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1章 Chapter70
Chapter70
電話第N次被自然挂斷後, 雷硯眉頭幾乎已經和眼眶壓緊在了一處。
原本敲門進來想要提醒他該走了的帕洛話頭頓住，心道你不是進來給你親親女朋友打電話的嗎，怎麽這個表情？
“……雷總，時間到了。”
雷硯擡了下手示意, 翻出手機通訊錄又撥了個電話出去。
那邊很快接了起來, 只是聲音帶着難掩剛睡醒的迷茫：“雷總？”
“是我，”雷硯說, “抱歉打擾你休息了, 阿棠今天幾點回的君安？”
“阿……哦, 斯總？”那頭周安深吸口氣讓自己清醒了點, 從床上坐起來, “晚上在公司加了會班, 走的時候應該是七點多點, 到君安差不多八點半左右……有什麽問題嗎？”
“她電話沒人接。”
“…………”周安拿床頭的鬧鐘看了眼，無言道：“雷總, 現在是淩晨12:47分, 正常人應該都睡下了。”
然而即便如此，雷硯鎖緊的眉頭依然沒松開分毫。她知道自己每天晚上臨睡前會給她打電話，就算有時候因為什麽原因接不了，也會給自己簡單發個短信說一聲, 而不是像現在一個多小時聯系不到人。
“啊對了, ”話筒裏周安突然像是想起什麽，聲音也比剛才清醒許多, “今早斯總跟我說明後……今明兩天她人不在鏡市, 會很忙, 如果不是特別重要的事不要打電話打擾她。”
“不在鏡市？她要去哪？”
“……”周安心說這私人行程你要是都不知道我從哪知道？
他老實回他：“我不知道，斯總沒說。我當時還問她用不用幫她安排什麽交通工具她也拒絕了。”
雷硯沉默着, 好半天沒出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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彼端的周安悄悄地打了個哈欠，随後小心翼翼道：“因為不在公司，斯總把這兩天重要的工作都安排在了今天，所以一整天幾乎都忙得腳不沾地，回去還帶着好幾份文件要看呢……我是跟司機一塊送的她回去，親眼見她的車進了君安我倆才離開的，所以斯總肯定沒什麽事，興許是今天太忙累睡着了吧？”
雷硯聞言還欲說什麽，這時候手機嗡嗡震動兩聲——有信息進來。他瞄到發件人名字，匆匆給那頭的周安道了聲謝就挂斷了電話。
阿棠：今天事情太多有點累，剛剛洗漱完不小心睡着了，明天回電話給你。晚安。
雷硯看着那條微信，想着剛剛周安在電話裏說的，眉宇間的凝結終于松懈了點。可他其實也理不清心底仍沒由來的不安是怎麽一回事，所以即便看出來她短信裏充斥着的“疲憊”和“困意”，還是下意識地給她撥過去電話——心想只要能聽聽她聲音就行。
鈴音響一聲他心髒跟着跳動一下，第四聲時電話終于被接起來：“嗯？”
雷硯聽着那頭斯棠因為困意而鼻音濃重的聲音，懸吊着的心終于落下來，“沒事。剛一直沒打通你電話有點擔心，現在聽到你聲音就好了。”
似夢似醒間斯棠似乎覺得他的擔憂有點好笑，雷硯聽着話筒裏傳來的那聲溢滿困意的輕笑聲，他指腹輕蹭過眉毛，約莫也覺得自己好端端的不知在草木皆兵什麽，遂溫聲道：“睡吧，晚安。”
斯棠在那邊又“嗯”了聲，率先挂了電話。
雷硯看着重新返回短信頁面的手機屏幕，無視一旁催促示意的帕洛，回信息道：我馬上飛慕尼黑，到那應該是國內下午五點多，等我電話。晚安，好夢。
帕洛提了桌上的公文包，拿衣架上的大衣遞給雷硯，順帶調侃：“我上次還跟齊磊聊，我倆都沒想過你談戀愛會是這麽……黏人的那種。”
不過是沒接通電話而已就慌得人不守舍的。
雷硯邊往外走邊理着袖口雲淡風輕道：“跟我爸比小巫見大巫。”
“……”帕洛想到自家老板年紀輕輕就從雷父手裏全權接手柏悅和一幫“老股東”鬥智鬥勇的真正原因，啞然失笑，“也是。”
畢竟你還沒到“抛司棄崽”追着老婆滿世界跑的程度。
雷硯約莫也是想到這裏，嘴邊不覺也揚起笑，只是下一瞬想到斯棠曾對自己說過的斯父斯母，他臉上的笑瞬間就淡了，甚至臉色都有些不自控地難看起來。
帕洛跟在雷硯身後沒欣賞到自家老板的瞬間變臉技能，随口問道：“下周一雲伧制藥基地動工剪裁儀式你不是說要親自邀請夏阿姨一起去參加嗎？怎麽樣，阿姨有時間去嗎？”
雷硯輕輕籲出一口氣，回：“她這個周末要去新加坡參加一個研讨會，趕不及。”
帕洛聞言難掩遺憾：“可惜，我也好久沒見叔叔阿姨了。”
好久、沒見、叔叔阿姨了。
這簡簡單單幾個字聽到雷硯耳朵裏驀地不知怎麽觸動到了他，他腳下步子一頓，忽然想：我其實是不是早應該帶她回去見見爸媽，見見妹妹，甚至見見自己那一大家子的親人？讓她真真切切地感受一下她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的親情和家的溫暖？
