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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第一吻(萬字) (1)

兩年前的那個晚上所發生的一切, 蕭靖至今記得清清楚楚,包括那女子的每一個細微動作與他自己肌理的觸感。

他生于皇家, 當了七年的皇太子,本該擁有這世間一切想要的東西, 但事實證明, 命運這回事是任何人都難以掌控的。

不管那個女子是誰, 也不管最初時有多憤怒她, 但兩年的沉澱下來,他對她充滿了渴.望。

是那種難以言表的男子內心深處最為原始的渴.望。

甚至于還幻想過, 待尋到她的那一日, 他一定會對她做出所有想做的事, 将兩年前的那晚數倍奉還給她。

此刻,溫.熱.綿.柔的觸感.自.唇.間漫延, 如沾了.毒.的蛇.信子, 一絲一縷的鑽入了蕭靖的唇齒之間, 緊接着迅速漫延至腦海。

這個動作純碎是本能使然,饒是在兩個呼吸之前,蕭靖也沒想過會這樣對待衛辰。

兩人似乎都有些懵。

宋悠沒有閉眼,與蕭靖如此近距離的對視, 他二人之間的鼻尖相觸,宋悠在蕭靖一雙幽眸的盯視之下, 愣是瞪出了鬥雞眼。

這感覺很是微妙,宋悠不知作何感想。

震驚,羞憤, 還有那麽一絲絲的羞澀。

雖是她反應稍稍遲鈍,也完全明白蕭靖這是權宜之計,但她本質到底是個姑娘家,而且她心裏還惦着七寶他爹。

被蕭靖如此親.吻.着,宋悠只覺有那麽一絲愧疚,不亞于是紅杏出牆,給七寶他爹帶了綠帽子。

二人心緒截然不同。

宋悠滿腦子都是七寶的爹爹。

蕭靖卻是出現了一刻的晃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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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這人從不會被輕易幹擾,即便是夜間睡下時,也是極度警惕,這些年征戰在外,讓他養成了随時拔劍禦敵的準備,久而久之,他變成了如今這副不茍言笑的模樣。

本以為早就是鐵石心腸,不會被這阡陌紅塵的任何事或者人所觸動。

可是此時此刻,感受着唇邊的溫軟,與少年淡雅如蘭的氣息,蕭靖頭一次因為一個男子而亂了心神。

這感覺似曾相識,竟與兩年前那晚鬼使神差的相似。

媽.的!

蕭靖內心狂跳不已,他暗自.咒.罵了一聲,并不知道在.咒.罵誰。

整個過程無非只有幾息之間,但對蕭靖而言,他仿佛初次品嘗了人間四月天的甘甜,讓他一時間無法回神。

“啧啧啧!老.子還以為是誰在偷看?要親熱就到一邊去!”

開門男子只一眼就篤定,宋悠是南風館的小倌,而蕭靖則是過來尋風流的。

又見宋悠容貌秀麗,小身板雖是消瘦了些,但勝在小模樣标致,這膚色竟如牛乳一般皓白,男子是南風館的常客,一看被蕭靖困在懷裏的宋悠,定知是個尤.物,他又啧了一句,“哎呦,哪來的小郎,爺怎麽沒見過?叫什麽名?可是新來的?”

男子看着宋悠的眼神委實.猥.瑣,恨不能等蕭靖一親芳澤之後,他也過來湊個熱鬧。

這時,蕭靖的唇終于與宋悠分開了。

二人四目相對,眸中映着或是錯愕或是冷峻的彼此。

随着蕭靖站直了身子,宋悠的鬥雞眼總算是恢複了正常,她一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卻見蕭靖微微蹙了眉。

這世上有些人是與衆不同的,恰如蕭靖,他眼中仿佛藏着山川與河流,但是就在這一瞬間,卻是被暴戾所取代。

“滾!”蕭靖一側頭,強勢蠻橫的對男子低吼了一聲。

這聲音沉重,具有爆發性。

他好像在護着自己的占有物,誰也不能觊觎他的人。

男子顯然被鎮住了,不過他并不沒有看出蕭靖的身份,南風館到底與青.樓不一樣,在這裏尋歡作樂的人并不敢将事情鬧大,“切!吼,吼什麽吼?不過區區一個小郎君,爺還不稀罕!”

