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送上門的運氣
張鴉九的這把劍, 構造精巧, 果然是沖他來的。裏面封存的是他的“毀”, 而只要有煞氣中的人拿起這把劍,就能被它吸收煞氣, 等待鋒利時,就能借毀滅之力滅掉煞鬼——當然,也能傷到他。
不過,劍不難斷。
卓忘言揣着劍,站在馬路口, 開始觀察四周。
鬼将問道:“王要找什麽?”
卓忘言轉身, 走向北邊。
鬼将:“王去哪?”
卓忘言似是無奈嘆了口氣。
今天跟着他的這個鬼将, 腦袋有些不夠靈光。這要是晁沖在, 肯定就能看出他的目的。
劍吃煞氣,但吃多了, 必然會爆, 卓忘言現在的煞氣不夠, 但符箓派的方法給了他啓發, 他在找煞氣重的地方, 借外力毀劍。
西岸有很多聚衆賭博的地方, 藏在一棟棟建築中,只要周圍鄰居不舉報, 外人根本看不出。
卓忘言站在樓下,掏出了這把劍,擡起了一只手。
無巧不成書。
林書黎正在協助西岸支隊的同事們蹲點, 想找合适的時機沖進去抓捕。
他只是一個低頭吃漢堡的功夫,就聽對講機裏,同事道:“好像有點突發情況……來了個人,手中拿着兇器,他擡手了……暫且不知道他的意圖。”
林書黎擡頭一瞧,劇烈咳嗽了起來。
他拿起對講機,說道:“這人我認識,我相親對象的對象,腦瓜子有點問題,神神叨叨的,喜歡到處亂逛,捉鬼除妖……”
“噗……”那邊的同事們笑了。
“小林下車。”那邊的隊長指揮,“下車裝作路過,把他支走。接到消息了,我們五分鐘後進入現場。”
林書黎下車,朝卓忘言走了過去:“卓老師!好久不見,出去喝一杯?”
卓忘言沒有搭理他,他神情專注地看着那把劍。林書黎近身時,看到卓忘言微微挑了下眉,眼中金光一閃而過。
林書黎察覺到不對,但手已經先他大腦一步,拍上了卓忘言的肩膀。瞬間,林書黎手臂一麻,再回過神,見劍冒着黑氣,抖了起來。
林書黎壓低聲音道:“不管你想做什麽,現在都讓開……”
他不能松手,只好搭着卓忘言的肩膀把他帶離現場。
短短一截路,走得步步驚心。拐過樓角,風一吹,一身汗都涼了。
林書黎試了試聚氣,結果來的正是時候,卓忘言眼前一亮,只聽劍發出一聲脆響,斷裂了。
卓忘言很是欣賞地拍了拍林書黎的肩膀,拾起斷劍,笑眯眯走了。
林書黎呆愣住,好半晌,他罵了一聲:“艹……”
他的煞氣呢?!突然沒了一大半,連個匕首都聚不出了……他倒是挺會借啊!
然而,目前的情況不允許他分神,同事們要行動了。
林書黎蔫巴着,只好暫時歸隊。
警察們沖到樓上,踹開門後,驚奇發現,賭徒們東倒西歪癱了一桌子,人倒是都沒事,一個個還活着,嘴上嘟囔着:“忽然好累啊……”
“打不動了……”
“誰下的迷藥……”
隊長疑道:“什麽情況?小劉,去廚房看煤氣都關好了沒。”
這是煞氣被抽幹的後遺症,表現為四肢無力,頭昏腦漲,無心戀賭,加上這些賭徒幾乎都通宵,一下子癱倒昏過去也不是不可能。
林書黎喃喃道:“難道是……”那把劍?
卓忘言打車回東岸。鬼将同行,說道:“剛剛打聽了,王當年用“毀”時,有明辨者用符箓吸收了戰場上殘餘的力量,交給了張鴉九,張鴉九把收集有王力量的符箓澆鑄進去,鑄成七把劍……”
卓忘言一怔。
七把?
“三把給了人。四把留給了明辨者……”鬼将道,“至于其他六把去了哪裏,還需要我們慢慢尋找。”
卓忘言:——方騰的劍從何而來?
“他在江灣活動時,愛好收集古董。”鬼将說,“也收集和鬼怪有關的古物,原本應該能打聽到來源,可王上次肅清江灣煞鬼……一時半會兒,咱是問不到了。”
卓忘言陷入沉默。
沒想到,因果,在這裏等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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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騰打給金祎的電話接通了:“家中遭賊了!偷的是我的除鬼劍!”
金祎:“丢別的東西了嗎?”
“只有劍!”方騰道,“你快派人來調取監控!一定要把賊給我找到!他是個懂行的!一定聽說了什麽……《鬼運錄》那本書,你燒掉了嗎?”
“沒,被圖書館的管理員借走了。”
方騰心一跳,說道:“是他!!那一定是明辨者偷走了我的劍,他看到了!他一定知道了我這裏有鬼劍!找到他!找到他拿回我的劍!你要想走大運,就解決掉他!”
金祎不耐道:“天天說解決掉解決掉,你真以為人命那麽好解決的?!”
“不管你用什麽方法!”方騰道,“這不是兒戲!你來解決最好,難道你忘了嗎?你身承大運,即便就是要了人命,天地也不會讓你以命去抵!你會安然無恙的!”
