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美少年滿身是傷1
美少年滿身是傷1
任時休作為醫學院出了名的冰山系男神,和信息院聯誼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大街小巷。
大家都知道這貨對異性不感興趣,除了偶爾和一群狐朋狗友約游戲開黑,其餘時間都泡在圖書館裏。
這天他像往常一樣來到教室,選了個角落脫下雙肩包。
忽然一道急切的腳步聲由遠及近,緊接着一陣海枯石爛的吼叫聲就粗暴地搗進了耳鼓,“時休——大事不好了——!!!”只見一抹腳不沾地的身影飛奔過來,像運動健兒沖刺的最後一百米,猛地撲到他身上。
任時休險些摔個狗啃泥,扶着桌子才勉強站穩,“鄭雯雯,你能不能好好說話,不要每次都大驚小怪的……”
感覺她要再來個幾次,他的腰就要斷了。
鄭雯雯擡起一張滿是擔憂的臉,抿着肥嘟嘟的唇瓣,抱着他的手臂越箍越緊。
女孩平時并不化妝,圓溜溜的葡萄眼,皮膚也生得白嫩,不加粉飾的素顏比化妝的樣子更可愛,也更單純。
她是那種一眼看上去不夠驚豔,但越看越舒服的類型。
其他人貌似對這一幕習以為常,都在位子上玩手機。
任時休顯然也不是第一次被她這樣抱着了,扶額道:“有事說事,又是哪只小貓爬樹上下不來了,還是說哪裏的花草蔫了,我下了課就去救它們。”
“不是的不是的。”鄭雯雯拼命搖頭,淩亂的長卷發在臉上飛舞,但她剛要開口,又小心地望了望四周,才湊過去輕聲道,“是餘見。”
任時休的內心恍如平靜的湖面扔下一顆石子,冷不防地泛起漣漪,臉上的表情卻滴水不漏,“他怎麽了?”
鄭雯雯踮起腳尖,手擋着嘴,似乎想在更近的距離說話,任時休相當配合地壓低了腰,讓她靠得更近了些。
其他人聞到了不同尋常的味道,有三四個人放下手機回頭看他們。
“我剛才聽隔壁班的人說,餘見有心髒病!”她神秘兮兮地道。
女孩身上有一股清透的桃子味,任時休只覺得她的吐息吹得耳朵不舒服,不耐煩地退開了一點,“我早就知道了。”
鄭雯雯一把将他薅回來,“我的意思是他是那種很嚴重的,醫生說他最多最多也就一兩年了!”
“哦。”任時休莫名煩悶,眉頭皺了起來。
他的氣壓明顯降了一度,一般這種程度大家也就識趣地退下了,可鄭雯雯視若無睹,依然拽着他我行我素地道:“而且我聽到一件很不好的事,信息院裏的男生經常霸淩他,為首的就是昨天去聯誼的那個叫覃徹的,丢書包什麽的都是小事,他們還……”話音戛然而止,兩人身邊堵得水洩不通,全是把耳朵貼上來的同學。
鄭雯雯懵懂地眨了眨大眼睛,“你們……”
“別停啊,那個叫覃徹的怎麽了?”
“別管我們,你們繼續。”
“怎麽這個年頭還有校園霸淩這種事兒啊。”
……
一群人七嘴八舌地撬開了話題,鄭雯雯結巴地“我”了個半天,沒我出個所以然,然後驚慌失措地望向那個一米八五的高個子,瑟瑟巍巍地道:“時、時休……我不是故意的……”
任時休脾氣大拳頭硬,沖動起來不要命,沒惹到他随意使喚都不會說一句怨言,但碰到了他讨厭的事,那就是一個字——死。
所以鄭雯雯從不踩他雷點,即使發現他的某些小心思,也只會悄摸摸地告訴他。
她懂事得宛如一碗涼水,從不逾矩,卻能在人幹涸的時候悄無聲息地助人解燃眉之急。
然而這一切都被這群聞風而來的人給毀了。
“時休……”
不要讨厭我……
鄭雯雯鼻尖酸澀,感覺快急哭了。
只見任時休無奈地輕嘆一聲,伸手摸了摸女孩蓬松的頭頂,溫聲道:“我知道,謝謝你。”
鄭雯雯:“……”
其他人:“……”
哇,鐵樹開花啊……
回到座位上,任時休黑着一張臉打開微信,一個荷花頭像的用戶彈到頂頭,消息欄顯示:[人體模特那個事我答應你,就當昨天和前天的謝禮了。]
任時休兩拇指一通亂按,發送一條消息:[今天中午吃完飯來繪畫室201。]
很快,對方發來一個字:[嗯。]
任時休退了微信,轉而撥通一個電話,“喂,哥,嗯,是我。我就想問問你能不能給我開點藥……不是我吃,我有把握,放心。同城送過來,要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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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時休吃完飯買了兩支老冰棍,嘴裏含着一根,另一支放在塑料袋裏,推開了201的大門。
正午的陽光帶着一點刺眼的感覺,他的視線仿佛被什麽東西吸引,不知不覺越過亂七八糟的繪畫板和凳子落到窗邊,那裏站着一個颀長的身影,太陽光透過玻璃拉出無數根光亮的通路,恍惚把那人的身體融進了光裏。
任時休的大腦自動形成了一幅天使張開羽翼、擁抱他的畫面。
餘見聽到聲響緩緩轉身過,“你來了,需要我做什麽?”
他飯量不大,喝了半碗粥就來了。
畫面瞬間消失,任時休不動聲色地踏過門檻,負手帶上門扉,“我先給你號個脈吧。”
“昨天不是號過了嗎。”
“昨天……”任時休又想起他念詩解讀名字的那個場面,心裏忽然“咯噔”一下,他舔了舔嘴唇掩飾表情,“昨天沒看好,今天再看看。”
“嗯。”
他搬了兩張凳子,餘見聽話地坐下伸出左手。
男生的膚色是偏冷的白調,手腕上的青筋和肌腱清晰可見。
任時休搭上他的脈,盯着他緩慢起伏的胸膛,仔細數着兩次呼吸下三指的脈搏跳動。
號左手時,食指中指無名指分別代表心肝腎,號右手則代表肺脾命。
餘見的心脈有問題是自然的,但是……
他的腎脈竟然也微弱到需要使勁按下去才能感受到的程度。
腎水下行,腎精虧損。
是縱欲的脈象。
任時休擡起宛如刀割的眼皮,額間碎發恰巧被窗外的微風一帶而過,露出弧度略微鋒利的眼角,直視他的時候有一種棱角分明的輪廓帶來的陌生感與距離感。
“你有女朋友?”
餘見一愣,不是因為他這句問話有多重的分量,而是他的目光格外尖銳,就像一頭饑腸辘辘的獅子盯着珍馐美味的綿羊,迫不及待要飽餐一頓。
是一個冒犯又挑釁的眼神。
他莫名感覺自己被騙了。
原來這個人和其他人沒有什麽不同,都是一樣的……
一樣的令人惡心。
他驀地抽回手,情緒的波瀾讓他胸口發悶,只能揪住心口上的衣服來緩解,随後使勁地咬了咬牙,“我談沒談過女朋友跟你有什麽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