那天在車上她冷淡又嘲諷地告訴自己她那和他截然不同、甚至充滿詛咒的出生，是不是其實有那麽一丁點兒的可能……她是有過期待自己開口這麽做的？而他卻又為何非執着于等兩人關系徹底穩定下來後再帶她回家？而恰恰相反，父母親人反而有很大一部分可能……不，是一定可能成為自己成功“拿下”她的極為重要的倚仗！
這一瞬間，雷硯深覺自己之前的行徑實在是蠢透了！
“怎、怎麽了？”
帕洛跟着雷硯停腳，有些茫然地看着自己老板臉上的“恨鐵不成鋼”。
“沒事，”雷硯給了帕洛一個“撥雲見日”的笑，“你安排人去申請下下周二或者周三鏡市到新加坡的航線，等夏女士研讨會結束就直接接他們回來。下周等我們從雲伧回去我有重要的事安排。”
帕洛邊掏手機記備忘錄，邊好奇反問：“重要的事？什麽事？”
雷硯笑：“帶我爸媽見未來兒媳婦。”
帕洛：“……”他錯了。
龍生龍鳳生鳳，老雷總的兒子又怎能甘于屈居自己老爸的下風？他都忘了自己這頂頭上司并非是沒有“前科”的——畢竟大年初三那天他就因為和那斯妲己的一通電話，将一衆高管（包括他）扔在機場二話不說跑沒影了……以至于後面要用整整半個月日夜颠倒的忙碌來為他的“任性”買單！
——關鍵後來以人斯妲己對他可有可無的态度來看，人家好像也沒多大觸動？
都說什麽紅顏禍水……
帕洛雖不清楚這到底是誰說的，但眼下這一刻他真是太想為這“紅顏”正名了！
這明明是男人的選擇嘛，怎麽就把這“禍水”的名頭怪到人女孩子身上了？
……總而言之，自己這頂頭上司并非沒有“抛司棄崽”，只是眼下還沒那個機會罷了！
叮——電梯到了。
與此同時，雷硯剛揣進兜裏沒幾分鐘的手機再次震動起來，他掏出手機看到來電顯示，眼裏閃過意外。也不知怎麽，方才給斯棠通電話時的不安也在這一瞬間一湧而上。
怕電梯裏信號不好，他止住踏進電梯的腳步，眉宇凝重地給帕洛打了個手勢，随即接通電話。沒待他這邊應聲，就聽那頭祁離劈頭蓋臉問道：“你在國外？”語氣難掩焦躁。
“是不是阿棠出了什麽事？”雷硯言簡意赅反問。
兩人唯一交集也就是她了！
“我剛才查到你跟她通過電話，你們電話裏都說什麽了？有沒有察覺到她哪不對勁？”
“到底出了什麽事！”因為祁離急躁的語氣，雷硯臉色已經難看至極，不由捏緊手機再次反問。
“……斯棠原本和我約好明兒一早一起去雲伧辦點事的，但剛剛她給我發了條短信，說今天工作太忙太累了估計趕不及跟我一趟飛機，所以改簽了下午的航班到那跟我彙合。”祁離深吸口氣，繼續道：“工作太累這個理由沒什麽，但以我對她對這件事的重視程度，就算她今天晚上熬個通宵，第二天也肯定會按時跟我一起走。所以我看到短信覺得不太對勁就給她回了通電話——”他頓頓，聲音不由自主壓低了些，“如果我猜的沒錯，她應該是被人下了藥控制住了。”
雷硯倒吸一口氣：“……什麽意思？”
“你可能不知道，有種藥水打下去人就跟被催眠一樣，對方讓說什麽說什麽，讓做什麽就做什麽，”祁離沉聲道：“我辦案子碰到過很多次。剛才我給斯棠回電話，她在裏頭跟我說話的感覺就是那樣，所以我才問你你們通話都說了什麽，期間有沒有發現她什麽不對勁。”
因為祁離的一通話，雷硯現下已經慌了，雖強撐着告誡自己此時要冷靜，可還是不由自主地在走廊踱着步子捋思緒，“電話裏我們沒說什麽重要的東西。我每天晚上都有給她打電話的習慣，只是平時如果她沒辦法接我電話時都會回消息給我，今天卻一個多小時沒動靜。後來她也是給我發了短信，內容和你的差不多，就是說今天工作太多太累睡着了，還說明天再回電話給我。我不放心給她打過去電話，她聲音除了聽起來有些困之外，确實沒什麽不對勁的地方。”
尤其再加上周安的那通“解釋”，雷硯根本沒往其他方面想。
祁離其實也清楚，若不是因為他職業敏感，換另外任何一個正常人都不會想到這些。
“我想她跟錢岱之間的事你應該不會一點不知道，這件事除了他我也想不到其他人了。但君安療養院跟個密不透風的鐵桶似的，我身份敏感沒個由頭想進也進不去，所以我想以你的身份是不是可以想想辦法，比如你們生意上的合作夥伴拜訪前輩什麽的？”說到這裏，他倒是還不忘安慰雷硯，“錢岱既然只是給她打了藥，那肯定是還有什麽顧慮，暫時不會對她怎麽樣的。”
然而祁離的話顯然根本安慰不了此時的雷硯——
他挂了電話親自查最近從波士頓回國的航班，發現自己就算再快趕回去，到鏡市都是隔天淩晨四五點了！
整整一天的時間，她會遭遇什麽？雷硯只是想想就覺得自己快要窒息了！
他給自己改簽了最近的航班，給帕洛交代：“慕尼黑的會議你先去，不行就再叫上齊磊幫你，我有事先回國。”
等不及電梯再上來，雷硯扭頭沖進消防通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