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夜晚很安靜。
容遲的眼睛在黑夜中閃着細碎的光芒,翻了幾下身,他一個鯉魚打挺坐了起來,嘴角是藏不住的笑意。
真好呀,原來哥哥還活着。
此時的心情既歡欣雀躍又有些困惑。
既然哥哥也穿進了這本小說,他怎麽不告訴自己呢?
容遲回想起剛才在餐廳的場景,哥哥那充滿無奈和沉郁的眼神,那無法宣之于口的表情......
多年的默契,終于讓他明白--
哥哥被小說劇情給控制了。
這可怎麽辦?容遲盤着腿陷入沉思......
如果哥哥按照原文劇情往下走,那結局是非常慘烈的--
......皮肉模糊、血脈盡斷,在廢棄的爛尾樓裏疼了三天三夜才慢慢死去。
思及此,容遲聳拉着腦袋,心事重重,又渾身無力的躺了下去,睜着一雙漆黑的大眼睛望着天花板發呆。
片刻後,他緊緊攥住拳頭,在內心發誓他一定要拯救哥哥,上一世哥哥畢生都在保護他。
這一世,換他來保護哥哥。
哥哥之所以落得書上的結局,最重要的原因就是虐待了少年時期的頭號反派--虞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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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眦睚必報的虞聞懷恨在心,待他強大之時,用極其殘忍變态的手段報複了所有淩/辱、虐待過他的人,首當其沖的就是哥哥。
容遲猛地打了一個機靈,再一次翻身坐起。
他突然想起虞聞手臂上的那條顯眼的淤青--被哥哥昨天推到臺階上磕的。
又想起今天上午哥哥大聲呵斥侮辱虞聞,讓他去找抛棄他的親爹要錢,還威脅他交不出生活費就得滾出去......
最後又想起虞聞那句“遲早把你們都殺了”。
容遲心尖一顫,不行不行,這幾件事肯定被虞聞記在小本本上了。
事不宜遲,拯救哥哥的行動,必須從此刻就要開始。
沉思須臾,他打開手機外賣軟件,下單了一個冰袋,又下單了五片跌打損傷的膏藥,還買了一瓶活絡精油。
想了想,又加上兩瓶消炎藥。
然後穿着睡衣,汲着拖鞋下床,輕輕推開房門來到客廳,打算坐在客廳等候外賣小哥的到來。
可是還沒等他的屁股碰到沙發,虞聞的卧室就傳來了開門聲。
他心中一緊,瞬間彈了起來,站得端正筆直。
穿着睡衣的虞聞從房間走出來,月光穿過陽臺打在他的身上,白皙的皮膚,昳麗的五官,一雙眼睛如墨玉漆黑,好看的不真實,像一個貴重的瓷娃娃。
他看到客廳亮着燈,先是一怔,随後把目光落在容遲身上。
容遲被對方的美貌震驚了幾秒,剛回神就對上虞聞冰冷的目光,又開始緊張......
正在不知所措的時候,陡然覺得自己應該展露點友好。
下一秒,他就咧開嘴,朝虞聞笑了笑。
虞聞漆黑的眸底沒有任何情緒,淡淡地掃了他一眼,走到飲水機旁彎腰接水,而後端着水杯走回房間,再沒給他一個眼神。
可就在他關門的瞬間,容遲聽到了涼飕飕的兩個字--
【有病】
容遲:???
......卧槽,竟然罵人?!
真以為在心裏罵我,我就聽不到了嗎?如此友好燦爛、如沐春風的一個笑容,哪裏像有病了。
容遲感覺胸口發悶,算了,為了哥哥,我忍忍忍。
不過由此可以看出路漫漫其修遠兮,不太好走哇!
手機鈴聲把容遲從思緒中拽了回來,是外賣小哥的電話,跌打損傷膏送到了。
他打開門把東西拿進來,先是坐在沙發上把藥品說明書認真看了一遍,等研究清楚了,才拎着藥盒輕手輕腳的來到虞聞的房間門口。
可站在門口又猶豫了......
容遲撓撓頭,也不知道大反派此時睡沒睡覺?萬一睡着了,自己豈不是打攪他,然後好心辦壞事?
靈光一閃,他忽然拎着藥一陣風似的地跑到陽臺,踮着腳,伸長脖子往虞聞的卧室看--
嗯,還有燈光,應該沒睡。
他又拎着藥一陣風似地跑回來,站在虞聞卧室門口,深吸一口氣,挺了挺胸脯,曲起食指在門上敲了敲。
“咚咚--”
虞聞剛處理好手心的燙傷,此時正在寫畢業論文,聽到敲門聲,扭頭看向門口,面上閃過一絲狐疑和警覺。
他擡頭看了一眼挂鐘,這麽晚了,誰來找他?
