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第62章
墨宴非常自信地帶白琅逛完一整圈, 還随意不知從何處給白琅掏出一份洞府內各居室的地圖,免得他分不清何處該往何處走。
白琅大致看了眼,連着方才墨宴按順序帶他去的地方, 大致弄清了洞府內的布局。
墨宴又将他帶去卧房。
卧房在洞府較為深處的地方,連通侍弄花花草草的“陽光房”,開了扇小窗,裏邊還鋪了絨墊子, 石床上亦有厚實軟乎的墊子與被褥。
卧房另一側還有書桌與小書架子,總的面積不是特別大, 但很有安全感。
地墊很幹淨也很軟,暖乎乎的,可以直接脫鞋踩上去。
白琅試了下, 還怪舒服的。
墨宴住過的這個房間整個都挺舒服的。
白琅直接坐到了床鋪邊,軟乎乎的感覺同之前住在莊家或是住在客棧時睡過的木床榻完全不一樣。
他更喜歡這種軟軟的感覺, 像是有什麽東西能将他完完全全包裹住, 很有安全感。
墨宴見他反應, 笑了笑:“感覺還可以吧?”
白琅輕輕點頭:“嗯。很舒服。”
“喜歡就在這裏待會兒或者走走, 我去給你準備午膳。”墨宴站在門口的位置同他說着, 是很少會與白琅保持的距離。
白琅看了他一眼, 感覺這個距離有些奇怪,但不知為何奇怪,便點了點頭,沒多想。
墨宴去了膳房, 白琅在房間待了會兒後便起身, 到窗戶那邊的小空地兜了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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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墨宴許久不曾回來過, 這邊的花草都枯萎得差不多了, 看起來有些死氣沉沉的。
午時的陽光自上邊灑落, 在這個小空間的中心落下一圈暖融。
白琅擡頭,只能看到上邊洞口很高。
他收回視線,又朝周圍環顧。
這裏邊枯萎了的花草很多,可以想見墨宴以前住在這裏時,這邊應當是生機勃勃的。
而墨宴當時應當是不知曉自己會很長時間都不回來,并未給花草們留下任何生機。
白琅腦海中突然冒出一個疑問。
那時候的墨宴為何會突然離開,離開後他又去了哪裏?
墨宴是墨家的那位“奇才”,年歲長,離開此處起碼有數百年了,這百年時間他在做什麽?
白琅忽地意識到他似乎不太了解墨宴的過去。
不過了解他人過去,本就不是白琅會做的事情。
這個疑問只在他腦海中過了一圈,便被一個角落裏的白團團給吸引走。
……嗯?什麽東西?
白琅疑惑地走過去,就見那個白團團突然動了下。
他被吓一跳,蹲在原地不敢動。
“啾?”
白團團又動了一下,猛地一個翻身,一對黑溜溜的小眼睛正與白琅對上。
“……?”
白琅害怕又好奇,停在原地一時不知該不該有動作。
還是那白團團主動一點,情緒好似莫名激動起來,“啾啾啾”地叫了好幾聲,蹦跶着蹦到了白琅面前。
“啾!啾啾啾!啾啾!”
白團團一蹦一蹦的,撲棱着翅膀又不見飛起來,就在白琅腳邊蹭。
白琅沒接觸過這種生物,還是沒敢動,僵在原地有些膽怯。
“啾啾?”小白團歪了下腦袋,興許是看出面前人的害怕,或是看出他應當不會把自己捧起來。
“啾……”小白團認命了,自己撲棱好幾下翅膀,終于飛起來,直接窩到白琅的腦袋上去。
它找了個舒服的位置與姿勢,心滿意足:“啾啾~”
小白團看着圓滾滾一只,但并無太多重量,窩在白琅腦袋上依舊是輕飄飄的,應當只是羽毛蓬松。
白琅感知到這個小家夥似乎沒有任何要傷害他的傾向,想了想,幹脆就這麽頂着小白團去膳房那邊找墨宴問問。
小白團很配合,全程一動不動的,偶爾“啾啾”兩聲,像是把白琅的腦袋當窩了。
白琅順着不久前的記憶走到膳房時,墨宴還在備菜,聽到他過來的動靜扭頭:“小白琅?是遇到什麽……嗯?”
他看到白琅腦袋上頂着毛團子,頓住:“這什麽玩意?”
“啾啾!”小白團似是不滿意墨宴的用詞,撲棱兩下翅膀表示抗議。
這一下墨宴才看出這玩意似乎是個鳥。
白琅回答他:“在房間窗戶對着的小空地裏發現的,我不知道是什麽,它飛到我頭頂來了。”
墨宴摩挲着下巴回憶了一下:“小鳥麽……我當年臨……咳,臨走前似乎确實撿到過一枚鳥蛋。”
他差點說成“臨死前”,輕咳一聲改口。
所幸白琅并未關注他這詭異的轉折,只歪了下腦袋:“鳥蛋?”
