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事了
事了
此話一出, 滿堂皆靜。
這世上雖然不全以實力為尊,但一個人若是毫無靈力,必定會寸步難行。
上清星君當即道:\"白落, 不行!"
聲音中竟是帶了些急切, 失了往日的淡然。
白落早就料到了會如此,出人意料的縱身一躍,抓住了那道傳音符。
上清星君似乎料到了什麽,急道:"白落!停下!"
白落搖了搖頭, 一把捏碎了傳音符。
上清星君的聲音戛然而止。
衆人都被白落這番舉動驚到, 連闵雙也沒有多說話。
白落絲毫不覺得,自己做了什麽驚世駭俗之事,只輕輕柔柔地咳嗽了兩聲, 看向闵雙,道:"闵雙大人, 我願意散盡靈力的。"
闵雙對白落拱手道:"白小姐若是願意, 我自然求之不得。"
見此情景,晏寧皺了眉,想上前說些什麽,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停在原地。
又能說些什麽呢?
不過你情我願之事。
闵雙環顧四周, 道:"白小姐,你既有如此誠意,那我也不會與你耍些什麽心思。我便提前告知,那幕後黑手,正是當年創立'五洲盟'的元老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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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洲盟'?怎麽又扯到這上面去了。"
"是啊, 都是多少年前的事了。"
"而且不是傳聞,那些創立者都已經仙去了嗎?怎麽會是什麽幕後黑手?"
"對啊, 對啊!"
人群議論紛紛。
越城城主沉着臉,冷聲對闵雙道:"闵雙大人,胡謅一位逝者,作為幕後黑手,未免有些胡攪蠻纏吧。"
闵雙不急不躁,慢悠悠道:"城主是想說,反正他們已經逝去,不可能出來反駁我的話。我這樣說,并不能驗證真假,對嗎?"
越城城主點了點頭,道:"不錯。"
闵雙繼續道:"我雖是魔族,但也非奸詐假仁之輩,我敢這麽說,自然是有證據。"
"首先。"闵雙突然看向晏寧,道,"晏小姐曾得過一枚玉佩,上面刻着一個'五'字。而這枚玉佩,正是'五洲盟'的盟主令。"
迎着衆人的目光,晏寧從儲物袋中掏出了那枚玉佩。
正如闵雙所說。
不過又有人反駁,道:"闵雙大人怎麽知道晏小姐有這樣一塊玉佩?您二人不會是事先串通好了吧?"
晏寧面不改色,道:"這枚玉佩是我在一次歷練所得,之後只問過幾家當鋪,想鑒定一下是何物。我也不知,闵雙大人是如何得知的。"
闵雙接過晏寧的話,道:"正巧,晏小姐去過的當鋪,有一家正是我所開,當日我正在店中,無意中瞧見。"
人魔兩族雖然不合,但民間也有不少人互相通商,因此,這樣的事并不稀奇。
問話的人得了這樣的答複,也就不再繼續問。
闵雙繼續道:"這'五洲盟'的盟主令按理來說,一向跟在盟主左右。但我們都知,孟盟主已經以身殉道。"
"這盟主令也應該随之葬身于北山,現在卻被晏小姐得到,是不是已經足以說明很多問題?"
越城城主并不滿意闵雙奉上的交換條件,質問道:"你光憑這件事,就判定那幕後黑手的身份,那同樣的,這些事晏小姐也可以得知。這個買賣,可不劃算。"
"不錯。"闵雙表示贊同,繼續道,"不過,我可還沒有說完。我可以告知諸位,那幕後黑手的範圍只有兩位。一位正是盟主的至交--鄭文桑。"
"而另一位,則是早年叛逃出'五洲盟'的追雲手--行雲。"
孟玄景在一旁狠狠皺了眉,沉下臉道:"闵雙大人,據我所知,鄭文桑在孟盟主殉道之後,在一次除魔中被魔物所殺,掉落懸崖,屍骨無存。"
"而行雲,則是在叛出宗門當日,被孟盟主親手斬殺,屍身早已早早下葬。"
闵雙眼中閃過驚訝,道:"這位公子好閱歷,當時那幕後黑手曾附身于,我的下屬身上,被我識破。我追擊之時,發現他使用的步伐,正是鄭文桑和行雲兩人所獨有的--踏雲步。"
"踏雲步!那不是早早失傳了嗎?"一旁有人驚呼出聲。
"是。"闵雙繼續道,"過處無痕,如踏雲而行。這種步伐,我怎會認錯?"
孟玄景突然握緊了拳,不再說話,目光有些暗沉。
晏寧擔心地看着孟玄景,伸手拉住他的手,将他的拳舒展開,手指順勢滑下,與他五指相扣。
孟玄景一愣,對晏寧扯出一抹笑來,笑容勉強,道:"阿寧,我沒事的。"
晏寧搖了搖頭,踮起腳尖,用另一只手捂住孟玄景的一邊耳朵,道:"不要聽。"
孟玄景被晏寧逗笑,伸手撫下晏寧放在自己耳朵上的手,拉着晏寧離開了花廳。
一路誰也沒有說話,直到再也聽不見闵雙的聲音兩人才停下。
孟玄景半轉過身子,微微低頭看着晏寧,道:"我是不是還沒有與你說過,我的那些好友?"
