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第35章
次日早晨, 白琅一醒便發覺自己的身體似乎比之前輕盈了些。
“……?”
他茫然地坐起來,感覺應當是原本影響他的怨氣少了些。
有惡鬼被墨宴處理掉了麽?
白琅不明就裏地起身,另一旁的墨宴總算注意到他這邊的動靜, 回頭看向他。
“小白琅?醒了?”墨宴關上窗走過來,順手把白琅的外衣拿給他。
白琅接過來,但并未穿上,擡頭看向墨宴:“你去捉鬼了嗎?”
“嗯?”墨宴一時未理解他的意思, “還沒呢,估計還要等兩日才能捉到第一只。怎麽了, 你想到時候一起?”
白琅未對他的最後一個問句表态,回答:“感覺怨氣好像少了點,沒有以前那麽濃重了。”
墨宴這才明白他意思, 笑着說:“我看你似乎受怨氣影響比較嚴重,試着處理了一下影響你的怨氣。看來效果還不錯?”
白琅微微瞪大眼睛:“你還能處理怨氣嗎?”
灰眸隐隐透着些驚嘆, 閃着不易察覺的微微光亮, 不仔細看的話很容易便會錯過。
墨宴被他的小情緒戳到, 揉一把他的腦袋:“也不算吧, 只是能處理那些企圖侵擾你的, 旁人的我處理不了。”
白琅似懂非懂, 不再糾結于這個話題,起身洗漱用早膳。
早膳期間,墨宴提醒他:“對了小白琅,最近幾日——或者說在莊家的這段日子裏, 你最好離莊致季遠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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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琅手裏還握着墨宴做的肉餡包子, 剛咬下一口, 臉頰鼓鼓的, 疑惑地看向墨宴。
他嘴裏塞滿吃食開不了口, 眼神已經把他想詢問的“為何”活靈活現表達出來。
像只單純好奇的小松鼠。
墨宴神情溫和,向他解釋:“之前你不是說,莊致季身上原本有怨氣,但後來不見了麽?”
白琅回想,是這麽一回事,點點頭。
墨宴繼續:“我去查過了,這種情況比較大的可能,是有更厲害的惡鬼将原本那只惡鬼給驅逐了。”
更厲害的惡鬼……
白琅皺一下眉:“是那只女鬼嗎?”
他能夠感受到,女鬼留在莊夫人身上的怨氣,确實比莊致季身上原本有的感覺更重更厲害些。
墨宴:“不排除這個可能。但亦有可能是一只針對你而來的厲鬼。”
白琅怔怔地問:“針對我而來的厲鬼……?”
墨宴點頭:“嗯。你可還記得我同你說過,你胸前這枚玉珠的重要性?”
白琅下意識伸手撫上了自己戴着的這枚玉珠:“記得。你說不能給任何人。”
墨宴:“對。你這枚玉珠對于惡鬼厲鬼來說是非常厲害的助益,若這枚玉珠損毀,你會有性命之危。那厲鬼便是想奪走你的玉珠,借你的玉珠增益它自己修為,同時讓你死亡。
“那厲鬼目前應當就在莊家附近,只是惡鬼怨氣未至最濃郁時,它不好現身,便始終只能蟄伏暗處等待機會。但它亦有可能已蠱惑莊家之人,想利用活人接近你,奪取你的玉珠。”
若真是那厲鬼有意的話,被怨氣糾纏後,怨氣又消失的莊致季是最有可能已經與那厲鬼達成了合作的。
白琅緊張地點點頭:“我、我會小心他的。”
墨宴拍拍他的腦袋:“記得小心便好。也不用太害怕,若是碰上他來尋你,有任何不對勁都直接用玉牌聯系我,我會來保護你的。”
說到這,他又想起些什麽,說:“今日早晨你也別去找那個誰,莊行良了,你獨自去那邊的院子同樣危險,便先留在房間內吧。這兩日我會于莊府內布置些捉鬼所需。還有得忙,你留在房間中亦安全些。閑不住就去找莊陶莊瑜那倆小孩玩玩便是。”
白琅本就不是好動的性子,對墨宴的安排并無異議,應下來後繼續乖乖用膳。
等早膳結束,墨宴果然如他所說,收拾完東西便出門繼續去忙碌。
白琅待在房間中,幹脆繼續翻墨宴自莊陶莊瑜小書房內薅來的話本。
下午,約摸未時初,白琅便聽到莊行良敲門的聲音。
“小白你在嗎?可方便我進來?”
白琅想起昨日莊行良說要來找他之事,放下手中書卷,起身去開門。
莊行良見他出來,溫和地笑着打招呼:“小白你好呀。”
白琅輕輕點頭算作回應,手仍放在門上,看着莊行良身後跟着的那名老者,輕輕皺一下眉。
那老者便是他與墨宴初至莊家時為他們引路之人,墨宴說過他是個練氣期的修士,讓他要小心這人。
老者似乎注意到白琅眼中的警惕,端起一個親切祥和的笑容:“白小公子安好。抱歉老身此番冒昧打擾,實在是近日莊府內惡鬼游蕩,老爺不放心小少爺獨自一人,命老身随行保護。
“老身不會打擾二位雅興,小公子無視老身便是。”
這個理由尚且說得過去,白琅想了想還是未再阻攔,松開手轉身往房間內去。
莊行良與老者跟随着入內,各自打量了一圈白琅所在的房間。
老者進門後,似乎還往某個方位的位置看去一眼。
白琅注意到他這莫名其妙的一眼,疑惑地看向他。
老者忙笑着擺擺手:“無事,只是見小公子這房間布置實在雅致,便多瞧了幾眼。”
白琅不理解這除卻基礎家當外什麽都沒有的房間有何雅致可言,他不通世故的腦子直接将這歸于老者的奇奇怪怪的品味,不再理會。
他坐回自己的位置上,莊行良亦跟随着他,坐到他的對面。
白琅并無如何對待“客人”的自覺,坐下便只是單純地坐下,全無任何要招待莊行良的意思。
莊行良這幾日大抵時習慣了白琅的性子,自己為自己倒了杯茶,狀似不經意地問:“墨公子現下可在院子中?”
