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章
第 37 章
崔尚書一走牧玥也跟着走了,她明顯還在為之前想到的什麽而情緒低落,沒給婁姜問出疑惑的機會。
婁姜記得明日還要去蒼山寺,這件事就此揭過,他雖好奇但尚能壓抑住。
他想着她應當會提前安排好,他到時就為和喬說句生日祝福便好,想起和喬,他也不是全然不在意。
對于和喬他多少有些好奇,京中當時是有流傳過她的畫像,他看過一眼,後來她似乎變得低調了許多,關于她的畫像再沒流傳出來過。畢竟是年少時曾經關注過的人,多年後能與她見面,還是挺想看看她如今是什麽樣子。
隔日一早,婁姜再見到祿安康已經習以為常。
此去蒼山寺雖說不若烏名山那般遠,但蒼山寺位于另一端,也是要出昀都才行,駕馬車的活雖說藿香也可以,不過今日牧玥只叫了祿安康,藿香與薄荷都留在府裏。
祿安康想回到郡主身邊,但如今似乎成了純馬夫,這讓他啼笑皆非,說不上來高興還是不高興。
婁姜有想過牧玥也會同去,可能是對自己不放心,這點他沒什麽可說的,只是現在要上車了,祿安康有點為難,他要是把郡主抱上去可能有些于禮不合,郡主都沒發話,明顯是不想他這麽做,他只得看向旁邊的另一個人。
這裏最合适做這件事的當然只有他。
牧玥接收到他的眼神,只是并不與他心意相通。
“你看我做什麽?上車快走啊。”
她想着,叫祿安康來幹嘛,當然除了駕車還有就是把坐着輪椅的某人搬上搬下啊,反正他力氣大,這點肯定沒問題。
婁姜其實也是這麽想,然而祿安康有自己的理由:“車上沒有并沒有固定輪椅的地方,一路難保平坦,坐着輪椅不安全,你還是把郡主抱上去安坐着比較好。”
他話都說得如此明白,再次接到他投來的眼神,牧玥與婁姜對視一眼,她暗想他怎麽都不跟她一樣換過來傷處恢複呢,如今還要麻煩她。她也沒拒絕,畢竟自己那小身板看着就不重,哪有人自己嫌棄抱自己的?
她當即兩手一張,婁姜率先移開了視線。
婁姜覺得不好意思,畢竟要讓她一個女人抱自己,雖說是她自己的身體,重量對如今的她來說應當不算什麽,可裏子就是那樣,他無法忽視。
眼看着人來到了身前,他下意識屏住呼吸別過腦袋,有感受到她的碰觸,來不及多想身體便一輕,他不由微微合上雙眼。
祿安康為他們扶着車簾,牧玥抱起婁姜轉身上車的時候還掂了掂,其實有點重量,她自己看着瘦,身上的肉還是有點的,可能是他這副身體臂力不行,總之沒有想象中羽毛那樣輕。
她倒是沒有其他壞心思,完全就是自己看自己,所以進車廂低頭時離自己近了些,聞到了自己身體的香氣,她還忍不住湊近多聞了下。因為真的很好聞,是她最喜歡的香膏,現在換成個男人當然沒法抹,因此也沒拿,還特地囑咐了他記得塗,得替她保養好身體。
眼看着狗男寵臉都快貼到郡主頸窩裏了,牧玥的動作落在祿安康眼裏就換來一聲咳嗽,見他們這麽親近祿安康有點不好受,雖然做好了準備也覺得他們能在一起或許不錯,但總有一種自己精心照看的花兒被豬啃的糟心感覺。
“在外面,注意着點,不要壞了郡主形象。”
祿安康狠瞪了牧玥背影一眼,牧玥嘻嘻一笑,呼出的氣體正打在脆弱的脖頸皮膚上,婁姜衣袖下的手不由緊握成拳,而等把他放下,祿安康正将輪椅拿上車,就撞見狗男寵坐在一邊調戲自家主子。
“咦,你的臉怎麽紅了?”
忍不住再次故意大聲咳嗽了一聲,祿安康眼不見為淨地甩下了車簾,不管他們了,愛咋咋吧。
牧玥不明就裏地看了眼落下的車簾,再回頭看已經偏過腦袋的婁姜,側臉、脖頸和耳朵都帶着明顯的紅,她也沒說錯啊。
看婁姜不說話,她這才調侃,“就抱了你一下哎,不會吧,這麽純情?”
