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與中國鬼神故事中流傳的死後被勾魂使者拉入地府不同，辛海所說的卷宗裏，反而表示世間只有一個大世界，在這個大世界下，又分為陰陽兩個小世界。
這兩個世界的位置重疊，但是彼此存在于不同的空間，所以即便相互交疊在一起也無法互相幹預，僅有一些磁場接近陰世界的人類能偶爾窺探到那個世界的人。
畢小絮聽完後微蹙起眉頭：“可是我親眼見到那個鬼将女生推了出去。”
辛海并不否認，而是慢悠悠地端起茶杯，輕輕吹了吹後小口品了品，“理論上，陰陽兩個世界确實無法相互幹預，但是凡事總有例外。”
“什麽例外？”畢小絮立刻擺出一張好學的臉。
辛海低頭默默地喝茶。
畢小絮沉默半晌：“你也不知道吧？”
辛海立刻擡頭辯解道：“那卷宗一看就是盜版書，我當年只看了一半，哪知道後半章講了什麽。”
“可你明明說得那麽篤定，什麽‘凡事總有例外’。”
“‘無法幹預’是正常情況，你說的事例已經超出了正常情況，可不就是‘例外’了麽。”
“……”畢小絮努力做了幾個深呼吸，看在辛海臉的份兒上，不生氣，不生氣。
正好此時外賣小哥将晚餐送到，三個人等得饑腸辘辘的人立刻圍坐在餐桌上，專注而認真地解決着手裏的糧食。
畢小絮正悶頭吃得起勁，放在玄關的手提包裏突然傳來輕微的震動聲。
這聲音非常小，一般情況下畢小絮根本不會注意到，但是最近的她神經較為敏感，尤其是七點半左右，就像是一只驚弓之鳥似的小心翼翼地觀察着周遭的一切。
她看了一眼不遠處的挂鐘，七點二十五分。
畢小絮放下筷子，走到玄關處，從包裏拿出手機。
屏幕上确實顯示着那個雜亂的直播間。
畢小絮将手機拿在手中，好奇地摸了摸屏幕上那幾道裂痕。如果沒記錯的話，她的手機應該已經被摔壞了才對。
難道又莫名其妙自愈了？
畢小絮茫然地将手機拿到餐桌上，并将自己尚未吃完的那份快餐默默收進了冰箱。
想來之後她也不會有什麽胃口繼續吃了。
七點半，屏幕的左上角準時出現主播的名字。
畢小絮将出現的名字和更新的房間人數告訴了辛川，後者專注地拿着筆和紙在一旁記錄着。
短短一段時間，房間的人數已經漲到266了，倒是個吉利數字。
這次的主播是個二十多歲的年輕人，穿着簡單的T恤和牛仔褲，腳上踩着室內拖鞋。
相比較之前所有的主播，這個人看起來十分淡定，他四下打量着四周，笑了笑：“這次輪到我了麽？”
畢小絮原本對殺人直播避之不及，但是卻被今天的主播吊起了些許好奇心。
“奉勸屏幕前想要活下來的人，單刷治愈是沒有用的，比如我。”他打量完四周後，挑着眉自嘲地笑了笑，接着撐着膝蓋坐在地上，倚着身後雜亂的紙箱，似笑非笑地看着屏幕的方向，兩只手比劃成數字八，疊加成一個鏡頭模樣的手勢：“如果沒記錯，攝像頭應該是這兒吧？不過這兒可什麽都沒有呢，只有一堵髒兮兮的牆。”他的話音剛落，臉頰上突然出現一道血口，血液順着傷口溢出、滴落。
那人毫不在意地伸手摸摸臉頰，低頭看了眼指尖沾着的血後，随意地蹭在身後的紙箱子上：“速戰速決吧，我怕疼。”
漸漸的，屏幕上的禮花越來越多，那人的表情也不如先前那般淡定，他的牙齒越咬越緊，臉色也越來越慘白，額頭上不斷滲出大顆的汗水，不時有悶哼聲從喉嚨裏溢出。
