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白肉場
白肉場
黎盈來不及思索其中的變化，詭異忽然揚起臉，他們的視線撞在一起，這幕和之前詭異居高臨下的畫面很像，不過這次在高處的是黎盈，詭異也發覺這點，表現地格外憤怒，不顧一切撲向廢墟。
黎盈靠着碎石，高處既保護了她，卻也是困死她的絕境，沒有地方可以躲避，也來不得離開，詭異不會給她機會。
面臨真正的絕境時，她意外得平靜下來，至少想做的能做的，她都已經做到，青梅活下來，大刀疤……期望他運氣足夠好，能夠撐到應聘成功的那刻吧。
大概是這份輕松，叫她想起一個沒有注意到的細節，那位星警的檢察官見到詭異的第一句話是，‘很高興見到你，查爾斯先生，許久未見您眉心的标志豐滿許多，是夥食太好的緣故嗎。’
眉心的标志豐滿，他給出的原因是夥食太好，所以這個标志在某種程度上可以反應詭異的情況？
是了！
難怪詭異傷勢嚴重，那個黑色标志就變灰了！
黎盈握緊手中的短劍，已經沒有退路，賭一把，她起身來到碎石邊緣，望着下方猙獰恐怖的詭異，縱身一躍。
詭異似乎沒想到她會主動自投羅網，短暫的凝滞後，它停在原地等蟲子送貨上門，
她被死亡吓瘋了，這個念頭令它全身舒暢。
雙方越來越近，黎盈聽不到風聲，看不到天地，眼中只有詭異眉心的那塊标志，一秒，兩秒，越來越近，就在她來到詭異上方不到五米的地方時，後者就在張大嘴巴将她吞下。
“給我停！”
霸道挖眼者五個大字從詭異身上擴散出，受到成就影響，詭異被震懾僵硬一秒鐘，而趁這個機會，黎盈将短劍狠狠紮入詭異眉心的标志。
“嗷——”
痛徹心扉的慘叫響徹整片天空，詭異臃腫的身體就如遇到殺蟲劑扭動起來，在這樣的力度下，她根本抓不住短劍，直接被甩飛出去，失重的騰空感傳來，她苦笑，該不會被詭異壓死吧，在這樣好不容易取得成功的時候死亡，她就算是歷練出來的社畜，也會死不瞑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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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這樣的慘案沒有發生，她第一次覺得夏娃貓的聲音那麽動聽。
【恭喜你成功完成白肉場卧底工作，獎勵結算中。】
當夏娃貓出現的那刻，詭異就如‘死’了般，停下所有動作，垂首趴在地上。
黎盈先是好奇它現在是什麽情況，随後覺得還是該想想怎麽辦，雖然詭異不動了，但被那麽大的力度甩飛出去，落地是會死的。
可她暫時沒力氣了。
不說被燙傷的左手，先是握着短劍從高樓一躍而下，後又提劍刺入詭異眉心，早就痛到麻木失去知覺，而跳樓時摔傷的左腿，在連番的跑動下又燙又腫，痛得難以忽視。
黎盈只能勉強調整姿勢，好讓屁股先着地，雖然樣子不好看，但那塊肉多骨頭少，也沒有什麽重要器官，不會傷到要害。
她都做好屁股開花的準備，沒想到摔入的卻不是堅硬的地面，而是某種柔軟的東西，整個人被反彈蹦起，差點臉着地，一腦門磕在地上，幸好被雙手扶住，才沒發生這種慘劇。
