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被立規矩
被立規矩
穿越這件事情都接受了，嫁人什麽的好像也沒什麽大不了的。
謝莺時想的通透，也在轎中不斷地安慰自己。
這些時日，謝莺時對于自己要嫁的人也有所耳聞。
且她細細想來，就算逃婚不成，嫁過去也不是完全沒有好處。
畢竟想一想，這古代社會，一個單身女性，怕是沒有電視劇和小說裏面說的那樣容易生存。
既來之則安之，既然逃不了，那就安安心心的去當少奶奶享福好了。
雖然那位沈公子是個病秧子，但據傳是個有錢人家。最重要的是這沈公子也是父母雙亡，只與年邁的祖母相依為命。
那就是說，不用伺候公婆了。
雖然在現代社會的謝莺時也沒嫁過人，不知道怎麽和公婆相處，但是一想到這是一個封建社會的公婆，只怕會更難相處。
但是幸好，謝莺時嫁過去不會有這樣的麻煩。
而沈家除了有錢，不存在公婆關系以外，最重要的是，已經有大夫斷言，這沈家公子即将命不久矣。
謝莺時可不相信，一個将死之人，随随便便辦一場喜事，就能退散病魔。
所以，她很有可能當寡婦。
但是當寡婦又怎樣，那也是個家纏萬貫的寡婦，從此擺脫那賴皮一樣的二叔二嬸，開啓新生，不愁吃穿，何樂而不為？
雖然是自己給自己的心裏安慰，但是越是想下去，謝莺時覺得這樣的小日子還是很有可能實現的，自己可以期待一下。
是以心情也沒有之前那般沉重。
心中越想越興奮，原本內心的陰霾也一消而散。
今日起的很早，在搖搖晃晃的花轎之中，謝莺時有些控制不住，睡了過去。
謝家是在鄉下，小路不好走，進城就花了大半日。
等謝莺時醒來，不知道是什麽時辰，在喜婆的攙扶之下下了花轎。
一整天沒吃東西，謝莺時有些暈。
加上一整天沒有走路，突然接觸到地面，還有些許的不習慣。
被喜帕擋住視線，謝莺時沒辦法看清楚周圍的環境，只能依靠着耳朵來聽。
只有喜樂的聲音，卻沒有任何恭賀的聲音。
可能是穿越之前看過相關的小說，謝莺時心中不斷腦補。
這沈家定然是看不上謝莺時這樣農女身份的媳婦，只是為了沖喜買來的，那今日會不會難為她？
這沈家公子已經病重，會不會已經不能下地，然後讓人捧一只大公雞拜堂。
事實證明，謝莺時是真的想太多。
在喜婆的攙扶之下，謝莺時進了沈家大門，來到了大堂。
周圍還是沒有任何的祝賀，只有喜樂的聲音，但可能是因為距離近，謝莺時聽見一陣咳嗽聲音。
随後一個蒼老的聲音響起：“晏兒，可還好？”
被稱為晏兒的人聲音有些許虛弱，緩緩道：“讓祖母擔憂了，孫兒無事。”
蓋頭之下的謝莺時想了想，想必新郎沈公子已經站在自己身邊了吧。
晏兒，對了，這沈公子叫沈寧晏來着。
随後，一聲高呼打斷了謝莺時的思緒。
“吉時已到，新人拜堂——”
“一拜天地——”
視線被遮擋，看不見方向，喜婆扶着謝莺時轉了方向。雖然沒經歷過，但是電視劇謝莺時還是看過的。随後行了禮。
“二拜高堂——”
轉身，在喜婆的攙扶下謝莺時對着沈寧晏的祖母拜了拜。
“夫妻對拜——”
這一拜結束，在這個世界，謝莺時就是這位沈寧晏公子的妻子了。真是像做夢一樣。
“禮成，送入洞房——”
進了屋內，喜婆扶着謝莺時坐好。想來也是知道新娘子餓了一天，萬一晚上與新郎見面的時候，餓暈了過去就不好。
是以喜婆還是準備了一些簡單的吃食給謝莺時，但是不多，只是墊墊肚子，免得弄花了妝容。
