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第二十四章
躲在樓中的溫祁确實如同翼有預料中的一般不好受,但也沒有誇張到強弩之末的地步,許是昨天見過了大場面,今天的小打小鬧對他來說雖然驚心動魄,但也不是不能應對。
就是身體不行而已。
身體太弱了,讓他整個蟲像是剛被從水裏拖出來的一般,汗水濕透了衣服,臉上嘴唇一片蒼白,大有下一秒就要倒下的意思。
若是有蟲在場,只怕會以為溫祁想要當場碰瓷。
溫祁背靠在剛剛澆築好不久的牆上,呼吸聲急促,胸膛上下起伏,精神力消耗過多讓他能‘觀看’的範圍小了很多,至少在他這棟和周圍那兩棟樓裏面,他沒有再看見追殺他的那些雌蟲的身影。
溫祁喉嚨滾動了一下,把手放到嘴邊,用力咬了上去,很快鮮血的鐵鏽味侵襲了他的味蕾,手上的痛感讓他呼吸聲越發急促,有些昏沉的腦袋也變得清醒了起來。
他忍着腦袋的疼痛,強行放大了精神力的範圍。
透支精神力讓他腦袋一抽一抽的痛,他咬着手,很快鮮血就流滿了他的手。
他‘看’見了隔着幾棟空地上站着的三個雌蟲,也不知道為什麽,那三個雌蟲站着沒有動,為首的翼有臉色難看。
溫祁咽下嘴裏的鮮血,顫抖的手拿起發直播視頻的終端,看着終端上屬于雄蟲保護協會的回複,他的身體繃緊了。
希望雄蟲保護協會能把這些蟲弄走。
剛想到這裏,他手腕上的終端又傳來震動。
溫祁用精神力連接終端,點開,看見了古楠發起的位置共享。
他同樣點了兩下,發出了位置共享。
看着兩個位置,他心中暗暗判斷了一下,離古楠過來最少還得一分多鐘。
呼吸稍微平穩了些,溫祁目光閃爍了兩下,撐着後面的牆壁站起身。
忽然他‘看’見了翼有,翼有手上拿着的赫然是……
“媽的。”
溫祁怒罵一句,臉色劇變,渾身緊繃了起來。
“混蛋。”
他低咒了一句,精神力操控終端迅速撥通了雄蟲保護協會的通訊。
他一邊撥打通訊,一邊迅速朝着電梯跑去。
還沒裝修的樓中為了裝修,已經裝好了電梯,溫祁腳步踉跄,迅速朝着電梯跑去。
雄蟲保護協會,一個接線員接通了通訊。
他随意和旁邊的蟲說着什麽,臉上帶着笑,雄蟲保護協會接線員的工作其實很輕松,因為全民保護雄蟲的緣故,沒有多少蟲會打這個通訊,即便是打這個通訊,也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
這一次他依舊像往常一樣認為是一些小事,随手接通通訊正要說話,就見終端投影中一枚小型炮彈迅速放大,逼近,接着炸開在旁邊,濃郁的煙霧幾乎要覆蓋整個投影。
“艹。”接線的亞雌見這一幕睜大眼睛,滿臉怒火。
“哪個該死的雌蟲開這……”
話還沒說完,對面傳來一道劇烈的咳嗽聲。
“咳咳……我是讀書蟲。”
亞雌:“???”
亞雌:“!!!”
亞雌唰的一下從凳子上站了起來,聲音拔高到不可思議的程度,“你說什麽?”
他這一嗓子嚎下去,其他接線員紛紛朝着他看來,那亞雌沒有管,他盯着終端投影中的畫面,呼吸急促,結結巴巴問,“你您再說一遍,您時誰?”
那邊的咳嗽聲更重了,“我是讀書蟲,現在在藍色1星被追殺。”
亞雌臉色劇變。
他迅速回過神來,把投影放到接線室的大屏幕上,高聲對旁邊的同事道:“快快快接通組長,不,快,找不到組長直接找會長副會長,這他媽的是雄蟲,那個讀書蟲。”
他長長吐出一口氣,心跳快的幾乎沖出他的胸膛,“快!”
“馬上,一定要聯系上會長。”
周圍被投影震驚到的蟲這才如同大夢初醒一般,整個接線室亂成一團。
接線的亞雌喘息着,急促的對溫祁道:“讀書蟲先生,您先不要挂斷通訊,我們這邊馬上解決,您能告訴我是誰追殺您嗎?”