黎盈轉頭，就對上一張面頰凹陷的臉，人形怪物邊上還有個十分眼熟的小女孩，正高高興興地問：“醫生姐姐你沒事吧？”
啊，是她當上醫生下班後，在診所裏對到的那對母女，當時她為無法救下她們而懊惱，沒想到她們還活着，甚至還救了自己。
這個時候她已經看清自己撞入的軟東西是什麽，一張巨大的網，被人形怪物以及護士拉着撐起，她都不知道這麽短的時間，他們是從哪裏找來的，居然還真救下了她。
黎盈揉了揉小女孩的發頂，對方的大眼睛眯起，卻沒有躲開，反而側頭蹭了下她的手心。
好乖巧的小孩，想到診所被解決，這樣的孩子們也有認識世界的機會，他們的未來會很長，而不是被貪婪的嘴吃掉，這樣一想她的心情就很愉悅：“我不是醫生，叫我黎姐姐吧。”
小女孩特別乖，立刻甜甜喊了句：“黎姐姐！”
黎盈想到之前在診所，對方問的那個問題，這一次她能夠非常有底氣地回答，并且确信：“會好的。”
小女孩的表情先是疑惑，随後猛地睜大眼睛，她摸了摸自己失去的鼻子，眼底漸漸濕潤，心裏忽然好委屈好委屈，捂住眼睛開始哭泣，大滴大滴的眼淚從指縫中滲出，但她卻沒有發出任何聲音。
黎盈看得很心酸。
女孩的媽媽比上一次見面是瘦了很多，她和骷髅的區別，只在于她還有一身皮，即使女人瘦脫了相，依舊擋不住臉上的堅韌，她摟着自己還在大哭的孩子，對着黎盈深深鞠了一躬，久久沒有擡起身。
小女孩的哭聲感染了越來越多的人形怪……的人，他們或是默默流淚，或是放聲大哭，被壓抑無法解放的感情，過去經受的苦難，全部回蕩在這片天地間，旭日破開厚重的灰雲，第一縷陽光照在他們身上，黎盈莫名想到嬰兒來到世上的第一聲嚎哭。
終于結束了。
即使身體中的寄生蟲還沒有解決，但他們不用再寄生蟲換取‘藥’，強迫自己忍受痛苦喂養更多的蟲子，只要活下去，事情總會有解決的辦法。
“阿盈！”
黎盈猛地回頭，發現青梅被人扶着，雖然渾身狼狽，但身上沒有特別嚴重的傷，而她邊上的那男人正抱怨個不停。
“嘶，痛死我了……”大刀疤對詭異一頓國罵輸出，總算是罵舒坦了，然後開始瘋狂吹黎盈的彩虹屁，“靠靠靠，你竟然真滴滴幹死了詭異，太滴滴得牛了！這說出去誰信啊，誰信？我做夢都不敢這麽做，結果你就真做到了！猛人！太猛了！”
大刀疤越說眼睛越亮，嘶聲力竭地喊，“黑眼圈！你是我的神！”
黎盈被他誇得滿身雞皮疙瘩，忍不住撿起腳尖抖了抖，太肉麻了，見大刀疤還想抱着自己的手哭，這一刻她想到了對方嚴重的傷勢，被詭異追時扛着她跑了，都是過命交情，不如忍一下……
“對不起，我恐男，不喜歡肢體接觸。”
大刀疤噎住：“呃，好吧……”
果然還是忍不了，她假裝沒看到大刀疤委屈的表情，冷漠地移開眼睛，不過大刀疤活着，她很開心。
黑手影從地底升起，最後的這秒她看向詭異，那把從屍骨中煅燒而出的短劍，肯定是一件非常厲害的詭異物品，就如她所說，詭異是不會死的，它此刻一動不動的狀态，與其說是死亡，更像是沉睡。
她猜那把短劍具有十分強力的封印效果，這和裹屍布遮蔽氣息的作用不太相同，可惜就算知道這件道具很厲害，她也不打算拔下短劍，先不說詭異蘇醒，應聘會不會出問題，光是這些家夥可憐的樣子，就叫人不忍心這麽做。
