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第三十章
他露出一言難盡的眼神:“祝南音已經死了,我如今叫祝卻。況且,你多大?”
穆霄似乎意識到什麽,還是回答道:“……三十歲。”
他有些痛恨自己當初為什麽不好好修煉,以前在山裏,師尊偶爾會透露有關祝南音的只言片語,他知道對方是千年一遇的天才,十幾歲便突破金丹,成為最年輕的金丹修者。如今自己快是對方的兩倍大,也只是金丹後期而已。
“我一百多歲了,弟弟。”祝卻笑了一下,在後面兩個字上加了重音,“按理來說,我算是你的師兄。”
穆霄毫不猶豫地喊了一聲:“師兄。”
祝卻:“……”
确認了,這人腦子真壞了。
祝卻懶得再這麽雞同鴨講,和對方說話只會浪費生命,幹脆警告對方一句:“你最好別出去瞎說。”然後将人丢下,拿起因墜落摔在一邊的面具,仔細觀察這片空間內的環境。
空間很大,像是某個偏殿,房梁和柱子都是青銅器,上面是一些怪異的花紋,表面似乎還有一層厚厚的泥垢,散發着古怪的味道;四周的牆壁上是陰森的壁畫,顏色極為簡單,五根手指都能數出來,但是繪畫的細節卻極為全面,特別是畫中的人,甚至瞳孔的形狀都刻畫出來,就好像真的有人在牆上盯着自己。
以上,是普通修真者進入房間後的第一想法。
祝卻倒是格外如魚得水。
這裏的環境與巫族祭祀場所極為相似,只是周圍的牆和房頂用了更為結石的磚瓦結果,房梁也不會奢侈地使用青銅器,只立了石柱——除了這些,完全就一模一樣嘛。
祝卻甚至出現了一種回到老家的快樂感。
他仔細看了一下青銅柱上的花紋,巫族通常會在青銅器上留下有關時間的标記,幾千年來都沒有變過,因此,祝卻倒是能判斷立柱的時間:“……天歲道三萬四千六十六年?”
按照巫族的計算方法,天歲道開頭均是舊歷,如今是新歷,已經持續了上萬年,這根柱子居然來自舊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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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出什麽了嗎?”穆霄此時算是反應過來,收起奇奇怪怪的表情和态度,倒真有些認真的意思。
只要對方不犯病,祝卻還是蠻好說話的,更何況自己的把柄還在對方手裏,于是和對方說了自己的發現:“只能表明,這片空間存在的時間很久遠。”
修真界是新歷出現之後才湧現的,所以穆霄對舊歷一無所知,此時也很願意和祝卻說話,主動問:“為什麽會分新歷和舊歷?”
祝卻:“傳說舊歷時,天道尚未完全,百姓水生火熱,所以用‘天歲道’,這是後來的翻譯,在當時的意思是‘天塌碎的時候’,後來巫族的祖巫聯合十二位大巫合了天道,創造出金木水火、風雨雷電,這才是如今的世界,也就是新歷。”
“十二個秘境便是和十二位大巫有關?”穆霄問。
祝卻點點頭:“這些秘境的名字都是大巫當年的名稱。”
自那之後,巫族再沒有祖巫的位置,不論修行多久,皆是“大巫”。
說完青銅柱,附近的壁畫也可以說一下。
祝卻仔細看了一圈,判斷道:“壁畫的內容應該就是當年合道的樣子,最前面的是祖巫,後面十二位均是大巫。”
大巫們的樣子不一,有些是正常人類的模樣,有些是一條蛇、一團雲、一束閃電,如果不是有“專業人士”辨認,說不定以為那是背景。
祝卻數出了十二個,又點了點站在最前面的獸皮男人,肯定道:“他就是祖巫。”
在說完這句話後,牆上壁畫上的眼睛似乎看了他一眼。
祝卻下意識露出一個微笑。
那雙眼睛微微收斂,重新看向了前方。
穆霄忍不住問:“剛才是什麽?”
祝卻有點嫌棄對方的問題多,但轉念一想,三十幾歲,在修真界還算是個小孩子,便也寬容道:“是那位‘祖巫’殘留在壁畫中的念,巫族認為,畫了對方的樣子,那人便會殘留下一抹念,保佑附近的天空、大地以及居民。這抹念會随着時間的流逝而漸漸消散,如今距離壁畫創作的時間大約有萬年之久,那抹念也是因為在秘境中,才得以殘存,稍微動一動眼睛已經是極限了。”
“況且我現在是巫修,算是他的後人,能犧牲自己以身合道的自然也不是壞人,剛才你可以理解是他跟我打了個招呼。”
祝卻甚至還有心情開玩笑。
穆霄的心這才緩緩放了下來。
修真者逆天而行,争奪資源已是常态,若是前往別的修真者留下的秘境,首先就是來個十幾輪陷阱,特別是壁畫這類東西,只要多看幾眼,一定會陷入先輩留下的迷魂陣中,心志不堅定的能當場被滅殺。
所以在剛才,看到壁畫異動他才會那麽緊張。
“你們巫族,還真是與衆不同。”穆霄緩緩說。
“我不是巫族,我是巫修。”祝卻重新糾正了對方的話。
一來一回間,二人之間的氛圍緩和不少,祝卻只當對方是個腦子不太好的後輩,還主動出言安撫:“這裏應該沒什麽危險,你不用擔心同門。”
穆霄幾乎要笑出聲。
他有什麽好擔心的?如今知道自己的夢中人就是百年前的祝南音,曾經了解的只言片語彙成一條完整的線索,起碼他知道,那個紀穆源——也就是祝南音曾經的師弟,不算什麽好人。
能不在背後捅刀子都算他有同門情誼,能有什麽好擔心的?
但是祝南音是個心地善良,格外與衆不同的修者。
為了在對方心裏留下一個較好的印象,穆霄含糊地嗯了一聲,算是确認了祝卻的說法。
祝卻也轉過頭。
對方心裏還想着太虛宗,還是趕緊分開得好。
他還挺怕穆霄一個發瘋把自己捆了送回太虛宗。要知道,祝卻雖然對邪魔修很有一手,但在這些修真者面前宛如待宰的豬崽。
心中想法迥異的兩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