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章
第 52 章
載着牧玥和牧雷的馬車自西市的惜春樓出發駛向北市的桃若閣，馬車行進中與一人錯身而過，那是個戴着面紗的女子，只是身量要比一般女子高許多，走路姿勢與時刻關注周圍的态度皆透露出對方的不自然。
以前在軍營裏沒機會，但周淩畢竟是個女子，本質上她也希望自己可以美美的。烏名山上聽到別人對她的評價表面上她不在乎，心裏其實在乎極了，現在回了昀都她終于可以放開自己，她想以另一種形象出來轉轉玩，不過到底是要臉，怕被熟人認出來笑話所以戴了面紗。
好在昀都裏戴面紗出行的女子不少，她不至于太突出，不過她也不滿自己的束手束腳，連她自己都有種男扮女裝的荒謬感覺，她不斷催眠自己是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柔弱女子，努力調整了一陣心态才漸漸适應。
桃若閣裏，另一個人自屏風後緩緩走出，一群女子紛紛發出驚訝贊嘆：“竟是真的呢！完全看不出來！”
“比我都像女子！”
“真是太好了，這下沒問題了。”
被拉來說要幫忙，沒想到是幫這個忙，一身女裝的和頤臉漲得通紅，他被一群女子圍着不自在，看着人群邊上自己的妹妹和喬充滿了怨念與無奈。
“來來來，快給公子上妝，上完妝肯定更完美！”
“來了來了！公子這邊請！”
和喬微笑着看着自己的哥哥，自己也被拉住，“小喬這邊也得上妝，還真想快點瞧見小喬另一副樣子呢。”
相當腼腆不善與人交際的兄妹兩坐得比木樁還直。
和頤一直都知道妹妹除了在薊下學院教授書法繪畫外其實她還有作曲與舞蹈的天賦，比起被家裏支持的書法與繪畫，畢竟那在父親眼中屬于正統，和喬真正最喜歡的反而是後兩種。
和喬小時候偷偷寫曲子拿給他看，當時的他沒想到妹妹會比自己勇敢，他自己其實也喜歡這方面，只是在知道妹妹和自己相同之前他選擇了壓抑，他羨慕并支持妹妹私下裏發展自己的愛好，只是沒想到她後來會發展到了桃若閣裏去，這下便更不能讓家裏外面知道了。
他幫着妹妹隐瞞她外出的消息，她每隔一段時間便來桃若閣提供新曲教舞，可今天她匆匆忙忙說缺人手，他以為是打打雜之類的活計，哪成想原來是缺上臺的人……
和喬與桃若閣合作多年，私底下桃若閣的大家都對她很好，這次若不是情況緊急，缺了個樂師與舞娘，最熟悉這首新曲的兄妹兩也不會來串這個場。
對于兄長和喬多少有點愧疚，畢竟組合中全是女子，多一個男樂師突兀又顯眼，還怕他被人認出來，所以将他裝扮成女子到時候臺上再戴面紗便不會有問題。
至于她自己，她其實有些擔憂自己上臺跳舞也有被人認出來的風險，過去她一直在幕後，這次她唯一一次去到臺前，應該不會出問題。
仿佛為了安慰她，為她化妝的舞娘道：“放心啦小喬，我一定給你化最豔最濃的妝，反差那麽大，一定不會有人認出你！”
和喬笑了笑點頭，她捏着自己的手心，只要阿玥不在，應當不會有人認出來。
-
牧玥他們到達桃若閣時其實與上次她跟蹤和喬到這裏的時間差不多，她本以為還與上次一樣，誰成想牧雷一露面，頓時被恭敬地往裏面迎。
牧玥問了句：“這次這麽早就營業了？”
小厮立即回：“正式營業還沒到時間，公子們要看歌舞的話還需要等一陣，現在進去喝喝茶，若是有相中的姑娘提前給您叫來相陪。”
牧雷能帶牧玥來，不代表他會允許她找什麽姑娘陪着，在他眼裏這畢竟是妹妹的男人，來見見世面看看歌舞就算了，多的別想。
他直接道：“不需要什麽人陪，給我們找看舞臺最好的位置。”
後一句他對着牧玥說：“這裏歌舞一絕，比人可好看多了。”
牧玥清楚他什麽心思，她自己可以不要，但他……
“我是沒想着找人陪，不過大哥你呢，你可是常客，沒個相熟的？叫來一起玩玩嘛，別害羞，我不告訴郡主，行了吧？”
牧雷聞言撞上小厮眼神，小厮對着他笑笑，他尴尬地摸了摸鼻子。
都是常客了，小厮心裏對他的習慣愛好門清，他等着正主發話。
牧雷先是想了想，後來覺得也沒什麽，畢竟他又沒幹什麽壞事，之前想着不能給小弟做壞的表率，免得對方覺得他可以叫卻不讓他叫心裏不平衡，但要是一直兩個大男人坐着是有些幹，所以便問小厮：“問琴在麽？”
