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回三十九
回三十九
“出去,我不想看見他!”陸雲淑看着玉露,明明這是她的丫頭,怎麽現在處處都幫着蕭時晏。她記得,剛成婚的時候,玉露還告訴她不能失了公主的身份,不能對着蕭時晏主動的,可為何這時候就天翻地覆了。
“可是公主,驸馬回來已經在外頭站了好久了。若是平日裏,讓驸馬站着也就站着了,今日不是落了雪嘛,萬一凍壞了驸馬,這以後後悔的不也還是公主嘛。”玉露看了一眼外頭的雪,越發大了,眼下是停不了的,驸馬将手中的暖爐都給了公主的,在外頭還真的受不住這樣的凍。
“他要是覺得外頭冷,自然是不用站着的,他可以去偏殿,可以去自己的地方住着,那裏暖和。”陸雲淑撇着嘴,雖然這樣說,但是目光已經看着窗外,的确雪下得很大,她手中的暖手爐重新添過炭的,此時溫暖十分。
陸雲淑的手越暖和,蕭時晏在外頭就有多冷。
玉露看到了公主心軟,便自主地走到外頭請了驸馬進來。玉露走得很快,但若是公主執意叫回去,也是方便的,可是偏偏蕭時晏腳都邁進來了,陸雲淑才抱怨玉露。
“是誰讓你把他叫進來的,我不想看見他。玉露,我看你是膽子大了,趕明兒個我就把你送去給別人,留在宮中不帶你回公主府了。”
“是是是,是玉露的不是,可如今要賠罪的不止玉露一人,總得要來個先來後到才是的。驸馬先賠罪,然後玉露再向公主賠罪,玉露就先出去了。”
蕭時晏不傻,當然明白了玉露這話中是什麽意思,他低眉一笑,可不想這一笑更讓陸雲淑惱火生氣。
“你笑什麽,你憑什麽笑?”陸雲淑別過臉去,“你這時候來找我做什麽,窩囊一般的驸馬,我倒是瞧不出來,你蕭時晏能這樣低頭。”
“臣為了公主才這樣低頭,不然公主落下什麽毆打使臣的罪名,便是臣護公主不周了。”蕭時晏這句話,讓陸雲淑無法辯駁。蕭時晏處處低頭,好像都是為了她,可是偏偏人家的一雙手都要摸到她的身上來了。
“真是信口雌黃,”陸雲淑又轉過頭來,瞪着蕭時晏,“若是尋常人家,那些賊子能這樣辱人妻子,想必當相公早早就要出手了。驸馬這般,無非就是不把本公主放在心上,一味為了那些虛僞的說辭。”
陸雲淑還未說完,就見蕭時晏快步上前,伸出手來捂住了她的嘴。
是為了什麽,才如此的呢?陸雲淑想來想去,也想不明白。
“公主,”蕭時晏的目光冰冷,又像是方才在殿外那般,“公主不該說那樣的話,臣心中有沒有公主,公主難道還不相信臣嗎?”
“臣不喜歡那些話,往後還請公主不要說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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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來竟然是為了這句話,她雙眸顫動,心中震撼。原來蕭時晏這樣介意這句話嗎?她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不會再言語這樣的話,等到蕭時晏放開手,她才矜持地向後退了退,板正了身子坐着。
蕭時晏此時站在原地,并不言語,頭卻側着,看向別處。
方才氣焰嚣張的是公主,可是陸雲淑現在覺得好像做錯事情的卻是她自己。她咬了咬唇,看着蕭時晏,思索再三還是決定先開口。
“蕭時晏,我就算方才不說那些話,可是你在殿外的時候對我那樣态度,我難道不能生氣嗎?”陸雲淑說着說着,便覺得自己委屈。蕭時晏的目光那樣冰冷,像是初次見到陸雲淑的那般,好像沒把陸雲淑放在心中,好像那些恩愛,都是演出來的。
可是現在已經來不及了,他們已經同房,已經成為了夫妻,若是以後蕭時晏還會對她露出那樣的目光來,如此冰冷地對待她,那該如何?