“爺,這是怎麽了?”一綿柔的嗓音從卧房傳了出來,男主當即堆了一臉.淫.笑,“沒事,爺這就過來!”

門扇重新被合上,獨留站在屋檐下的蕭靖與宋悠。

蕭靖的身形如山岳魁郎,宋悠站在他面前,不亞于是一只白斬雞,她不明白蕭靖這是什麽表情。

并非愠怒,也并非愧疚,他好像很.....糾結?

親了她,讓他很是糾結?!

“王爺,您看開點,千萬不要當回事。”二人對視時,宋悠尋思一番才這般寬慰他。

她自己是個姑娘家,被人這般親.吻了,自然是吃虧的。

不過看蕭靖這樣子,好像因為方才.親.吻.了她,而顯得無端痛苦。

這一瞬間,蕭靖的臉色終于有了變化,他幾乎是暴怒了起來,“你說什麽?你再說一遍!”

這幾句話很耳熟,他這輩子都不會忘記,宋悠方才的寥寥幾語徹底掀開了蕭靖隐藏了兩年的記憶。

“兄臺看開點,千萬不要當回事。”

那個小女子也是這般猖狂無禮,對他做出了天理不容的事之後,竟還像個得了便宜的莽漢,如此這般風輕雲淡的寬慰他?!

蕭靖的眸色駭人,腮幫子因為情緒突然激動而一鼓一鼓的。

然而,罪魁禍首早就将當年所言的孟浪話忘卻的一幹二淨。

宋悠一怔,她不甚明白蕭靖此言究竟是什麽意思?

莫不是男子都好面子,不希望旁人因為這種事而寬慰他?

而且,方才也是因為公事的緣故......

宋悠自以為很明白想要什麽,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眼下她與七寶都得靠着蕭靖的庇佑才能安然活着,她當然不能得罪了這尊煞神了,遂話音一轉,杏眼流光溢彩,道:“我的意思是.....王爺您的.吻.技真好!”

少年郎仰着面,一臉憧憬的看着他,方才被他碰觸過的唇還微微揚着,好像在等着他再次品嘗。蕭靖劍眉一簇,胸口處明顯的起伏,衛辰竟這般無所謂?這話又是什麽意思?還這樣饑.渴的看着他?!

“是麽?”他嗓音無溫,卻是喑啞異常。而且身子大有傾過來的趨勢。

他不是一個局限于繁瑣塵世的人,如果真的看中了一個小郎君,他日得勢,将衛辰困在身邊又何妨!

宋悠見勢,當即轉移了話題,她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話時,蕭靖又是神色一僵。

“王爺,剛才開門的人氣定神閑,而且身上未着上衣,咱們是快馬加鞭到了南風館,他應該不是兇手,眼下東青是審問不了了,若不咱們去逸公子那邊看看南青?”

蕭靖身形挺拔,似乎特意與宋悠拉開了距離,宋悠墊着腳才能勉強湊到他的耳朵。

蕭靖常年征戰在外,膚色是健康的小麥色,但眼下已至初夏,他所穿的是低領中衣,宋悠不知自己是不是眼花了?還是屋檐下的燈籠光線過于朦胧,她瞧見了蕭靖耳垂與脖頸的交界處呈現出了可疑的紅色。

她正墊腳細看,蕭靖則邁開大長腿,似乎着急着離開,除卻擦過她的衣襟之外,還留下一陣小清風。

宋悠,“........”咦?

