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2章
第54章
虞聞頂着風雪, 絮絮叨叨,把這些年開心的,不開心的一一說給母親聽。
直到天黑下來,墓園的工作人員開始趕人了, 他才慢悠悠撐開黑傘, 抖落身上的白雪,決定離開。
“......媽媽, 我要走了, 你一定要保佑我們,他人真的很好, 熱情,真誠,就像早上七點的朝陽。”
他單手撐傘, 碾過地上的雪,滿臉平靜地朝着山下緩緩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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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虞聞買了些草莓、櫻桃給容遲送去,不巧的是容遲剛好去做檢查了,他只好把水果交給護士,拜托護士拿給容遲。
今天還有事, 他得早點回去江城, 來日放方長,以後有的是時間跟容遲培養感情。
不過才離開江城幾天而已,氣溫已經驟降到零下。
好幾年沒下過雪的城市, 今年竟然也大雪紛飛。
虞聞駕車來到一家隐秘性比較好的酒館, 他停好車, 直接走進約好的包間。
“來了?”安琦瑞端着一杯茶,吊兒郎當地慢慢品着, 擡頭看他一眼。
虞聞面無表情,随便找個位置坐下,開門見山:“東西拿來了?”
安琦瑞掏出一個優盤,輕輕摩挲,哼笑道:“我這可是獨一份,你有了這個,絕對可以坐穩季家繼承人的位置。”
“不過你承諾我的好處,可要記得兌現。”
“放心。”虞聞冷冷一笑:“但是你的東西值多少錢,我也得驗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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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琦瑞複雜的看他一眼,意味深長道:“我帶電腦了,可以放給你看。”
這個優盤的內容,他昨晚剛從保險箱偷出來的時候就看過了。他爸這人還真是膽小懦弱,手裏有這樣的“寶貝”,都不敢跟季家抗衡。
“放吧。”虞聞用下巴點了點優盤,淡淡道。
他原本打算從幾天前的車禍入手,找出季家違法犯罪的證據,但容遲卻說安琦瑞手裏有更有利的證據。
雖然他不清楚容遲是怎麽知道的,但他願意相信容遲。
安琦瑞撓撓額頭:“行吧,可是你讓我放的。”
他說着把優盤插進電腦,拿起鼠标點開一個文件夾,再點開一個視頻--
......一輛紅色的轎車行駛在盤山公路上,車窗打開着,裏面的女人看起來有些憔悴,但依然掩蓋不住五官的明豔,攝像頭拉近,看到她眉頭緊皺,似乎在思索着什麽。
正在這時,迎面開來一輛面包車,速度極快,開車的是一位皮膚黝黑的中年人,後座還載着兩個人。
這條公路,一面是峭壁,一面是山崖。
面包車沒有絲毫躲讓的意思,紅色轎車裏的女人目露驚恐,往山崖這邊讓了點位置,此時已經緊貼懸崖邊緣了。
就在兩輛車擦肩而過的時候,面包車狠狠撞向紅色轎車,狠辣果斷,沒給對方留一點活路。
紅色轎車“轟”的一聲朝崖下沖去。
視頻到此結束。
兩輛車裏面的人,長相都能看清楚,甚至連最後的表情都看得清清楚楚。
虞聞盯着屏幕,表情有一絲陰鸷,手指微微顫抖。
安琦瑞站起來,拔掉優盤,推到虞聞面前:“不用謝,記得報答我就行。”
“不是報答,是交易。”虞聞冷冷糾正。
安琦瑞聳聳肩,穿上羽絨服,戴上黑色絨線帽和口罩,提着電腦走了。
虞聞兩只手指捏着優盤來回翻轉,目光投向窗外紛飛的白雪。
他突然很想念容遲,掏出手機,輸入電話號碼,可最終有沒按撥通鍵。
又沒确定親密關系,打電話說什麽呢。
......得趕快處理完跟季家的事情,然後選個浪漫的地方,跟容遲表白。
然後再帶着容遲一起去看望他媽媽,讓媽媽保佑他們一輩子都幸福。
......
容施把櫻桃洗幹淨,放在桌子上:“到底誰給你買的?你交女朋友了?”
“怎麽可能?是同學。”容遲捏起一個櫻桃放進嘴裏,他可不敢說是虞聞。
也不知道從什麽時候開始,他都不敢在哥哥面前提起虞聞了,因為每次提起,他哥哥都要刨根問底。
就好像他真跟虞聞有什麽似的。
“同學?”容施明顯不相信,調侃道:“哪個同學給你送這麽貴的水果,就算是,也是暗戀你的。”
“還說我......昨天來找你的陶醫生又是誰?”容遲趕緊岔開話題。
關于那個長相不俗的陶醫生,他确實有幾分好奇,主要是他看到哥哥面對那個陶醫生的時候,臉紅了。
果然......
哥哥的表情又開始不對勁。
容遲停下咀嚼的動作,眯起眼睛。
容施裝作沒聽見,低咳幾聲,也開始轉移話題:“我明天去找房子,你出院了先不回江城,以後再說。”
他想了想,又補充道:“不要讓虞聞知道。”
“嗯。”容遲乖巧地點點頭。
他已經想通了,哥哥之所以不想回去江城,肯定是因為知道虞聞開始清算舊賬了。
所以打算躲起來避避風頭。
要不是為了哥哥的安全着想,他還真想回去幫幫虞聞。
容遲看着面前紅彤彤的大櫻桃,随手拍張照片給虞聞發了過去,備注:“很甜,很好吃,謝謝啦!”