“公主可以生氣的,是臣心中裝着別的事情,忽視了公主。但其實,臣也是想要試探那使者,才如此行動的。”蕭時晏看向陸雲淑,他有些愣,公主很少對他這樣示弱,他仔仔細細回想着,的确方才他應該護着公主才是。
是他,心亂了。
“試探,那使者可有什麽問題?”陸雲淑來了好奇。
“是,公主,那使臣對皇上都敢不敬,可是對太子卻處處尊敬,壓抑內心。臣想,他和太子的關系匪淺,況且這使者處處都像是能預知後事,并不有疑慮,這如何能夠有這樣的勝算?”
更重要的是,他好像确信蕭大将軍有去無回。
“你這樣一說,卻有些道理的。”陸雲淑細細想來,她方才只沉浸在厭惡這使臣的情緒裏頭,并沒發覺異常。蕭時晏分析得不錯,況且這事關蕭時晏父親的性命,也難怪,蕭時晏沒有敢對此阻攔。
可是,那使臣,對她大不敬啊!
“公主放心,那使臣那樣确信自己能再來宮中,臣向您保證,來日臣和他再次相見之時,必然取下他碰您的手臂,向您賠罪。”蕭時晏說得雲淡風輕,他要是取下人的手臂,也并非難事,他上過戰場,殺過人,這點場面他還是見過的。
只是陸雲淑沒見過,只是聽着,陸雲淑都覺得有些殘忍了。她捂住自己的手臂,想了想若是蕭時晏常常練武的那劍砍了自己的手臂,該會有多疼,她就覺得害怕。
這樣細小的動作落在蕭時晏的眼中,十分可愛,他知道公主其實已經消了些氣。他便走過去,想要靠着公主更近一些,可是他才靠近公主,就吓得公主往後縮了一縮。
“你,要幹嘛?”
“公主別怕,臣不要公主的手臂。”蕭時晏摸了摸自己的腰間,他甚至都沒有佩劍呢。
哦,陸雲淑想了想,自己方才也的确有些慫,她又挺直了身子,仰着頭看向蕭時晏:“所以蕭時晏,你想好要如何向本公主賠罪了嗎?”
“還沒,公主想要什麽,可以說與臣。”蕭時晏的聲音溫柔,看着陸雲淑的目光也流連不舍,是看進去了,他不禁上了手,輕輕撫摸着陸雲淑的臉龐。
今日陸雲淑為了皇後娘娘的千秋聖節,精心打扮了一番,眉心點綴的梅花甚是好看,朱唇微啓,這樣的絕色落在誰的眼中都會讓人心旌蕩漾。
蕭時晏,也不能免俗。
這才是陸雲淑這些日子以來,熟悉了的蕭時晏。她咽了咽喉嚨,看着那樣一方俊俏的面龐,只看着自己,心中忽然來了想法。
“蕭時晏,以後不允許對本公主那樣冷淡,你要永遠這樣對着本公主,就算是再緊急的情況,也都要護着我。”
“臣遵命。”
陸雲淑心中的一塊石頭放了下來,她這時候細細端詳蕭時晏,她仿佛能從蕭時晏的目光中看出一抹燃燒的火來,她的目光向下,看着蕭時晏那微微抿着的唇。她從未見過這樣好看的男子,就算是再看一百遍一千遍,也都看不膩的。
這人可是她的驸馬。
他們來了這宮中好些日子,都沒有好好地像在公主府那樣歡喜無憂,想做什麽便做什麽。陸雲淑壯着膽子,既然此刻是蕭時晏要賠罪,那麽她對蕭時晏做什麽都可以的吧。
前些日子,那些人也都摸了蕭時晏了,她都還沒摸得,怎麽能就便宜了那些人的?
陸雲淑擡起手,抓住了蕭時晏的衣領便把人往懷裏拽。只差那麽一點的距離,陸雲淑看着那張俊俏的臉龐不設防被地離自己更近,她得意十分,挑着眉看着蕭時晏:“驸馬應該知曉的,本公主是真的愛美色,驸馬能賠罪的法子有許多,但是本公主最吃的,還是驸馬這張臉。”
說了這許多的話,公主是什麽心思,想要什麽昭然若揭。蕭時晏并不畏懼,他勾起嘴角,目光真誠熱烈地回看着陸雲淑:“公主确定,這是在責罰臣,而不是在賞賜臣嗎?”