他總是伸手摸他的傷口，又将指尖的血蹭在後面的箱子上。
除了禮花外，屏幕上偶爾也會出現玫瑰花的圖标。
在主播明确表示刷治愈無法減少被選中率的前提下還有人刷它，只能表明有人希望延長游戲時間。
有人在享受這個游戲。
辛川和辛海無法看見屏幕，畢小絮除了口述外，也會将屏幕上的內容大致畫給二人看。
辛海似乎第一次經歷這些東西，眼睛總是時不時地朝着屏幕看去，哪怕他在上面什麽都看不見。
辛川在聽到那人習慣性地将血往箱子上蹭後，眉頭不自覺微微擰起，他指了指白紙上那人坐着的位置，“那些血跡的形狀也畫一下。”
畢小絮疑惑地看了他一眼後，抿抿嘴唇，拿起筆仔細臨摹起來。
那人每蹭一下，她就加一筆。
那人身上的傷口幾乎遍布全身，左腿的肉已經徹底裂開，露出裏面泛着血的骨頭，他的手指也有幾根被切開，斷指落了一地，他疼得渾身顫抖，但是忍舊死死咬着牙。
突然，他其中一只胳膊突然向上舉起，接着，緊守着牙關的他突然慘叫出聲。
他的手仍舊朝上舉着，越劇越高，像是被什麽朝上扯一般。但詭異的是，他卻沒有因此跟着站立起來。
他用另外一只手扶着高舉的胳膊，臉上因疼痛而扭曲，他牙關打顫，口水粘着鮮血順勢流淌下來。
高舉的胳膊越舉越長，像是被人拉扯一般，原本連接的關節因為這持續的力道而彼此掙脫，發出清脆的聲響，關節隆起的地方在皮膚下顯得異常明顯。
壓抑隐忍的痛呼聲接連不斷。
胳膊已經超出了它應有的長度，即便只是小小的屏幕，畢小絮也能清晰地看到胳膊的皮膚正被拉扯到一個匪夷所思的地步。
突然，皮膚裂開。
像是紙張一樣，胳膊上的皮膚不斷撕裂，露出黃色的脂肪層和暗紅色的肌肉組織。
當皮膚徹底斷裂後，肌肉也很快被拉扯斷。
斷臂被随意丢在一邊。
那人扶着剩下的半截胳膊，大口大口喘着氣，他撇過頭看了眼已經幾乎變形的隔壁，咬牙笑出了聲。
他用剩下的手沾了沾從胳膊上流出的血，蹭在箱子上。
“開心嗎？”他說：“早晚會輪到你們的。”
方柯：呵。
下一秒，那人的頭顱猛地轉了過去。
當他的頭顱轉了整整三百六十度的時候，眼中早已沒了生氣，但是嘴角仍舊殘留着笑容，看上去極其詭異。
畢小絮偏過頭去，不忍多看。
“畫完了？”等候在一旁的辛川好奇道。
畢小絮一聽，立刻重新看向屏幕，此時游戲已經結束，屏幕上的畫面正在消失，畢小絮連忙盯了眼畫面，将最後一筆描在紙上。
畫完後，畢小絮将紙張遞到辛川面前，在她看來，上面只是雜亂的線條。
辛川拿過紙，撐着下巴在一旁認真地看着。
直播結束後，畢小絮的手機重新黑了屏，無論她怎麽折騰，都無法開機。
這是不是意味着手機一直是壞的？
但為什麽上面可以顯示殺人直播呢？
辛海湊到辛川身邊瞥了一眼後，似乎也看不出個所以然來，索性晃到畢小絮身邊，“手機壞了？”
她點點頭，“可是之前明明可以顯示殺人直播的。”
辛海搖搖頭：“鬼的磁場和電器較為接近，所以它們可以直接影響電器的使用，就好比一些恐怖片裏面，每當鬼登場時，燈總會閃個不停、電視總會失去信號一樣，所以哪怕是壞掉的手機，也完全可以接收到直播的信號。”
畢小絮似懂非懂地點點頭，雖然潛意識裏壓根不太相信辛海的這番說辭。
作者有話要說： 感謝 阿歡歡歡老爺的打賞~~~抱住啃。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