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章
第 40 章
內院裏牧玥隔着一段距離守在梧桐苑外，她特意選了個裏面人出來看不到的位置，她其實也是故意不讓和喬見到她如今的樣子。如果以後長時間和婁姜換不回去，她必然要和他一起暴露在人前，而在還未曝光之前，這個其他人陌生的身份對她而言很有用處。
她就那般縮在廊柱後面一邊注意着梧桐苑的動向一邊胡亂踢着腳邊小石子，她有點好奇他們在裏面說什麽了，畢竟她之前耽擱了一陣才回來，這段時間可不短，婁姜又不認識和喬，兩人哪有那麽多話說？她記憶裏他話可是很少的。
正在她心裏犯嘀咕的時候，梧桐苑那邊有了動靜，她看到和喬打開了門，站在門口與婁姜說着話。
和喬之前的問題婁姜回了，只是說的都是很籠統的話，和喬在回答上找不到毛病，可就是覺得牧玥不對勁。
她看自己的異樣婁姜清楚，反正之後的問題都交給牧玥去操心，紙終究包不住火。
兩人一直都有一搭沒一搭地說話，相對沉默的時間更多，尴尬又生分的感覺時間越久便越清晰，婁姜坐是坐得住，只是覺得沒必要繼續這麽耗下去，他直接提出離開，和喬便也起身。
和喬将婁姜推到門口打開了門，她轉身道：“似乎沒有其他人，我推你出去？”
婁姜搖頭：“不必了，你先走吧，我在這裏，等會兒會有人過來。”
雖然過往兩人也分開走，和喬心裏其實不想這樣。随着年歲增長，她越發覺得別人的言語根本不重要，生活是自己的，只要自己開心就好，然而牧玥并不這麽想，牧玥的負擔感太重了，她總是擔心給喜歡低調的自己招來麻煩，說起來也怪自己，如果自己在最開始她提出來時便拒絕就好了。
她站在原地看了牧玥好一會兒，才開口道：“阿玥，我是不是有哪裏惹你不開心了？我總覺得你是在生我的氣，你與往常太不一樣，我很在意你，我不希望因為什麽事讓我們關系變得不好，有什麽話你可以直接跟我說。”
婁姜沒想到她會說這樣的話，他是真心羨慕牧玥有這樣在乎自己的朋友，帶着這種特殊心情，他對着她安撫一笑，“沒有的事，你別多想，其中一些原由以後你會知道。”
在在乎你的人面前僞裝根本撐不了多久，因為他們太過了解，婁姜覺得牧玥需要快些将真相告訴她，如果她真在意和喬的話。
和喬看着他的笑沒再說什麽，她懷抱着收到的禮物離開，婁姜望着她的背影直到再也看不見，身畔則響起了一串刻意的腳步聲。
“呦，看得望眼欲穿了都，人都沒影了。”
牧玥放着好好的門不走，硬是從一側的院牆翻了進來，所以婁姜才被她的乍然出現小驚了一下。
她的臉上明晃晃帶着幾分醋意和敵意，婁姜感覺到莫名，一時沒說話。
牧玥方才隔老遠看見了，她看見婁姜對和喬笑，本就聽不到兩人說了些什麽，但就是因此她更加焦灼了，她開始後悔，後悔沒留下聽聽他們聊的內容。
“她可是我的朋友，你不準動歪心思！”
雖說是頂着她的外皮，可牧玥想到兩人可能比她聊得更好，她還是很吃味。
原來她是怕自己搶了她的朋友，婁姜心裏嘆息一聲，擺正态度：“我沒與她多說什麽，你放心。她問你為何沒去紫苑池，後續也不回信，我說你有別的事耽擱了，後續又簡單說了些烏名山那裏的情況，別的便沒有了。不過她察覺出你我之間的不同，懷疑是你在生她的氣，你還是找機會快些與她說清楚吧。”
他說得清清楚楚不用她再問，牧玥心底那些不爽消散了許多，但她緊接着又有幾分沉默。
有一點她沒猜錯，和喬竟然感覺到她生氣了……
這是不是說明她其實很在意她？
牧玥自己不能确定，她看不清，可婁姜是個旁觀者。
她問他：“你覺得和喬在意我麽？”
婁姜從她的眼神中捕捉到了認真和忐忑，細想想他便明白了，“她也在你懷疑的人之中？不知你為何如此，僅從我這一面來講，我看得出她是真心與你為友。”
如同一顆定心丸，牧玥心裏的大石落下了一塊。
如果兩個人之間的友情沒有問題，她或許是出于一些原因對自己有所隐瞞，而且也有可能是那人糾纏于她。一旦有了這個想法，牧玥腦海中一些細枝末節漸漸亮起，似乎再多一點點東西，它們便可以串聯成一條清晰脈絡。
