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你給補上
你給補上
“小姑你回吧，我自己一個人能行。”
“你先進去，我看着你進去。”小姑把葉佩送到候車室門口，一直看着葉佩走進去。
這年頭只能線下購票，回縣城的車子還有兩個小時才開，葉佩也只能在車站裏等着。
再三跟小姑保證自己絕對不會亂跑，葉佩才被放心一個人留在車站裏。
來了一趟省城，她回去也帶了些東西，不過沒有來的時候那麽多，所以等小姑離開之後，她又走出了候車室，想要在邊上走走看看。
她現在手上的錢并不多，扣掉換手表的一百塊，先前賺的錢跟開銷一倒，現在手裏總共就七十多塊，主要是之前幫着賣的确良襯衣賺的四十多塊，和剛來省城時賺的三十塊。
來時在這裏賣地圖的人今天不在，她也不在意，在周圍問了一圈之後，就去了附近有人在擺攤的一條街。
車站附近的東西相對會貴一些，不過也有便宜的，只是一般人不會有太多的時間，也沒有太多的精力去找。
葉佩握着雜志，在交易系統的顯示屏上掃了一圈，徑直往街市的裏頭走去。
“舊雜志要不？便宜賣，一本只要兩毛錢。”
葉佩在攤位前站定：“一毛錢一本，我要兩本。”
“小姑娘這麽會講價的喔，行吧，看在你誠心的份上，一毛就一毛。”攤主說的不情不願。
葉佩看了眼顯示屏，上面寫着對方的心理價位她給的價還低一些，不過她要的不多，一毛就一毛。
給了錢，她在攤位上挑了兩本看上去還比較新的雜志。
畢竟她以後還要用雜志打掩護，手上不能總是一直拿着同一本書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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付了錢，她又來到隔壁的攤位：“你這個解放鞋多少錢一雙？”
她記得之前在村裏，交易系統上有顯示解放鞋的信息，隔壁有人需要，顯示的底價是五塊錢。
“六塊，”攤主擡頭，“你去周邊看看，我這個價格是這一條街上最便宜的，絕對沒有比我這裏便宜的解放鞋了。”
葉佩蹲在攤位前，拿起一雙鞋子看了看：“四塊一雙，我要十五雙。”
“那不行，這價格也太便宜了。”攤主皺眉。
葉佩直接站了起來：“那我去別處看看。”
說完，她轉身就要走，但步子還沒跨出去，攤主就喊住了她：“哎哎哎，給你給你，你這小姑娘也太會講價了，一雙鞋一下子給我砍了兩塊錢下去。”
葉佩微笑回頭：“老板大方，以後財源滾滾啊。”
她這話一說，還在嘟囔的老板瞬間不再說什麽，笑着幫她把鞋子挑出來：“十五雙鞋子，三十七碼往上到四十一碼，每個碼數給你挑三雙怎麽樣？”
葉佩算了算口袋裏的錢，看了眼攤位上的鞋數，按着數量調整了不同尺碼的數量，又道：“四十二碼也給我來三雙吧。”
男女的穿鞋的尺碼不同，尺碼也比較集中，真要是均勻分配，怕是要有一些鞋子很難賣出去。
老板開始聽着，忍不住皺眉，但聽葉佩要加三雙，立即笑了起來：“得嘞，小姑娘你砍價狠，出手倒是闊氣。”
因為鞋子要的多，老板直接抽了繩子出來，把葉佩要的鞋子全部綁在一起，嚴嚴實實綁好之後，遞到她手裏。
葉佩則付清了這十八雙鞋子的費用，4塊錢一雙，總共72塊錢，幾乎把她口袋裏的存款都掏空了。
買了鞋子，她手上實在沒有多餘的錢，在周圍簡單逛了一圈之後，便回到了候車室裏。
坐下之後，她把鞋子放在候車室坐凳底下，綁繩穿過小腿，免得不小心被人順走，剩下的東西放在身側，拿出了雜志、筆記本和筆。
車站附近有除了那條擺攤的街市之外，還有很多賣貨的鋪子。
打開交易系統，顯示屏上顯示了龐大的信息，她打開筆記本，翻到稍後的空白頁面，在頂部寫下“91初、車站、物價”的字樣。
将周邊的物價信息一一記錄在本子上。
偶爾碰到同類信息，她會回頭看一眼之前記錄的縣城市場價，有些寫的不夠詳細的，她會根據自己的記憶将信息補充一下，以免之後忘記。
抄錄的時間過的很快，好像沒過多久就到了進站的時間。
她合上本子，從座位底下抽出一提鞋子，拎着鞋子過去檢票。
這會兒許多車子都會在半路停留，但站內出發的，基本都有座位，只不過并不完全按照賣票的座位坐。
葉佩找了個靠後的雙人座，先一步坐在靠窗的位置，習慣性地抽出安全帶系好，東西放好後直接閉上眼睛。
汽車駛出車站，沒多久又開始陸續上人，把并不算大的車廂擠得滿滿當當，車廂內的味道也開始豐富起來。
又是一路颠簸，到了下午，車子才總算是搖搖晃晃到了縣城。
葉佩揉了揉不太舒服的腦袋，一直等到大家都下的差不多，才拎着東西走下去。