晏寧輕聲道:"你若不願意說,便不說。"
"不。"孟玄景搖了搖頭,道,"我會告訴你我的一切。"
"只是……該從哪裏說起呢?"孟玄景擡頭看了看天,雲彩舒卷,恰好遮住陽光,只灑下幾縷,顯得既溫和又不耀眼。
孟玄景道:"就從行雲開始吧。他,是我兒時的玩伴,我二人的住所相鄰,便一起習武,一起長大,一起……建立'五洲盟'。"
"後來一日,我突然發現他将我盟內的布防,全都以信件的形式,傳往外宗。我應盟規,要廢去他的靈力。他卻一直說,這不是他所為。"
"然後連夜叛逃,在追擊他的過程中,不知是誰失手殺了他。可能是我,也可能只是一個不知名的護衛。"
"他一心想揚名立萬,最後卻只錄了個如此下場,怕是會很不甘心吧。不過,可能也正因為如此,他才不肯,一直居于我下,才會做出此事,也算咎由自取,是吧?"
"阿景。"晏寧突然伸手撫上孟玄景的雙眼,道,"別難過。"
孟玄景笑道:"一個叛徒而已,我怎麽會難過?"
"不,阿景。"晏寧搖了搖頭,道,"你與行雲前輩,曾經是很要好的朋友,朋友去世了,怎麽不會難過?"
晏寧突然感覺手下溢出潮濕感,于是把手捂得更緊,什麽也沒說。
直到孟玄景輕輕拉下晏寧的手,道:"沒事了,阿寧。"
孟玄景眼眶發紅,面頰上還有未幹的淚跡。
晏寧踮起腳,将淚痕細細擦了也不多說什麽,只是靜靜看着孟玄景,輕聲道:"我知道。"
孟玄景微微笑了笑,道:"接下來是鄭文桑,他是後來我在歷練時認識的好友,他于我,稱得上一句知己。"
"他雖然性子急躁了點,确是個熱心腸的好人。若真要在這兩人中選上一位,我更偏向于行雲。"
晏寧點了點頭,道:"阿景,無論是這兩人中的誰,你都不願意吧。但別傷心,錯不在你。"
孟玄景猛地松開晏寧的手,別過身去,深呼吸了好幾口氣。
晏寧輕巧地轉到孟玄景面前,道:"我們的孟大盟主,今天怎麽哭這麽多次鼻子?羞羞!"
孟玄景一下子破了功,只餘眼眶還微微發着紅。
晏寧又拉起孟玄景的手,道:"走吧,該回去了。"
還沒到花廳,兩人便聞到一股濃厚的血腥味,忙加快了腳步。
進去後一看,雙方并未争鬥。
只是闵雙面色慘白,唇角身上都是血跡,衣腳還在"滴滴答答"往下滲着血。
闵雙看見晏寧兩人,就像放下了什麽重擔一樣,"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
越城城主走了過來,對兩人道:"晏小姐,孟公子,此事到這裏,大致已經解決。不過白小姐剛散完靈力,身體還很虛弱,我得去看看她,否則上清星君問起來,我可擔不了責。"
晏寧點了點頭,道:"城主辛苦了。這位闵雙大人,便由我二人交與魔族就是。"
越城城主展演一笑,道:"那就有勞兩位了,對了,兩位喜結連理之日,記得請我喝一杯t喜酒。"
晏寧一愣,旋即大大方方承認,道:"一定。"
孟玄景将闵雙抱起,送到了山莊的廂房。
将闵雙安置在塌上後,孟玄景拿出傷藥,開始為闵雙上藥。
晏寧則在廂房外等候。
夏雨婷一臉擔憂地走了過來,看見晏寧,先是嘆了口氣,道:"阿寧啊,阿寧。"
晏寧為夏雨婷拍了拍背,輕輕為她順着氣,道:"母親有事不妨直說。"
夏雨婷道:"你們年紀都不小了,我本不應該多過問。只是,這位孟公子,不是真正的人吧。"
晏寧一愣,下意識問道:"母親怎麽知道?"
夏雨婷面上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道:"你母親好歹也是晏家的人,晏家做了這麽多年法器,器靈和人的差別還是分得清的。"
晏寧一時有些緊張,道:"母親,您不會不同意我們吧?"
夏雨婷又嘆了口氣,道:"只要他真心對你,他是器靈還是人,都無所謂。我相信你父親也是這麽想的。"
晏寧心頭一暖,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
"不過。"夏雨婷話意一轉,道,"我們是無所謂,但你要小心,別讓他人知道。比較,人與器靈之間,隔閡太深。"
"在他人看來,你這可能就是離經叛道!阿寧,你不用跟我說你不在乎,真正到了千夫所指的那一日,你會明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