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收拾完鳴鳴後，畢小絮順道去衛生間梳洗一番，等她裹着濕噠噠的頭發走回客廳的時候，辛川正坐倚在沙發上看着新聞。
那是當地的新聞節目，主持人旁白時的語氣非常沉重，因為有一段畫面晃動得太過厲害，令畢小絮好奇不已，她一邊擦着頭發一邊駐足觀看。
新聞裏說在一間出租屋內發現一具女屍，死亡已經有好一陣子了，加上最近天氣炎熱，屍體腐爛得很快，已經看不清女屍的模樣了。
女屍被擡出來的時候，電視臺在上面打了很重的馬賽克，以至于畢小絮只能勉強看見對方的身軀。
穿着米黃色的襯衫和黑色的短褲，款式簡約大方。
畢小絮一驚。
這具女屍的打扮竟然和女鬼的打扮一模一樣。
女屍專人帶走後，好幾位專業人士在現場勘查，鏡頭前的房東滿臉的後怕，說是因為死者沒有按照固定的時間繳納房租，所以她才特意過來看看，結果一看直接把她吓得不輕。
房東出示了當時和死者簽訂和同時的身份證複印件，死者的名字叫“段雅”，97年生。
房東還所死者是七月剛剛住進來，說是來找她的朋友，結果這才過了兩個月，人竟然沒了。
段雅。
段雅。
畢小絮暗暗記下這個名字。
七點半，畢小絮的手機再度自動進入直播房間。
她應辛川的要求，寫下當天房間的人數和主播的名字後，便将手機丢進離房間最遠的廚房，獨自鑽進房間。
接連面對這麽多血腥暴力的畫面，她已經身心俱疲。
“我睡哪兒啊？” 沙發上的辛川忙不疊問道。
“沙發。”
“我可是客人。”
“所以我才沒讓你睡過道。”
躺在床上的畢小絮越來越困，但是思維卻越來越活躍。
段雅的屍體和女鬼的影像在她的腦子裏不斷的盤旋。
閉上的眼皮突然感應到一點光亮，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竟然看見一臺泛着藍光的電視機。
電視機發出微弱而持續的電流聲，藍光跟着電流的波紋不斷閃爍着。
接着畫面一轉，女鬼不知何時浮在半空，模糊的五官越來越清晰，竟是早已腐爛的一張臉，其中眼球從空洞的眼眶中脫落，吊在半空中來回晃動。
畢小絮的心髒瞬間提到了嗓子眼，她将尖叫，但是嗓子仿佛被什麽堵住了一般，根本出不了聲兒。
她掙紮着，身體卻沉重得連一根手指都動不了。
怎麽回事？
怎麽回事？！
她禁不住戰栗着，好像除了害怕之外她做不了其他反應。
辛川。
對，辛川。
她想喚出辛川的名字，對方就在客廳，聽到聲音的辛川應該能很快趕來。
但是，她出不了聲。
正當畢小絮逐漸被絕望感侵襲時，一張泛黃的紙條突然”啪“地被蓋在她的額頭上，阻礙了她的視線。
一瞬間，一道清涼的感覺從額頭逐漸擴散，甚至令她顫栗不已的心跳都平複不少。
接着辛川的臉出現在畢小絮的視線範圍內，“沒事吧？”他将她扶起來後，撕掉她額頭上的符。
她坐起身，看着明亮的房間有些懵。
剛剛是做夢嗎？
可是畫面那麽真實。
“剛剛……”畢小絮摸了摸額頭，“我又見鬼了。”
辛川笑笑，伸手幫她理了理略顯淩亂的頭發：“什麽鬼啊，你剛剛只是‘鬼壓床’而已。”
“‘鬼壓床’難道不是鬼嗎？ ”
“不是啊，站在科學的角度來說，鬼壓床只是因為睡姿不正确、生活壓力過大、作息時間不規律導致的睡眠癱瘓現象，和鬼沒什麽關系。”
“……你好歹是個道士，這麽相信科學真的可以嗎？而且你剛剛明明給我貼符了。”
“我是二十一時機的道士，再說了，給你貼的只是幫助你清醒的符而已，功效類似清涼油。”辛川解釋道：“對了，借我一床被子，我冷。”
“……”
雖然辛川一口咬定她只是鬼壓床，但是畢小絮還是感到一陣後怕，辛川無奈，只得在她的床邊打了個地鋪。