***

雅間內,趙逸正與一白衣青年玩着骰子。

宋悠與蕭靖過來時,青年起身作揖,他雙手交疊,眉目低垂,僅此一看也是個俊朗的人物。

趙逸擡眸看了宋悠與蕭靖一眼,但見蕭靖神色肅重,周身上下似乎被戾氣所擾,總之相當不悅,與此同時他耳垂赤紅,肉眼也能感覺到那處的滾燙。

趙逸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他又見宋悠一臉泰然,并未多想。

“王爺請坐,這位便是南青公子。”趙逸介紹道。

他這人對煙花柳巷的人物都不曾鄙夷過,不管是.青.樓.女子,還是南風館的小.倌,都是以禮相待。

蕭靖落座,連飲了幾口溫茶,但好像都不怎的解渴。今夜異常口渴。

相比之下,宋悠則自然大方的多了,“原來你就是南青,此前在冀州南風館便聽聞過你的大名。”

南青打量了宋悠,只覺這少年相貌俊俏秀氣,尤其生了一雙靈動有神的大眼,比他見過的最為風流的男子還要俊逸。

南青笑了,“怎麽?小公子也曾......”在南風館營生?

他欲言又止,像他們這樣讨生活的人,多半都是沒什麽出路,醉生夢死,且過一日是一日。

趙逸挑眉看着宋悠,替她答了一句,“是啊,衛辰在冀州也曾名揚一時。”他話中有話。

南青神色一滞,“你就是衛辰!”

宋悠,蕭靖,連同趙逸在內皆是突然意識到了什麽。不過蕭靖與趙逸并非尋常人物,都沒有輕易表現出來。

宋悠全當他二人是将提問的機會讓給自己,她問道:“南青公子,你認得我?”

南青再次看着宋悠時,好像什麽都明白了,但眼底的異樣卻是被他完美遮掩,“沒,沒什麽,無非只是偶有耳聞。”

這話聽着敷衍,宋悠是不會相信的,蕭靖與趙逸更是不會信。

事關案子與自己的生死,宋悠又問,“南青公子,實不相瞞,這位便是冀州小侯爺趙逸,我與他二人皆被近日轟動一時的連環殺人案的兇手列在了“奪命帖”中,若是南青公子有一星半點的線索,還望公子能不吝告之。”

宋悠将趙逸也拉下了水。

南青方才已經快被趙逸的風度所折服,甚至于是傾慕。

像他們這類人,尋常鮮少被人敬重,但趙逸非但風姿卓絕,竟還身份矜貴。

一陣微微的錯愕之後,南青似有難言之隐。

這時,自從進屋就不曾說過一個字的蕭靖開口了,“說!”

他聲音喑啞的厲害,就連他自己也驚到了,其實此時的蕭靖已經後悔,方才當真不該對衛辰那小子做出那種事。

保不成衛辰會胡亂猜想,奈何他(她)又當做沒事人一樣,若是自己一味解釋,未免顯得太拘小節。

“知而不告,當屬同罪處罰!”蕭靖微沉的嗓音再一次在廂房內響起。

他似乎怒氣未消。

這讓宋悠更是摸不着頭腦了,根本不知道蕭靖究竟是什麽意思。

與趙逸,宋悠的淡雅相比,蕭靖的氣場則顯得無端強硬。

南青自是畏懼的,他這條命不過如浮萍無依,當真出了事,那些尋常慣會甜言蜜語的達官貴人對他只會徹底棄之,才不會顧及他的生死。

既然蕭靖開口了,趙逸也不便與他反着來,遂道:“南青,你且實話告訴我等,你是不是知道什麽?”

連環殺人案鬧得滿城皆知,加之前不久的兩條人命就是南風館的另外兩名頭牌,南青不可能不知情。

見南青面色煞白,且不是那種塗了胭脂水粉的白,而是一種懼怕死亡的灰白色,宋悠問道:“南青公子,你該不會也收到了“奪命帖”?咱們這些長的好看的男子,怎就這般倒黴!”