蕭時晏的話說得漂亮,無人能敵。公主親吻說是賞賜,公主在上,居高臨下地挑着他的下巴也是恩賞,而蕭時晏只需要仰起頭,将手輕輕扣住陸雲淑的後腦勺,便可以得到一個生澀的吻。
他實在占據了太多的便宜,他也要還給公主些什麽的,他說:“公主,讓臣來教教您,如何親吻,如何勾走臣的心。”
陸雲淑還沒清醒過來呢,她只覺得天翻地覆,身份調換,她不知怎麽的,就被蕭時晏抱在懷中,她只能緊緊勾着蕭時晏的脖子。
她甚至不敢看他。
陸雲淑是領教過蕭時晏的本事的,初次的尊重和緊張,到後來的如魚得水,游刃有餘,陸雲淑承認她很是喜歡的。從前一開始的疼痛已經忘卻了,她此時只想着要如何在蕭時晏的身上,印證蕭時晏是屬于她的。
天地寒涼,暖手爐雖然暖得了手,但是到底也暖不了人心。能暖人心的,只有滿腔的愛和真心。
陸雲淑不喜歡皇宮,她忽然覺得在這宮中,不過就是束縛,看起來尊貴的人在這裏不過也是住在牢籠裏。從前她不覺得,可在公主府過慣了快樂的日子,她甚至有些感激父皇,能讓她出閣,自設府邸。
她依偎在蕭時晏的懷中,聽着窗外的風聲,雪應該都落在了宮中的每一處角落裏的,她仰起頭看着蕭時晏:“驸馬,其實我不喜歡皇宮。”
“等到聖節結束,很快便能出宮了。”蕭時晏替陸雲淑掖好被子,在陸雲淑的肩膀落下一吻。
“所以,你是不是也不喜歡公主府,我想你應該還是喜歡做蕭時晏,做蕭大将軍的兒子的吧。是我,是父皇,讓你成為了驸馬,被困在公主府中。”陸雲淑低着頭,抱緊了蕭時晏。
“公主不必自責,人生在世,自然是不能想做什麽便能做什麽的。這也是臣自己的抉擇,既然做了選擇,也不需要後悔的。”蕭時晏沒想到陸雲淑還在介意這些。
“其實,我都快要忘了的,只是我看今日皇後娘娘并不高興。這明明是為了她而辦的宴飲,可父皇已經不記得了,他們總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去做,當皇帝其實也沒有那麽好的。”
蕭時晏沉默不語,并不作答。
好在陸雲淑也并不需要蕭時晏的回答,她自顧自地說道:“可就算如此,天底下還是有很多人想要當皇帝,總是羨慕那高高在上的權力。我不喜歡太子,也是如此,他總想着在父皇面前讨好,總覺得将來他是天下的君王,可是那樣真的會快樂嗎?”
“公主,人各有志,太子本來就是皇儲,本來就應該要肩負天下蒼生,他沒得選擇。若是太子從小便能有如此志向,那應該是百姓的福氣。”
“也大概是百姓的晦氣吧,”陸雲淑努了努嘴,“不說他了,蕭時晏,等這次回到公主府,我們就好好過日子,永遠離開這個皇宮,好不好?”
去宮外,做自由自在的鳥,看遼闊江山,陸雲淑甚至想着,若是蕭時晏那時候還想上戰場,她便陪着蕭時晏去那蒼茫遼闊的大漠,去看孤煙直上,長河落日。
蕭時晏聽聞公主如此體貼,只是摟緊了陸雲淑。他剛成為驸馬的時候,人人都說他懷中的人嬌縱任性,可如今看來,公主是天底下最善良最心軟最可愛之人,他蕭時晏何德何能。
吻從肩膀,往上,緩緩落在下巴、嘴角,蕭時晏滿腔溫柔,想要将懷中的人抱緊。只可惜,懷中的人嗆了嗆聲,斷斷續續道:“蕭時晏,你放開我,不能再來了,我腰都酸了。”
沒管,蕭時晏輕輕咬了咬陸雲淑的下巴:“公主說好男色,可是如今看來,也不過是紙老虎假把式,只敢嘴上說說,并沒色膽。”
“不像臣,對公主一見鐘情,與公主成婚也算是見色起意,到如今的琴瑟和鳴,想來還是臣比公主更厲害些才是。”
“不是,蕭時晏,你說誰不厲害?”陸雲淑一聽到這個,可就來勁了,她翻身上來,鎖住蕭時晏的脖子,“你說,說本公主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