餘光中瞄到那位星警的檢察官，似乎注意到她的視線，後者微微一笑，用手在耳邊比了下。
什麽意思？
下一秒世界黑去，她和趙青梅重新回到404。
“盈美女和趙美女，你們回來啦！”
孫萊萊親親熱熱地撲上來，“這次只用了兩個小時不到，應當比上次輕松吧。”
輕松？
黎盈癱在沙發上：感覺所有的力氣順着流失，四肢軟綿綿的，“那我情願過十個信差副本，也不想再來一次白肉場了。”
孫萊萊意識到這次應聘恐怕比她想象的困難許多，見到閨蜜的激動淡去，她注意到盈盈血肉模糊的手掌，以及明顯腫脹變形的左腿，趙青梅的傷更嚴重，外翻的血口從左額頭一直斜向下劃到下巴，幾乎要将整張臉劈開，到現在還在滴血，看着特別吓人，而被擔心的趙青梅沒半點自覺，還沖她傻笑呢。
孫萊萊鼻子發酸，雖然黎盈和趙青梅平安回歸，就躺在她面前，但她還是感到一陣後怕，這麽兇險的過程，但凡出點什麽意外，她就見不到她們了，這次沒事，可下次呢，下下次呢？
她感到躲在安全房子裏的自己很可惡。
之後再有詭異物品就由她來吧，這次孫萊萊知道自己真正下定了決心。
黎盈閉着眼睛眯了會，不是那麽疲倦之後，打開印記查看這次的收獲。
【評價：你天馬行空的思緒令人驚嘆，如鯊魚對血腥味的敏銳，又令人驚恐，你出色的表現被許多存在看在眼裏，也許經久不變的排行榜會多出一位新客？你憑借智慧和膽氣，孤身潛伏成功，取得證據并成功傳遞，最後摧毀暗黑診所，獲得卧底固定工資十點，以及五點獎金，合計十五點神仆幣喵。】
她的第一反應是評價好長，等看到‘被許多存在看在眼裏’這話時，心中一凜，那場招聘果然有不知名的東西在旁觀，她複盤自己的行為，确定并沒暴露可以看到黑字，便帶着忐忑的心情看向成就。
求求了，就算不正常，也不要太破廉恥啦。
【成就：在詭異好心提供工作的情況下，你卻摧毀它經營許久的家業，沖進它的地盤□□燒，不光如此，還給它留下永久的傷害，最後更是将它釘在日光下，剝奪一切能力，曝屍荒野日曬雨淋，你不光在肉.體上帶來巨大痛苦，還在精神上淩.虐它，你讓詭異一無所有跌落高壇，前無古人後無來者，獲得成就‘行業冥燈’和‘恩将仇報大女孩’，額外獎勵神仆幣十點喵。】
黎盈：“？？？”
即使做好準備，她還是覺得離譜他媽給離譜開門——離譜到家了，曝屍荒野是這麽用的？夏娃貓你媽知道嗎，要不要看看你在說什麽，她做的事和這只死貓說的有半分相幹？
什麽叫做詭異提供工作的情況下？她那是去卧底，卧底！□□燒又是怎麽回事？況且她什麽時候在精神上淩.虐詭異了？明明從頭到尾都是她在被追殺，看看這一身的傷口，不要把她講得那麽變态啊！
至于‘行業冥燈’和‘恩将仇報大女孩’這兩個成就，她連吐槽都不想吐槽，只要東西好用，名字不重要！
【行業冥燈：當你在一個行業裏發光發熱的時候，它就将迎來倒計時喵。】
【備注：此成就對同行業增加百分之五十的背刺傷害喵。】
黎盈嘴角一抽，沒關系，她還有一個成就。
【恩将仇報大女孩：縱然虐我千百遍，還不是待你如初戀喵。】
【備注：此成就天然增加所有存在百分之三十的好感度，注意這成就被動釋放，無法主動關閉喵。】
黎盈：“……”
這都是啥啊！怎麽感覺她的路子越來越野了！
【恭喜玩家，隐藏職業‘億萬詭異的夢’累計中，當前進度2/10。】
