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不可以
不可以
顧遇在回包廂之前, 去廁所把翻江倒海的胃吐了個幹淨。
雖然不至于說是喝醉，但也确實有點上頭了。
吐完之後整個人舒服一點，腦子也清楚了一些。
顧遇回到包廂在角落坐下，他整個人靠在沙發上閉目養神。
這時候錢悠馬上去新點了一首歌并且插了上來。
是一首老歌, 孫燕姿的《遇見》。
柔和的女聲像是在緩緩地訴說着一個故事：“我遇見誰, 會有怎樣的對白……”
錢悠唱歌是好聽的, 從小到大校園歌手沒有少拿, 她也靠歌聲迷倒過不少少男的心。
她唱歌的時候眼神始終望着顧遇的方向，其實所有人都知道這首歌是唱給顧遇聽的。
然而整個房間只有顧遇沒在聽歌。
淩厲對這種慢歌是不感興趣的, 覺得沒有氣氛。
本想再找人喝點，看到躺在角落的顧遇像喝多了的樣子, 走過去給他遞了杯水。
顧遇看到杯子笑了笑：“我當你真要繼續找我喝酒。”
“我他媽又不是酒鬼，”淩厲湊近他, 故意壓低聲音問, “還不是幫你制造機會, 怎麽樣？”
顧遇瞬間懂了他這話暗含的意思, 整個人的身體又陷下去幾分：“沒怎麽樣，就送回家。”
淩厲低頭悶笑：“你啊, 喝了酒這麽好的借口, 都不用一下？”
顧遇懶洋洋看着他：“有話直說。”
“我這些年工作也好，家裏安排相親也好，接觸了不少女人, 婦女之友也當了幾年了，多多少少還是有點這方面的眼力見的，”淩厲開門見山地說, “老實說吧，你是不是對人家梨妹有意思？”
“首先, ”顧遇做了個手勢打斷他之後要說的話，“不要叫她梨妹，謝謝。”
“為什麽？”淩厲不解。
顧遇“啧”了一聲：“因為我妹叫顧梨，我朋友都叫她梨妹，聽着有點……串戲……”
“好好好，”淩厲聽了之後恍然，笑起來，“那叫檸妹好了，這不重要，別岔開話題，回答我問題啊。”
“沒有啊，”顧遇聳了聳肩說，“我對她照顧是因為她是我妹妹的朋友而已。”
淩厲冷哼一聲：“你是不承認呢，還是自己不知道？”
顧遇眯眼看他：“什麽意思？”
“意思就是，有些時候當局者迷，”淩厲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旁觀者清。”
顧遇坐直，雙手抱臂，等着聽他的分析。
淩厲指了指正在唱歌的錢悠說：“就比如，那個唱歌的妹子，我早就知道她對你有意思了，如果我沒猜錯，一會兒她就會找機會問你要聯系方式或者跟你表白。”
“so？”講了半天他不關心的，根本沒講到重點，顧遇英文都被逼出來了。
“so我的眼光是很毒辣的啊，誰喜歡誰我一眼就能看出來，你剛護着梨妹，哦不，檸妹那樣子，要是你說對她完全沒有半點非分之想，我他媽今天把剩下所有的酒都幹了。”淩厲說着就拿起一邊的啤酒舉到嘴邊。
“诶，”顧遇按住他的手，眉眼一松，“你怎麽看出來的？”
“之前的事我也記不太得，就不說了吧，反正之前我也就當她是你妹妹的朋友你稍微照顧一點也沒什麽，但今天，你就他媽眼睛長在她身上了好嗎？我們公司也不是沒漂亮女孩子，你看都不帶多看人家一眼，我還一度懷疑你是不是他媽早就出家的方丈，顧遇你的法號，”淩厲說着覺得話題跑偏了，拉扯了回來，“要不就是你對女人有陰影，要不就是你喜歡男人，反正不瞞你說這幾個可能性我都猜測過，我還曾經一度擔心和你走得太近你會對我有想法，但就你護着檸妹那樣子，我非常肯定以及确定，你是喜歡女人的，你是有七情六欲的。”
