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段雅的五官模糊不堪，幾乎看不出細節來，但畢小絮仍舊大致辨識出她視線的方向。
她拿起手機，将其挪動到茶幾的另一面，果不其然，段雅的視線立刻跟着挪了過去。
手機？
手機裏有什麽嗎？
辛川曾說鬼和電器的磁場相近，所以它們可以影響電器。
畢小絮遲疑地拿過手機，在各類信息軟件之間來回切換，她猜測段雅無法與她直接交流，必定會通過電子産品來協助彼此之間的溝通。
只是如論她如何仔細地查閱着各種信息，裏面的消息都沒有因此而增加，除了原本的內容外，甚至連一個标點符號都沒多出來。
畢小絮擡頭看向段雅，只見對方仍舊死死地盯着手機，身體則不自覺地超前挪動着。
段雅走過玄關，一步一步朝着畢小絮走過來。雖則彼此之間距離的接近，她發現段雅的身體似乎正以某種頻率輕顫着。
它離她僅有幾步距離。
此刻的畢小絮說不緊張是騙人的，她此刻的心跳聲大得幾乎連連鄰居都能聽得見，拿着手機的手也禁不住顫個不停。
就在畢小絮以為段雅會徑直走到她面前時，對方卻停住了。
準确來說，更像是被什麽東西擋住了。
段雅嘗試着繼續靠近，卻沒有絲毫效果。
它略帶木納的表情裏逐漸滲透出些許焦躁，看似半張着的嘴巴裏似乎正發出類似“嗚啊”的聲音，可惜畢小絮聽不見。
段雅顫動的幅度越來越大，她微微仰頭，嘴巴越長越大，屋裏的燈光似乎被它的情緒所影響，突然忽明忽暗起來，為本就恐怖的場景更添一層詭異的色彩。
如果不是憑着毅力在忍耐，畢小絮說不定分分鐘就把手機給丢了。
她不知道段雅為何無法接近，是因為所謂的陰陽世界？不，不對，段雅已經能在這個世界推人下樓，所謂的陰陽兩個世界對她來說根本就沒有阻礙。
那會是什麽原因？！
玄關的燈在頻繁地閃爍過後發出輕微“啪”的一聲後，徹底黑了。
沒有開啓的電視也在這個時候被突然打開，屏幕上并沒有顯示圖像，而是顯示着電視機收不到訊號時的純藍色。電視倒不會跟着燈光一同閃爍，只是在忽明忽暗的環境中，電視屏幕裏閃爍的幽藍色的光亮反而更為詭異。
接着是廚房裏的抽油煙機，甚至是空的熱水壺。
衛生間裏也發出“咚咚”的聲音，不知道是什麽電器被開啓了。
畢小絮快哭了。
正當她咬緊牙關準備将手中的手機丢出之際，衛生間的大門突然靜悄悄地被打開一道縫。
接着，這個縫越來越大。
有什麽東西從裏面探了出來。
畢小絮微微扭頭看了一眼。
是鳴鳴。
這只雞自從被辛川帶回來後，便一直被丢在衛生間裏，每天由辛川定時定點地喂一些米、水喝菜葉，倒也好養活。
除了天不亮會打鳴外，這只雞還算安靜。
只見鳴鳴昂首挺胸地從衛生間裏鑽了出來，在衛生間的前方撲騰了一下翅膀，接着一昂腦袋，“喔喔喔”地打起了鳴。
說來也怪，鳴鳴一嗓子“喔”出來後，原本處于狂躁狀态的段雅像是受驚似的突然一怔，屋子裏閃爍的燈光立刻恢複如常。
鳴鳴叫了一嗓子後，在衛生間門口來回轉悠了一番，轉過身正欲鑽回衛生間，只是還沒等它走到門口，衛生間的門突然“砰”地合上了，鳴鳴也像是受到驚吓似的撲騰着翅膀朝着旁邊快速小跑了一陣，最終停在畢小絮的旁邊。
除了鳴鳴外，周圍的一切仿佛都靜止了一般。
鳴鳴踏着步子昂着腦袋，踱着步子走了一陣後，突然昂着腦袋，朝着段雅的方向“喔喔喔”地叫喚了一嗓子。
段雅立刻朝後略去，模糊的五官上浮着略帶驚恐的表情。
畢小絮微微一怔。
發生了什麽？
衛生間的門已經被合上，鳴鳴回不去，只能在客廳裏來回轉悠，只是每當它想走到距離畢小絮較遠的方位時，都會撲騰着翅膀又小跑回來，像是被什麽驅趕似的。