那邊的咳嗽聲更重了,亞雌盯着通訊投影,只見投影中又是一枚小型炮彈飛了過來,雖然他能看出來這枚炮彈不是對着終端的主蟲攻擊的,但雄蟲能受這攻擊?
就算是在旁邊炸開也受不了啊!
他幾乎要瘋了,連忙道:“讀書蟲先生,您怎麽樣了?”
亞雌沒有等到回答,只等到一陣激烈的咳嗽聲,聽咳嗽聲就能聽出,正在和他通訊的蟲情況越來越不好。
就在他幾乎要炸了的時候,随着什麽關門的聲音響起,對面傳來了聲音,“翼有,萬天域之前的少将,翼有,他在追殺我……”
話還沒落下,對面的通訊就挂斷了,同時辦公室內的蒼槐會長也收到了接線員的通訊,溫祁那邊的視頻也傳到了他的終端上。
辦公室內,嘩啦的聲音響起,地面多了一層名貴的瓷器。
“宗向星他怎麽敢?”
蒼槐蒼老的臉上滿是怒火,胸膛上下起伏着,通訊打給宗向星卻并沒有接通,這讓他臉上的怒火更深了。
怒極之下蒼槐冷笑了一聲,直接用精神力連接終端,一秒不到就把那個視頻發在了雄蟲保護協會的終端賬號上,@了宗向星并配文:看來本會長的警告沒起作用啊,連高級雄蟲都敢殺,還有什麽是你們不敢的?
視頻發出去十秒不到就有無數通訊打了進來,蒼槐一概沒有理會,他盯着終端,直到一個備注為蟲皇的終端號碼請求接通通訊,蒼槐這才接起。
接起的剎那間蒼槐對面出現了一個金發金眸的年輕雄蟲的身影,雄蟲身上穿着金色休閑服,衣服上繡着栩栩如生的蟲紋,金白交織,配合着金色頭發,給蟲一種極為高貴的感覺。
此時那金發雄蟲皺着眉,臉上帶着驚怒,“蒼槐會長,怎麽回事?”
“宗向星對高級雄蟲出手?”
即便面對這個蟲,蒼槐依舊沒有好臉色,“把宗向星叫過來。”
蟲皇聞言眉頭皺的更緊了,他沒有廢話,一個終端通訊打了出去,那邊很快就接了起來,見此,蒼槐再度冷笑了一聲,盯着宗向星的眼神不善,“宗元帥可真忙啊,連接一個通訊的時間都沒有。”
宗向星的臉色很難看,他剛讓翼有對那雄蟲動手,卻不料沒一分鐘蒼槐就打了通訊給他,他大概知道蒼槐為的是什麽事情,但是他本以為蒼槐只會再次警告他,威脅他一番,沒有想到蒼槐一下子鬧的這麽大。
而且翼有的手段比起他想的還要瘋狂。
居然對雄蟲使用這個東西,哪怕再小心也容易出現意外,而他只要活的,翼有有把他放在眼裏嗎?
但凡這個雄蟲出現了損傷,他不僅得不到10%逆襲值,甚至之前得到的逆襲值都有可能倒退。
面對暴怒的蒼槐,宗向星心底瞬間就有了取舍。
他臉上露出愧疚的表情,誠懇的垂着眼,像是真心忏悔。“剛剛本元帥并非不想接蒼會長的通訊,只是沒辦成事不知該怎麽面對蒼會長。”
宗向星道:“翼有之前背叛了萬天域一次,确實是我幫助了他,他也确實為我做了一些事情,但今天我聯系他,他說那個雄蟲他非要不可,如果能有那個雄蟲,他的醫院将會爆滿,他将會賺的盆滿缽滿。”
“蒼會長也知道翼有在藍色1號星球,藍色序列星球靠近萬天域,本元帥就是想插手也沒辦法把手伸到那裏去。”
蟲皇和蒼槐對視了一眼,蟲皇眉頭幾乎夾死一只蒼蠅,他問蒼槐,“出事的那個雄蟲什麽等級?”
蒼槐臉色十分難看,“保守估計A級。”他看了蟲皇一眼,“他就是前兩天我們談論的讀書蟲。”
蟲皇問:“你派蟲過去了吧?”