宋悠埋怨了一句。

趙逸很想跟她撇清幹系,表示自己并不是“同類人”,但事實上,他也被兇手給盯上了,只是微怔了一下,并未他言。

繼蕭靖之後,趙逸也似乎陷入愠怒之中。

二人對宋悠均産生了某種淡淡的不滿,但又不能将她怎樣。

這樣的不滿就像是體內的火星子,随時可能一碰即發,哪怕只是一絲小悠風,也會讓火勢一發不可收拾。

不過,宋悠不以為意,全部心思都放在了南青身上,“南青公子,你就算不信任我,也要信任逸公子呀,你大可将知道的都告之我等。”

南青的臉色異常,眼神飄散,一看就是心虛,肯定藏着事。

“我......我......”

宋悠盯着他看了半天,南青也未能說出個所以然,宋悠急了,“我什麽呀我!你若是不說清楚,搞不好兇手接下來的目的就是你!”

商量行不通,那就恐吓!

宋悠又道:“我可不懂憐香惜玉!”

從長廊回來之後,蕭靖終于看了她一眼,他唇角還殘留着溫軟的碰觸,像是盛開的海棠花,說不出的柔美。蕭靖對任何事物的感知力都超強,除卻對女子不甚了解。

在他眼中,衛辰是當了爹的人了,他(她)有過女人,這張香.軟.的.唇.也曾碰觸過其他女子的唇。不知為何,蕭靖心中像是堵着一層棉花,竟有些透不過氣來的不痛快。

當然了,這種事,他肯定不會放在眼中,更加不會當回事。

他蕭靖何曾變得這般優柔?更不會因為一點小事就亂了陣腳,這些年在軍營之中,也曾從将士們口中聽說過不少葷段子,不過是方才與衛辰有過那麽一瞬的肌膚之親了,他蕭靖會當回事麽?

自是不會的!

蕭靖端坐筆直,背影如雪山松柏,無端的挺拔。

“眼下朝廷在南風館安排了眼線,你若是不配合,本王會撤走所有人,屆時兇手尋上門,那也是你自尋死路!”蕭靖語氣肅重道,除卻态度不善之外,他周身上下仿佛籠罩上了煞氣。

宋悠唇角一抽,雖說蕭靖慣是冷面視人,但鮮少當場動怒,根本不像傳聞中所說的那樣暴戾成性。

南青自是被吓着了,趙逸溫潤的嗓音傳來,“休懼,有話不妨直說,王爺與我都不是見死不救的人。”

趙逸對人人都是一副善意慈愛的模樣,但宋悠知道他本性,他不過是披着羊皮的野狼罷了。

很多人都是吃他這一套,南青果然動容了,雙眸看着趙逸,像是在尋找救贖,“我,我也收到了“奪命貼”。”

此言一出,南青從袖中取出一張起了褶皺的白色信封。

這并不是宋悠方才所關心的問題,她又問,“你一聽到我與逸公子的名字,為何突然一怔?你是不是聽說了什麽?”

宋悠與趙逸皆收到“奪命貼”的事并沒有宣揚出去,外人不可能知曉。

唯一的可能便是南青此前就知道了某些事。

南青自是知道蕭靖與趙逸絕非尋常人物,反正他橫豎都是死,索性道:“前些日子南風館來了一個客人,那晚他叫齊了東青,西青,北青還有我,那人喝醉之後提及了您二位,還說......”

“還說什麽?”宋悠追問。

南青有所顧慮,不過還是照說了,“還說逸公子的相貌雖是在您之上,但他倒是頂喜歡您,說要與您敦.倫。”

“別說了!”宋悠打斷了南青的話,臉上火燒火燎,純粹是被氣的,好在她帶了人.皮.面.具,無人能看到她的異常。

趙逸輕笑了一聲,“衛辰,看來你很受追捧啊!”

宋悠,“.......”

蕭靖的目光在氣急敗壞的衛辰臉上掃過,那清冷的嗓音再次傳了出去,“那男子是何人?”

話已經說出了大半,南青自是不再隐瞞,“将軍府的世子爺王昌。”

又是他!