段雅似乎很怕鳴鳴，卻又不願離開，只能像先前一樣縮在玄關處，小心翼翼地盯着鳴鳴。
在如此詭異的場景中，天色逐漸亮了。
畢小絮以身體不适為緣由向公司請了一天假，剛放下手機，突然接到一通電話。
來電顯示的手機號碼，是蘇言的。
她接通後，對方的聲音裏帶着熟悉的沙啞和疲憊，卻透着一絲雀躍：“段雅所在的小區比較老，沒監控，但是不遠處的一家銀行門口的監控攝像頭，正好對着小區的大門，我們連夜查了一下段雅死亡前後的監控，發現那段時間孫瑞林出現過三次。”
孫瑞林便是前陣子被段雅從酒店的樓上推下去的孫姓死者。
畢小一聽，連忙打起精神，視線避開玄關處的段雅：“所以是孫瑞林殺了她？”
“目前還沒有什麽确鑿證據，不過孫瑞林的嫌疑非常大。從他家人那邊得知，他們家并沒有什麽親戚朋友住在段雅的小區，但是他卻被拍到在小區門口出現了三次。”蘇言說完，頓了頓，又接着說道：“而且孫瑞林死前曾經約了一位性工作者，所以自殺的理由并不充分。”
“所以你相信是她殺了段雅後又被變成鬼的段雅報複至死了？”
“有點。”蘇言直言不諱道：“這世上有很多無法解釋的事情不是麽？”他的語氣很淡，隐隐透着淡淡的傷感。
畢小絮猜測蘇言有可能想到了蘇悅悅。
兩個人對着手機沉默良久，最後蘇言表示案件若是有什麽進展會偷偷告訴她，之後便挂斷了電話。
此時窗外的光線已經大亮，一掃屋子裏原本的陰暗。
鳴鳴仍舊在屋子裏來回踱着步子，時不時地會低着頭啄一啄地板，偶爾也會拍拍翅膀。
段雅則繼續立在玄關處，即便剛剛那通與它相關的電話也沒能引起它太多的注意力，此時的它仍舊朝着鳴鳴的方向看去。
屋子裏似乎正維持着一種極其微妙的平衡感。
一夜未眠，畢小絮倒不覺得有多累，她思索了幾分鐘後，将辛川筆記本裏所記錄的內容拍了照片，接着打開電腦，正欲在網上搜索幾個名聲才外的大師聯絡看看，卻發現電腦壓根沒關。
此時的屏幕上正顯示着郵箱登錄的界面，電腦被喚醒後，收件箱自動收取郵件，當屏幕中間的等待狀态消失後，電腦想起輕微的提示音，收件箱的旁邊出現紅色的“（1）”。
畢小絮遲疑了一會兒，移動鼠标點開收件箱。
郵箱裏的內容不多，幾乎都是一個叫“CHUHE”的人發來的，包括最新接收的郵件。
點開最上方标志着未讀狀态的郵件，是一個以日期命名的表格裏，至于郵件內容，只有短短的一句話。
【每天查詢篩選這些失蹤人口太費事兒了，要加錢啊我跟你講。】
将表格下載下來後，畢小絮點開表格，裏面記錄着姓名、性別、年齡、地址、失蹤日期之類的內容，從日期上看，竟然只是最近這幾天的報案的失蹤人口。
僅僅幾天而已，竟然有這麽多。
畢小絮将表格一點一點下拉，突然在其中瞥見一個看似眼熟名字。她連忙拿過辛川的筆記本，将近期死于殺人直播的人名挨個兒輸入，除了最近兩天的搜不到外，剩下的幾個竟然都找到了。
她回憶着這些人的樣貌，再對應表格裏記錄的性別年齡，将這些人的資料複制出來，單獨新建了一個表格。
看着這些不算熟悉的人名，畢小絮竟覺得心口越來越沉。
這其中，那位在被虐殺的時候仍舊一副雲淡風輕模樣的年輕人也赫然在目，因為他當時的表現太過獨特，以至于畢小絮對他印象深刻。
這人名叫趙月杉，年僅25歲。
辛川最近一直在研究的那些塗鴉似的圖案，正是這個人沾血一點一點畫出來的。
作者有話要說： 第一更，之後還有一更，大概會在晚上出現嗷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