蒼槐點了點頭,語氣很沉,“不一定能趕得上,那裏有些偏僻,離雄蟲保護協會有十多分鐘的距離。”
“剛剛那發炮彈雖然不至于炸到蟲,足以奪走膽小的雄蟲的性命,就算他沒死在這裏,接下來可能……”
蒼槐沒有繼續說下去,即便他沒說,蟲皇也知道若那個雄蟲沒有死将要面對的會是什麽。
他把目光轉向宗向星,眼神沉了下來,“宗向星,既然翼有之前是你的手下,那這樣,你去拿下獸族一個中等星球,将功補過,若是那個雄蟲沒事你把這個星球戰鬥後獲得的資産交給雄蟲作為補償,若是雄蟲出了事情……”
蟲皇眉目冷了下來,“禦下不力,傷害高級雄蟲的罪名你也承擔一半吧。”
此話落下,宗向星臉色大變,還沒等他說什麽,蟲皇直接單方面挂斷了他的通訊。
眼見着宗向星的投影消失在眼前,蒼槐眉頭皺了起來,盯着蟲皇道:“你真不怕他跳腳和你拼個魚死網破?”
“怕什麽?”蟲皇緊皺的眉頭松開,不在意道:“要不是還沒摸透這到底是個什麽東西,還要用他穩定軍心,朕早就把他給弄死了,一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廢物而已。”
“那個雄蟲能救下嗎?”
蒼槐臉色難看地搖了搖頭,“已經讓那裏的星主派當地勢力過去了,但那是什麽星球你也知道,若是那邊起了私心我也沒有辦法。”
“誰能想到一個雄蟲會去那種地方啊!”
蟲皇聞言也嘆了口氣,眉間帶着愁緒,“朕都已經下了禁令了,怎麽還是有雄蟲往那邊跑啊!”
蟲皇生硬的轉移了話題,“宗向星你查到什麽了嗎?都五年了,宗向星到底去哪裏了?朕好好的一個元帥說沒就沒了,還是在朕剛想把他封為總元帥的時候消失的。”
蟲皇看向蒼槐,“最近你問過溫家嗎?溫家那個雄蟲指定知道些什麽,當年他們差點就結婚了,還是他發現了不對,最後婚沒有結成,他這些年對宗向星很冷淡,兩蟲幾乎沒有見過面,他肯定知道點什麽。”
“還有古楠。”
蟲皇皺着眉頭,一口氣吐出了自己這些年的怨氣,“那個不知道是什麽東西的家夥整天針對古楠別以為朕沒看出來,朕雖然想徹底控制十六域的勢力,但還沒有喪心病狂到這種毀了其他域好苗子的程度,對于這等有能力的臣子朕還是挺欣賞的,也不知道那家夥是怎麽弄出來的古楠通敵叛國的證據,知道朕心疼功臣,他直接用輿論把朕的路給堵死了。”
蟲皇越說臉上的怒氣就越重,“宗向星不知道去哪裏了,如今中天域軍中無首,朕本打算讓古楠歷練一番後接任中天域總元帥的位置一段時間,就算最後他要回萬天域朕也有時間找替補,那東西倒好,直接給朕把古楠弄殘了,要不是古楠現在還缺少歷練,加上中天域這些軍團中宗向星的威信很大,統禦萬軍的位置還需要那東西坐鎮,朕早就把那東西殺了。”
“要不是朕不擅長戰鬥,朕早就自己上了,還用得着和那東西周旋。”
聽着蟲皇的碎碎念,蒼槐眉頭一抽,臉上露出了無奈之色。
确實,雄蟲不擅長戰鬥,戰鬥的事情需要交給雌蟲,而宗向星不僅僅是SS級的雌蟲,在戰場上更是厲害,可以說宗向星從軍近四十年做到了無一敗績的成績,更難得的是他為蟲剛正不阿,唯一的軟肋就是他的青梅竹馬,溫擇。
這樣的蟲是最好掌控的,可偏偏在蟲皇即将封他為總元帥的時候,他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沒什麽大能力的草包廢物。
從換蟲開始他們就察覺到了,他們一個S級,一個SS級,精神力十分強大,任何僞裝在他們面前基本沒用。
可偏偏他們檢查不出來這蟲到底是哪裏出來的,那家夥的模樣,精神海,信息素都檢查過了,确實是宗向星,但他們也很清楚地知道,一個識大體的蟲不會一覺醒來退化成為一個大局觀都不懂,沒什麽能力的草包廢物。
他們也偷偷查過,那蟲一切都和宗向星對得上,就連記憶也是如此,但他的手段确實也證明了他不是宗向星。
沒有宗向星在的軍部坐鎮有些難搞,這一代的将領雖然多,但是總沒有他們滿意的,他和蟲皇兩蟲選了許久,都沒有辦法在這群蟲中再選一個總元帥出來,至于老一輩要麽早就回歸了家庭,要麽能看上眼的都在其他域中有重要職務,不可能跑到這裏帶中天域的兵,至于年輕一輩,到目前為止最出色的就是古楠,但即便是古楠也還得再等一段時間。
總之一句話,如今的中天域軍部沒有能夠扛鼎之蟲。
蒼槐想到古楠,對蟲皇問道:“古楠那邊你有沒有派蟲送修複液去?藍色1星的修複液可不好拿,別壓過頭了,一個不小心一顆好苗子就得折在那裏。”
蟲皇聽到這話摸了摸鼻子,“這朕能不知道嗎?朕當然是送了啊!”