上回在開元湖碰見的無.賴便是此人,而且他男女通吃,從不避諱。

一番詢問之後,天色眼看着就要亮了,蕭靖等人從南風館悄然離開。

行至長道,趙逸抱拳道:“王爺,今日就此別過,若有任何線索,還望王爺提前告之。”

蕭靖點頭示意。

***

這廂,宋悠跟着蕭靖上了馬車,她知道長平郡主與蕭靖是舊交,而王昌又是長平郡主的嫡兄,她道:“王爺,今日要娶一趟将軍府麽?”

直至此刻,蕭靖還在鬼使神差的回味着那個蜻蜓點水的親.吻,可是他面前坐着的小郎君似乎早就将那件事抛之腦後了。

蕭靖沉吸了一口氣,“暫且不必打草驚蛇。”

衛辰都不在意,他何故糾結!

不是宋悠太過奔放,只不過她一心以為蕭靖對她做出那樣的親密舉動,無非只是因為公事,她沒有必要糾纏,更是沒有必要讓他負責,而且見蕭靖這般冷硬的态度,肯定也不會有下一次。

不過,不久之後,宋悠才恍然大悟,有些人表面冷漠無溫,實則也是食髓知味的。

二人相安無事的回了骁王府。

***

蕭靖不喜煙花柳巷,回府之後與手下交代了幾樁事情,之後就去了寝房沐浴更衣。

不多時,蕭靖準備去見梅先生,一踏足後院就被陣陣誘人的烤紅薯香氣所吸引。

他行至回廊就看見了這麽一幅畫面。

此時,晨光熹微,初夏的暖陽從密集的樹叢照了下去,落了一地的斑駁微影,小郎君正穿着一件蘭花色滾白邊的圍裙,動作娴熟的烤着紅薯,背影纖細倩麗。

蕭靖對身邊的人一慣縱容,只因為他這半輩子過的太過孤獨清苦,不管是長留,裴冷,還是梅先生,都已經是他的至親。

但他萬萬沒想到衛辰會在他府上後院直接烤起了紅薯!

小郎君身段纖細,細長的脖頸被白色交領所包裹,只能看到發髻與脖頸相交處的小絨毛,在淺薄的日光下竟是無比的俏皮可愛。

感覺到背後有道古怪的視線,宋悠一回頭,就看見主仆二人,一人站在回廊下,一人則是站在屋頂上,二人的眼神都是同樣的“饑餓”。

宋悠一慣很大方,“王爺,吃紅薯麽?長留,你也下來吧。”

見小郎君笑靥如花的對着自己的打招呼,蕭靖又想起了那個吻,他大約真是魔障了,方才在淨房險些就沒有自持住。

簡直是荒謬!

蕭靖沒有去見梅先生,他轉身又折返回了自己的院落。

這廂,宋悠見怪不怪,又對長留道:“王爺不吃,那這些都給你吧,七寶也吃不了那麽多。”

長留最終向自己的味蕾屈服了,他繃着臉從屋檐躍下,走到宋悠面前抓着一只剛烤熟的紅薯就啃了起來,見少年難得乖順,宋悠嘆道:“慢些吃,又無人跟你搶。”

七寶會走路了,但因為嬰孩時期長的太過肥敦,只是趴在一張小椅上,兀自吃着娘親給他烤的紅薯。

聞此言,他樂呵呵的笑了笑,“長留小蜀黍(叔叔)。”

長留一僵,沒想到七寶會喊人了,而且都無人這麽教過他!

長留面色一紅,有點不太好意思,低着頭繼續啃紅薯。

***

蕭靖大步回了書房,眼下寝房他也不敢去了,他絕對不是那種肆意放縱自己的人,更不會被情.欲所蒙蔽雙眼。

可不知道為何會被一個小郎君給屢次吸引!