難道又是容施來找他麻煩?
他目光陰沉的看着門口的方向,不打算開門。
幾分鐘後,等候在門口的容遲感覺奇怪,明明沒有睡覺,怎麽不給他開門呢?難道是自己敲門聲太小了,大反派沒聽見?
“咚咚--”
很快又傳來兩聲敲門聲,比剛才的要響亮許多。
虞聞微微皺眉,有些不耐煩,看了眼寫到一半的論文,放下鋼筆,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
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顆紅色的腦袋,緊貼在自己的卧室門上,鬼鬼祟祟的不知道在搗鼓什麽。
看清來人,虞聞有些意外。
他單手撐着門框,面色不霁地掃了容遲一眼,擰着眉沒說話。
容遲正弓着腰,緊張兮兮地貼在門上聽動靜,房門猛地被拉開,吓得他差點蹦起來,險些跌到虞聞身上。
幸虧他手疾眼快抓住牆壁,才穩住身形。
他揚起笑臉,剛打算說幾句讨巧又暖心的話,就聽到......
【三更半夜的發什麽神經?】
【心情不好,來拿我發洩?】
【呵呵,白天是哥哥,晚上是弟弟,輪班?】
容遲的笑容僵在臉上……
怎麽在大反派眼裏,他就像一個變态似的,大晚上不睡覺來這裏折磨人。
真是比窦娥還冤。
他拎起藥盒,在虞聞面前晃了晃,腼腆地笑笑:“聞哥,我是特意來給你送藥的。”
說着他又打開藥盒,恭敬地攤在虞聞面前。
同時還垂下目光,偷瞄了一眼虞聞的手臂,沒塗藥也沒貼膏藥,自己這步棋肯定走對了。
半夜送藥,大反派應該會感動哭吧。
虞聞微微垂眸,陰戾警覺的眼神掃了眼藥盒,冷冷道:“不需要。”說着就要關門。
“哎哎,等等--”
說時遲那時快,容遲驀地伸出一只腳卡在門縫裏面。
他的小心髒噗噗跳,怎麽會如此冷漠,說關門就關門。
容遲緩了口氣,一擡頭,就對上了大反派陰戾的目光,內心有些瑟瑟。
生怕對方不按常理出牌,突然拉上房門,再把他的腳夾斷。
可是......
如果不貼膏藥就是不接受自己的好意,不接受自己的好意就是不原諒哥哥,不原諒哥哥......那哥哥就慘了!
“我剛叫外賣送來的,裏面有冰袋,放到明天就不能用了,很貴的,好幾十呢!”
容遲拼命扒着門,一雙眼睛閃爍着倔強的光芒。
虞聞沉着臉,看了眼被門縫擠得變形的拖鞋,又看了眼捧到他面前的藥膏,最後戒備的望向容遲。
雖然容遲并沒有像容施那樣直接的為難、折辱他,但也是個遞鞭子的角色,而且還總是在學校裏面嘲弄他,說他壞話。
會好心的給他送藥?鬼才信。
【無事獻殷勤,非奸即盜】
容遲聽着虞聞的心聲,都快急哭了,大反派也太謹小慎微了吧,自己如此卑微的态度還被懷疑?
他瞅着虞聞的俊臉突然心靈福至,恭維道:“聞哥,你可是A大的帥草,如果手臂落下疤痕,帥草的位置可就被江別塵搶走了!”
江別塵,原文主角攻,是個溫文爾雅的法律系學霸,和虞聞并列A大校草。
然而因為虞聞矜貴高冷的氣質,在并列之中又穩勝江別塵一籌。
“進來吧。”虞聞冷着臉松開了門把手。
他不想繼續僵持下去了,要是驚動了容施,恐怕更麻煩,等會小心謹慎些就是。
容遲暗自松了口氣,真沒想到一個大反派還如此在乎是不是校草?
他迅速穿好拖鞋,捧着藥盒跟在虞聞後面颠颠的進了卧室。
虞聞的房間很小,是容家最小的一間客房。
但被收拾的非常幹淨整潔,還有一股淡淡的清香,類似于雪松的味道。
靠牆的位置有一張白色的書桌,書桌上擺着電腦和書本,書本上還放着一支鋼筆,剛才應該是在寫什麽東西。
讓他意外的是牆角立着個礦泉水瓶,裏面有半截煙--
虞聞抽煙?好像沒看到過......
