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章
第 11 章
當晚，除了言歡的言家三口人卻坐在沙發上徹夜未眠，他們太清楚這個時候的流言蜚語對于一個女孩子的殺傷力有多大，年初的時候言城廠子裏的一個工人的女兒下雨的路上被一個流氓追，被逼的為了自保跳了河了。
還好冬天幹旱河水不深不然都要淹死了，最後還是被路過的人發現了吓跑了那個流氓，明明這件事兒那個女孩子沒有被流氓沾染一根手指頭，也是應該被同情的受害者，結果被街坊鄰居們傳來傳去竟然成了女孩子被流氓睡了之後丢進河裏的版本，她父母不得不把只有十八歲的她遠嫁到新疆的一個二婚男人。
還有更惡劣的事情，兩個月前聽說平市下面的一個鎮上的初三的女生上學的路上被擄走了，然後被隔壁鎮的一個殺豬匠藏在了一個廢棄的窯洞裏淩辱了一周才被找到，找到的時候女生的眼睛都會活生生的挖了，就這樣還有很多人去勸女孩子的父母讓女孩子嫁給那個殺豬匠，最後這個女孩子的父母竟然真的同意了，出了諒解書，就是警察和法院不同意最後還是判了刑。
他們深知這個社會對女孩子的不公平，也知道下午在巷子裏發生的那一幕經過一晚上的發酵，明天被傳出來什麽版本都不知道，趙欣斷斷續續壓抑着哭了一宿，心疼自己的小女兒怎麽受了這無妄之災。
受了驚吓加打人打累了的的言歡倒是腦袋挨着枕頭就累的睡着了，但是她早起準備上學的時候看到父親眼裏的血絲，母親紅腫的眼眶，還有姐姐緊縮的眉頭，她才意識到自己太大意了，自己是從幾十年後回來的，那個年代別說穿吊帶了，穿比基尼都可以在大庭廣衆之下肆無忌憚的行走，但是現在可是口水都能淹死人的年代。
但是面前這三位至親卻是活在一句流言就可以要一個女孩子命的年代，她知道沒有什麽能夠感同身受，無論自己怎麽說自己覺得沒事兒他們也只會以為自己在安慰他們。
言歡最後只能說要去上學，要遲到了。言城欲言又止的說：“歡歡，我開車送你去學校，你把你學校裏的東西都收拾一下在家複習，反正離高考也只有一周多的時間了，我早上已經給你學校打過電話請好假了。你要是有需要請教老師的，在家打電話過去也方便。”
正在收拾書包的言歡一頓，她擡頭看着面前三個憂心忡忡看着自己的家人，嘆了口氣：“爸，我都聽你的。”
如果說這個世界上什麽東西沒有翅膀卻飛的很快，那就是流言蜚語了，特別是帶着桃色花邊的流言，從言歡到了學校門口從爸爸車上下來的那一刻，她就感受到了周圍人的指指點點，即使她再若無其事挺胸擡頭的往前走，周圍的竊竊私語仿佛都在說她被人玷污了不幹淨了，她心裏苦笑，回來之後一直沒有被別人影響過的心情此刻竟然有一絲無奈。
這種無奈在進了高三五班的教室之後更甚，因為她是在上課鈴聲響了十幾分鐘後進去的，班主任賀老師正在講臺上眉飛色舞的講着上周最後一個月考的試題，在看到言歡的那一剎那，他停下來了，臉上的表情也熟悉萬變，他應該是想擠出一個安慰的笑，言歡卻發現他笑的比哭還難看。
班裏的同學也都盯着她看，她走過去自己座位拿書的時候發現所到之處大家都為避不及的躲着，平常擁擠的過道第一次這麽寬敞，言歡心裏苦笑一下，人的認知在時代面前是多麽的狹隘。
好在同桌何明月見她過來滿臉關切的就看了過來，在言歡走到她桌子邊的時候她還忍不住伸出了手緊緊的拉住言歡的手叫她：“歡歡！”聲音裏透着哭音。
“我沒事兒，你放心，好好複習！”言歡低聲的安慰這個前世今生一直都站在自己這一邊的同桌。
言歡不說話還好，她還沒安慰完就看到何明月的眼淚掉了下來，這麽多人的注視下言歡也不好耽誤大家的時間，只輕輕的抽出了手拍了一下何明月的後背，然後快速的打包好了自己的書桌上的東西，提着包走到了門口。
她估計對于這個班級裏的大部分人來講這是畢業前的最後一次見面了，雖然他們僅相處了幾個月，言歡還是不想告別的這麽狼狽，她揚起笑臉回頭給大家說：“同學們高考加油，都考出好成績！”然後頭也不回的離開了教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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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她走在空蕩蕩的樓道裏，走在破舊空無一人的樓梯上的時候，從回來上學後一直沒有流淚的言歡卻哭了，她明明沒怎麽傷心，對昨天的事兒更是毫不在乎的，她卻咬着嘴唇任大顆眼淚流了下來。