就連他的寝房也成了暧.昧.不清的場所,一躺下,腦中就會浮現出夢中模棱兩可的景象。

蕭靖已經數日沒有睡過一個好覺,昨夜帶着那小郎君外出也是無端煎熬。

蕭靖在楠木圈椅上落座,盯着桌案上的卧虎鎮紙看了片刻,之後單手撐着頭顱,漸漸閉上了眼。

他鮮少有熟睡的時候,此刻也不例外。

隐約之中,他知道自己又做夢了,而且依舊是夢見了衛辰。

但蕭靖這次沒有避讓,明知不該靠近,但既然是個夢境,那就沒甚可避諱的。

他甚至因為在夢中可以為所欲為而感到一絲竊喜。

不知何處吹來一陣悠風,鼻端都是蕩蕩幽幽的花香,撩開層層薄紗幔帳,他終于看見了眼前的小人兒。

只見衛辰身上身着一件蘭花色滾白邊的小圍裙,這只是很尋常的衣裳,但穿在衛辰身上,總是無端顯得俏皮。

從蕭靖的視線望過去,可見衛辰光潔圓潤的肩頭,皓雪如雪的後背,整個人白的發光,如玉脂瓊漿,再往下還有隐秘的起伏。

蕭靖猛然之間心跳加速,這個夢太過旖旎,甚至于是讓人難以啓齒。

他對衛辰已經肖想到了這個地步了麽?!

他怔在那裏,想逃離,卻又舍不得。

他自私的想着,反正也是夢,除卻他自己之外,也不會有任何人知曉。

小郎君突然回頭,正一臉笑意盈盈的看着他,還帶着幾絲嬌羞,“王爺,烤紅薯,您要吃麽?”

蕭靖喉結不住的滾動,他不知道此刻自己在想什麽,但有一種沖動卻是無法忽略,他想将這可惡的衛辰摁在榻上,然後好生磋磨,讓他(她)再也不敢肆意招搖!

“王爺不吃,那我給逸公子了呦。”只見小郎君起身,當真朝着趙逸所在的方向奔跑而去,就連奔走的動作也是嬌媚百出的。

可惡!

就在這時,蕭靖身子一熱,他倏然驚醒,在看清眼前的一切時,他有些懊悔,為什麽這麽快就醒了?

蕭靖微垂眸,看着那處的支起,濃郁的眉宇之間似有一股複雜的情緒久久不散。

方才因為醒來的動作過大,驚動了守在門外的裴冷,他推門而入,驚訝道:“王爺,怎麽了?!”

裴冷就差拔劍做出防備之勢。

蕭靖仿佛被人窺探到了無法言語的醜事,當即耳輪滾燙,他突然站起身,背對着裴冷站着,“出去,沒有吩咐不得進來!”

裴冷一驚,不明所以,他順從的離開了屋子,兀自搖了搖頭,王爺雖是尋常冷漠,但對待身邊的人都是極好的,今日也不知是怎的了?

他方才明明是聽到了一聲悶哼,還有重物落地的聲響。

***

半個多時辰後,蕭靖才去了前院,宋悠早就給他準備好了一碟子切好的烤紅薯。

對待骁王府的所有人,她從來都是一碗水端平了,絕對不會因為蕭靖整日冷着一張臉而冷落他。

“王爺,您嘗嘗看,這是剛烤出來的,梅老和長叔叔都很喜歡吃呢。”她也跟着七寶喊人。

長留,“......”不太想當叔叔,他還是個孩子好伐!

蕭靖沒有看宋悠遞過來的烤紅薯,而是盯着她身上的圍裙,那上面的白色滾邊竟然與夢中的一模一樣,也有一個蝴蝶結,可他之前在回廊下明明沒有細看。

蕭靖的眉頭蹙的厲害,他很不喜歡任何事情超出他的掌控。

而對眼前這個小郎君的種種反應,已經快讓他發狂了!

他不甚明白,為何會對一個男子有樣可恥的欲.望!

蕭靖鼻頭一熱,但他本人并沒有在意,內心各種情緒正在彼此撞擊。

堂屋內的衆人都在看着他,就連騎在長留脖子上的七寶都看呆了。

宋悠一怔,“王爺,您流鼻血了!”莫非是昨夜在南風館待久了,導致王爺今晨內火過旺?

