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相攜觀雪情意綿
第15章 相攜觀雪情意綿
“殊只是不想浪費聖上的心意。”
他倒是有理。
我伸手給他也喂了一顆,在他還沒來得及咽下時,又塞了一顆給他。
看着他臉頰上鼓起的小包,我沒忍住,輕輕戳了戳,道,“多吃,少說話。”
一碟雪果子也就十來個,我倆站在廊下邊吃邊看着半空中飄飛的雪花,看它們靜悄悄地落下,在金檐上鋪開白毛氈,待回過神來,碟子已經空了。
我故意把手放在碟子上邊,等着虞殊。
他如我所願般靠近了。
瞅準時機,我迅速将指尖擠入了他的指縫,然後攥住了他的手,緊緊的,他看過來時我也沒松。
我們就這樣,牽着手在外面站了一會,寒風從眼前呼嘯而過,竈火帶來的暖意在背後升騰,世間靜谧得,仿佛只剩我二人。
“殊的祖父,是江南人,”虞殊開口,聲音溫潤而微啞,像雪地裏突然跑出了一只白狐般,在我的心上亂竄,“他考取功名來到京城後,就留在這兒生活了數十年。”
“他時常會提起從前在江南的日子,提起他的幼年,講到那些印象深刻的事情時,會重複說上好幾遍,怎麽也說不膩。”
虞殊笑了笑,“可我們這些孩子,總喜歡聽新鮮的事情,哪有耐心老是陪着他舊事重提。”
我從他的眼中看到了感傷,我想,他應該很想逝去的親人。
“出事的前幾日,祖父遇到了一位故人,從他那兒要來了些甜食的做法,說要給我們做雪果子、桂花糖藕吃,”虞殊望着簌簌飛揚的雪,想透過時間再見老人一面,可終是妄想,“我一直記得他說那話時的欣喜,他估計怎麽也想不到,沒過多久,珍藏的食譜就會沾上血跡,被當成垃圾随意丢棄。”
“看到書中提起雪果子的時候,那場景就在我的眼前晃啊晃……已經過去許久了,但,如何能忘,”他的聲音變得很輕,仿佛下一刻就要散在寒冬裏,“如何能忘呢。”
一份期待,一場噩夢。
瞧着他那副悵然若失的模樣,我不禁也跟着哀傷了起來。
“那,”我問他,“現在吃到了,你有覺得好受一些嗎?”
“謝聖上關懷,殊好多了。”
虞氏滅門案一直在我的心上挂着,這會他正好提起了,我便想趁機打聽打聽消息。
“你對罪魁禍首有什麽猜想嗎?”
我問這句話的時候眼神一直盯着他,想着就算他不願意說,能從他的神情裏推斷出什麽線索也是好的。
虞殊摩挲着我的手,輕輕搖頭,“聖上,殊不想瞞着您,但時機未到,不可說。”
他怎麽和太傅的說辭一樣。
我追問道,“那大概的方向呢,孤想幫你。”
“待婺城事了,總有人會露出馬腳的,聖上無需着急。”
“你們是不是覺得孤沒用,可能會添亂,所以才不告訴孤。”我有些洩氣,郁悶道。
被蒙在鼓裏那種抓耳撓腮、想知道答案的感覺很折磨人,尤其是對我這種好奇心強的人來說。
“不是的,”虞殊很認真地看着我,“殊擔心聖上的安危,聖上沒必要參與進這些麻煩事裏來,您走明光鋪就的路便是了。那些蠅營狗茍、争搶掠奪的污濁,應由局中人自己來清掃。”
“哦。”我勉強接受了他的規勸。
但畢竟我骨子裏是個犟人,背着他私底下會偷偷查些什麽,我自己都不好說。
關心則亂,我怎麽可能将與他相關的事情丢在一邊,置之不理。
“風漸大了,”虞殊說,“聖上,回屋吧。”
外頭的溫度又要降下去,從我們出來到現在,只不過一柱香的時間,天色已經從明亮轉為了陰沉。
我身上沒穿大氅,确實有些涼了,便點了點頭,與他一塊回去了。
洗去了手上殘留的糖分,我重新翻看起了之前的那本書。
裏頭寫了挺多好吃的東西,除了雪果子,我還瞧見了冬瓜糖和幾樣新奇糕點。
我跟虞殊說,“這裏面的食物,叫小廚房一天做一樣都能做一整年了。”
“那便讓小廚房一天做一樣吧,”虞殊擦拭着琴弦,道,“殊每日都帶到禦書房來,與聖上一同品嘗。”
這提議好。
我當即就叫小單子吩咐下去了。
“聖上,”小單子附在我耳邊小聲說,“畫師已經将圖畫好了,您可要過過目?”
我瞥了眼虞殊,他正在撥動琴弦試音,應該沒空注意我這兒。
“拿來吧。”我說。
小單子抽出了兩卷畫,小心展開後擺到了我面前的桌上。
單畫了虞殊的那幅很好,意境、構圖都很精巧,将他通身淡雅如仙的氣質展現了個十成十。
雙人的那張……
我按着額角忍不住蹙起了眉,壓低聲音問小單子,“怎麽回事,怎麽把這個姿勢畫上去了。”
那畫中,虞殊抱着我,我攬着他的肩,兩人頭靠着頭,在皚皚白雪中互相依偎,周邊是盛開的紅梅和零星飄落的花瓣。
宮裏的畫師,那技藝自然是沒話說的。
神态動作都是比着當時的情形完美還原的,連我揪着衣擺的動作都畫上去了,兩個人的耳朵也染上了淡紅色。
只是,這問題就在于,太還原了。
我被抱在懷中不好意思的樣子活靈活現,這還怎麽挂在頌安殿?
“聖上,”小單子欲言又止,“您與璃少禦相攜而行的時候,在另一條路邊等着的畫師還在匆忙趕來,等他們到的時候,璃少禦已經把您抱起來了。”
畫師只看到了這一幕,覺得這姿勢也挺美,就選定畫下來了。
畢竟這也算二人賞梅圖,沒偏題。
“罷了,”我無言以對,擺擺手道,“收收好,放到寝殿最裏間去,等孤過來定了位置再挂起來。”
小單子奉命退下了。
……
在清平殿待着的時間,不知怎的就過得特別的快,或許是因為快樂吧,我分明才醒來沒多久,眨眼間就又要準備入睡了。
虞殊伺候我沐浴更衣換藥,然後與我一同躺到了榻上。
他把我緊緊地摟着,問我,明日還歇在清平殿嗎?
“不然?”我說,“孤本月的起居冊上都快寫滿你的名字了。”
虞殊在我頸間蹭了蹭,“不夠,以後都要寫滿。”
“那璃少禦可要成後宮妖妃,前朝的心腹大患了。”我打趣道。
他倒是入戲得很快。
“那,聖上何時為了妖妃夜夜笙歌不早朝?”
【作者有話說】
開始走榜啦,随榜更,明天還是兩千~
2024.1.5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