她也知道不能讓父親看到自己哭，在走到校門口的時候平複了一下心情擦幹了眼淚才出去。
本來以為接下來的幾天她足不出戶外面的流言蜚語就不會傷害到她，回到家的言歡堅持讓爸媽和姐姐去上班，她一個人在家沒問題，最後實在拗不過說已經請假到她高考的母親的堅持才同意母親在家裏陪她。
結果還是他們想的太天真的，在她回家複習的第二天，言城剛出去上班沒多久，言歡就和母親在樓上聽到樓下的喧鬧聲，他們如今住的是母親學校分的家屬樓，雖然父親這兩年賺到錢了出去買個獨門獨院去住了一陣子，但是母親嫌棄上班不方便最後還是住回來了，那邊的房子就偶爾放假的時候去住一下，所以家屬樓下面有任何大的動靜他們在二樓就能聽的清清楚楚。
趙欣讓言歡繼續在屋子裏學習別出來，她一個人快速的從客廳的窗戶裏往外探出頭想看一下究竟，這一看不打緊，只見樓下一群人拉着吵着喊着就要沖上來了。
言歡也想在房間裏認真看書，奈何窗外的聲音太大她還隐約的聽到了父親的名字，就急忙起身拉開窗簾看一下外面到底是什麽情景。
結果就看到樓下熙熙攘攘的一群人，吵得也聽不清楚具體在說什麽事情，但是她清楚的聽到了自己的名字了，她看來者不善，急忙出了卧室抓起桌子上的電話先是打110報警就說家裏有人來搶劫了，快速的報出了家裏的地址然後就給父親言城打電話，讓他多帶着廠裏的青壯年趕緊回來，言城一聽也沒問她出什麽事兒只叮囑趕緊在樓上喊家屬院的老師，然後無論怎麽樣都不要開門。
言歡挂完電話，然後安慰母親不要慌，關好門，從卧室的後窗去叫一下她的同事先趕緊過來幫忙。
然後她跑去廚房拿了把菜刀定定的站在門後，趙欣也從剛才的震驚中恍過來神了，心裏慶幸自己這幾天請假在家裏陪小女兒，不然讓她一個小姑娘怎麽應對這些事兒，然後去後窗那邊大聲的叫人。
然後就聽到一幫子人上樓的腳步聲，然後不一會兒就來到了自家門口：“言家人傷盡天良，把我們家的賈力的命根子都打斷了，這以後不能生出來孩子怎麽辦啊，今天要麽陪我家錢，要麽就把你家女兒賠給我們家大力當媳婦，你們姑娘的身子都被我兒子賈大力看到了，你們那個母夜叉一樣的女兒只能來給我們家阿力當媳婦兒了，身子都被人看光了誰還願意娶她！”
言歡貼在門後聽清楚了之後，前後串了一下很快的反應過來這是怎麽一回事兒了，這來鬧事兒的一家人應該是黃毛或者是刀疤的家人，想起來兩天前那兩個流氓被自己踢了之後的反應，看受傷程度應該是那個刀疤的人的家裏人。
原來他叫賈大力，不過他們是怎麽知道自己家裏的地址的，還很清楚知道事情的經過的，如今事情都過去三天了家裏人才反應過來讨說法，言歡的第一反應是這家人應該是被有心之人教唆了，才打聽到自己家裏的情況，看樣子是想來訛錢的。
言歡剛想破口大罵這些不要臉的玩意兒，被趙欣一把拉住：“歡歡，你後退，今天別說話。我看一下這家是多麽沒臉沒皮！”
把言歡一把扯在身後，趙欣對着門外吼道：“你們閉嘴，別擱這兒颠倒黑白，自己家兒子沒出息什麽不敢去搶錢，搶不到還被我姑娘打了一頓，你們還有臉找來要錢，我們不找你們要精神損失費已經夠仁慈的了！丢不丢人啊。”
趙欣沒說搶劫耍流氓，只說搶錢，她為了女兒的名聲想，最不想看到的事兒就是那天的人被別人知道後不知道能傳成什麽樣，三人成虎。
外面傳來一個女人的哭聲：“放屁！我家阿力是喜歡你閨女，就在巷子裏想聊個天說個話就被打成那個樣子！”
“你們要是覺得委屈，去派出所說理去，派出所說不通還有法院，檢察院呢！就是沒理才那麽多人來我們家鬧，這是看着我家男人去上班了，來欺負我們女人家了！你以為我們會怕嗎？我們同事馬上都會過來，我們110也打過了，你們再不走到時候把你們都抓起來！”趙欣義握緊了拳頭，厲聲的吼道。
門外的聲音确實短暫的小了一下，後面還有幾個人竊竊私語的聲音，應該是這個女人帶來的人裏面聽到警察也怕了，這個時代的人提到警察還是有點怕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