從在外面沒有聽見任何人祝賀的聲音，謝莺時判斷今日的婚禮沒什麽客人。
所以新郎沈寧晏應該很快就會來。
不過就算有客人，依着沈寧晏是個病重之人，也是不能過多飲酒的，所以不會晚來。
這般想着，果然片刻之後，謝莺時聽見有丫鬟說話的聲音。
“見過公子。”
來了。
謝莺時難免還是緊張了一下，紅色喜服之下的手緊緊地拽着。
這新郎模樣是美是醜？得的又是什麽病？傳不傳染？他今夜該不會要帶病上陣吧？
謝莺時內心還是非常抗拒的。更是可憐生在這個時代的女人，連丈夫的模樣都沒見過，說嫁就嫁了。
現在思考這些也來不及了，謝莺時透過喜帕之下的視線，看見一雙黑色的靴子來到自己面前，随後眼前的障礙移開，原來喜帕已經被揭開了。
沒料到會這麽突然，謝莺時下意識的擡頭去看眼前人的模樣。
确實是個模樣清俊的貴公子，身形修長，墨發高束，可惜即便是在紅色喜服的印襯之下，臉色也沒什麽血色。
看來是真的病入膏肓了，謝莺時這般想着。
“哎呀，新郎新娘真是郎才女貌，祝賀沈公子沈夫人百年好合，早生貴子......”
喜婆是個很有經驗的人，面對這樣的情況，吉利話是張口就來，但是卻沒想過，今日的新郎和她以往所見過的不一樣。
早生貴子？還不知道沈寧晏行不行。
至于百年好合？還是不要提了，畢竟早就有大夫斷言，沈公子将命不久矣，你對着人家說這個話，人家不僅不會感激，說不定還覺得是在嘲諷他呢！
“咳咳......行了！”
沈寧晏擡手，打斷了喜婆的話語，清冷低沉的聲音聽不出任何喜怒：“辛苦了，你們都下去吧。”
喜婆愣了一下，但是很快反應過來，依舊挂着滿臉的笑意。
沈公子身體不好，合卺酒自然也是免了。
吩咐人打賞了喜婆一行人，待他們離去，室內只剩下沈寧晏和謝莺時二人。
此時此刻，謝莺時覺得除了緊張感，還有一股莫名的壓迫感。
沈寧晏就站在謝莺時跟前兒，也不說話，但那帶着寒意的眼神就這麽面無表情的看着她。
謝莺時以為沈寧晏是在打量自己的模樣，想看看他們花的這個錢，買來的沖喜新娘值不值得。
她用清水做鏡觀察過，謝莺時是個美人，所以她擡着頭，不怕沈寧晏看，畢竟謝莺時也在打量對方。
但是很明顯，謝莺時又想錯了。
末了，聽得沈寧晏冷冷的開口：“果真是鄉下來的農家女，一點兒規矩也不懂，誰允許你這般直視你的夫君？”
謝莺時的眼神沒有羞赧，沒有畏懼，沒有緊張，反倒是清澈坦然，就這樣仰視着沈寧晏。
“啊？？？”
謝莺時了愣了一下，而沈寧晏緊接着道：“出嫁之前，你家裏沒教過你規矩嗎？你不知道夫字比天高？自己坐着，居然讓丈夫站着？”
“我！！！”
謝莺時頓時覺得心中堵了一團氣，想發洩但說實話又有點兒不敢。
合着對方盯着謝莺時看了這麽久，就是在想這個？
鼓起勇氣想要反駁，但是看向沈寧晏那冰冷的像是要吃人的眼神，瞬間又蔫了下去。
得！這是人家的地盤，都不用他親自動手，随便喊兩聲，一群丫鬟婆子進來收拾謝莺時。
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
但是內心卻不斷腹诽，她那裏知道這麽多，謝莺時二叔二嬸還真沒教過，只怕巴不得謝莺時在沈家出錯，然後被婆家打死吧。
且她又不是這個時代的人，才沒有出嫁從夫的習慣。
無奈，謝莺時只能起身騰出了位置，沈寧晏見此，面色沒有顯示滿意還是不滿意，這才施施然坐下。
可能是有些不舒服，又開始在咳嗽，手中拿着的一塊白色的秀帕捂着嘴，這動作落在謝莺時眼裏，不覺得對方行為女性化，反倒覺得頗有美感。