這個離譜職業還真能累積啊，說話現在的詭異都是怎麽回事，她也沒幹什麽啊，怎麽動不動就流眼淚，還有沒有一點職業素養了？拿出你副本大魔王的排場啊！
黎盈郁悶得不行，不再看糟心的評價和成就，轉而點開潛力排行榜，自己還是排在第一，名字邊上的王冠金光閃閃，第二名也是老朋友，更叫她欣慰的是，對方的潛力指數漲了好多。
不錯啊，這樣下去很有希望超越自己，快點讓她下去吧，她不想這麽顯眼。
接着……她看到自己增長更多的潛力指數……這就很難評價，只能眼不見心不煩，點進個人簡介裏，趁自己的新成就剛刷新，沒有多少人注意到，望一眼評論區就跑，然後她就看到了——
【額滴娘诶，這個評價是什麽？是什麽閃瞎了我的狗眼！！】
【行（hang）業（ye）冥（ming）燈（deng），至于閃瞎你的，那當然是王霸之氣啦，笨蛋，我是老實人不客氣。】
【謝謝你老實俠，因為有你溫暖了四季:）】
【哎呀，別在讨論全球變暖，就沒有人說說這個成就有什麽用，從來沒見過啊。】
【沒見過加一。】
【加二。】
【加一零零八六。】
【要你們有何用？人家都拿到手了，你們聽都沒聽過，廢物。】
【嘿，你這麽說就讓我不樂意，老子今天就讓你知道什麽叫做人外有人，行業冥燈當然是……嘿，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哎呀，我可真是一個有美德的好青年。】
【嘿呀你個頭啊，摳腳大漢裝什麽可愛，嘔——】
【行了，那個行業冥燈不清楚，不夠我有個類似的恩将仇報大男孩，這麽說吧，效果挺猛的，行業冥燈肯定不差，說不定更好，懂的都懂，不懂的說了也沒有，這裏面水很深，我能講的只有這麽多。】
【？聽君一席話，如聽一席話，說得很好，下次不要說了。】
【姐姐看我，看我姐姐，你缺不缺小奶狗啊，人家想當你的小奶狗嘛，我18呢，18呢，說話好聽，人靓條順的那種，保證沒有騙人，不信你加我，我給你發圖片呀。】
【艹啊，樓上這算盤珠子，都崩到我臉上了。】
【細說18。】
啪地一下，很快啊，黎盈一下關掉印記，再多看一眼她就要被苦茶籽絆倒，回神就看到孫萊萊守在一邊。
孫萊萊想要問她們這次的情況，但又怕觸及她們不想回憶的事情，躊躇着不知道該不該開口。
黎盈和萊萊認識那麽久，怎麽不清楚對方在想什麽，主動說起白肉場的經歷，由于和趙青梅分開，所以後者也聽得很認真，當聽到黎盈卡在不及格的邊緣當上醫生，孫萊萊拍着胸口埋怨。
“你這也太極限了吧，萬一沒成功怎麽辦啊。”
趙青梅嚴肅點頭：“是太冒險。”
黎盈沒說應聘裏怎麽可能不冒險，大家賭的就是這條命，萊萊和青梅只是關心自己，順着話說就行，“好，我下次注意。”
反倒是孫萊萊沉默了，用種無所謂的語氣問：“盈美女，這次你就沒找到什麽詭異物品？”
“沒……”黎盈猛然反應過來萊萊的意思，“沒找到。”
“沒啊，”孫萊萊失望，但她很快打起精神，“你們既然在同一個副本，那下次我也能應聘吧。”
可你什麽能力都沒有，黎盈不想讓孫萊萊去，她覺得不穩妥，等找到第二樣或者更多的詭異物品，挑個合适的給孫萊萊，那樣才是最安全的，但是看萊萊堅定的眼睛，她就知道自己無法改變對方的想法。