宋悠認為自己很開明,絕對沒有對蕭靖“另眼相看”的意思。

七寶重生而來,他上輩子當過一代明君,後宮佳麗無數,自是明白他家爹爹是怎麽了。

只是.....爹爹不會看上男裝的娘親了吧?

這.....這算什麽事?!

七寶一雙肥肥的小手抱着長留的腦袋“嘎嘎嘎”的笑了出來。

這時,宋悠從懷中抽出了一條寶藍色棉帕,正要順手遞過去,蕭靖突然起身,一手推開了宋悠的手腕,大步往堂屋外走了。

別說早膳了,他連一口茶也沒喝上。

衆人目送着他離開,除卻七寶還在樂呵呵以外,其餘幾人皆是面面相觑。

裴冷嘆道:“王爺近日火氣甚大呀。”

梅先生搖着折扇,“嗯,恐是入夏之故,讓後廚多煮些綠豆湯。”

除卻七寶之外,一屋子的男子都不曾娶妻,誰會明白蕭靖到底是怎麽了?

而罪魁禍首卻以為自己十分篤定了蕭靖血.流.不止的緣故,“哎,南風館誤人啊,就連咱們王爺也沒能幸免!”

七寶,“......”

***

宋悠回房之後一覺睡到了黃昏時候。

夕陽籠罩在整個骁王府上空,染紅了西邊的萬裏浮雲。

宋悠睡得很沉,醒來後面色紅潤,氣色尚好。

她剛從卧房出來,迎面就撞上了長留,這家夥被烤紅薯收買之後,對宋悠的态度也大為轉變,他猶豫了一下,指了指前院的方向。

宋悠問,“王爺尋我有事?”

長留點頭。

宋悠伸了個懶腰,又問,“王爺鼻血止住了麽?”

長留小臉一僵,這都過去大半天,還不止血?王爺豈不是會血流不止而亡了?!

長留覺得,他這樣聰慧的人,跟衛辰簡直是格格不入,七寶那般可人,怎會是衛辰生的?

長留突然傾身,一雙金亮大眼盯着宋悠看,而且他在宋悠跟前反複嗅了一嗅,他的确是個啞巴,也不識字,但嗅覺絕對是無人能及,他此刻敢保證眼前這家夥定與宋家長女是同一人!

長留記得宋家長女的那雙墨玉眼,這回錯不了的!

衛辰就是宋悠,是個女子!

她潛伏在王爺身邊究竟是為什麽?七寶又是誰?

兩年前的那個晚上,長留就守在蕭靖的卧房門外,但他那日嘴饞,被街市的吃食吸引過去了,事後非常後悔,因為那天晚上他總感覺自家王爺被人給欺負了。

那條娟帕不就是很好的證明麽!

還有留在床榻上的血跡,那晚王爺雖是提前離開,但又命他折返取回了客棧的床單,那上面殘存着鮮明的血漬。

他猜應該是王爺的血!

那女賊到底對自家王爺做了什麽?讓王爺流血甚多?

他怎麽覺得那女賊與衛辰也有幹系?

單純如長留,此刻正在想入非非,但他終歸是不懂的,尋思了半天也想不出弱不禁風的衛辰會對蕭靖幹出什麽傷天害理的事出來。

“長留,你盯着我作甚?”宋悠問了一句,想越過長留的身子。

長留倒也沒有阻止她,宋悠走到哪裏,長留就一路跟到哪裏。

***

前院堂屋,趙逸也來了,除卻他之外,還有捕快馬梁。

宋悠發現,蕭靖又換了一身簇新的衣袍,從今晨開始,他前前後後都換了三套了,這也太愛幹淨了吧?

內心腹诽了一番,宋悠上前幾步問道:“王爺,逸公子,案子也有進展了?”