哎，好好地一個美男子，可惜是個病秧子啊。真是天妒英才。
謝莺時低頭順眉，一副乖巧聽話的模樣。但實則用眼神小心翼翼的打量着沈寧晏的模樣。
嗯......這人長得真好看，多看美人，心情好，多看美人，能長壽。
并不知道謝莺時內心想法的沈寧晏放下手帕，見着站在自己眼前沉默不語的謝莺時。
其實對于成親沖喜一事，沈寧晏內心是非常抗拒的。
既然病了，那就看大夫就是，難道成個親，辦一場喜事，就能真的沖退病魔不成？
可是一想到自己的祖母，那帶着哀求的語氣，說什麽怕看不到孫兒成親娶妻，那便是死不瞑目，若是讓她白發人送黑發人，那更是在剜她的心。
于是提議讓沈寧晏早日成親，一來完成她的心願，二來順帶沖喜。
否則沈寧晏是怎麽也不可能這麽着急忙慌的娶一個農家女。
沈寧晏松口，答應成親的時候，沈老太太立刻就派人張羅了。
選中謝莺時以後，也是沈寧晏點了頭的。
家裏的人簡單，雖然有不靠譜的親戚，但是沈寧晏也有辦法讓她斷幹淨。
但這農家女的小家子氣定然是一時半會兒改不了的。沈寧晏也不在意，他又不需要她去應酬掌管什麽。
但此刻，沈寧晏見着謝莺時，他以為會看見一個眼神閃躲，渾身發抖的女子。
畢竟他是知道的，這個女人得知她的二叔應下婚事，可是投了井的。
但現在情況卻不一樣，眼前的人從容冷靜，絲毫沒有畏懼自己的意思，還敢大着膽子在打量自己？
片刻後，沈寧晏整理了一下思緒，沒有任何情感的聲音響起：“想來你也是知道我的情況，已經有大夫斷言我将命不久矣，你嫁給我只是為了沖喜。”
謝莺時有些錯愕，沒想到沈寧晏本人居然這麽不忌諱，就這樣坦白的說了出來。而她站在一旁，點頭也不是，不點頭也不是。
這生病的人，還是被大夫說命不久矣的人，說起自己快死了，語氣都是這麽淡定的嗎？
什麽反應也不給似乎也不太好，于是謝莺時輕輕地道了一句知道，算是給予了回應。
“為了讓祖母放心，我才花錢買你沖喜成親，并不是認可你是沈家的主母，看清楚自己的身份。我知道你不願意嫁我，但是既然你已經上了花轎，入了沈家，不管你願不願意，你都是我名義上的妻子，是改變不了的事情，只要你安安分分，不要鬧事，做好沈家的少夫人，榮華富貴，我少不了你的。”
沈寧晏說的，也正是謝莺時所求的，現在對方主動說了，謝莺時自然開心應下。
但是又怕開心的情緒顯露太開心，怕沈寧晏無悔謝莺時在咒他死。
于是謝莺時只能忍住喜悅，低眉順從回答：“我知道了。”
見着謝莺時的反應，沈寧晏終于滿意的點點頭。
既然說清楚了，便擡手指了指一旁的櫃子。
“這事兒你清楚就好，櫃子裏面有幹淨的被褥，自己去拿，就鋪在地上，以後我睡床你睡地，不得有意見。”
謝莺時聽聞，咬了咬嘴唇，疼痛感讓她眼眶濕潤，淚眼婆娑的她看上去楚楚可憐，但實則內心竊喜。
看在你命不久矣，就不和你計較了。
費點兒時間卸下頭上沉重的頭冠和臉上複雜的妝容，謝莺時拿出被子鋪在地上。
地上涼，謝莺時可不想生病，毫不客氣的鋪了好幾層，确定舒适以後，這才解下外衣躺了上去。
一直坐在一旁的沈寧晏微微蹙眉，一直都是不形于色的眼眸，終于多了幾分謝莺時能抓捕的情緒。
他在震驚。
雖然是夫妻了，可也不算什麽熟人，就這樣毫不避諱的寬衣解帶，也太不矜持。
現在的農家女子，都是這個樣子的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