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小鳥
第66章 小鳥
席暮年在房內搜尋無果,覺得他這樣下去不行,便尋了一處黑霧濃郁的地方發洩情緒。
這裏離坪城不遠,卻也不是坪城,而是坪城旁邊的一片竹山。
竹山因竹得名,這裏的竹子分為好幾個部分,是私人的,但又沒有人管,也相當于開放性的那種。
秋季的竹林還是一樣的綠,地上飄着零星落葉,本沒有路的山間因為走的人多了,也成了一條路。
席暮年本是追随着濃郁的黑霧過來此處,此時卻被這自然的景象驚訝到。
他現在到的地方,是竹林山頂。
這裏幾乎已經沒有人來過的痕跡。
他會上來,也是因為想着在這裏收集黑霧不會被打擾。
卻沒想到,這裏有一處天然泉,泉水清澈透底,散發着濃郁的靈氣。
“奇怪,這麽純粹的靈氣不應該是黑霧最喜歡的麽?為什麽這裏沒有黑霧?”席暮年自言自語的說着,開始觀察起來周圍的情況。
竹林處的黑霧還是很濃,黑壓壓一片,明明還是白天,卻把這裏籠罩得像是傍晚要天黑時。
而在距離泉水處的三米之外,沒有一絲黑霧靠近。
席暮年走過去一看,才發覺這裏似乎有什麽陣法。
轟隆一聲,地動山搖。
陣法似乎被啓動了。
席暮年站在原地,并沒有被眼前的景象吓到,事實上,這個陣法雖然很逼真,但對席暮年來說,卻很劣質。
他雖不如厲瑾修精通陣法,卻也似乎學過一些,對很多陣法都有記憶。
“不過是一個幻陣罷了。”席暮年閉上眼睛,這種程度的幻陣時間一般持續不久,十幾分鐘到半小時左右就會結束。
所以他準備來個不聽不聞不問等幻陣時間過去。
[抓住你了,師尊……]
席暮年耳邊突然聽到一聲似缥缈虛無中傳來的話語。
明明聲音幾乎分辨不出來,但表達出來的文字卻很清晰。
這和他當時在張爹張媽那邊的農家小院裏時聽到的聲音一樣。
“誰?”席暮年沒忍住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的眼前又出現了那幅畫。
畫卷不再是模糊不清的樣子,這次席暮年無比清晰的看清楚了畫上的內容。
山水間有一個面容熟悉的人。
他和這畫裏的人看起來好像。
席暮年沒忍住,伸手觸摸了一下畫卷。
下一瞬,畫卷裏的人便活了。
席暮年的身體僵硬在原地,保持着一只手向前的伸的姿勢。
他的意識卻出現在了畫中。
席暮年看着眼前的美景,一向清潤無波的眼眸稍稍睜大,眼中閃過一絲不敢置信。
“怎麽回事?”席暮年轉了一圈,發現他可以在這處地方随意動彈。
可他的眼前,畫面一直沒有變過。
“呵……”
耳邊傳來一聲輕笑。
這一次席暮年聽清楚了,是一個男人的聲音。
明明只是一聲輕笑,卻讓席暮年的心底一顫,仿佛他的聲音曾在他心底留下過什麽痕跡。
這次席暮年沒有開口詢問。
他知道他現在是到了那幅畫卷裏面,可把他召喚過來的人,卻不見蹤影。
這種情況只有一種可能,那就是這幅畫卷的主人,也進不來畫卷。
大概是因為畫卷裏沒有他一個人的畫像。
可席暮年不知道,此時擁有畫像的人,正在畫裏繪制另外一個人像。
而那個人像,和作畫之人一模一樣。
“師尊為什麽總是這幅樣子?我們明明已經有百年沒有見過了……你知道我這百年是怎麽過來的麽?”
在席暮年的沉默當中,忽而傳來一聲壓抑着某種情緒的話語。
讓聽到這句話的席暮年呼吸有一瞬間的窒息。
他眼中閃過一絲迷茫,“我不知道……你是誰?”
嘴裏的話剛呢喃出聲,席暮年整個人便被一股力道拉扯着砸到地上。
并不痛,因為身下是厚實的綠色草地,也可能是因為他現在不是真人的身體,所以才沒有痛感。
可他剛這麽想完,下一瞬他的指尖便穿來一陣刺痛。
“師尊怎麽可以忘記我……怎麽能忘記我!”