蕭靖沒有搭理她,甚至沒有正眼看她。

而一側的長留一直在留意着自家王爺,見王爺對宋悠這般冷漠,他也就稍稍放心,看來王爺并沒有被迷惑。

這廂,趙逸也不太想搭理宋悠。

捕快馬梁道:“張家小公子死了,屍首晌午時在護城河找到的,經仵作驗屍,人雖是光着的,不過并未遭受侵犯。”

宋悠聞言,哀嘆了一聲,之後方道:“看來兇手是急了,以至于直接殺了他。”

馬梁點頭,“對,正是如此,張家小公子一死,兇手下一個下手對象就是你了。”

宋悠一僵,微張着唇,險些沒反應過來,她近日一直住在骁王府,誰敢這麽大的膽子擅闖蕭靖的地盤?

趙逸似乎很高興,他樣子放.蕩的搖着折扇,道:“我今晚就留在王府吧,以備不時之需,到時候給你收屍。”

宋悠,“.......”

蕭靖的視線在宋悠的粉唇上一掃而過,他眉頭緊蹙。

看他的樣子,似乎一看到宋悠,他就很不耐煩。

長留見自家王爺這般抵觸宋悠,他終于徹底放心了。

梅老先生道:“事不宜遲,還有一個時辰就要天黑,眼下就開始準備吧。”

趙逸這時提出了一個想法,“以我之見,不如将衛辰當做誘餌,反正兇手是不達目的不罷休,只要有衛辰在,兇手一定會出現。”

一言至此,他那飄忽的眼神望向了宋悠,“衛辰,能不能抓到兇手,就靠你今晚表現了。”

宋悠,“.......”

蕭靖突然從藤椅上站了起來,他無法想象旁人也看到衛辰不着衣裳的樣子,但又不知為何,他本想護着衛辰,可當着衆人的面,他又無法說出口。

于是,事情就這麽定了下來。

***

夜幕籠罩大地,內間一片昏暗,唯有燈廚內的一盞小油燈閃了忽明忽暗的微光。

宋悠躺在黑漆雕花拔步床上,心裏不□□穩。

畢竟她已經知道了張家小公子的慘狀,加之兇手慘無人道,她若是被.....那畫面無法想象。

一高大的身影站在床榻外面,随着他的靠近,宋悠突然伸出小手,抓住了男人的绛紫色衣袍,料子是杭綢的,觸感順滑。

蕭靖視野極好,他低頭看着宋悠的小手。

玉蔥一樣的手,指尖粉白,還當着晶瑩的微光,宛若上好的粉色寶石,因為太白之故,她抓的很緊,手背的青筋透明可見。

隔着一層紗幔,蕭靖甚至能想象得出宋悠此時躺在榻上,雙眸優美清靈,細長的脖頸纖雅馥郁的模樣。

“王爺,一會若是衛辰當真被歹人所害,您切記一定要幫衛辰了斷,莫要救我,七寶就交給您了,您一定要給他娶妻生子。”宋悠小手微顫,緊緊拽着蕭靖的衣襟,沒有要放開的意思。

蕭靖不知為何,今日燥熱了一整天的內心突然安定了下來,可能是養了七寶一陣子,他大約當真慈愛大發,竟罕見的柔聲道:“本王不會讓你出事。”

然而,這話對宋悠而言并沒有多少作用,她知道長留武功高強,她可能寧願相信長留,也不太願意信任蕭靖的保證,“王爺,您能讓長留過來麽?我是說.....一會兇手過來了,有長留在側,也好抓住他。”

蕭靖無法,終是不忍心回絕。

他這是素了太久了麽?就連那個女子也不期盼了?反而對一個小郎君如此這般在意?

蕭靖沉着臉,遠離了腳踏一步,直至緊抓着他衣襟的手開始松開,他才大步邁出了卧房。

不多時,長留當真過來了,他還是個少年的模樣,身形又消瘦,直接躲在床榻內很難讓人察覺。

只是一想到衛辰是個女子,長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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