顧遇覺得他說的話雖然離譜，但分析得其實也不是沒有道理。
顧遇其實有時候也在想，對湯檸的過分關照和在意，真的只是單純的因為她是顧梨好朋友而已嗎？
如果是這樣，那為什麽要瞞着顧梨她住到自己家裏來的事情。
這分明就是怕被顧梨發現自己對湯檸的好超過了顧梨的要求和标準。
他只是把顧梨當做借口，來理所當然心安理得的對湯檸好而已。
想明白的顧遇搖了搖頭垂下眼睑：“可惜啊，人家不喜歡我這一款。”
“啊？什麽情況？表白失敗了？”淩厲不可置信地說。
“沒呢，就是人家有喜歡的人了。”顧遇嘆了口氣。
“誰啊誰啊？”
顧遇給了他一個白眼：“跟你有關系？”
“你幹嘛，對我這麽充滿惡意，”淩厲拍了拍大腿，“該不會她喜歡的人是我吧？”
顧遇懶得搭理他。
這時候錢悠拿着一個杯子和一個手機走了過來。
淩厲給顧遇一個信號，咳嗽了兩聲之後很識時務地走了。
錢悠坐到顧遇身邊，嗲聲嗲氣地說：“顧主管好。”
顧遇不以為意，還在想着剛才淩厲說的話，敷衍地點了點頭。
“顧主管，”錢悠也不是什麽畏畏縮縮的人，開門見山地問，“你有女朋友嗎？”
“沒有。”顧遇心不在焉地回。
“那我們能加個聯系方式嗎？”錢悠直接打開了自己微信的二維碼，“我們可以互相了解一下。”
顧遇覺得渾身無力，懶得擡手：“我平時不怎麽喜歡私聊。”
錢悠越挫越勇：“現在不喜歡，不代表以後不喜歡，說不定哪天就有共同話題能聊上了呢？”
顧遇不喜歡這種模棱兩可的關系，他這人平時好說話，但拒絕女孩子這件事向來不留情面：“不必了，不好意思。”
但他越是這樣，越是讓錢悠覺得有挑戰的樂趣。
畢竟如果聯系方式一要就要到，說明這樣的男人也很容易撩，沒有挑戰性。
錢悠決定打直球：“那……我可以追你嗎？”
顧遇的眉頭微不可見地皺了皺：“既然你這麽直接，那我也直接點吧，我有喜歡的人了。”并且就在剛剛确定了這件事。
“哦，有喜歡的人而已，沒關系啊，我可以等你，”錢悠說，“我喜歡的人，哪怕有女朋友了我也會等，放心我不會打擾你們，我只是在等一個公平競争的機會。”
錢悠說這句話的時候，顧遇只是突然想到了陳碩。
是啊，她只是對他有好感而已，而且就湯檸的态度來看，這種好感大概率也只是非常膚淺的停留在表面。
說不定深入了解之後，就發現那個人不是她向往的樣子。
現在的好感也只是腦子一熱的産物。
他可以等啊，甚至可以公平競争。
她可以近水樓臺，他也可以啊。
顧梨這麽大個活人放在那兒，要制造點機會還不容易？
錢悠的話突然點醒了顧遇，他全然不顧還舉着個手機在那裏等一個聯系方式的錢悠，拿起一邊的大衣離開了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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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那以後，顧梨有好一段時間一直收到來自她哥哥的噓寒問暖。
平時消息都懶得發的人，最近隔三差五就問她吃了沒睡了沒。
簡直就差把貓膩兩個字刻在了臉上。
顧梨截了個兩個人最近聊天對話框發給湯檸。
梨子：【我哥最近不正常。】
梨子：【圖片】
湯檸點開圖片，是兩個人的微信對話記錄。
Mint：【今晚去酒吧？晚上我接你們】