小厮點頭：“世子問了自然是在的，稍後就為您去叫。”
牧玥心裏一邊對這個問琴感到好奇，一邊又琢磨着該怎麽找到和喬，她不相信和喬在這裏面做陪人的活計，可多的她實在想不出來。
兩人直接被帶上二樓，現在除了大堂舞臺那裏有着光亮，他們是唯二的客人，最好的位置唾手可得。
小厮将兩人安置好，在他要下去的時候牧玥問了句：“你們這樓裏有畫師或是教書法的嗎？”
小厮一愣，老實答：“咱這樓裏還真沒有畫師這些的，用不着，來新人了一般都是請人來畫完便走，教書法的更是沒有，有感興趣的都是自己琢磨。不過擅長繪畫與書法的姑娘倒是有，公子可是想看看？”
牧玥一聽心裏便是一咯噔，她不認為會是和喬，可……萬一呢？
“人多麽？”
牧雷乍一聽這話風不對，他奇怪看着牧玥。
小厮答：“不多，也就那麽三四人。”
“那就都叫過來，不要透露我們的身份。”
牧雷頓時坐直了，“你做什麽？之前咱可說好的。”
牧玥安撫他：“放心，我什麽都不幹，就是想見一見确認一下。”
“确認什麽？”
“秘密。”
“不說我不許。”
牧玥犯了難，“我就看看是不是我認識的人。”
“什麽人？必須說清楚。”
從沒有如此一刻牧玥煩死了牧雷的黏纏勁，知道他是好意，可她又不能說出和喬的名字，她也只是猜測，除了小厮在，牧玥也很不放心牧雷的嘴，她不允許任何不利于和喬名聲的消息流出去。
兩人杠在那裏誰也不讓，一旁小厮連忙道：“兩位兩位，切莫動氣，小的這裏倒是有個方法，公子不就想看看嘛，有小像啊，這樣公子看上一眼也能知道，不必見人。”
牧雷倒是将這一點忘了，他松了口氣。
牧玥則眼睛瞬間大亮，“好啊，快拿來，只是你這小像保真麽？與真人一模一樣沒有差別？”
“公子放心，咱這小像是請專攻人像的畫師畫的，為了保證與真人貼合，畢竟有的姑娘胖了瘦了的，定期會更新的。”
“好好好，快去拿。”
牧玥說完，牧雷給要走的小厮扔了錠銀子以示獎勵。
小厮一走，牧雷還是嘟囔道：“待會要是你認識的人也不能見，神神秘秘的，像是沒什麽好事。”
牧玥其實從知道有小像開始就覺得裏面不可能有和喬，禮部尚書的女兒怎麽可能自降身份做這種事，就算她不怎麽抛頭露面出席活動，她畢竟負有盛名，萬一被知道她的人認出來那可是大事。
她不搭理牧雷，牧雷自己說完又覺得不對，“不行，得見見，我倒要瞧瞧是什麽人讓你如此。”
兩個人暫時安靜，牧玥瞧見對面舞臺幕布後有人影晃動，幕布還沒拉開，應當是還在排練。
她轉眼喝了口茶，過了一刻鐘多一點，小厮帶着小像冊與那名叫問琴的女子一道過來。
問琴模樣十分溫婉，然而一笑又格外熱情活潑，她抱着把琴，明顯是被從休息中叫起來的，有限的時間內打扮梳洗，她的裝扮很簡單，問安時還止不住小小打了個哈欠。
她倍感抱歉地向兩人告罪，牧玥倒覺得她挺可愛，看她在兩人中間坐下，牧玥視線又回到了小像冊上，小厮在為她指符合她要求範圍的人。
将四個都看完，果然印證了她的想法，她慶幸又無奈，“沒有我要找的，下去吧。”
牧雷聽後倒是有些不信，“真的？你別不是怕我知道故意這麽說，之後再想着偷偷來吧？”
牧玥白了他一眼，“如果你要這麽想，那我也沒辦法。”
牧雷一噎，問琴将他的茶杯遞到了唇邊，“世子還是多喝點水吧，現在的天幹燥，容易冒火，多潤潤喉。”
牧雷自己接過一飲而盡，不過那眼睛死盯着牧玥，末了還來一句：“總感覺你小子不對勁，最好別撞我手裏……”
牧玥沖他做了個鬼臉，問琴忙道：“不如我給兩位彈幾首曲子吧，現在離正式營業還有段時間，歌舞起來後便沒我發揮的餘地了。”
她笑起來有兩個淺淺的小梨渦，說話又诙諧，牧玥對她頗有好感，當即點頭道：“姑娘請吧。”
牧雷一見又猛地一張大掌遮住了她的視線，“不許對別的女子眉來眼去！別忘了你的身份！”
他聲音裏都是恨恨的，恨自己當初就不該答應，結果給自己招來個大麻煩。
人是他帶過來的，他要是不看緊點，後面如果出什麽事他都沒辦法向妹妹交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