婁姜選擇了裝死,他不理會她,牧玥沒趣,車開始前行,漸漸湧上來的困意讓她直接一躺又開始補覺,待車裏再無動靜,婁姜才向那邊看了眼,原本不受控制亂跳的心髒已經恢複了平穩。
本以為至少會與和喬同路一道去,結果馬車并沒有在半途中停,婁姜看看牧玥,她睡得倒是暢快,外面的祿安康肯定知道,這麽看來就是要在蒼山寺才碰面。
到蒼山寺大約半個時辰,确實如祿安康所說,臨到蒼山寺前的那條山道不算陡,不過還好是輪椅被提前綁了一道,坐着人肯定不便。
到這裏牧玥不由往下滑,還好有個軟靠枕她撞在上面沒大礙,人确實醒了,掀開窗簾一看太陽也出來了。
她轉頭看婁姜,發現對方閉着眼睛,她心裏不由嗤了一聲,這樣的路她都醒了他肯定不可能還在睡。
經歷了一道不算很長的上山道後,仿佛一座山被刀削了一道,突然出現的平面上車馬香客衆多,最前面則是偌大的蒼山寺。
到這裏婁姜也“緩緩醒來”,與牧玥各自一邊倚着小窗看外面景象。
蒼山寺是昀都地界內最大的寺廟,傳說這裏很靈,每天都有香客前來,很多還是外地大老遠特地慕名來的。這裏也經常舉辦一些活動,初一十五尤其熱鬧,牧玥曾經的荷包就是這裏來的,現在還沒到時間,正經來說拿到荷包的時間是在下個月。
上一世的這個時間牧玥并沒有來蒼山寺,之前約和喬是想到這裏與她談談,沒想到又換了回來,計劃雖然無法實施,就當來散散心也是不錯的選擇。
望着越來越近的蒼山寺,近看這座古樸巨大的廟宇确實有股難以言喻的威圧感,正有不少的香客通過步道前往寺裏,牧玥不禁勾唇輕蔑一笑。
趕緊拜吧,反正再過一段時間這座寺就要沒了。
是的,牧玥不信這個,前世拿到荷包之後她把荷包也送給了原既洲,只是原既洲并沒有對她有什麽改變,還是一如既往地躲她、不給她好臉色,後來一怒之下她就把這個破寺廟給封了,後面的時間裏蒼山寺實際上已經不存在。
這麽想着,她瞧着因為人多顯得生機勃勃的蒼山寺忽然一頓,這一世的她既然已經放棄原既洲了,那她還有必要封蒼山寺嗎?
關于原既洲,荷包是為他,封寺也是因為他,她上一世的喜怒哀樂多半都系在他身上,死過一次看開了,她不再執着于他,那……封寺好像已經沒有了理由。
她望着這座寺廟手指在座位上抽風似的亂點,荷包還是要來領,她也要照常送,只是這次不是她送,而是他,反正如果到時候沒換回來,她就讓婁姜代她去送,她要看看,她的荷包到底是怎麽到婁姜手上的。
或許這一世不會到他手上了?不能确定這樣的可能,牧玥偏過腦袋問另一邊的婁姜:“喂。”
婁姜也在看外面,他這邊看到的只是寺前廣場上一排排的車輛,聞聲他沒有轉頭,“怎麽?”
牧玥問出了一直在心底的疑問:“你還記得死的時候你身上有個荷包麽?哪裏來的?”
婁姜微怔,他仍是沒有回頭,“問這個做什麽?撿來的。”
他明顯不知道荷包的含義,也不多在意它,牧玥不再說話,她都能腦補出是怎麽撿到的了,哪怕說現在不在意,可想到那個畫面,她的心還是刺痛了下,大概是為前世那個自己不值吧。
其實到這裏她已經不必再去領荷包送給原既洲,可她還是要這麽做,她打算用這個來徹底讓過去的自己死心,只要他丢掉,這顆心便不再會為他亂跳一下。
所以這座寺,還是讓它留在這裏吧,想來沒了蒼山寺後她應該被不少人罵了,難不成她的死和蒼山寺有關?那要是這樣她上哪裏去找兇手?
她猛地搖了搖頭,不不不,肯定不是,這也不是什麽深仇大恨吧,兇手應該與這個沒關系。
他們的車已經到了前面,有人領着去停放,重新看向外面的牧玥瞟到一輛馬車外的标志瞳孔猛地一縮,而後她便瞧見兩個人,兩個人顯然是剛下馬車朝這邊走來往寺裏去,牧玥迅速放下窗簾,已然走到車外的一主一仆正在說話,具體的話牧玥沒聽清,只是那“夫人”二字還是讓她像被踩着了尾巴似的炸了起來。
“真……”她話一起頭,對上婁姜眼睛,“晦氣”兩個字沒了出口的機會。
婁姜眼神疑惑地看着她,他總覺得今日的她格外古怪。
窗外隐隐飄來了這樣一句話:“真奇怪,清王府怎麽和郡主府單獨來啊?郡主不是清王的孩子嗎?剛剛那位不就是郡主的娘?”
“噓!大人們的事你也敢議論,別讓郡主聽見了,你不要命了?!”
“可……”
祿安康的聲音驟然如鐘如鐵般響起:“再多說一句,你的腦袋确實不必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