她确實需要早些告訴和喬真相，所以快些弄清楚她隐瞞的事情也很必要。
院中起了陣風，吹得梧桐葉沙沙作響。
沙沙聲中，牧玥忽然又問婁姜：“你覺得和喬怎麽樣？”
她手抓在輪椅推手上卻又不急着走，站在院子裏樹影婆娑中想探聽些別的。
婁姜只短暫思索了下便回：“她很好，溫柔娴靜，才貌雙全。”
“那當然，她可是我大衍第一才女，又那麽好看……”牧玥一邊自豪感爆滿，說着說着自己又頓住。
這樣的和喬一定有很多人喜歡，那人對她起意也很正常。可惜她沒能親口問問紫苑池那天發生了什麽，她有點後悔沒讓婁姜幫問，順便還能讓他多觀察下有沒有異常。
機會已失，她懊惱片刻念頭已經轉至了別處。
樹葉的影子在身前的人身上跳動，她看着看着，腦海裏又是他一直看着和喬背影以及對她笑的樣子，突然間她有了個瘋狂的想法。
那人應該是剛剛對和喬起意，兩人間肯定還沒有任何發展，如果她現在橫插一腳，和喬有了喜歡的人，那人也沒理由繼續糾纏她了吧？
她眼睛此刻亮得吓人，更是一把抓住前面人的肩膀。
婁姜被她的舉動與力道再次吓了一跳，他微微皺眉，轉頭對上她的臉太陽穴狠抽了下。
他還沒來得及張嘴，就聽她宛如被鬼附身般聲音陰嗖嗖的。
“你喜歡她麽？”
在牧玥眼裏，她覺得這兩人是有點配的。過去她問和喬喜歡什麽樣的男子，她淺笑着說希望對方與她志趣相投，羨慕書中琴瑟和鳴的感情。
她對婁姜并不了解，但相處的這些日子下來她時常覺得他與和喬有很相似的地方，最主要的表現就是氣質與行為處事習慣。過去的他可能比現在好很多，他現在是自己男寵，不過他們之間并沒有什麽，她直接還他自由身不就可以了？
一想到只要他們兩人在一起，那人失去目标後自己還有機會，她死死盯着婁姜嘴唇，極其渴望從其中吐出一個肯定字眼。
她覺得他應該會喜歡和喬，然而婁姜臉上卻浮現幾分複雜，開口道：“只是欣賞，無關男女之情。”
仿佛有一盆涼水置于頭頂，牧玥不死心，“喜歡可以培養的嘛，你以後可以喜歡，如果你有意……”
婁姜眉頭緊皺斬釘截鐵拒絕：“不必了，我無心于此。”
這盆涼水到底是兜頭朝她沖了下來，牧玥眼中瘋狂的火苗被迫熄滅，徒留幾縷不甘的殘煙。
“哦……好吧。”她收回手站起身，如同木偶般機械地推着輪椅前行。
“你怎麽了？”
帶着幾分冷意的問話讓其徹底清醒，牧玥不禁自嘲地笑了，方才像被下了降頭似的失去理智的人可不就是她麽？
明明說好了要放棄，原來心底裏還是不甘心的。然而理智地想一想，不甘心又如何，就算和喬喜歡了別人，他也未必會對她改觀，或許還會有別的女人讓他上心，她又是何必庸人自擾呢。
男人那麽多，自己還是別死心眼找不痛快了吧。
她推着他悶頭走着沒有說話，直到恢複了平靜後，兩人已經遠遠看到了祿安康的影子。
祿安康見到和喬離開便等着兩人過來，誰知道等了好一陣，不知道他們又在磨蹭什麽，擔心那個最近不着調的對郡主做什麽不利的事，他是強忍着沒去找他們，兀自焦躁地在入口處踱來踱去。
見到祿安康那副螞蟻一般的姿态，牧玥覺得自己之前那番舉動多少有些不太好，她試圖翻篇，腳步緩了緩，打趣問婁姜：“那麽優秀的和喬你都不喜歡，那你喜歡什麽樣的？或者說你以前有喜歡過人麽？”
牧玥感覺他現在肯定沒有，不論處境，畢竟都做人男寵那麽些年了，如今的他完全是一副無欲無求的樣子。
而這個問題婁姜并沒有回她，牧玥頓時又來了興致，“有啊？”
只給她一個不動如山背影的人她卻渾然不在意，不否認就是默認！答案不言而喻！
“說說呗說說呗，什麽樣的啊，幾歲喜歡的？你們有什麽故事沒？”
這一連串問題直到出了蒼山寺也沒得到解答，祿安康聽到她碎碎念都煩了，但婁姜就是兩眼一閉，真真是心如止水。
死活問不出來，牧玥八卦之心此刻又無法壓抑，她幹脆跑到車廂外面問祿安康：“你有喜歡的人麽？”
平靜駕車的祿安康當即揚鞭眼一瞪，“亂說什麽！這是能說的麽！回去睡你的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