手腕被抓住,指尖被啃咬的動作讓席暮年瞪大眼睛。
他想抽回手,卻怎麽也做不到,而且他什麽也看不見。
他能感覺帶有個人在他眼前,可他就是看不見。
“你是誰?我為什麽看不見你?”這樣的情況席暮年第一次遇見,明明應該憤怒的他,此時卻只有着急。
他順着自己被抓住的手腕用另一只摸去。
很輕易就摸到了眼前的人。
他的身形似乎很高大,席暮年摸了老半天也只從他的胸膛到了喉結。
沒等他繼續,面前的人突然開始發抖。
睜眼瞎的席暮年動作一頓。
下一瞬,他便被拉入一個懷抱裏。
這個懷抱炙熱,滾燙,壓抑着的吐息在他耳邊,仿佛下一瞬,那溫度就能燙到他耳朵。
席暮年推了推,沒推動。
他現在就像個傻子一樣,擺着奇怪的姿勢,想動也動不了。
饒是他再怎麽好奇,再怎麽不發火,這會兒脾氣也上來了。
他手上用了術法,“你到底是誰?這裏什麽情況?為什麽我看不見你?還有,你為什麽叫我師尊?”
席暮年一邊說一邊去推人,這次對方很輕易的放開了他。
并且反問:“師尊是失憶了麽?”
席暮年惱怒,“你把我的問題回答了!”
“哦。”對方乖乖的應了一聲,随即又沉默幾秒,在席暮年又忍不住皺眉發問時,那道聲音說話了。
他語氣中帶着一股笑意,似在高興。
“我叫葉岑景,是師尊您無意中救的一只小鳥,我比較挑食,平時你都是用……這種方式來喂養我的,可是突然有一天,你就不見了。”
席暮年感覺自己的指尖被咬破,他順着手指看過去,卻只看到他缺了的半截手指,還有半截……
指尖傳來啃咬的感覺,席暮年動了動手,沒抽出來。
那人說的喂養方式就是喂他喝血?誰家小鳥喝血啊!又不是蝙蝠。
“你把話說清楚,我怎麽可能說不見就不見?”席暮年忽然想到自己體內的封印。
他的記憶肯定是被封印了的,只是不知道為什麽被封印,又是誰把他的記憶封印了。
耳邊傳來一聲嘆息:“真的是師尊自己不見的。”
葉岑景想到當時他只不過是出去給席暮年拿吃的,一回來席暮年便已經消失,且消失得幹幹淨淨,一點痕跡也沒有。
想到當時的情景,葉岑景血眸中滿是怒火。
不管是不是席暮年自己要離開的,他都不會再給他第二次逃開的機會。
“你既然認識……算了,大概你也是不知道的。”席暮年本想問他知不知道自己體內的封印,但是想想,他說是自己離開的,應該就是他離開之後的事情了。
只是不知道他為什麽要離開,還有,他那個世界是什麽樣?
“你生活的世界,是什麽樣的?”席暮年想到就問,他腦海中關于過去的信息太少了。
少到現在,他想到過去時,腦海中只有剛才葉岑景描述的短短一句話。
且因為這句話太過簡單,他連多餘的想象都沒有。
只有相遇相伴,再就是離開。
“我生活的世……”
耳邊拂過一陣輕風,帶走了葉岑景的聲音。
席暮年等待許久,也沒有聽到耳邊再次傳來聲音時,忍不住向前走了一步。
“祁岑景?”
一步之變,說的就是現在。
席暮年往前一踏,一陣暈眩感随之而來。
等他回神,人已經站在竹山山頂。
他距離泉水池,只有一步之遙。
“回來了?”席暮年往泉水中看去,只見自己如往常一般的倒影出現在光滑如鏡子的水面。
“剛才的一切,到底是真實的,還是我在幻境裏的一個想象?”那畫面,怎麽看都覺得,不太真實。
他還是一樣沒有不知道過去,還是一樣沒有想不到那個人的臉,只知道名字,可名字這種東西,他是可以随意取的。
席暮年覺得自己似乎更加煩躁了。
他不再管這奇怪的泉水,往一旁的黑霧走去。
平時他會收斂自己,但現在,他只想發洩。
知道泉水這一塊是安全的,席暮年便沒有再布置其他陣法來為自己做退路。
手邊柔和的藍色光芒乍現,但在飛出與黑霧相撞之後,藍光發出一陣令人恐怖的威壓。
席暮年的術法不輕易示人,可能是因為這個世界大多數的人都是普通人,所以在使用術法這方面他一直都很注意。
黑霧在藍光的包圍圈中逐漸凝固,可是卻有更多的黑霧朝這邊湧了過來。
席暮年将他固化的黑霧圓球放在一個袋子裏,回到泉水旁邊坐下休息。
這泉水散發着一股濃郁的靈氣,是很好的恢複之地。
但席暮年并沒有吸收這裏靈氣,而是伸手攪了一下泉水。
“這也不像普通的水,反而像靈液,但是又沒有靈液那麽濃,真是奇怪。”
席暮年觀察了一會兒,忽然發現泉水裏似乎有什麽東西。
他伸手一勾,那東西便被他勾在手裏撈了出來。
“嗯?藕娃娃?”
手裏的東西看起來像是幾節蓮藕組成的一個娃娃形狀,頭上還頂着一片荷葉。
藕娃娃看起來不大,竟然有一股小巧精致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