白琅搖頭:“他方才便出去了。”
墨宴說忙是真的忙,今日白琅也只有早膳與午膳時間能見到他,幾乎是他午膳用完,墨宴便同早上一般直接離開了。
莊行良端着茶杯轉了轉,又問:“那小白可知墨公子是去做什麽了,何時還會回來?”
“他去準備捉鬼事宜了,估計晚膳時辰回來。”白琅随口回答着,又好奇地看他,“你有事尋他?”
莊行良禮節得體,莞爾道:“也不是。只是來都來了,想着或許還是得找墨公子問個安。但既然這般不巧,便算了。”
白琅不懂這種人界禮儀,沒再說什麽,低頭看自己的話本。
莊行良并未帶東西過來,見他專注自己的事,又問:“小白,我可以在你房間裏走走麽?”
白琅“嗯”一聲:“你随意便好。”
雖說昨日答應了莊行良來尋他玩,但在白琅目前認知中,莊行良找他玩=莊行良找他看書=換個地方看話本而已。
莊行良于他而言不過是個沒什麽用處的話本搭子,白琅對他并無太多關注。
莊行良便起身,在白琅的房間中慢吞吞地轉着,時不時會往白琅方向看去
他已答應此前出現在他耳邊的那道聲音,今日想個辦法接近白琅,在他無防備之時拿走他的玉珠。
但莊行良實在是不曾幹過這樣的事,他在學堂中聽的都是夫子仁義道德之語,平日與同窗更是講究一個和睦知禮。
要他做這種偷摸事宜實在是……有些難為他了。
莊行良在屋中兜了小圈,沒找尋到合适的時機,又回到白琅對面坐下,同白琅一起看了會兒話本,想再尋時機。
但這一尋,便又是一個時辰。
眼見下午時間過去一半,莊行良有些坐立難安,往老者的方向看去。
老者已經站在他進屋時不經意看過的一個方位附近。
他只有練氣期,修為連白琅都比不上,但他專精于各類陣法,幾乎是剛進來他便察覺到屋內被各種陣法籠罩,其中便有最為基礎的隔音結界,布置之人應當是墨宴。
只有白琅一人在內的話,墨宴為何要多此一舉布置一個隔音結界?
老者幾乎馬上就想到了下午時莊府內會有的打雷聲。
——白琅怕打雷。
他服務于莊家,雖不知莊行良為何要取那白琅随身佩戴的玉珠,但既然莊行良找了他幫忙,他便一定會幫小少爺順利達成他的目的。
莊行良坐立不安又遲遲未行動,老者便知他應當是心存顧慮,在這一個時辰站在陣眼位置,偷偷将墨宴留下的隔音結界給破壞了。
接下來只要打開窗扇,便能徹底破除隔音結界,讓雷聲毫無阻礙地進入這個房間。
老者向莊行良打了個手勢,莊行良雖然茫然,但還是乖乖起身往窗戶方向走。
白琅對于窗戶的方向比較敏銳,擡頭問他:“你去哪裏?”
莊行良慌張間飛快地想了個借口:“我、我就是覺得屋裏似乎有些悶了,想開個窗。”
他正說着,手已經伸向窗扇,将緊閉的窗徹底推開。
“啪啦——”
一道驚雷恰好在此時響徹整個莊府。
白琅手一抖,臉色“唰”一下變得更為蒼白,手中書卷猛地掉落在地。
“……小白?”莊行良沒想到他反應會這麽大,“你、你怎麽了?”
白琅來不及回答,又是一道悶雷響起,他當即閉眼捂住了耳朵,手還有些顫,狀态一下變得糟糕起來。
他的腦海中又開始閃過那些零碎抓不住的片段,紮得他腦袋生疼。
莊行良手足無措,又在這時對上老者的視線。
這是他最好的機會。
他只是拿走白琅的玉珠而已,以玉珠換他娘親的命,這不能怪他。
莊行良深吸一口氣,跑到白琅身邊去:“小白是怕打雷嗎?你別怕別怕,只是打雷而已……”
“嗚……”白琅已經完全顧及不了周圍的環境,腦海中被閃得飛快的畫面尖銳地劃割着,哭嚎與大火幾乎就要淹沒他的理智。
他本能地抱住了靠過來的莊行良,一手攥着莊行良袖角衣料,顫得厲害。
莊行良感受到懷裏驚慌的溫度,頓了會兒,視線又被毫無防備露出的玉珠吸引。
就在眼前了……!
莊行良咬咬牙,狠下心将手伸向白琅胸前的玉珠。
與此同時,緊閉的房門被“砰”一下猛地踹開。
莊行良手一抖,位置偏離了些。
破門而入的墨宴立即将視線定在白琅方向,便見莊行良将手伸向白琅胸口,似是要傷他的模樣。
墨宴眸色倏地一沉,語氣冷得森然:“你想對小白琅做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