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白肉場
白肉場
冷靜下來，不要流露異樣，猜得沒錯的話，這場應聘還有另外的面試官在看。
黎盈吐氣，假裝難受地按着額頭：“是啊，不能使用詭異之力，太糟糕了。”
趙青梅很愧疚：“抱歉。”
黎盈沒想到青梅會道歉，她自己都是受害者，憋足了勁準備大展拳腳卻使不上，對心态打擊真的很大，這樣的情況下趙青梅還向她道歉，明明這不是青梅的錯。
黎盈心裏不好受，好人總是會被道德鉗制，從自己身上找問題，而行兇者卻能逍遙法外，她大聲說：“不是你的錯，不要道歉，是天堂不是東西！”
另外那兩個新人還沒怎麽樣，老手就被咬到似得跳起來，恨不得沖過來捂住她的嘴：“不要亂說！你想死，不要拉着我們做墊背！”
黎盈看朝人看去，發現他們惶惶望向天空，恐懼從他們的眼裏，動作，乃至每一根發絲裏滲出，雖然他們的語氣很差，但她并不生氣，黎盈只看到兩個艱苦求生的人，他們想活下去，錯的還是狗.日天堂。
但這次她沒有開口，因為那兩個老哥實在太惶恐，何必再刺激吓唬他們。
但這個畫面黎盈也不想繼續看，着實令人不适，“金粒帶過來了嗎？”
趙青梅查看口袋：“成了。”
那兩個新人當中，穿着老虎印花T恤的男生問：“你們叫什麽名字，知道這裏是哪嗎？我是……”
黎盈打斷他：“我是黑眼圈，她是短頭發，那邊那兩個，就叫大小刀疤。”
笑着的那個不滿喊：“喂，誰叫大刀疤啊！”
他的同伴反駁：“怎麽看我才算大刀疤，你是小刀疤吧？！”
新人看看大小刀疤，又瞅瞅黑眼圈和短頭發，像是明白了什麽：“那我就是老虎，他是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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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互相介紹後，氣氛緩和不少，大刀疤走到黎盈身邊：“大妹子，你膽子也忒大了吧，咋啥話都敢說啊。”
黎盈字字清晰：“這有什麽不敢的，它就是欠罵。”
大刀疤吓死了，一個勁做手勢讓她別說：“噓，噓！”
他指指天：“聽得到，說不得。神無處不在。”
小刀疤笑着補充：“之前有人死得很慘。”
黎盈聽他們這麽講，心裏的火氣噌地蹿出來，天堂以及那個所謂的神，可以肆意玩弄他們的人生，毀掉他們的生活，可以喪盡天良，想殺人就殺人，他們卻連罵一句都罵不得。
好一個神！
這時，圍牆外面響起說話的聲音，外面有人，就在一牆之外！
黎盈本能屏住呼吸。
一個十分含糊，聽着像是嘴裏含着東西的聲音嘟囔：“這次的貨怎麽這麽少？”
雖然語句不祥，但足以叫人心生警惕，貨？什麽貨？該不會是她想的那東西吧……
另外一人嗤笑，“要的人太多，沒貨，這裏都是窮鬼出不起錢。”
毒.販子是本次招聘的背景？
衆人的面色發沉，那可是亡命之徒，是所有罪犯裏最為窮兇極惡的，毒.販報複緝.毒.警的狠辣手段，光是新聞流露出來的，就已經駭人聽聞，如果那些酷刑落在自己身上……
沒人敢想下去，而且他們的詭異力量被壓制，和普通人無異，毒.販背後則有龐大的團夥，加上潛伏在暗處的詭異，這份工作面臨的情況已經不是惡劣，根本是逼人去死。
趙青梅胸膛起伏，就是小刀疤，也是嘴唇發白，原本輕松的氛圍消失，空氣開始膠着。
那句話後，外面安靜下來，大家不知道那兩人是不是走了，一直沒有出聲，黎盈望着三米高的圍牆，可惜爬不上去，否則就能直接看了，她沖兩個刀疤臉指指圍牆，老手身手都好，這堵牆對他們而言不是問題。
沒想到那兩人搖頭，反而指向居民樓，他們率先往外走，結果發現他們無法離開，有堵看不到的空氣牆，将他們圈在這塊小地方。
這樣的情況令氣氛變得更加焦躁，趙青梅忍不住開口：“怎麽回事？”
就在這個時候，外面忽然傳來動靜，那個人竟然還沒走，他還在！
呯，呯呯，趙青梅的心跳一下快過一下，腦子裏，他聽到我聲音，暴露了，是不是要死了，我會被分屍嗎……
所有人的面色一變，黎盈從趙青梅那翻出裹屍布，胡亂裹在臉上，邊扯過大刀疤來到圍牆邊，示意對方将自己托上去，大刀疤的反應很快，當即蹲下.身，黎盈就踩在他肩上，借助對方站起身的力量，扒住圍牆往外看去。