她們是閨蜜，她想保護萊萊，萊萊也想保護她，守護的心是一樣的，既然這樣，那就來吧。
孫萊萊就知道盈盈懂她，不由露出笑容：“樓下不是有診所嗎，你們的傷不去看看嗎？”
黎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站起來的時候，她感覺到褲兜裏有東西墜着，一摸竟掏出個老式手機，就是她懷疑是活人心髒的那個，只是左上角的圖案發生了變化，劍還是那把劍，不過下方即将交握的雙手不見了。
她摸摸那塊地方，沒有任何不平整，仿佛那雙手只是她的錯覺，那位檢察官最後在耳邊比的手勢，指的就是這個手機吧，要聯系他嗎。
趙青梅見到這東西，驚得直接沖過來，握緊她的手：“阿盈！千萬別松手！”
黎盈見青梅吓得面如白紙，更加用力地回握回去：“好，我不放，你別怕。”
趙青梅閉着眼，重重吐出一口氣，想到此刻是在404號內，不是應聘副本裏，緊繃的身體放松下來，把猴子的死亡經歷告訴大家。
孫萊萊聽到他是被無數觸手紮入身體吸幹的，不由後仰聳起肩膀。
黎盈沒想到手機居這樣危險，當時她沒有丢掉手機是對的，她重新看向孫萊萊，“既然這個手機能被帶回，那它……”
孫萊萊很害怕，但她還是勇敢接完後半句話：“詭異物品，給我吧。”
黎盈觀察萊萊的表情，确定這次她是真的做好了準備，就起身：“走，去診……醫院再說。”
這次她們三人一起下樓，隔壁403并沒有反應，只是等她們即将走進樓道間時，聽到身後傳來吱呀的開門聲，她一把抓住萊萊，“別回頭，走。”
等三人來到一樓，她才松開手，孫萊萊小口小口地吸氣：“他還在啊。”
黎盈：“他不在這，會在哪，這是他租的房子。”
“也是，”孫萊萊一想到以後進出，都在這位好鄰居的眼皮子底下，出不出事就跟開盲盒似得，她就愁眉苦臉，“哎，都這麽大的人，咋還戀家，宅男是沒有前途的！”
被扶着的趙青梅沒忍住笑出聲，“你現在不也宅女嗎，好意思說人家。”
孫萊萊不以為然：“才不一樣，我身材這麽好，肯定比他有前途。”
她們說說笑笑就來到醫院，推開門，那個戴眼鏡的醫生照舊坐在桌子後面，診所裏并沒有其他人，她們直接受到接待。
孫萊萊在看到這醫生時，眼睛比燈泡還亮，心裏怕是連孩子的名字都想好了，黎盈沒臉看她，伸出自己潰爛的手，希望醫生不要注意到她那丢人的同伴。
“怎麽弄得，”醫生的語氣很柔和，撥開垂在眼角紅痣上的碎發，“很痛吧，別怕，我馬上幫你治療。”
這次醫生沒抓藥包，而是抓着什麽現磨，最過分的是那藥還會發出尖叫，黎盈萬分不願意這尖叫雞抹上手，但情勢不随人，只好不去看，結果發現萊萊興奮得小口小口吸氣，眼睛亮得吓人，都快發出激光了，目光在她和醫生徘徊。
黎盈：“……”
鬼哦，這家夥愛給她拉郎的喜好怎麽還沒變，見到個帥哥，就瘋狂腦補對方拜倒在她的裙子下，不要all盈！她不想當萬人迷，謝謝。
孫萊萊表示拒絕，她閨蜜這麽好，聰明又漂亮，必須所有人都喜歡！
黎盈不想看着糟心的閨蜜，視線就落在醫生的辦公桌上，本來就是随便看看，目光猛地凝滞。
醫生那本随意攤開的筆記本被風吹動，露出扉頁若隐若現的圖案，好像是一把揮砍下來的劍。
她猛地回頭看向醫生。