梨子：【最近不去了，主唱要出國一段時間。】
Mint：【真的？別讓我去酒吧逮到你】
梨子：【你去吧，逮到了随你處置。】
Mint：【什麽時候要去，記得告訴我，晚上我得來接你們，否則不放心】
湯檸把對話看完的時候顧梨正好又發來一條消息。
梨子：【你說是不是有貓膩？他怎麽突然開始關心起我來了？】
檸檬：【可能只是單純的不放心你吧，你去酒吧的事兒你哥跟你爸媽說了沒？】
梨子：【應該是沒有，否則我爸媽一定不會這麽消停。】
檸檬：【那就別多想了，估計只是關心一下你。】
梨子：【切，他關心你都不會關心我！】
湯檸正在組織回複的語言，突然被周宇叫過去開了個會。
周宇把整個團隊的人都火急火燎地集合去了大會議室開會。
周宇說剛剛接到了一個新的案子，是一個一線明星的合同糾紛案，雖然他們團隊主要做的是一些大公司的法務工作，但是這種标的額比較大社會關注度比較高的案子也會接。
明星是最近炙手可熱的一個流量小花楚羽菲，出道的時候和公司簽了八年的經濟合同，簽約的時候公司說會重點培養，但其實只給一些跑龍套的資源，後來出演了一部二線網劇在網絡意外走紅跻身一線，之後的資源也都是她自己争取的和公司沒有半點關系，現在公司要吸她血讓她帶新人分資源，楚羽菲自然是不同意的，但奈何和公司的合約還有四年時間，她同意留一部分的違約金和資源給公司，但想和公司和平解約被公司拒絕，現在想找最好的律師團隊幫忙打官司。
周宇剛提到楚羽菲的時候孟燭微就激動了起來。
孟燭微喜歡追星，楚羽菲現在正在拍的一部S+制作的戲男主角就是她的本命于景希，所以在周宇提完這個案子的時候她就表現出了非常強烈的興趣。
周宇看了幾個一眼幾個資歷比較淺的律師說：“這個項目需要花多少時間精力做調查我還不清楚，因為我們團隊沒有接觸過相同的案子，我這邊暫時需要前期做不少調查，所以可能會需要助理律師花費比較多的時間。”
孟燭微馬上自薦：“老板，我想跟這個項目，娛樂圈的事情我比較熟，而且最近手頭上的大項目也不多，有很多精力可以放在這個案子上。”
周宇對孟燭微是了解的，她這個人的工作能力說實話也只是一般，能把任務順利完成就已經不錯了，一般不會對她指望太多。
這個案子再怎麽說也是關注度比較高的，容不得出錯，如果光是交給她來，周宇沒有很放心。
他模棱兩可地看着孟燭微唐新洲和湯檸說：“這周五楚羽菲會來公司，你們三個分別做一個簡單的調查和方案，到時候跟我一起開會去見她吧。”
會議結束之後，孟燭微充滿了幹勁，她摩拳擦掌地對湯檸和唐新洲說：“天吶，終于有機會接觸到我喜歡的案子了，以前一直做一些日常合同真的無聊死了，居然可以有機會幫明星打官司，而且還是現在的一線女星！一定要把這個案子做好！有了她這個人脈感覺以後在娛樂圈也能打開一片天地！”
孟燭微跟唐新洲關系比較好，直接對他放狠話：“你可不許跟我搶這個案子啊，否則我和你絕交。”
唐新洲一臉不屑：“你放心，我對這種案子才沒興趣，說是合同糾紛，其實也就是一些家長裏短的事情。”
湯檸覺得孟燭微剛剛那段話也多少有在點自己的意思，但她對這個項目興趣不大，加上她本來手上就在跟兩個大項目，并不想跟，主動對孟燭微說：“你這個案子我配合你做吧，有什麽需要的盡管跟我講。”
“好的好的。”孟燭微跟湯檸假裝客氣了一番，回到辦公桌前就開始勢在必得的準備起來了。
雖然湯檸沒有想主動要接這個項目，但既然老板安排了，她就不會敷衍了事。