金祎挂了電話。
車已經到了安居小區門口。
司機問道:“老板,那邊的一樓東就是。”
金祎戴上墨鏡,對車上的另外三個男人說道:“等我信號。”
他下車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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蘇妙說:“為什麽我今天這心一直放不下去?胃老抽抽……”
晁沖道:“你這是餓了。要不我做飯?別多想,你也不看看王是誰,人家巅峰期可是創世的,如今做了鬼,那也是鬼上鬼,你就別瞎操心了……”
蘇妙問:“小晁,我想問你個事……”
晁沖:“你說。”
蘇妙想說話時,轉過頭,發現一屋子的鬼等着聽。
她:“去去,你們去卓老師家,別在我家飄着,我有點事也問晁兒。”
卷發女鬼道:“看她面皮薄不?這肯定是要問感情問題……”
得,住久了就這個壞處,她尾巴一翹,這群鬼基本就能知道她想放什麽屁。
蘇妙:“……”不行,她不能這麽說自己!
把鬼客們都暫時趕到卓忘言家後,蘇妙組織好語言,小聲說道:“我之前想了想哈,也就是說,老卓他和我,很久很久之前,捏了個手辦,然後還創造了手辦們生活的條件……手辦們成精後,我就跟老卓說,我太喜歡手辦了,我要生生世世去做手辦,這之後,我就去當手辦了……”
晁沖哭笑不得:“你真是比喻奇才!”
蘇妙:“你聽我接着說,我很嚴肅認真的。我是說,老卓沒有做手辦,而是做了魂兒,我當手辦後,他就找上門,想和我再續前緣……”
晁沖:“嗯,基本就是你說的這個。”
蘇妙:“那,問題就來了……”
晁沖:“講。”
蘇妙:“那老卓愛的是我這個手辦,還是我的那縷魂?”
晁沖:“你不就想問,他找的是花神還是你蘇妙呗?”
蘇妙點頭:“對,他是愛我的魂兒,還是愛我蘇妙這個人?”
晁沖忍不住自誇:“我可真是冰雪聰明……你知道嗎?你上一世比現在還擰巴,這個問題你無數次問他,但總是不滿意,自己解不開這個心結。”
“靠,他記着,我忘了。他找來,我肯定要問問……”蘇妙說,“你怎麽能說我擰巴呢?你就是換成老卓他是手辦,我是現在他這個位置的,我找上門來,你覺得他不會有這個疑問嗎?肯定會問我,蘇妙,你愛的是卓忘言還是谛清?”
“嗯,這個問題,你回答一下。”晁沖聰明,立刻把問題抛了回去。
蘇妙一噎:“我……晁律師,你可真是狡猾。”
晁沖道:“愛什麽的,知道有就好,別分那麽清。愛中無道理,越分得清,想得多,愛的越淡薄。你開開心心愛呗,想那麽多有什麽用?”
蘇妙:“我主要是……他是卓忘言還好,我會覺得還能愛得起,可一想到他另一層身份,我就……愛不動。你仔細想想,不覺得害怕嗎?人家這深情砸過來,接住吧,怕太沉,墜斷了胳膊,不接吧,又有負罪感,總覺得是我道德有問題,天天吊着人家……只是卓老師的話,我能接受。你要說他是轉世我都能接受,也敢厚着臉皮接住他的示愛。但他不是……他就像是神,每次換一張人皮降臨人間,繼續找上門來,敲門說:開門,我是你約定好的老公,快簽收一下。”
晁沖哈哈笑着,道:“妙妙,聊天鬼才!”
蘇妙:“我真的很在意。他如果追逐的是花神的魂兒,那也就是說我這張人皮,他無所謂什麽樣,哪怕我現在死了,他也不會為我這個人傷心,而是追着魂兒去迎接下一個手辦……就跟穿越中,身穿和魂穿的問題一樣。我魂穿了,那我還是我嗎?”
“看着你倆各自飽受煎熬折磨,我可真開心啊。”晁沖道,“我跟你講,你是做人太久,想法基本被人化了……王沒有人這麽複雜,他的想法是簡單又單純的。他找的是花神不錯,你是花神也不假。你喜歡手辦,于是做了手辦,他就去找這個手辦,也變成手辦學着用手辦的方式戀愛……他思維很直線的,你其實不用糾結這個問題,難道你沒發現,他等的是你的選擇嗎?”
“……怎麽說?”
“選擇權都在你。”晁沖道,“我跟你們時間長了,有些事看得清。如果手辦喊,我不能接受谛清,我喜歡的是手辦,那他能做一輩子手辦陪你。你要說喜歡的是谛清,那他自由度就高了些……你喜歡什麽,他就可以成為什麽。”
蘇妙:“媽的,你這麽說,道德包袱全扔我身上了。行吧……我……再繞繞。”
“你也別思考太多,人就這點毛病,在意的細枝末節過于多了。你倆磨叽的原因就在于,你想的過于複雜,他想的過于簡單。”晁沖關了抽風機,“給卓老師說,讓他回來捎瓶醬油。”
蘇妙:“嗳,曉得了。”
蘇妙發完短信,又問晁沖:“對了,老卓說的,回收金祎身上的天地大運,是怎麽個回收法?”
“要麽天地大運根據因果自己回收。”晁沖道,“比如最初是因為保護你得到的大運,現在要是金祎活膩了,上門持刀傷到你,不必王出手,天地自會收回大運,并降下懲罰……”
“哈哈哈哈……那我去找金祎,在我手指頭上劃一刀得了。”
“其實這法子最簡單。”晁沖道,“但王肯定不會這麽做。”
“所以,他要怎麽回收?”
門鈴響了。
“可能就……”晁沖說,“只能違約……代罰了。”
蘇妙前去開門。
晁沖盛好飯菜,自言自語道:“還有一種最理想的法子,金祎要是有那運氣傷到了王,那降下的懲罰,更絕,直接壓過大運……不過他應該不會這麽作死的。”
蘇妙:“你找哪位?”
金祎擡起墨鏡,拿出照片比對了,說道:“蘇女士,你在圖書館借的那些書,能否借我一看?”
作者有話要說: 那麽問題來了,金祎會選哪種死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