那個人還沒有走，穿着一身白大褂，靠在圍牆上，夾着根煙在抽，仰着頭和她看了個正着，兩個人皆是一愣，随後對方迅速反應過來，用力扔掉煙，撒開沖出去。
黎盈第一反應他是要逃走，但沒有任何辦法，這堵三米的牆她就翻不下去，不說高度，這外面居然也有空氣牆，就是離譜，就算她翻下去，也拿身強力壯的毒.販沒法子，不過她記住對方的臉，以及衣着和身體特征。
她要從圍牆上下來時，發現毒.販回過頭，那雙眼就如蛇一樣陰狠，叫人血液凍結，她猛地反應過來，是啊，毒.販為什麽要跑，就因為被她發現了？
開什麽玩笑，那是一般的犯.罪.分子，毒.販手上大多有命案。不怕見血，又有團夥人多勢衆，被撞破後怎麽會想着逃跑，他們只會想着……殺人滅口！
黎盈從大刀疤肩上跳下，飛快說明情況：“他要來了。”
最後這四個字沉甸甸壓在人心上，壓得他們喘不過氣，小刀疤眼中滲出血絲，老虎哭喊：“有病吧——開局就把我們堵住搞個開門殺！想要我們死就直說！”
趙青梅異常愧疚，要不是她那一句壞了事，根本不會害大家落入現在的陷阱，他們此刻就像是被撈上岸的魚，上天入地，沒有任何躲藏之處。
大刀疤在空氣牆內轉圈圈，困獸似得一拳重重砸向空氣牆，可後者堅固依舊，老虎卻像是抓住最後的救命稻草，跟着拳拳砸牆，猴子和大刀疤跟着加入進來，仿佛感覺不到疼痛，一拳一拳砸下去，要将活命的機會敲開，但紋絲不動的空氣牆堵死他們最後的希望。
老虎雙拳用力錘在空氣牆上，發出悶在喉嚨裏的嘶吼，沿着空氣牆滑下去。
伴随着砸牆的動靜，另外一個聲音響起，先是重疊然後分開，越來越近越來越響，黎盈意識到那是毒.販的腳步聲，他就要到了。
這種局面下的辦法……
黎盈來回踱步，從老虎身邊繞開時猛地站定，她擡起頭，緊緊盯住老虎，眼中的迷惘褪去，剛才他說‘開門殺’，‘想讓我們死’，天堂是想讓他們死，卻不是單純地想讓他們死。
畢竟死亡很簡單，租住的房屋爆.炸，在食物和飲品中下.毒，甚至可以抽光空氣，何必搞個應聘，又讓怪物遵守規則殺死他們，完全是多此一舉，之前她就知道那所謂的神是個惡棍，喜歡看他們在絕望中掙紮求生，像人閑時無聊堵截螞蟻，看它們掙紮着尋找出路，雖然無論哪個方向，最後都是死路一條。
娛樂也好，惡意玩.弄也罷，不管多困難，總歸有破局的活路，只有死在希望面前，爆發出的絕望才更具觀賞性。
她閉上眼，手指插入發絲之中，耳邊是其他人的啜泣，在哪裏，破局的點到底在哪裏……
應聘，對啊，是應聘！
黎盈睜開眼，從租房那件事就可以看出，天堂十分講究規則，所有人物言行要符合身份設定，這樣來說，他們是初來乍到的應聘者，那麽第一件事就是——
她湊到趙青梅耳邊，趙青梅雙眼驟然亮起，她堅定開口：“我是來應聘白肉場小區居民住戶的。”
說完她就感到自己撐着的空氣牆沒了，一個踉跄摔出去，老虎見此往前沖，卻被空氣牆擋了回來，捂住臉痛得皺成一團。
大小刀疤不愧是老手經驗豐富，極快反應過來：“我也是來應聘白肉場居民的！”
于是他們兩人也被放出去，老虎顧不上痛，龇牙咧嘴跟着說，和猴子先後走出來，趙青梅瞅着還在空氣黎盈，急得不行：“你快出來！”
黎盈只是在想一個問題，既然應聘的職業是他們自己說的，那她是不是能夠應聘毒.販，畢竟這也是白肉場小區的，打不過她就加入。
可仔細思索後她就放棄了，如果真成為毒.販，她估計會和趙青梅他們成為對立面，同事變敵人自相殘殺得不償失，等等，既成為毒.販，又保持立場一致，好像不是沒有辦法。
她将手按在空氣牆上：“我是來應聘白肉場小區卧底毒.販的。”
空氣牆沒有消失。
沉重的腳步聲越來越近，似乎下一個瞬間，就會從居民樓後面沖出，其他人不敢逗留，往後面一棟居民樓跑去，只有趙青梅還停留在原地，她大聲：“阿盈——”
黎盈沉聲：“我是來應聘白肉場小區卧底星警的。”
這一次空氣牆消失了，她沖出來，拉起趙青梅往前面的居民樓跑，只是跑了沒幾步，就變成趙青梅拉着她跑。
黎盈：“？？？”
趙青梅不像孫萊萊那樣酷愛健身，她明明記得對方的體力和自己差不多吧。
她們沖過拐角的時候，黎盈餘光瞄到一個高大的身影從前面那棟居民樓後繞出，見他們不在，發出憤怒的吼聲。
怪不得能聽到腳步聲，黎盈注視着對方将近三米的身高，肥碩的身軀以及巨大的嘴巴，它穿着白大褂，最神奇的是白大褂竟沒被撐破，和她剛才見到的人不能說是一模一樣，只能說是毫不相關。
就是這樣非人的怪物，發出她熟悉的聲音：“你生病了，該吃藥。”