容遲正好奇地打量房間,右手驟然一空,還沒等他反應過來,藥盒就被人抽走了。
他扭頭一看,藥盒正被大反派抓在手裏。
虞聞眸中閃過一絲陰翳,拎起藥盒往桌子上“嘩啦”一倒,開始仔細檢查起來。
他絕不相信容遲會這麽好心的給他半夜送藥,裏面肯定有古怪。
“看吧、看吧。”
容遲豁達地攤攤手,表示一切随意。
虞聞看得非常認真,可是越看臉色越陰沉。
這藥确實沒問題,全都是知名的大廠家生産的......可沒問題就是最大的問題,太古怪了。
容遲偷偷打量虞聞,突然從藥盒的空隙看到虞聞手心紅紅的,像是燙傷,難道也是哥哥......
還沒等他看個仔細,虞聞就改變了拿藥的姿勢,看不見了。
片刻後,虞聞扔下藥盒,面無表情地看了他一眼。
【不是來害我的嗎?這藥怎麽會沒問題】
容遲心道,真是狗咬呂洞賓,我讨好你都來不及,哪裏敢害你。
最多也就給你丢顆糖衣炮彈。
他瞅了瞅虞聞的手臂,不由分說地拿起一貼膏藥撕開,“啪”的一下按在虞聞的手臂上,貼的嚴嚴實實。
虞聞想躲沒躲開,只感覺手臂一麻,然後垂頭看着手臂上的膏藥,神色變幻。
半晌,他咬牙切齒道:“不要擅自主張。”
容遲被虞聞的目光吓了一跳,有些後悔剛才的魯莽,咽了咽口水,慫慫道:“五、五十塊一貼,超貴的。”
虞聞狠狠瞪了他一眼,想把膏藥撕下來,可伸出去的手卻懸空頓住了。
受傷的位置好像真沒那麽疼了,還逐漸漫上一層舒爽......
容遲發現虞聞的臉色有所緩和,知道藥效确實ok,畢竟說明書上說了,這藥立即見效。
他輕籲一口氣,拍了拍胸脯,自豪道:“聞哥,我沒騙你吧!是不是不疼啦。”
虞聞冷哼一聲,沒說話。
這小子今天是中邪了嗎?來給他送藥療傷。
不會是有什麽陷阱等着他吧?
靜默片刻,虞聞打算送客,還沒等他站起來,手臂又猝然一片冰涼。
他的目光緩緩垂下,這是沒完了嗎?
“冰敷只能在受傷24小時內操作,買都買了,就別浪費了。”
容遲頂着一頭紅短發,修長白皙的雙手捧着冰袋,小心翼翼地按壓在虞聞的手臂上。
他決定了,就算被大反派揍一頓,也要把哥哥造成的瘀傷治療好,一點傷疤都不能留。
千萬不能讓大反派每次看到疤痕都想到哥哥。
虞聞的表情逐漸變得僵硬,看向容遲的目光愈發複雜。
容遲:“聞哥,這個力度可以嗎?疼你就說,這個是消腫的。”
虞聞陰沉着一張臉,冷戾彌漫漆黑的眼眸,森然道:“說吧,你到底想幹嘛?不必這樣。”
容遲聳拉着腦袋,可憐楚楚:“昨晚、昨晚讓你從二樓摔下來,我哥哥真不是故意的,我給你賠罪,幫你療傷,你能原諒他嗎?”
【呵呵】
冷笑?容遲有些茫然......
是不屑于追究哥哥的意思?還是怎麽可能原諒哥哥的意思?
還沒等他想出個所以然,又有道聲音傳來--
【一個唱白臉一個唱黑臉,你們兩個都得死】
容遲:???
真是油鹽不進的家夥。
他撓撓臉頰,一邊給虞聞敷冰袋,一邊抓耳撓腮的思考如何替哥哥再美言幾句。
然而,還沒等他敷幾下,手指就被無情地掰開了。
虞聞站起身,指着門口,冷聲道:“我受不起你的服務,你可以走了。”
“那我明天再過來幫你換膏藥?”容遲扒着門縫眼巴巴的問。
“不用。”
“怎麽不用呢?你自己很難貼上的。”容遲不死心。
虞聞轉過身,盯着容遲的腦袋看了須臾,似笑非笑道:“我不喜歡你的紅頭發。”
容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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