他今日穿的還是尋常的白衣,面露困惑,微歪頭的模樣還帶着頭頂的小白團跟着歪了歪,像是一大一小兩只懵懂單純的白團子。
墨宴收斂目光,解釋:“沒記錯的話應當是只靈鳥鳳凰,是妖族的,我外出時偶然見到,順手撿了回來。”
“妖族?”白琅又聽到了完全不懂的詞彙,更懵了。
墨宴耐心道:“人間分為很多種族,像我們是人族,魔界還有魔族,修仙界則是因靈氣充裕旺盛,常有妖族出沒。”
“妖族通常是以動物或植物作為本體,修煉到一定階段後可幻化出人形,通人性有神智,通常亦可僞裝成人族。
“修仙界內人族與妖族是和平共處的,偶爾亦有卵生妖族的蛋被遺落至何處,為人族撿回去。”
說着,墨宴又盯住那小白團思索了會兒:“我記得鳳凰妖族的幼崽亦天地靈氣為養料,破殼時起便擁有相當于三四歲小孩一般的神智,可不必進食,靠吸收靈氣維持生命體征。
“那也難怪我走了這麽久,這小破鳥還能活着。”
“啾啾啾!!”小白鳥破殼已有百餘年,自然聽得懂墨宴最後那個稱呼是在貶損它,發出不滿的聲音。
它也聽出墨宴就是當年那個把它帶了回來,結果又把它丢在那樣空空蕩蕩無人又出不去的地方數百年的罪魁禍首,氣得撲棱着翅膀就要去啄墨宴。
然後被墨宴輕巧地揪住了它的翅膀。
墨宴拎着小白鳥的翅膀,語氣散漫:“喲,還挺活潑,看來這麽多年過得還不錯?”
“啾啾!啾啾啾!”
小白鳥叫個不停,情緒非常激動,應該罵挺髒的。
洞府被墨宴施以各類幻境陣法護着,外來者進不來,墨宴亦從不讓任何外人進入他的洞府。
而裏邊要出去也只有一條道,這條道只有墨宴自己知曉,小白鳥這百年時間不是沒找過出口,只是兜兜轉轉根本出不去。
它亦試圖找尋過一些吃食或解悶的玩意,結果他娘的毛都找不到,整個洞府除了它連只鳥影都沒有。
唯一能解悶的還是書閣中那些書,所幸鳳凰妖族中它們白鳳鳥一脈自破殼起便繼承了白鳳鳥應有的常識,天生識字懂修煉,不然它早八百年就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抑郁死了。
它啾啾喳喳地罵了好久,可惜白琅墨宴不通鳥語,聽不懂一點。
墨宴嫌它吵,幹脆手動按住了它的鳥嘴。
小白鳥被迫啞火了。
墨宴并非故意關它一人——啊不,關它一鳥在這洞府中。實在是當年他也沒想到他出門遇上的是有去無回的死局,直接自己被別人背刺到死。
所以他對這小白鳥并無分毫愧疚之情,見它不吵了才把它随手一丢:“行了,叽叽喳喳的聒噪死了。這麽多年你自己都沒找到出口,這只能怪你自己笨,可不關我事。”
“啾啾???”
小白鳥就沒見過這麽無賴的人——哦,雖然目前為止它也就見過白琅和墨宴。
但另一個被叫做“小白琅”的這個人長得又乖又可愛,肯定比墨宴這個害它孤苦伶仃的人好千百倍!
小白鳥又“啾啾啾”地圍着墨宴轉,打不過他也勢必要吵死他。
白琅圍觀全程,還是沒太弄明白這小白鳥是個什麽玩意。
總之……應當……不是什麽壞玩意?
白琅茫然地盯着那撲棱撲棱的小白團子,又看一眼轉身繼續準備備菜的墨宴。
墨宴沒趕走,那肯定不是壞玩意了。
白琅得出了結論。
他生性便與小動物親近,就如此前在顧舒術的院子那邊能同小兔子玩起來,若這小白鳥并非不能相與,那白琅還是很樂意有只小鳥飛來飛去的。
白琅正想着,墨宴又被那小白鳥吵得非常不耐煩。
他輕“啧”一聲,把刀插在案板上,随手一揪就精确地把那小白鳥揪了過來。
他看着面前這只被抓住翅膀仍非常高傲不服氣的小白鳥,冷聲警告:“你再聒噪信不信我把你炖了做鳥湯?”
“啾!……啾。”小白鳥原本還想硬氣回應,對上墨宴黑眸間似是真的會實踐一般的冷意,立馬又慫了下來。
妖族的本能告訴它,這個人不好惹。
墨宴确實能做出把它炖鳥湯的事情,只是不願在白琅面前實踐,見它老實了才把它随手丢一邊去。
小白鳥在空中晃蕩了兩圈,暈頭轉向間對上了旁邊白琅單純懵懂的視線。
它立馬飛到白琅懷裏去,聲線委屈了不知道幾個度:“啾啾……”
白琅慌亂間接住小白鳥,雖聽不懂小白鳥在說什麽,但感覺它這情緒和莊陶莊瑜他們被墨宴吓到時一樣一樣的。
他看向墨宴,開口:“你吓到它了。”
墨宴:“?”
他停住動作回頭,先對上白琅一副不贊同似的視線,又看到那只小白鳥不知何時竟然飛到了白琅懷裏,一副弱小無助的模樣。
在看到他看過來時,小白鳥才趁着白琅沒注意懷裏,耀武揚威似的叉着腰。
墨宴被它氣笑了。
好一個小破鳥,還有兩幅面孔是吧?
他家小白琅還沒主動和他這麽親近過,這一小破鳥還想靠裝可憐博他家小白琅的偏心?
墨宴走過去,把那小白鳥又一次拎起來,看向白琅的眼神格外溫柔:“沒有,是小白琅你理解錯了,它只是在說想要化身一鍋鳥湯,以報答你找到它到恩情。”
“這樣嗎?”白琅很單純,墨宴說什麽就信什麽,雖有遺憾但還是乖乖點頭,“那好吧。”
“啾啾啾?!!”
小白鳥大驚失色,大難臨頭,大……大大地開始掙紮。
墨宴揪着他的翅膀冷笑。
呵,一只小破鳥,還想和他争在小白琅心裏的地位?
那真是想得挺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