“就是沒送出去。”
“古楠那家夥在藍色星有些蟲脈,朕派蟲拍賣會結束後兩天送了一支SS+級骨翼修複液過去,也就是兩天的事情,結果朕的蟲去了那裏連古楠一根毛都沒看到。”
蒼槐皺起了眉頭,“加上宗向星的打壓,古楠那邊你确實是有些壓過頭了。”
說到這裏蟲皇再次開啓碎碎念,“我能有什麽辦法,古楠從出生起蟲生就沒什麽波折,可要是想要坐上總元帥的位置總是要歷練的。”
“這麽多蟲都盯着那邊,朕也不太想暴露朕罩着他的事情。”
“之前看他傷勢太重了,朕和他提過,但若是他把希望都放在朕身上也不行。”
“這樣總感覺自己頭上有蟲,他沒辦法成長起來。”
“總得讓他自己先努力一下吧。”
說到這裏蟲皇的表情變得十分惆悵,“結果那家夥兩天沒到就跑了,還把買下他的那個亞雌一起拐跑了,你說朕都睜一只眼閉一只眼讓他弄一個假電擊環出來,更甚至為了讓他在藍色序列星球和其他星球來回跑的放心,還特意把宗向星給支走了,他就不能好好在那待幾天忍受幾天,也就疼幾天的事情,也就是治療的時候需要再度撕裂傷口而已。”
“想要坐上總元帥的位置不僅需要敵蟲的血,同樣也需要自己的血,沒點忍耐力怎麽坐那個位置?”
“就幾天而已。”
“結果他跑了,跑的朕也找不到了,這下好了,若是他的傷沒有治好,等他洗刷幹淨身上的污名,朕還得去研究所為他拿一支SSS級修複液。”
“研究所那群家夥有的時候連朕的面子都不給。”
說到這裏蟲皇的表情有些憤憤,控訴地對蒼槐吐槽道:“朕問過古楠的,他說他想當總元帥,朕說過要考驗他,朕都表現的這麽明顯了他應該能看出來啊!為什麽不等等啊!要是這個好苗子折在了藍色序列朕哭都沒地方哭去。”
“他跑什麽跑啊!”
“怎麽,是怕朕吃了他嗎?”
蒼槐聞言嘴角抽了抽,把目光從抽瘋的蟲皇身上移開。
“我覺得他可能不知道你這麽心軟,覺得你考驗他就是想讓他把自己弄活,然後再殺回萬天域,拿回屬于自己的東西,最後和獸族決一死戰,獲得勝利後被你承認成為總元帥。”
蟲皇:“……”
蟲皇微妙地沉默了幾秒鐘,“朕在外面的形象有這麽兇殘嗎?”
他明明是個體恤臣子的好陛下啊!
蒼槐:“……”
當年到底是誰因為有蟲想要搶自己的位子,活生生把一個雌蟲折磨的精神暴動成了瘋子啊!
雄蟲兇殘榜上排名第一的又是誰啊!
這蟲就當不知道是吧?
“對了。”蒼槐忽然想起一件事,“我記得古楠被送來主星的時候已經被折磨的意識不清了吧,你也就見了他那一次,你是什麽時候和他說的讓他當總元帥?”
蟲皇:“……”
他小聲道:“就是第一次見面,看他太慘了,和他說了讓他堅持,我盡力查清楚事情的經過為他洗刷冤屈。”
蒼槐:“……”
他一言難盡地看着蟲皇,“我記得那時候他因為高燒意識不清。”
蟲皇:“……”
“他回答了朕的話,說話還挺清晰的,應該……是知道的吧。”
蒼槐抓住了重點:“應該?”
蟲皇移開了目光,蟲皇挂斷了通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