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6.指縫幸福如流沙(2)
指縫幸福如流沙(2)
寧莫修因為胃病犯了,一連幾天都沒去公司,而照顧他的重任,就落在了沈心墨的身上,沈心墨也心甘情願地每天洗碗拖地,當然做飯就是請了一個傭人阿姨來了。而她也恰好能跟着學習,誰曾想過曾經拿手術刀的手,如今要拿鍋碗瓢盆,這還真考人的技藝啊,只是一切都是她心甘情願,沒人迫得了她。
“這個,要先把姜蔥蒜給爆好了才能下菜的。”王阿姨在旁指導,沈心墨一邊手忙腳亂地聽從命令,“啊...”伴随一聲慘叫,沈心墨的臉被濺出的油給燙着了,一旁的王阿姨迅速去拿牙膏給沈心墨擦,“對..對不起。”沈心墨暗自懊惱怎麽就弄成這樣了,她明明只是想給寧莫修親自做一頓飯的。
“沒事的,擦擦就不礙事了。”暗自後悔,為什麽讓她來幫忙,等下怎麽給先生交代啊。
“嗯嗯,牙膏還是挺管用的。”
“我女兒以前燙着我也是這樣做的。那時候她多小啊,我出去做工,她就在家給我炒菜做飯,也是經常被油星子給濺着。”
“那你女兒好幸福啊,我媽媽就從來沒給我擦過呢。”沈心墨嘟着嘴,“阿姨,那你女兒現在呢?”
王阿姨拿着牙膏,暗自出神,沈心墨輕拍了一下她,才回過神,“啊,你說什麽?”
“...我說那你女兒現在呢?”
“不在我身邊了...但是,也好,跟着我受苦,唉。”
沈心墨看着一臉神傷的王阿姨,只嘆人生無常,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不願意說就不多問。
沈心墨本想瞞着寧莫修,可是看着鏡子裏臉上一大塊的牙膏,糾結着等下要怎麽解釋。寧莫修有個毛病,就是不管他愛不愛,但是屬于他的東西,都要保護的很好,如果有一點瑕疵,或者什麽的話,他會非常不開心,沈心墨有時候都覺得特小孩子脾氣,而作為目前未婚妻一枚,如果帶着傷的話,估計寧莫修會想把她從窗子扔出去。
所以,她打算還是回自己的租住的公寓先住個兩三天,就說去出差,等傷好了再回來,而她此刻正在加緊收拾她的行李,想趁着寧莫修還沒回來趕緊溜走,只是這邊想法與行動剛成型,那邊已經聽見樓下電子鎖打開的聲音了,此刻她只有一個念頭:幻覺。
“你在幹嘛?”寧莫修清冷的聲音從沈心墨背後響起,沈心墨下意識的抖了一下。
“...要...出差,呵呵。”把身份證那些往後堆,眼睛向外瞟着,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出差會需要帶一大包衣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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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比較...久嘛。”
“手上的東西拿出來。”不容拒絕的語氣。
“沒什麽...啊。”聲音越來越小。
“我在說一遍,東西拿出來。”如果沈心墨正視寧莫修一眼的話,她就能發現寧莫修其實是帶着笑意的,他一回來,王阿姨就告訴了他下午的事情,本來很生氣的,卻看見眼前這個女人像小孩子一樣的犯錯表情,氣就消了一半,看着挺舒心的。
沈心墨心想反正都得看見,索性仰起脖子了,寧莫修的笑意在看見她臉上那一大塊牙膏的時候,瞬間沉了下來,他沒想到那麽嚴重,“你不會做就不要做,沒人強迫你,我不想在訂婚典禮上的未婚妻是一名毀容者。如果這樣,我們訂婚儀式就取消。”說完轉身就走了。
沈心墨有點傷心,明明都是為了他,才這樣的嘛,但是還是慌忙站起身抓住他的衣角,可憐兮兮地看着他,“我不是故意的嘛,我保證不會丢你的臉。對不起嘛。”
寧莫修一句話也不吭,去抽屜裏拿出了一盒藥膏,“去把你的牙膏洗掉,這個是上次昊辰留下的外傷藥。”
沈心墨看着寧莫修沒關緊的抽屜,裏面躺着那對鑽戒,她認得,是稀有的“只我一生”,心想,未婚妻待遇就是不一樣,能戴上戒指也不錯,忘了剛才自己還低眉順眼的,“你哪兒受傷了?就一盒藥膏,估計溫昊辰又訛你的錢,對吧?嘿嘿。下次找我多方便。”
