:“是不是我太好聲好氣了,讓你産生了什麽錯覺?趁着我還能好好跟你說話,馬上滾出我的視線!”
鐘顏道:“我就知道你舍不得報複我。”
可晴道:“滾出去!”
鐘顏道:“我知道你不敢讓我去你家,不敢讓我當你的奴仆,你怕自己把持不住。”
可晴道:“滾!”
鐘顏道:“我都那麽傷害你了,你還這麽愛我,我好感動。”
感動?
呵,呵呵。
可晴一把攥住鐘顏的手腕,笑得森然:“免責聲明,可是你自己說的,書面、影音各一份,你可別後悔。”
*
一大早祝小雅就趕去了醫院,卻撲了個空,病房裏空空蕩蕩,老板不見了,老板娘……呸,劃掉!張月華也不見了。
祝小雅問了護士,護士說她倆半夜走的,護士攔也沒攔住。
大半夜的她們能去哪兒?該不會那個張月華拿了什麽管制刀具脅迫老板吧?!
祝小雅想象了下,半夜三更,老板正在輸液,突然一把打着馬賽克的管制刀具抵在了老板的後腰窩。
【起來跟我走,不準聲張,不然我neng死你!】
老天鵝啊,太可怕了!
祝小雅慌手慌腳的趕緊摸出手機給可晴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好久才接起來,裏面是老板腎虛的聲音:“什麽事?”
你是怎麽好意思問我什麽事的啊大小姐?不是你讓我一大早過來的嗎?
祝小雅道:“我到醫院沒見着人,吓了我一跳,您這是在哪兒呢?在家嗎?”
可晴道:“嗯,我在家,我……”
手機裏突然傳來另一個聲音,嬌滴滴的,打斷了可晴的話。
“啊,輕點兒,疼。”
祝小雅:“…………”
石化ing。
那是……張月華的聲音沒錯吧?
可晴頓了下,繼續道:“我今天休息,你辦了出院手續下午再去公司。”
“嗯,哈啊……慢點兒……”
祝小雅:“…………”
汗如雨下.jpg
祝小雅聲音都打顫了:“我、內個我,我知道了,您忙,我不打擾了,再見!”
祝小雅燙手似的猛地挂了電話,小心髒噗通噗通的,媽呀,她剛才聽到什麽了?老板的現場哪兒是她這種小蝦米配聽的?她的千萬年薪啊!千萬不要因為撞見了老板的八卦被開除啊啊啊!!
電話那頭,可晴挂了電話,看着鴨子坐在自己面前低着頭的鐘顏,真想一腳把她踹升天。
“給你換個藥你嗯嗯啊啊什麽?有病?”
鐘顏委屈地自下而上望着她,眼尾嫣紅如霞。
“我不是故意把紗布弄濕的。”
可晴氣結:“我是在紗布的事兒嗎?我在說你幹嘛嗯嗯啊啊?!”
鐘顏立刻道歉道:“我錯了,以後再疼我也不哼一聲,不然你常規操作一下消消氣?”
可晴道:“常規操作?”
鐘顏弱唧唧道:“你不是說我是你的出氣筒嗎?生氣了就踹兩腳,常規操作。”
可晴:“…………”
我到底哪根筋搭錯了?為什麽突然氣到失智把她帶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