把手頭的工作都完成以後，她發消息給顧梨認不認識這個楚羽菲。
顧梨平時沒那麽多班要加，休閑時間還是挺多的，所以時下比較火的劇她一般也都會看。
顧梨說楚羽菲前兩年因為拍了個無厘頭的狗血甜文一下子就火了，一下子各方面的資源都飛漲，感覺像是坐上了雲霄飛車一樣。
發生這種情況大部分的藝人都會第一時間想和老東家解約，因為一開始藝人沒名氣的時候為了點資源都會願意簽霸王條款，等紅了之後就會發現很大一部分的錢都會被公司分走，當然就覺得不樂意了。
這其中有太多的利益沖突，孰是孰非也不好說。
不過顧梨還是提供了一個非常有用的線索。
她說楚羽菲的經紀公司和她有個同期的女孩子，叫王詩詩，兩個人之前一直關系挺好的，早期一起跑過龍套，後來王詩詩的資源一下子就好了，接了幾部大制作女主的戲，但可能是因為沒這個命，拍的戲不是撲了就是工作人員出了點意外壓着播不了，倒是楚羽菲接的一部小制作網劇女主的戲意外火了，現在在公司楚羽菲就資源來說完全是一姐，不過之後兩個人再也沒有什麽互動。
湯檸和顧梨聊完之後，第一天晚上湯檸沒有做任何關于明星合同的糾紛案例的研究，只是把楚羽菲從小透明跑龍套時期的作品到現在紅了以後的作品都大致看了一遍。
湯檸發現其實楚羽菲在小透明時期整體的感覺和現在有挺明顯的出入，在她還不成名之前有一次采訪讓她用三個詞語來形容給自己，她那時候說的是“陽光、快樂、自信”而在成名後的采訪，她用“敏感、謹慎、悲觀”來形容。
想必成名對她而言，并不如她預期的快樂。
她得到了這麽多，但還是不快樂，那一定預示着她失去了某些更重要的東西。
湯檸對這個案子其實沒有太多的上心，不過孟燭微這幾天可是天天通宵達旦加班加點在寫報告。
周五早上兩個人在電梯裏碰到，孟燭微手裏拿了一杯冰美式打了個哈欠，照着電梯裏的鏡子說：“熬了幾天夜，這幾天痘都爆出來了。”
“加油！勝利就在眼前。”湯檸給她鼓勵道。
“今天就能見到楚羽菲本人了！好激動啊！”孟燭微杯子裏的冰塊被晃得叮當作響。
下午兩點是和楚羽菲約定的時間，周宇帶着兩個高級律師還有三個初級律師到了大會議室。
雖然知道明星喜歡遲到，但沒想到楚羽菲遲到得過于離譜，到三點鐘才見到人。
她帶着一副大墨鏡，身穿一條比較薄的吊帶長裙，外面簡單披了件外套。
一進來氣場和香水味都非常的有存在感。
她在椅子上坐下後，非常沒誠意地說：“不好意思，剛剛參加發布會回來。”
周宇面對客戶還是笑臉相迎：“沒關系，那請問楚小姐現在可以聽我們彙報了嗎？”
楚羽菲雙手抱臂，敷衍點頭。
現在是二月底，其實天還比較涼。
明星一年四季穿的都比較少，可能也習慣了這種美麗凍人的感覺，楚羽菲倒是沒表現出來覺得冷，不過湯檸看她露出來的手背發青，悄悄趁關燈試幻燈片的時候去把會議室溫度調高了。
這個舉動被楚羽菲掃到了一眼，不過她很快注意力集中到了幻燈片上。
周宇把三個人做的報告研究整合了一下，彙報完之後把會議室的燈打開，問楚羽菲：“楚小姐覺得我們的方案怎麽樣？”
楚羽菲怎麽說也是在娛樂圈摸爬滾打了幾年，在她看來她是花錢找律師辦事兒的，态度并不客氣：“我主要說一下我的訴求吧，要不就解約，我可以把我現有的資源留下都不帶走，要不就公司好好的對我，給我最好的資源，我自然也不是忘恩負義的人，其實我也不是一定要解約不可的，但是要我提攜下面的新人，讓我給他們當墊腳石，想讓他們踩着我上位，那是不可能的。”