寧莫修看着她沒說話,沈心墨乖乖地閉了嘴去洗手間小心翼翼地把牙膏洗掉了。
事實證明,那盒藥膏确實值得那個天價,沈大小姐的臉,一周就沒問題了,只是很可憐的是看了一周的包公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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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心墨等臉上的傷好了,盤算着回去自己租住的那個小公寓把一些東西拿回“錦繡嘉園”,等她停好車下門,還沒反應過來,就被一個人使勁給拽了過去,使勁抵在車門上,她想驚呼,卻被突如起來的吻給吞沒,沈心墨睜大眼看着眼前的人,使勁捶打他,一口咬破了他嘴皮,“啪”一巴掌就過去了,“流氓。”
“小墨,你還是老樣子啊。”許諾擦了擦嘴上的血,嘴角牽起一抹笑,“牙尖嘴利。”
“告訴你我訂婚的消息,希望你能看清楚我們之間的關系。他現在對我很好。”沈心墨恨恨扭頭。
“好?”許諾冷笑,“不停換女友,是好?那我豈不是對你很差了?小墨,男人是沖動型的,你別忘了,這個道理你比誰還清楚,不是嗎?哼,你還在妄想他愛你?”
“是與不是,這都和你無關。”沈心墨想掙開他的手,奈何對方就是不放,“你煩不煩?”
“小墨,別忘了,你和我上過床,你認為他還會要你嗎?”刺耳的話語,讓沈心墨激烈地掙紮起來,“你這個混蛋,你給我滾,滾,你不得好死。我詛咒你。”那些纏繞在她心底深處的回憶,似開閘的水庫,一湧而上,驚恐卻無助。
“他以為你是第一次吧,哈哈,真可笑。”許諾捏住沈心墨的下巴,“如果他知道,你是做了□□修複手術的,你猜你們這婚還能訂嗎?”
“你去死。”沈心墨使勁撲打着眼前這個惡魔般的男人,過往屈辱般的記憶,再也止不住的奔騰起來了,沈心墨歇斯底裏地吼叫,“那一次我什麽都不知道,你這個混蛋,我...他,他不會知道的。你就不能放過我嗎?你和你妹妹怎麽就得逼死我呢?”
“我放了你,你放我嗎?”許諾冷笑,“逼你,你何嘗不是在逼我?你以為我那麽着急回來是為什麽,參加你婚禮?”
“我,我沒有,那只是一場...”沈心墨突然住口,放棄了掙紮,擡眸望向他,男人并沒開口,“就算我和他訂不成這個婚,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的,我不愛你。”
“我不需要你愛我,我只要你人在我身邊,就足夠了。”得不到心,那就囚她的人,許諾冷笑,“我倒是要看看他有多愛你,訂婚?你以為那麽簡單?真是天真的可以,蘇允你以為是吃素的?他若悔婚,你覺得我家會散罷甘休?你以為沈家可以幫他?有些東西不是那麽簡單的,你以為每個人都沒想要的?而且就算如此,你憑什麽以為他不愛蘇允,你可別忘記,蘇允也是和他一起長大的,而且形、影、不、離。你不就是和蘇允這樣鬧翻的嗎?”
同樣一句話,他們同時說過,沈心墨再怎麽也裝不下去,“他根本不愛她,愛的話,就不會和我訂婚的,他會愛我的,只要你放過我,給我時間,我可以證明。”語氣也逐漸淡下去,身體也癱軟在車門上。
許諾皺眉,撫着沈心墨的臉,“小墨,我就給你時間,我不強迫你。如果他能全部接受你,那麽我必不再找你;如果他不珍惜,那麽我必帶你走。而且,我也知道,你要什麽。想好給我電話吧,我會比你他更好的。”許諾整理了下衣服,便消失在黑夜中。
“你...”一只手捂住嘴巴,她驚恐地睜大眼睛,低噎着,身體漸漸癱坐在地上,只有她自己知道,這即将擁有的幸福,她是有多小心翼翼的呵護,不怕從沒得到,而是怕即将得到卻早已失去,再如得到了卻已失去,痛心疾首,仿若指縫中的流沙,一點一點失去。
然而月色下的黑暗,有個身影,悄然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