沒想到虞聞秒回:“喜歡吃就好。”
容遲心裏甜滋滋的,撿起一大顆櫻桃丢進嘴裏。
一小時後。
容遲突然接到一個外賣電話,對方說物品放在導診臺,讓他自己拿。
“我沒買東西啊!?”容遲撓撓頭。
外賣員低頭查了查單子,問道:“你是容先生吧?”
“是啊。”
“那就沒錯,您自己過來看看。”外賣員說完就挂斷電話,跑去送下一單了。
容遲和容施大眼瞪小眼。
幾分鐘後,容施從導診臺拎過來一個大果籃,和此時桌子上擺的那個,一模一樣。
容遲:“......”
容施抱着肩膀,用探尋的目光在兩個果籃中間轉了幾圈,然後扭頭看向容遲,悠悠道:“你不會談戀愛了吧?”
“怎麽可能?我跟誰談啊!”容遲連連擺手,矢口否認。
正在這時,他的手機嗡了一聲。
因為手機剛好放在顯眼的桌面,而且還沒設置消息鎖屏,所以兩人同時看到了消息內容。
虞聞:[你剛才說水果好吃,我又給你買了一份。]
容遲:“......”
容施:“......”
病房裏面的空氣,一瞬間寂靜無聲,落針可聞。
容遲有種偷東西,被當場抓包的錯覺。
他的眼神,從手機信息緩緩移到哥哥身上,幹巴巴道:“至少、至少我剛才說沒談戀愛,是真的。”
容施挑挑眉,一手拎起一個果籃,提到眼前,仔細端詳,随後臉上綻出意味深長地笑:“恩,我信。不過他是不是喜歡你啊?”
容遲臉頰一紅,吸吸鼻子,不吭聲。
但是面對哥哥的詢問不回答的話,似乎很沒禮貌......
沉默片刻,他揉揉鼻尖道:“不關怎樣,虞聞跟我說過,他是直男。”
“哦......”容施拉長語調,輕笑一聲:“你也說過你是直男。”
他現在非常懷疑,弟弟根本就不知道,自己究竟喜歡男生還是女生,就天天嚷着自己是直男。
至少他現在瞧着,弟弟好像沒那麽直。
“什、什麽意思?”容遲莫名有些心虛,也不知道自己在心虛什麽。
他緊緊捏着手裏的櫻桃:“我明明就是直男!”
哥哥希望他兒孫環繞,享天倫之樂,所以他必須是直男。
“其實都無所謂,哥哥只要你幸福。”容施盯着弟弟,博唇輕啓。
......
虞聞坐在周助理車裏,拿起手機看了眼外賣訂單--收貨成功。
他勾起嘴角笑了笑。
周助理從後視鏡觀察着虞聞,想了想,開口道:“虞少,這次季總的病情不容樂觀,需要我跟你會彙報一下嗎?”
“不用。”虞聞扭頭看向窗外,語調冷漠。
周助理識趣地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很快就來到季長青所在的療養院,建築優美,裝修奢華,醫生也是請的國內外的頂尖醫生。
周助理把虞聞帶到季長青的房間,停下腳步:“虞少,我就在這裏等,您有事叫我。”
虞聞點點頭,推開門走了進去。
按理說,房間裏面應該有很多鮮花,畢竟有些人探病,就是喜歡送這些不實用的東西。
但是這間病房,卻幹幹淨淨,一朵都沒有,想來是被季長青貼心的清理掉了,畢竟他現在唯一的血脈,花粉過敏。
季長青聽到開門聲,緩緩睜開眼睛。
現在的他已經瘦得皮包骨頭,臉色蒼白,跟之前派若兩人。
“是......小聞嗎?”季長青聲音沙啞,氣若游絲。
虞聞站着沒動,也沒回答。
他在想如果是母親,看到此時的季長青,會有什麽樣的感想?會心軟原諒嗎?
原諒他所有的罪過,就因為是将死之人。
.......母親那種性格的人,也許會,畢竟深愛過。
季長青轉了轉眼珠,艱難地歪着腦袋:“你......過來坐,過來。”
虞聞邁開雙腿走到床邊,凝視片刻,淡淡道:“你知道我媽是怎麽死的嗎?”
此話一出,季長青的眼珠不轉了,呆呆地望着虛空中的一點。
半晌,淚水汩汩而下。
“你、你找到她的墓碑了嗎?我......我想......跟她葬在一起。”季青山閉了閉眼睛,“我把整個季氏集團都給你。”
“我在問你。”虞聞森然道:“你知不知我媽怎麽死的?”
季長青沉默不語,淚水浸濕白色的枕頭。
虞聞掏出一個東西,“啪”的一聲扔在雪白的床單上--是一枚蝴蝶胸針,銀的。
他嘲諷道:“我媽不想要,讓我還給你。”
季長青顫巍巍地抓起胸針,久久撫摸,嘴角輕輕抽動,不知是在哭泣還是在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