周宇點頭：“好的，這些我們到時候都會和對方的代表律師協商，楚女士還有其他什麽要求嗎？”
楚羽菲想了想說：“我有點口渴，給我倒杯水吧。”
周宇望了一眼離門最近的湯檸，她馬上很有眼力見地站起來：“好，我這就去。”
一般給客人其實都是準備瓶裝水的，不過現在天涼，而且女明星比較養生，或許喝一杯溫水才比較合适。
湯檸要了個給客人專門用的茶杯，倒上溫水，順手拿了一杯瓶裝水。
準備回會議室的時候突然想到了什麽，問前臺有沒有吸管。
她偶爾刷視頻的時候看到很多女明星喝水的時候為了不把口紅弄花都是用吸管的。
她拿着兩種水回到會議室，小心放到楚羽菲面前。
楚羽菲愣了一下，拿起了杯子，用吸管喝了一口水。
水溫絕然正好。
在室外凍了一天的身體在被調高溫度的辦公室和這一杯溫水的溫暖下，舒适不少。
她放下杯子，心情似乎都變好了，說話也溫柔了：“總之，我選擇你們，就是相信你們，我們是利益共同體，有些娛樂圈的黑幕我也不方便告訴你們，但我不是個忘恩負義的人，雖然我的走紅純靠運氣，但如果不是公司給我這個機會，我也不會有這個運氣，只是現在公司有一些做法，有些欺人太甚，我忍不了。”
“好，沒問題，那後續我會找我們的同事跟進。”周宇介紹了一下坐在他身邊的兩個資歷比較深的律師。
楚羽菲掃了對面靠門口坐着的三個小律師：“那他們三個呢？”
“哦，他們是初級律師，會幫忙打打下手。”周宇介紹道。
“哦……”楚羽菲拉了個長音，對周宇說，“那今天就先聊到這兒，之後有什麽問題可以和我經紀人跟進。”
“好。”周宇把楚羽菲送到門口的時候，對孟燭微說：“燭微，你送楚小姐下去吧。”
孟燭微非常熱情地跟進：“好的好的。”
楚羽菲看了孟燭微一眼。
孟燭微的相貌身材和氣質其實在律所算是數一數二的，但楚羽菲眼裏看上去和那些十八線的小明星太像，讓她生理性有些排斥。
她做了個制止的手勢之後看向湯檸說：“要不讓這個小姑娘送我吧。”
“哦，好。”周宇倒是沒什麽所謂，覺得只是送一送人。
所有人目送兩人電梯之後才松了口氣，周宇調侃道：“第一次和大明星接觸，那氣場真是比大公司總裁還足呢。”
大家一邊聊着一邊回座位，只有孟燭微站在原地一臉不痛快的表情。
進電梯後，楚羽菲偏頭看了湯檸一眼。
湯檸是那種非常清純幹淨的長相，雖然楚羽菲也見過不少骨相極佳素顏都很漂亮的女藝人，但或許是對“藝人”有着特殊的濾鏡，覺得那些表面再純的女孩子，心裏也都被娛樂圈這個大染缸染髒了。
或者說，早完會被染髒的。
其實楚羽菲最早踏入娛樂圈的時候，思想也很簡單，只是後來經歷的種種，讓她對這個世界徹底失望。
她如果不黑化，她只能被永遠踩在腳底。
在這個圈子裏，不要心存任何的善念，因為這個圈子裏的人有無限的惡。
不過今天楚羽菲看到湯檸，就是莫名其妙覺得這個世界上還是有真善純的女孩子的。
很像讀大學的她。
“你剛畢業嗎？”楚羽菲問。
“嗯，去年剛畢業的。”湯檸老實巴交地回答。
“你很細心。”楚羽菲毫不掩飾地誇獎。
“也沒有，”湯檸說，“其實也是周律師提前關照的。”
楚羽菲看着她好奇地問：“你會不會覺得，像我們這種做明星的，張揚跋扈，嚣張又沒禮貌？”
“沒有真的沒有，”湯檸連忙否認，“對我們來說，客戶表達自己的訴求是應該的。”
楚羽菲捋了捋頭發，似笑非笑道：“但其實，我并沒有完全表達清楚自己的訴求。”
湯檸不解。