走出出站口，外頭還有不少人聚着沒有散去，正好是飯點過後，好多小攤販正推着簡易的小推車在賣東西。
“油條包子大白饅頭！”
“盒飯，盒飯，一盒只要一塊五！”
“大餅，賣大餅喽！”
葉佩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又摸了摸空蕩蕩的錢包，轉頭看向拎在手裏的一提解放鞋，就地找了個還算寬敞的地方。
“解放鞋，只要五塊錢一雙，先到先得！！！”
縣城市場的解放鞋，一雙六塊錢。
她這一喊，很快就有人過來：“什麽先到先得？”
“就十幾雙解放鞋，出廠好貨，只要五塊錢一雙，賣完就沒了，”葉佩立即說道，“大姐你來一雙，咱們這正常賣解放鞋都要六塊錢呢，買一雙省一塊錢，買兩雙省兩塊錢！”
她說着，看向邊上的顯示屏，發現顯示屏上附近的信息，刷刷刷突然多出了不少解放鞋的需求。
底價不一，有些五塊錢就可以，也有一些是四塊和四塊五。
她并不管那些低于五塊的，自顧自繼續高聲喊話：“賣完就沒了！”
“給我來一雙，三十八碼的。”
“給我也來一雙，三十七碼有嗎？”
“四十二碼的，我要一雙！”
……
“最後兩雙啊，三十六碼跟四十碼的，最後兩雙，”葉佩舉起手裏的鞋子，一遍又一遍地拒絕了周圍喊着要別的碼數的客人，“不要我就走了！”
“三十六的給我給我！”
“四十碼的我能穿，我能穿。”
“真沒了啊？”
“真沒了，”葉佩收好繩子，“先前就說了，總共只有十幾雙。”
“哎呦，你怎麽不多帶點來啊？”客人有些埋怨。
葉佩微笑：“這不是正好碰上麽，尋常沒那麽好運氣，拿不到太低的價格，好了好了，賣完了，我走了。”
說着，她拎着自己的包，快步離開人群聚集的地方。
實在是餓，她還跑去買了份盒飯，一塊五一份，比市場邊上的盒飯價格還要貴五毛錢。
盒飯捧在手裏，她坐在馬路邊吃，一邊吃一邊嘆息，要賺點錢真不容易，今天這一折騰，總共就賺了十八塊錢。
對了，買盒飯還花了一塊五。
好在相對來說，賣解放鞋這樁生意，比她前些天給人引路要輕松點。
吃完了飯，她一步步走到市場那邊，費了些力氣，才找到要回村裏的同村人，蹭了一波三輪車。
“佩佩，聽說你去找你小姑了，她今年又不回來啊？”
葉佩點頭：“對，小姑忙着呢，廠裏好多活要幹。”
“那也不能不回來啊，都好些年了，就算她跟你爸鬧的不開心，也不能不回來看你奶奶，做人不能這麽不孝順。”
葉佩皺眉，心想怪不得小姑不回來，原來又是葉父搞的鬼。
她想了想，把手裏的包裹抱在懷裏：“廠裏賺錢啊，不賺錢怎麽給奶奶買新衣服，不像某些人，手裏千把塊錢，連幾塊錢一件的衣服都舍不得給奶奶買。”
“那人也得回來，一家子團圓才是最要緊的。”
葉佩看向說話的人，微微一笑：“那你能花錢給我奶奶買新衣服嗎？”
“這……你奶奶的衣服，怎麽叫我買？”
“那你又不讓我小姑賺錢，她不賺錢，我奶奶不是沒新衣服穿了，那你給補上啊，”葉佩微笑，“實在不行，你去跟我爸說，讓他花錢買，當兒子的總不能這麽不孝順吧？你幫我多說他兩句，就跟說我小姑一樣，行不？”
在小姑跟葉父面前，她無條件相信錯的是葉父，而且估計鬧的還挺兇，這樣一來，小姑不回來也正常。
至于奶奶那邊，只看前些天還打電話，這次還讓她去省城，就知道小姑跟奶奶一直都有聯系，奶奶這個當媽的都不說什麽，她更不會說小姑的壞話。
“佩佩你真是，伶牙俐齒的，讀那麽多年書，全用在嘴上了。”對方幹笑着轉頭，僵硬地與身旁的人說起別的事。
“你不說我肯定也不說，”葉佩依然看着對方，“我爸倒是留在家裏團圓了，他有什麽用？手裏的錢什麽時候拿出來給我奶奶用過？你以後要說也得說到準頭上，你去多罵罵我爸，我肯定一句話不多說，還會給你鼓掌叫好。”
葉佩說完，又靠近了一些：“還是說你家對老太太也不好，才總是說……”
“好了好了，不說了，我不說成了吧，”對方被說的赧然，“你爸幹的不好，跟我沒關系，你家的事也與我無關。”
“那不就得了，”葉佩撇嘴，再次湊過去，看着對方的眼睛真誠道，“不過我也是說真的，你去罵我爸，我肯定不怼你。”
“不說不說，誰也不說，”對方立即道，“我到家了，先走了。”
說完，沒等三輪車停下來，直接跳了下去。
人走了沒多久，車上餘下的人都忍不住笑出聲來。
“佩佩你可真厲害，她那張嘴平時可沒人敢回怼，你倒好，把人都逼的跳下去了。”
“不愧是讀書人，就是厲害。”
葉佩乖巧一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