醫院裏很安靜，聽不到外面的雜音，只有趙青梅和孫萊萊小聲交談的動靜，她們在講獲取詭異力量的心得，萊萊甚至摸了摸青梅眉心那張嘴，很快縮回手，被趙青梅取笑了萊萊幾句。
雖然外面是陰天，卻有陽光穿過醫院的玻璃打在地板上，她卻覺得雙手冰冷。
暖洋洋的光裏醫生看向她：“怎麽了？是傷口很痛嗎？”
黎盈注視着他，醫生臉上的表情很真誠，話語也全然為她這個傷患考慮，一言一行走符合‘醫生’這個身份，就連遲遲得不到回答，眼中流露出的疑惑都恰到好處。
她率先移開目光：“嗯，我腫了的左腿也能用嗎？”
醫生十分體貼地略過她剛才的奇怪舉動：“可以的，這個藥和之前的不同，專門用來治外傷，不用擔心留疤。”
趙青梅感謝笑了笑。
孫萊萊倒是十分感興趣：“帥哥帥哥，那對以前留下的疤有用嗎，能去掉嗎？”
醫生認真回答：“可以的。”
哇，他的态度好好，孫萊萊眨眨眼，湊到醫生邊上拉着人聊天，完全沒有剛見面人的尴尬，這樣的社交恐懼症，是趙青梅一輩子都學不來的，她也不管孫萊萊，依着她們現在的處境，每天都是人生中的最後一天，還擔心那麽多呢，想做什麽就去做，只要高興就好。
趙青梅小心擺弄着手機，思考這東西到底怎麽得到詭異能力，她的裹屍布是自動裹住她的，自己全程被動，但手機不一樣，怎麽按都沒有反應，她想問問阿盈，發覺對方在出神。
黎盈是在想劍符號的事。
本該存在副本裏面的東西，卻突然在身邊出現，這種驚悚感難以言喻，颠覆她原本的認知。
她以為現實世界是第一層世界，她被拉入天堂，就是到了二級世界，算是超大型的真實夢境，而副本則是在二級世界裏構築的三級世界，可以理解為夢中夢，但現在二級世界和三級世界連通了。
也應驗她之前的一個疑惑，副本的确是存在天堂裏，比如白肉場，就和她們住的米迦勒小區一樣，在天堂的某個角落，她以為的副本npc，其實可能和她們一樣，就是活生生的人類，并不是虛假的一段數據。
黎盈想到這裏，胃裏非常不舒服，尤其是白肉場的居民被活着寄生的模樣，更是令她胃液翻滾，但這裏是醫院，醫生還在，不能被對方發現異樣，黎盈所有情感深深壓在心底，不洩露出一絲一毫。
“阿盈。”
是趙青梅在喊她，黎盈平靜擡起頭：“怎麽了？”
醫生自然地掃過她，接着收回目光，繼續研磨藥粉，一邊耐心回答萊萊的問題，很好，他沒有發現。
趙青梅說起煩惱的事：“你說這手機的力量，該怎麽讓萊萊獲得？”
倒确實是個問題，黎盈點着桌面沉思，要借這個機會動醫生的筆記本嗎，畢竟她只看到一部分，并不能完全确定。
不，沒必要，這麽做只會打草驚蛇，就算只看到一部分也足夠确定了，天堂這破爛地方，一切只會朝最壞的方面發展。
“手機，手機……”黎盈思考它的詭異力量如何釋放，忽然手一頓，擡眼看向趙青梅，“用它撥打自己的號碼。”
趙青梅愣了一秒，随後全身過電麻得厲害，明明就是一句很普通的話，卻像是置身冰窖般，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話也說得斷斷續續的：“還、還能這樣……”
手裏的手機突然燙起來，趙青梅忽然生出一種沖動，如果她用這部手機撥打自己的號碼，那段會傳來誰的聲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