“今天在的人太多了，有些話不是那麽方便說的，”楚羽菲嘆了口氣，“雖然我知道你們律師有保密協議，但或許……是被坑了太多次了吧，很多心裏想的事情，都不會這麽輕易地說出來。”
湯檸只是從一個律師的角度去分析：“可是如果您不跟我們說清楚你的訴求，我們也沒辦法為您争取到百分之百的利益啊。”
楚羽菲嘴角一扯，敷衍道：“再說吧，那也得我完全信任你們了才能說。”
電梯直接到了地下停車場層。
楚羽菲是自己開車來的。
她上車後沒有馬上發動車子，而是朝着湯檸勾了勾手指，讓她也上車。
湯檸不明所以地上車後，楚羽菲說：“剛我怕電梯裏也有監控，現在在我自己的車裏，比較有安全感，不過有些話我不希望是自己說，我想讓你猜猜看，”
湯檸整個人都懵了。
這簡直比畢業論文答辯還緊張。
主要是她沒做準備啊，怎麽還有現場出題的呢。
不過湯檸也不慌張，畢竟她現在代表的是周宇團隊，代表的是HW律所。
她只能強裝鎮定，理性分析道：“我雖然不是很了解娛樂圈的內幕，但是我想試試從您個人的角度去分析這件事情，我看過您早期的作品和采訪，我感覺您其實不是那種急功近利的性格，您的成名其實是意料之外的，在您成名之後，其實公司對你還算是上心的，應該不存在太多資源糾紛相關的問題，我覺得可能對您個人而言，您更在意的應該是不希望提拔一些公司其他的小藝人，但我看平時您的微博，也是會轉發一些公司藝人的作品的，所以我猜測，您是不是……不想提拔某一個藝人？而公司卻又想重點提拔她？”
湯檸能看出楚羽菲臉部表情的變化。
而從她驚訝中帶點欣賞的表情，湯檸覺得自己應該是猜對了。
她更有信心地說：“其實我覺得大部分的人，都是以德報德以怨報怨的，您現在跟公司沒有撕破最後一層臉，可能是因為你覺得公司其實并沒有虧待你，但是或許有個人，某些人……某些公司裏的人，曾經傷害過你，而現在公司又要你去扶持那些傷害過你的人，這是你無法接受的？”
楚羽菲聽完湯檸的分析之後，重重地敲了敲方向盤，長舒一口氣：“你說，一個律師事務所的小姑娘都能看出來的問題，為什麽公司就是看不出來呢？”楚羽菲想了想，搖了搖頭，“不，不是看不出來，是他們根本就是在回避和逃避這個問題。”
楚羽菲慢慢吐了口氣，看向湯檸說：“其實我的訴求很簡單，要不我走，要不就那個人走，但是我不想把話說得太明，畢竟我和她曾經關系不錯，念着這一點，我不想從我口中說出要攆她走的話，不過畢竟先不念舊情的人是她，一次次通過見不得人的手段搶了我的資源，不過可能老天就是不想讓她火，每次她覺得能翻身的作品，最後都會夭折，反而是這個她挑剩下不要的劇本，讓我紅了一把，現在看我紅了，又想吃我的人血饅頭，我不會傻到被她一而再再而三的利用，但偏偏她是公司大老板的人，擡頭不見低頭見，我每天的處境都很兩難，違背公司的意願，我就會被雪藏，違背我自己的意願，我每天都會過得很難受……”
楚羽菲已經很久沒有敞開心扉說心裏話了。
在外界看來，她一直是那種直爽仗義的人設，自己火了之後願意提拔後輩。
但其實她每天都很痛苦，都對這件事情非常的深惡痛絕。
但如果撕破和王詩詩的這層臉，那她一直以來經營的人設也會容易遭到反噬。
在娛樂圈待久了，有時候就會不認識自己。
自己營造了一個人設太久，演另一個人太久，就會忘記自己到底是誰，自己想要的究竟是什麽。
楚羽菲和湯檸聊完之後說：“謝謝你今天的空調和溫水，讓我心情好了不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