“睡覺別打呼啊，我睡眠淺。”辛川警告畢小絮道。
“誰打呼了。”畢小絮憤憤道。
關燈後，畢小絮默默換了個睡姿，她側過身，盯着辛川的的背影心安不少。
還好，有他在。
一夜無夢。
次日一早，睡夢中的兩個人被辛川的手機鈴聲吵醒，後者眯着眼摸過手機，接通後放在耳邊，有氣無力地“喂”了一聲。
電話那頭似乎說了些什麽，接着辛川像是突然被打了雞血一般，從地上一躍而起，抓過一旁的衣服往身上招呼，“你等等，我馬上來。”說話間，他像是想起什麽似的，轉過身看向畢小絮：“借用一下你的電腦。”
“筆記本行嗎？在茶幾的抽屜裏。”
“可以。”
辛川一邊用臉頰和肩膀夾着手機一邊穿好衣服，接着走到沙發前，将筆記本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來，迅速打開。
畢小絮不明白辛川的舉動，所以她打着哈欠正準備睡了回籠覺，只是躺下的時候突然瞥見窗外的光線，那刺眼的程度總覺得有些微妙。
她拿過手機瞥了一眼，八點半。
一個鯉魚打滾，畢小絮從床上直接跳下，拿着衣服走進衛生間，在兩分鐘內迅速完成穿衣洗漱後，從冰箱裏拿過一盒酸奶，“我去上班了，你有事打我電話。”說罷也不等回複，直接開門小跑出去。
緊趕慢趕，總算在九點之前趕到了公司，畢小絮趴在座位上拍着胸口一陣慶幸。
鄰座的同部門女生為畢小絮豎起一根拇指，接着滑着轉椅挪過來，“诶，你看昨天新聞了嗎？”
興許是主管不在的緣故，她的聲音并沒有刻意壓低，這句話在辦公室仿佛一顆石頭投入湖中心一般，掀起一陣水花。不少同事紛紛滑着自己的座椅湊過來，“看了看了。”
“哎呀好恐怖。”
“97年的啊，才20歲。”
“太可惜了，看身份證，明明是個漂亮妹子啊。”
周圍人紮堆熱烈讨論起來後，畢小絮這才驚覺她們在聊的是昨晚那則與女屍有關的新聞。
“說是來找朋友。”
“什麽朋友啊，估計是糊弄房東的，肯定是來找男人。”
“漂亮又年輕，可能還是個小三。”
“你們說誰有可能殺她？”
畢小絮看着湊在一起讨論得起勁的同事，突然感到一陣煩躁，她強壓下騰起的火氣，将每個人推回各自的位置：“好了好了，趕緊工作。”
畢小絮剛制止同事的閑聊沒多久，老板和她所在部門的領導突然領着好幾個人走進公司。
老板和主管的态度十分熱情，反倒是跟在後面的幾個人表情較為嚴肅，尤其是其中為首的一個中年人，那張臉簡直和從冷凍室裏剛拿出來一樣。
一行人進來的瞬間，公司鴉雀無聲。
等到老板和主管将那群人帶到會議室，熟悉的吵雜聲才逐漸恢複原狀。
畢小絮辦公室裏的幾個人再度湊到一起：“卧槽，我沒看錯吧，剛剛是Yzz集團的人吧？”
“那麽大公司，不可能吧？我們這麽小的一破廟。”
“那個帶頭的，不是Yzz的總經理嗎？經常在電視上露臉來着。”
“真假，誰談過來的單子啊，簡直了。”
畢小絮好奇道：“如果只是跟我們公司談業務，需要總經理親自出馬嗎？”
“哎呀這你就不懂了，隊伍裏帶頭的那個，其實是Yzz老總的心腹，無論大小事情他都要插手并上報，聽說Yzz的老總是個控制欲很強的人，什麽事情都要知道。”
“哎，這麽做不累嗎？難得坐上老總的位置。”
“這就不是我等凡人能了解的了。”
“我聽說Yzz的老總挺年輕的啊，據說帥得一筆。”
“真假啊，難道不是老頭子嗎？”
“不是不是。”
“哎呀，想嫁。”
“……”
“……”
“……”
全程只插了一句話的畢小絮隐隐覺得自己和同事之間有那麽一丁點兒的代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